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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上)

    《宝灵日报》专題部主任向晟接到调任《宝灵晚报》总编室任主任的通知很是兴奋,尽管是平级对调,向晟还是觉得自己已经进了一大步,因为从某种角度來讲,他已经成了叶稷的心腹。谁都知道,叶副总编不可能一直兼任晚报老总,要么过來,要么放弃。如果过來,他肯定要带几个心腹一起过來,打造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队伍。那么,向晟很有可能就是晚报未來副总编的人选。反之,他向晟也是晚报副总编的有力竞争者。这就是官场游戏,即便叶稷退出,自然会在晚报深埋一颗钉子,而且这颗钉子要埋在重要位置,才能发挥效力,为己所用。叶稷找向晟谈话时,也向他表明了这个观点。

    “小向,社委会认为晚报总编室需要一个有能力,顾大局,具有宏观调控能力的人來负责,我看你蛮适合。” 叶稷态度肯定,语气亲切。

    向晟有些受宠若惊,说:“哪里,这都是您的栽培。您是阳光雨露,而我,只不过是在您的灌溉庇护下成长起來的一棵小草而已。” 向晟虽然有些得意,但嘴上却不敢张狂,赶紧把高帽子给叶稷送了过去。

    “不,你不能只是一棵小草,你应该做报社的栋梁,报社需要的就是你这种能不走样地理解和执行领导意图的人。” 向晟的这顶高帽子让叶稷戴得非常舒服,他进一步将自己的意图向对方表明,“我沒看错! 你就是我眼中的栋梁之材。”

    向晟满脸感激地微笑,连连点头道:“谢谢叶总看得起我,今后在工作中,我一定按您的指示办,请您放心。”

    “好! 好! 哈哈,小向,我跟你透露一点消息,晚报的人事最近有可能有些小变动,总编室的工作你要全面负起责來,另外,你还要把陈副总的那一摊子事顶起來,他最近有些情绪,不太管事,不过你记住,尽量做得巧妙一点,沉住气,知道吗?”

    “谢谢叶总的信任。今后我就跟着您干了! ”

    叶稷使劲拍了拍向晟的肩膀,说:“我也喜欢你的痛快劲儿。那好,你去工作吧。”

    向晟使劲地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叶稷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他:“对了,你回头赶紧查查,看看顾月最近还有沒有关于披露龙源房地产有限公司的稿子,如有,马上压下來。”

    “好的。我手头正好有一篇,回头我就拿下來。”

    “这样做很对。我们现在提倡创建和谐社会,不能只停留在嘴巴上,还要拿出实实在在的行动來。再说,我们晚报靠什么发工资和吃饭?眼下我正在和龙源房地产有限公司谈一桩大业务,搞成了有好几十万。过两天该公司还有一个大的活动,你跟我一块去吧,以后少不得有大稿子要你擎笔。”

    向晟说:“好吧,我找顾月谈谈,看看她究竟还掌握龙源多少底牌。再把您的意思跟她说说,我想她一定会听话的。”

    “不,这事不用麻烦你,你只要把她给我叫來就好,我亲自跟她谈。”

    “哦,好吧,我告辞了。”

    “嗯,快去吧。”

    向晟出了叶稷办公室,急急忙忙进了总编室,他从办公桌下面拖出自己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顾月的稿子,看一眼自己同意发表的稿签单,想了想,撕了下來。

    粟麦刚准备和越冬一起出门,突然接到向晟打來的电话,说叶总有急事要见她。

    粟麦问:“叶总找我有什么事?”

    “你见面你就知道了。”项晟说。

    听向晟口气很神秘,粟麦觉得好笑,回答说自己正在市郊采访,要过一会儿才能回去。

    向晟着急起來,说:“不行,不行,叶总说要马上见你,你赶紧打的回來。”

    “打的也要好几十分钟呢,什么事这么急,你就不能透露点消息吗?我可是在按照你的策划在认真做事呢。”

    向晟仿佛火烧眉毛,说:“好,好,你现在抓紧赶回來,行吗?”

    粟麦听出向晟是真着急,挂了电话,扬手拦了一辆的士。

    叶稷的办公室有大小两间,大间约四十个平方,被巧妙地用高档红木家具和真皮沙发布置成办公和会客两个区域,格调高雅,尤其是那整面靠墙书柜和墙上那两幅墨香四溢的本地名家的书法作品,显示着房间主人的品位。里间是休息室,通常情况下门是半掩着的,布置得安逸温馨。叶稷是个非常讲究原则和注重细节的人,和比自己级别低的人谈事情在办公区进行,他正坐在大班桌后面,居高临下,有一种做领导的优势和优越感。和自己地位平等的人谈事则在会客区进行,平起平坐,显示出亲切感和友好。接待比自己级别高的人,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领导,也在办公区进行,只是把來人让到自己的大班椅上就座,自己则坐在对面那个平时给下属准备的位子,表示尊重、恭敬。

    此刻,叶稷正坐在大班桌后面等待粟麦,见她进來,远远地向她招手,并示意她在对面就座。

    粟麦走到桌子跟前,笑道:“叶总,什么事这么急? 把我从那么远的地方召回來。”

    叶稷站起來,笑吟吟地打招呼:“小顾,辛苦啦。來來,喝杯水。”

    “谢谢。”粟麦接过水,一饮而尽。

    叶稷眯着笑眼看着粟麦,夸奖道:“小顾,最近看你不少大稿子,进步挺快啊。”

    “叶总过奖了。”粟麦听不得有人夸她,脸变得绯红。

    叶稷看着粟麦说:“小顾,你來报社时间不长,但大家一致认为你表现不错。特别是上次宣传盛琪英雄事迹的采访报道,充分展示了你对重大事件的独立采访能力,那篇评论也写得有力度,我很满意。”

    “不,评论是向主任帮我修改的,我的初稿可是稚嫩得很。”

    “呵呵,想不到你还这么谦虚。好,我很欣赏。”

    “谢谢。”

    粟麦对叶稷虽不是很了解,但对印象还不错。上次为了宣传盛琪英雄事迹,他曾把专題部三个人召集到办公室开会,专门研究稿子怎么写。记得当时向主任提出要给盛琪女友曝光,让粟麦很是惊讶和反感,后來还是叶总很人性地把握了新闻原则,不同意用贬低一个人來抬高英雄的老俗套,凭这一点,粟麦打心眼里服气他。

    想到这里,粟麦抬起头,看了叶稷一眼,主动向他汇报工作:“叶总,有个事我想跟您汇报一下,请您把把关,并给予支持。”

    “哦?什么事,说得这么严肃。”叶稷说。

    “这事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粟麦脸色略带为难,转身将折扁的杯子扔进垃圾桶。

    叶稷在她转身之际,用试探性的口气问道:“你一直在关注民生话題嘛,是不是发现大问題,担心一个人拿不下來?”

    粟麦很意外地看着他,说:“您是怎么知道的?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据我所知,市里一家房地产公司开发的一个楼盘有问題。”

    “你指的是生态家园吧?什么问題?”

    “生态家园有严重的质量问題。”

    “哦?” 叶稷很意外,也很吃惊。

    “正在修建的楼房沒有下水道。”粟麦神情严肃。

    “什么?”叶稷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犹如晴空霹雳,把叶稷的眼睛神情震得发呆。

    粟麦看了他一眼,说:“该楼房在开工建设之前,确实规划了下水管道,而且已经完成了八十多米。但因为其中一段要经过附近的一座教堂,建设时遭遇纠纷,虽多次协商,一直都沒有结果,生态家园的建设工程却并沒停下來,而且售楼也搞得有声有色,听说他们最近还打算在我们报纸上大张旗鼓搞宣传,我认为这是欺诈消费者的行为。”

    “消息的來源可靠吗?”

    叶稷额头上渗出了毛毛汗,但却始终保持着稳重的状态。

    粟麦交给叶稷一个录音笔,说:这是龙源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合伙人,也就是股东之一张某对该公司一次秘密会议的私自录音,这个张某自称与公司董事长在公司许多决策上意见相左,不同意其在开发中诸多违法手段,因此,该公司一直想找机会将他清出公司,他也知道自己迟早得离开,于是冒险做的录音。

    叶稷将录音笔打开。

    “今天召集各位股东开会,是有一件关系公司生死存亡和股东投资成败的事情,需要决定,我申明:今天会议决定的所有内容都是公司的绝对机密,谁要是泄露出去,我会让他在宝灵瞬间消失,请大家切记,好自为之。下面我说这次会议要决定的事项……”

    叶稷听出,这的确是吴尔的声音,而且这个开场白很霸道,有恃无恐。接下來的录音让叶稷后背冒出了冷汗。他沒想到龙源房地产开发公司为了利益竟如此胆大妄为,丧心病狂。叶稷何等聪明,深知正面阻止和干涉顾月是不明智的,甚至是愚蠢的,但是,正常的干预却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小顾啊,今年是建国60周年,这本是中华民族的大喜事,沒所以,在这样的关键时期,我们媒体应该把握好方向,多做正面宣传,不要用过激的方式说话,这样很容易引起误解,同时也会影响报社的发展,媒体走向市场,是大势所趋啊。”他用这样的方式表述,是想让粟麦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还不太懂得办报方向与市场经济的规律。

    “叶总,我刚來报社,缺乏工作经验,只知道努力工作,有不当之处还请叶总指教和批评。” 粟麦不明白叶稷的意思,但从叶稷的这番话里估计出他对自己的工作似乎不太满意。

    他说:“好,好。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我觉得问題很严重,似乎超出了我们媒体监督的范围,应该向有关部门反映。您说呢?”

    “嗯,好啊好啊。” 叶稷笑呵呵地道,“我给你们新进报社的同志上课时强调过一点,我们办报的宗旨是给党和政府排忧解难,而不是找麻烦添乱子。想不到顾月你记得还很清楚,像这样的严重问題,我们是应该向有关部门反映,在有关部门沒有作出公开处理之前,我们的报道要慎而又慎。”

    “叶总您说得很对。我一定配合有关部门,把这个事情搞清楚。在报道上我会把握好分寸,牢牢跟踪,听从领导安排,不出纰漏。”

    “呵呵。”叶稷尴尬地笑了两声,心想,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她怎么这么肯下功夫?看來,这回吴尔是栽定在她手上了。有机会得提醒他一下,说不定他还蒙在鼓里,一旦有关部门來查,他就彻底玩完了。这个吴尔胆子真大,敢这样有恃无恐地坑蒙欺骗消费者。想到这里,叶稷把椅子往后推推,双腿从桌子底下挪出來,站直了身体,满脸堆笑地说:“顾月,你去忙吧,这是你的录音笔,小心收好了。”

    粟麦心存感激地一笑,道:“谢谢叶总,我告辞了。”

    帅歌约了管秦在名典咖啡屋见面。

    管秦手捧一杯意大利意浓咖啡,眼睛盯着帅歌沉默不语,空气里除了咖啡的清香若隐若现,还漂浮着一丝尴尬气息。

    看样子他铁心不打算帮帅歌这个忙。管秦与帅歌是警校同学,如今已是宝灵市和州路辖区派出所所长,衣着光鲜,发丝油亮,温文尔雅。

    帅歌说:“兄弟,这个忙对于你來说不是个难事,就算我私人求你,成吗?”

    “如果是别的忙,我非常乐意帮你,只是暂住人口查起來非常麻烦。你也知道,现在城市居住的人口非常混杂,很多暂住人口根本就不办暂住证,沒有搜查令你让我怎么帮你大张旗鼓搜人?”管秦说话不紧不慢。

    “我只是请你帮忙找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就在你的辖区。”帅歌说。

    “那也不行。你沒有办案介绍信,何以证明这个人是协查对象?如今是法制社会,上面又天天强调讲和谐,你可不要为难我。”管秦板起脸,一脸严肃地说。

    “行,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暂住人口的事儿你就别查了。我这儿有个住址,你帮我把这个住址上的户主给我找到,这样总成吧?”帅歌狡猾地微笑,眼睛瞄着管秦。

    管秦说:“帅歌,看样子你已经在我的地盘上查过了,怎么,是沒查到才來找我的吧?”

    帅歌笑了笑说:“算你说对了,我是问过那一带的周围邻居,邻居也说不清那人究竟去了哪里,打听了半天,只问到一个手机号码。”

    “那你打他手机不就得了?”

    “他手机停机了,联系不上,实在沒办法,只好來求你。”

    帅歌故意提高声音说出那个“求”字,咖啡屋很多人都惊讶地盯向他。

    “干吗那么大声?你想出卖我?”管秦不露声色,“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

    “你好好想一想,说不定有办法联系到他。”帅歌收起笑容,眼睛里闪动着狡黠说,“想必你还记得,刚才我请你喝咖啡,你说你要亲自点地儿,一会儿你请我吃晚饭,也该轮到我点地儿了吧?我向你保证,我会点一个大伙儿都很满意的地方。”

    “什么,大伙儿?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管秦急了。

    “对了,我现在就逐个给那帮同学打电话。”说完,帅歌掏出手机,站起身,挥挥手叫服务员过來买单。

    “算了算了,我陪你去,算我怕你。”管秦再也装不下去了,麻溜地跟在服务员身后,乖乖代帅歌买了单。

    帅歌与管秦当天下午便找到了和州路321号户主杨昌的厂子。

    杨昌和他小舅子合伙在中心市场附近开了一家米粉加工厂,专做出口订单,生意很兴隆。和州路的房子也是他与小舅子合伙修的,两家人因为生意缠身,很少回家。

    管秦走进厂门,高声叫喊“杨昌”。

    “杨昌不在,送货去了。”一个女人从另一处房里走出來说。

    她穿一件洋红上衣,领口用一只黑色蝴蝶结扣着,巨大的胸脯咄咄逼人。

    管秦眼睛放光地盯着她:“你是谁?”

    女人露出心知肚明的微笑:“我是他老婆。”

    “他老婆?他是谁?”女人的微笑让管秦心痒。

    这时,帅歌推开管秦开了口。他先说了管秦的身份,这让女人的暧昧稍有收敛,也让管秦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接着帅歌说明了來意,他说,急着找杨昌实在是迫不得已,因为事情十万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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