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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下)

    “不,少华,你不能这个时候往外走……”江蓠贞死死拽着欧少华的衣襟,说什么都不放他走,因为她知道,他这样一走,便是所有的罗愁绔恨,都将化为乌有。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害怕,我害怕被村长那堆牛粪欺负……真的,我从來都沒有这样害怕过,也沒有这样软弱过!要是像过去那样沒有爱,我可能连死都不怕,可是我现在有爱----我爱你,所以我无法自拔,无以回头……”

    两人距离那么近,江蓠贞的双手又拽得那样紧,可她还是担心在一瞬间失去欧少华,失去他,等于失去她赖以生存的整个精神支撑。

    她的眼睛闪出乞求的泪光,突然,她跪了下來,竟然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腿:“少华,求你别走----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倾心舍命爱的男人,我是不会放你走的,除非我死----”

    欧少华沒有动摇。他最终用他劳作的手,有力地掰开江蓠贞的手,不顾一切地甩开她,冲出了家门。

    从那以后,欧少华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他做得可真绝,白天上山劳作他不和她说一句话。晚上,他再不碰她的身子,一到天黑就离开家,去学校跟王修平老师搭铺睡,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黑夜里,扔给豺狼虎豹一般的村长,任凭他欺凌她,就像欺凌一条狗,发泄完了,还要揣她一脚,然后昂然而去,傲慢地连正眼都不看她。

    那些日子欧少华的哥嫂外出打工,家里沒有人,江蓠贞常常三更半夜还不敢回家,在村外的古道上像孤魂野鬼似的徘徊。她不止一次地偷偷來到山村学校背后,像无声的猫儿一样爬到山村教师王修平的窗前,悄悄地往里面窥探,当她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在和他的好朋友下棋说笑时,她那美丽的丹凤眼汩汩流着泪水,她的嘴角轻轻蠕动,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和他说,可她就是不知道如何对他说,他是那么地讨厌自己,一句话都不肯听自己说,绝了情的人那才叫狠。江蓠贞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趴在窗棂上失声痛哭。不想,她的哭声惊动了对弈的人,两人以为是贼,拿起棒子冲了出來。当看清是她之后,王修平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拉起欧少华的手,转身就走。

    江蓠贞哭着喊着想追进屋去。可是,王修平像一尊门神一样挡住不让她进。

    江蓠贞哭着哀求他:“王老师,求求你让开,放我进去跟他说说话。”

    “说什么都沒用,少华的脾气你不知道?”

    “你行行好,求求你……我给你磕头行吗?”

    绝望关头,江蓠贞顾不得自尊了,只见她双膝一弯,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台阶上跪下來,向一个她非常痛恨的人下拜哀恳。她心里一直很清楚,这个言谈拘谨,行为古怪的乡村老师其实就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同性恋倾向者,他一直在跟自己明争暗抢欧少华,千方百计想要极大程度上满足自己的畸恋。就是因为他的多嘴饶舌,多管闲事,把一个她竭力掩盖的秘密透露给欧少华,活生生地断送了他们夫妻之间的美好生活和爱情。

    江蓠贞的头在地上撞击得咚咚响。她今日铁了心要在此纠缠下去,无论如何要夺回自己的丈夫。江蓠贞心想,假如欧少华肯出來要她死在他面前,那她二话不说就死在他面前,这样,她至少可以作为他的妻子埋在他家祖坟山上。

    “你走,我不要你磕头。”王修平漠视她的礼数,漠视她的痛苦,也漠视她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看着抽身而退的王修平,江蓠贞双眸闪动着怨恨交织的光芒,她高声喊:“王老师你别走,你再走我可要拉你了,你不是嫌我脏吗?那就别让我碰你。”江蓠贞虽然跪倒在地,身心脆弱疲惫,但她身上有一股仇恨的力量,这力量散发出十分犀利的光芒,她用这种光芒射向王修平,就像千年蛇妖白素贞用哀伤的力量发动身体内功与法海和尚的无边法力进行生死抗衡。她哀伤怨毒地向王修平明确挑战:我恨你!我恨你这个现代法海----我对欧少华的爱有多深,我对你的恨就有多深,但是,我不屑与你争,与你抢,因为你不配,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江蓠贞你太放肆,闹到学校來了,还高声大喊,难道你就不怕全村人听见?你怎么那么沒有廉耻?”王修平斥责她。

    “我怎么沒廉耻了?我又沒找别人,他是我丈夫----”江蓠贞据理力争。

    王修平说:“他是你丈夫不错,但他也是一个人,一个受到伤害的人。你欺骗他不说,还让他在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來,他岂能降格与你再做夫妻?叫他日后还怎么做人?你以为你不要脸,别人也都不要脸了吗?”

    这话太狠毒了,比九月的蛇口还要毒,江蓠贞听了这话浑身软弱无力,万念俱灰,整个人崩溃下來。

    “老天啊,我这是怎么得罪你了,你你要如此残酷地惩罚我啊----” 突然,江蓠贞也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她悲伤欲绝地大喊一声,只觉得胸口发闷,两眼发黑,话沒落音就晕厥过去。

    天,是那样的昏黑。村子里是那样的死寂。好像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死沉沉地睡了过去沒有任何声音。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江蓠贞醒了过來。在顽强的生命力支撑下,她从阎王殿上转一圈,又回來了。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昏厥过去,她在想,自己这是在哪儿呢?为什么要带着不可告人的哀伤躺在这里?难道自己真的有什么放不下的爱和恨?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爱四恨五,九转轮回,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人间,已经沒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早死晚死,还不一样是个死,不如这就上路吧。她听说过阳世有一条通向阴间的道路,不知在哪一方,由哪一个仙人所管辖,但不论有多难找,她今日也要寻了去,她就是爬,也要爬到那个地方去做鬼。

    她再不想做人了 !

    天上黑云翻滚,眼看着天就要下雨了,江蓠贞在地上爬着,爬着,一息尚存地不停往前爬着。就在这时,阴魂不散的村长出现了,他把她就地按倒,在她耳边狞笑。

    “老天呀,我怎么死都摆不脱他的魔掌!欧通吃,你这个狗杂种,老子今天跟你拼了……”江蓠贞奋力反抗,拼死与村长扭打。在撕扯过程中,江蓠贞不慎滚下山坡,头摔破了,流了很多血,当场昏了过去……村长并沒饶过她,像畜牲样重重压在她身上,他张着又臭又黑的嘴,嗨哧嗨哧喊叫着折腾她,她只感觉到他可恶的身体比狼还要凶狠,他累得直摇头,汗水从他的脸上流到了胸口,他撩起汗衫擦着汗,嘴里骂着她说:臭**,害人不浅的臭**,简直让人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使完,整个身子都放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蓠贞被雷电暴雨惊醒。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沒想到,就在她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体上还压着一个人,这个趁火打劫的人是邋遢光棍张祖全……

    巨雷就在头顶轰炸,闪电就在天上撕裂。天地,人心都在这一刻化成了迷濛混沌……倾泻般的雨柱是上天的眼泪,它在为人间的悲伤惨剧哭泣。它的力量在江蓠贞看來是雄浑的,她的心灵和血液在与之产生共鸣,她麻木不仁地接受着这属于人类本能暴发出來的野蛮摧残。是啊,性是人类生存的本能,她曾经把这种本能变成一种肮脏的交易,现在老天來惩罚她,让这些人把本能变成暴力來惩罚她的灵魂和肉体。可是,老天啊,你将來又该怎样惩罚他们啊?你说,是要他们死,还是要他们生不如死……

    江蓠贞在心里暗暗诅咒:天杀的魔鬼,老天决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这个雨天,江蓠贞泪如雨下。她后來在给自己擦洗身体时,累累伤痕让她浑身发抖,她几次都要爆发出惨烈的哭喊,但她几次又把哭声咽了下去,她把哭声咽下去的时候也同时把仇恨埋进了心里,她把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淋。谁也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度过这个雨夜的,如何克制自己,让自己不要疯狂,她就是从那一刻起下定决心不再做人,不要再活下去,她要报仇,要雪恨,要把过去所有用身子挣來的钱都拿來为自己洗清声誉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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