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宫宴二
皇宫设宴果然热闹，欧阳夕寒到达的时候御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官家千金，个个都是盛装打扮，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平凡多了，一身浅蓝色长裙，袖口上点缀着不知名的小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水纹，头发简单的用一根翠色木兰簪挽起，余下长发飘散于身后，一眼望去，淹没于各色繁丽复杂的炫目宫装之中。本来小青也是要给她穿上那些华丽的宫装的，毕竟宫宴虽说不上喜庆，却也不好失了脸面，但是欧阳夕寒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让自己当个隐形人，又怎么会让小青如意。
虽然已经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了，然从来都比别人来得更敏锐的欧阳夕寒打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少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虽然她不认为目前的自己有什么好注目的，但那些灼人的目光不会骗人，所以她很尽力地扮演好自己配角的身份，从入御花园就脱离飘逸出尘的楚逸风，往人少的角落而去，至少这样她认为不会招致那么多人的注目，只是她似乎想过太过简单了，从她踏进这里开始就注定了无法置身事外，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就完全不是她能预料的了。
另一方面楚逸风在咋入御花园的时候也发现了停留在欧阳夕寒身上的目光，其中还有某些棘手的人物，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而经过“盛装打扮”的欧阳夕寒似乎还是无法置身事外，宫宴还没开始就让人盯上了，这让楚逸风不知该是感叹她的魅力过大，还是为她的自欺感到好笑，毕竟她都费心打扮，存心当个局外人了，不是么？
“公子，情况似乎失控了呢？你不担心吗？”跟在楚逸风身旁显然也是经过一番修饰的唐泽也发现了宴会上的诡异，笑嘻嘻地对楚逸风说道。
“是啊，有点失控了呢，泽，你说我们现在偷溜还来得及么？”谁知楚逸风不但不掩饰，还直接开起了玩笑来，这让唐泽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家公子不是应该担心欧阳夕寒的吗？
来不及了，不用唐泽回答，光是入口处出来的尖细嗓音就知道了，“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整齐划一的声音，百官齐齐参拜，一时间御花园只余入口徐徐进来的当今皇上皇甫傲天及其身后的妃嫔站立着，其余人全都拜倒地上，角落里的欧阳夕寒自然跟着众人跪下，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而她也很成功地隐身于一干人中，至少没让皇帝发觉一丝异样。
“都平身吧。”平淡的声音不失威严地响起，皇甫傲天在主位入座，对其下一众臣子道，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遍，很快发现了位上的皇甫睿以及一身白衣的楚逸风，他们两个总是很容易让人找到，毕竟两人都是那么出色的人，既然两人都到了，也不枉他今晚的一番心思，皇甫傲天心里微微一笑，对于鲜少参加宫宴的楚逸风也暗暗赞许了番，之前的担心看来是多余的了。
“谢皇上！”百官徐徐入座，各官家千金亦在父母的身后入了座。
“开宴吧。”皇甫傲天对侍立身后的公公开口道。
“开宴……”尖细的嗓音起，早已准备好的宫女穿梭于人群之间，御膳房准备的菜肴不断地被呈上来，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歌姬艺伶倾情表演，席间不时传来百官的交谈，无非是些官场逢迎的场面话，倒也一时宾客尽欢，一片其乐融融像。
当今圣上皇甫傲天淡笑着看着台下的百官，时不时视线瞥向皇甫睿和楚逸风的方向，眼中的调笑意味明显。
楚逸风只当没看见皇甫傲天的眼神，视线不时的在人群中搜寻着那道身影，待发现她只是静静地呆在角落里，专注于眼中的吃食，对周身情况不予理睬时，眉梢染上几许笑意。
皇甫睿从一开始就对这种逢迎谄媚的场合没什么好感，若不是身为王爷无法缺席，他倒宁愿对着书房的公务，只是眼角的视线不经意间瞥到角落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子时，嘴角的笑意明显了些，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是从她跟在楚逸风身后进来他就发现了，今晚的她经过了一番特意的修饰，若是她的气场不那么强的话，或许他也不会认出她，只是她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实在很难让人忽略，看她周围的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连说话也是闪闪躲躲的就知道，她对旁边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也就只有她还沉浸其中不自知，还以为隐藏的很好呢。
“皇上，哀家最近听说顾丞相家的小姐一舞倾城，这睿儿的王妃不如就从姐妹中择一如何？”当今太后乃皇甫傲天和皇甫睿的生母，平时吃斋念佛，早已不管宫中之事，此次会出席宫宴完全是想着给睿王选位王妃。太后虽然久居深宫，但是顾丞相寿宴上顾家两位小姐的“羽衣霓裳”，最近在皇城内传的沸沸扬扬，她也是听说了的。
“也好，全听母后的。”皇甫傲天扫了眼席下的众家千金，对陈公公道：“就按太后的意思办。”
“老奴遵旨。”随侍一旁的陈公公一拂佛尘，躬身退下。
见陈公公下去安排了，皇甫傲天淡笑地对太后说道：“母后，你不怕皇弟不买账，临时退场么？”
“人都坐在那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怕跑得了吗？”太后亦是好笑地看着台下从刚才听到比赛脸色就变得很黑的睿王说道。
“母后，这可说不定，您也知道惹恼了皇弟，他可是不会管你有没有正经事，一走了之是很有可能的，况且皇弟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宴席的。”旁边的皇后也眼角带笑地接口调倪道。
“哀家都还没说什么，他有什么借口能走开的吗？”太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倒是，不过母后，等下你真的要宣布为皇弟选妃吗？他会翻脸的哦。”皇甫傲天一脸幸灾乐祸地出口。
“你这孩子，就尽会拖你母后后腿，你就不能帮忙劝劝你皇弟吗？”太后一脸无奈地看着玩性正浓的皇上，好笑地说道。
“皇上，可以开始了。”陈公公回到皇甫傲天身旁小声地回道。
“那就开始吧。”皇甫傲天挥挥手，轻松自在地回道，一点也没有正在陷害某人的自觉。
接着陈公公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接下来是各位千金的才艺比试时间，传皇上旨意，今晚才艺比试胜出者重重有赏。首先有请吏部尚书之女陈婉儿。”陈公公尖细的嗓音刚说完，一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站到了舞台之上，只见她对着众人微微行礼后，说道：“小女陈婉儿，为大家表演的是舞蹈‘彩凤于飞’。”
“工部尚书之女穆晴嫣献曲‘鸾凤和鸣’。”
“刑部尚书之女赵莹莹献曲‘潇湘雨’。”
…………
…………
百官之女一个个轮流表演，纵使才华并不出众者，皆一一得到了赏赐。然而对外物无感如欧阳夕寒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不管百官之女如何表演出色，却不曾见太后多说一个“好”以外的评语，而到目前为止上台的女子却没有左右的丞相的女儿，不知是不是错觉，欧阳夕寒总觉得这次的宫宴名为选妃，其实人选早已内定，只是不知是哪家千金雀屏中选，不过这些都不该是她的担忧之事，她不过是过客一个，实在没兴致也没心力去争那妃子之位，隐身于角落的欧阳夕寒无聊地想着，对台上的歌舞不怎么上心，就在一曲终了时，尖细的嗓音传出了令百官关注的名字“右相之女齐锦倩献舞‘月舞云袖’。”
众人都知道京城第一才女齐锦倩以书画博得第一才女之名，琴棋书画舞中又尤以舞最不擅长，而在这明显是为睿王选妃的宫宴上表演自己不擅长的，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倒也不知该如何对齐锦倩反其道而行的做法加以评论。顷刻间只见一袭白衣的齐锦倩莲步轻移地走上舞台，平静冷淡的眼神无视台下窃窃私语的众人，恭敬地向主位上的皇上太后等人躬身行礼，清浅的嗓音缓缓地道：“臣女齐锦倩向皇上太后皇后及各位娘娘请安。”
“起吧，你要献舞？”皇甫傲天平静的嗓音隐隐含了丝不悦，或许百官对齐锦倩此举是没什么异议的，然在皇家看来却是不敬，在选妃宴上不展现自己擅长的，除了无意于王妃之位，别人不会做他想，然就算你对王妃之位再怎么不在乎，身为朝臣家眷却是不允太过刻意的宣扬的，而齐锦倩此举明显表明了拒绝之意，那么此刻除非能自圆其说，否则相当于以下犯上，那决不是能一语带过的。
“是，臣女素闻太后喜舞，不敢以笔墨之事搅太后雅兴，故而献上臣女最近新习得的一舞，望能得太后喜欢。”齐锦倩一番话下来把皇上的不悦化于无形，就算再有有心人欲作他想，也是不得为之，人家都说是为博太后欢心了，那么表演太后所感兴趣的也就无可厚非了。
乐声起，袅袅身姿翩然而起，轻灵柔缓的曲调，如泣如诉，身随乐动，女子柔美飘逸的身姿舞到尽致，不似先前华丽的舞裙，齐锦倩身上的一袭白衣巧妙地展现了“月舞云袖”的空灵飘渺，仿若仙子下凡尘般，高贵疏离，不时的加上清浅的嗓音吟唱，一曲“月舞云袖”让众人对这以书画为名的女子有了全新的认识，再也不认为她是在示弱，相反的若说她的书画是一绝，这舞称之一绝亦不为过，如此绝美舞姿，就算是顾家两位以舞为名的千金，怕也是平分秋色，不同于顾家千金舞姿的华丽高贵，她的轻灵出尘只能说各有千秋。
一曲舞罢，百官久久无法回神，就连看遍天下舞姿的太后也微微失了神，反应过来后，连声道好，“皇儿，此舞此曲甚妙，该好好赏赐才是。”
“母后说的是。”皇甫傲天亦震惊于齐锦倩的舞，转头朗声问道：“右相之女齐锦倩可有想要的赏赐？”
皇上金口一开，谁都知道是莫大的荣幸，况且还是任君选择，众人皆屏息以待，就看齐家千金的赏赐为何物。
“臣女不求赏赐，此舞能得皇上太后欢喜，已是臣女最大的荣耀。”齐锦倩淡淡地回道，似乎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无论是刚开始献舞时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还是此刻的皇恩加身，她一直都是淡定从容的，众人不由得对齐锦倩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既如此，朕就先记下你的赏赐，等哪天你想好了要什么，再来向朕讨要吧。”听到齐锦倩的回答，皇甫傲天自是愉悦非常，此等有才华的女子，若能成为皇弟的王妃亦是一大乐事。
正在众人沉浸于齐家蒙受莫大皇恩之时，一句突兀的问话引回了众人的失神，“皇兄，不看看顾家姐妹的表演吗？既有‘琴绝’、‘舞绝’之称，何不让她们一分高下？”慵懒的嗓音明明说得漫不经心，却不难让人听出其中看好戏的意味。
“皇弟说的是，就请顾家小姐上来吧。”皇甫傲天从善如流地附和，本来就想找借口让顾家姐妹表现一番，如今看来皇弟对顾家千金果然不同，只是他忽略了皇甫睿话语中的戏谑。
“对了，皇兄，听说顾家还有一位久居外地的千金回京了，怎不见左相介绍给众人认识？”不等众人反应，皇甫睿接着道，这回众人不再风轻云淡，毕竟自从左相寿宴后，京中对这位不曾谋面的顾家小姐多有传闻，众人更是好奇到不行，如今睿王话一出，百官无不纷纷露出浓厚的兴致，唯一不乐见的怕是只有当事人顾家了。
“臣惶恐，并非臣不愿，只是小女身有残疾，恐难承圣意，望皇上恕罪。”顾思铭虽想不透自己何以惹睿王不快，仍不敢怠慢地出声解释，一句‘欺君’可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
“难道传闻顾家大小姐身患哑病是真的？”皇甫睿不给顾铭推脱的机会，接着道：“不过顾家小姐琴艺出众是有目共睹的事，就算口不能言，琴技亦是不差的吧，难不成身为顾家的大小姐竟不及两位妹妹么？”话一说完，众人皆是一愣，这睿王摆明了不见到真容是不罢休了。
“王爷说的是，微臣只怕会令皇上失望，既然已有王爷担保，自当让小女向皇上太后请安。”顾思铭毕竟为官多年，早已是成精的狐狸，又岂会让皇甫睿占尽便宜，几句下来无形中把欧阳夕寒面圣后所发生的出人意料之事道了个大概，既是你硬要看的，那么到时不尽人意恐怕也有你睿王担待着，自然轮不到我来强出头，果然是老狐狸。
“那就宣顾家小姐吧。”皇甫傲天明了两人间的暗涛汹涌，心下亦是多了几分好奇，才想挥手让宫人喊话，复又想到什么，转头对顾思铭道：“朕只知爱卿府中顾惜芙顾惜蓉两位小姐，不知这大小姐……？”
“回皇上，大女儿名为顾惜涵。”顾思铭赶紧接口道。
“宣顾惜涵上前。”太监尖细的嗓音传出老远。
“小姐，怎么办？”小青压低的声音隐含几分焦急。
“你呆着，我去。”欧阳夕寒不以为然地写下几个字，起身离开座位，原以为没人会注意到自己的，却没想到会惹来皇上的好奇，只是这睿王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存在，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自己除了呆在客栈，几乎足不出户，应该没见过睿王才是。欧阳夕寒那里想到，拜她两个妹妹所赐，京都早已漫天都是她的传闻，最多的不外乎说她身患哑病，口不能言。
“你就是顾惜涵？”皇甫傲天看着台下站着的女子，疑惑地开口，一身浅蓝色长裙，头垂有点低，看不清面容，整个人在昏暗的光线的掩饰下更是毫无特色可言，何以让自己那个一直对女人没兴趣的皇弟一再提起？
欧阳夕寒并不应声，静静地等待着，座上的人看似在问她，其实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较为贴切，果然，“抬头让朕看看，听说你是最近才回京的？”皇甫傲天目光灼灼地盯着欧阳夕寒，仿佛在她身上找着什么。
欧阳夕寒依言抬头，琥珀色眼眸直接对上皇甫傲天，微微点了点头，淡然的眼眸没有太多波澜，虽然座上的是当今皇上，然而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把纸笔拿给她。”皇甫傲天突然转头对随侍一旁的宫人说道。
待笔墨到了欧阳夕寒的手上，皇甫傲天才继续说道，“听说你的琴技很出色？”至于从哪里听说就有待考究了。
“皇上过奖，略懂一二。”欧阳夕寒敛去眼里的冷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和一点，把写好的纸张交给宫人。
“那么你就弹奏一曲如何？”皇甫傲天对女子的回答不以为意，好脾气地商量道，只是没有人认为会有谁敢违抗皇命。
“民女可以选其他的么？”欧阳夕寒抬眼看了下皇甫傲天，复又写道。
“你想选什么？”皇甫傲天有点好奇地看着垂首的女子，听皇弟话外之意，这女子的琴技该是不错的，然这么毫不起眼的小女子真有皇弟所说的那么好么？
“作画。”欧阳夕寒表情平淡地写下两个字，她没兴趣把自己摆上与他人评头论足，而画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试过。
“你要作画？”皇甫傲天有点惊讶地看着台下女子，平静无波脸上看不出她的心思，连第一才女都弃画选舞，皇甫傲天不明白何以这个女子偏是选择了画，她应该也明了刚才的插曲才是。
欧阳夕寒点点头，不理会旁边众人的窃窃私语，她当然也知道先前齐锦倩才说过太后不喜书画，只是那与她并无关联。
“你需要什么？”皇甫傲天淡淡地开口，也不急着探究她的目的了，他发现这个女子似乎总能出人意料。
“胭脂。”只几个字，却在皇甫傲天喃喃念出的时候，再次引发了众人的一致疑惑。
很快宫人找来了欧阳夕寒需要的东西，并摊开在临时移上来的桌子上，欧阳夕寒从容地走到桌旁，白皙修长的手指执起桌上的一小盏茶倒在墨砚上，在把手中各色的胭脂依次倒入不同砚台中，研磨了一会，手起笔落，纤手快速地在锦帛上游移，偶尔蘸上些许墨汁，全场静悄悄的，谁也没见过有人用胭脂作画的，众人一时屏住呼吸等待着，终于半个时辰之后，欧阳夕寒收笔，看着桌面上的成品，秀眉微挑，果然皇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好了？”皇甫傲天见欧阳夕寒停笔，问道。
欧阳夕寒微点头，随即退至一边。
“母后，去看看？”皇甫傲天询问地看向座上端坐的太后。
“嗯。”在皇甫傲天的陪同下，太后步下台阶，走向舞台，本来不抱任何希望的，却在目光触到桌上的画时再也移不开目光，那是一幅百花争艳图，运用胭脂的颜色，把百花的争妍斗艳描摹得淋漓尽致，花丛中起舞的绝美身姿一袭白衣，衣袂翻飞，身姿妖娆，画上之人俨然是“月舞云袖”的齐锦倩，或是时间略显仓促的关系，画中对人物的着墨并不多，仅能窥见侧面，画的重点突出在身形变换时如墨长发和飘扬的衣袂变化的一霎那的定格，栩栩如生，咋看之下，仿佛画中人跳入眼帘般，不难看出作画者极高的造诣，若非亲眼看见画作在欧阳夕寒的手下完成，皇甫傲天还真的不敢相信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居然能作出这样的杰作，不难想象作画者平时定是极其喜欢画画的。饶是见识过无数名画的皇甫傲天亦微微愣神，太后更是连连称好，不断感慨当世竟有如此画作。
然让人惊奇的还在后面，只见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五六只蝴蝶越过众人，直直往画上飞去，最终停留在百花图上，翩翩起舞，惊得众人张大了嘴巴，淡淡茶香花香萦绕于鼻。
“皇儿，这回你可要好好赏赐，哀家得命人把它裱起来。”太后激动地对皇甫傲天道。
“母后说的是。”对于如此画作，皇甫傲天是惊叹的，能够想到运用茶的清香冲淡脂粉的香味，加上水的温度刺激香味的发散，从而吸引蝴蝶的前来，不可谓不妙，想着不由得对欧阳夕寒多看了眼，对面的女子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挑起她的情绪般。
“你想要什么？”皇甫傲天对着低垂着头的欧阳夕寒问道，声音淡淡的，已不复见刚才的惊讶。
“皇上满意就好，我没什么想要的，若无事，可容民女告退？”欧阳夕寒写完，抬头平静地看着皇甫傲天，这语气或许在别人看来是不敬，然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只是坦然从容，脸上淡淡的表情说明她只是习惯性的在说明一件事而已。
“既然这样，你下去吧。”了然对方毫无功利的心态，皇甫傲天也不强求，况且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子就算你给她再多的赏赐，在她看来亦是没什么差别的，不过赏赐还是要的，就不知道知道自己的赏赐之后，她还能不能那么平静了，想着，皇甫傲天竟开始有点期待她的反应了。
见欧阳夕寒步下舞台，众人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既没有赏赐也没有责怪，连太后也还是一副回不了神的模样，这不由得让众人更加疑惑了起来。
“把它拿起来让大家看看吧。”皇甫傲天低声对旁边的宫女吩咐道，转头看着有些不舍的太后，“母后，我们入座吧，回头朕让人裱好送到母后宫里去。”
当宫女把整幅画提起来的时候，众人终于得见上面的内容，惊呼声不断响起，此时众人才明了何以刚才皇上和太后都失神了，这样的惊世之作确实有让人震惊的资本。一时间众人的焦点再次聚集在了欧阳夕寒的身上，坐在角落的欧阳夕寒频频接到四周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有钦羡，有敬佩，亦有嫉妒，尤其是一些官家小姐的眼光，简直像要把她拆吞入腹般，而顾家两姐妹则眼含怨恨地盯着欧阳夕寒。
“顾家大小姐果然才华横溢，既如此就赏雪域宝马一匹，白银千两，绫罗绸缎五百匹。”皇甫傲天平静地宣布，只是他的赏赐刚念完，台下顿时炸开了锅，“雪域宝马”那可是藩国前些时候刚进贡的神驹，总共才三匹，一匹给了睿王，一匹给了镇西将军，如今仅剩的一匹居然就这样赏给了欧阳夕寒，众人怎能不唏嘘，前段时间晴仪公主可是向皇上讨了好久，都没能成功，晴仪公主可是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公主。
“微臣代小女谢皇上。”席中的顾思铭听到皇甫傲天的赏赐赶紧从位上起身谢恩，欧阳夕寒虽不愿，却也跟着起身弯腰低头，虽对朝野宫中之事了解不多，然“雪域宝马”是藩国贡品还是知道的，却不明白明明皇甫傲天已经知道自己并不要赏赐了，为何还是赏了，甚至是人人求之不得的“雪域宝马”，难道仅仅是因为一幅画吗？应该不至于才是。
“左相也别客套了，入席吧。”座上的太后看着台下一干震惊的大臣，出声缓和道，“顾府不是还有两位千金么？”虽然太后也对皇上的赏赐有点奇怪，不过她选择忽视，出声提醒呆立一旁的陈公公。
“顾惜芙顾惜蓉表演‘凤舞九天’。”
虽然前面已有了众家千金的舞蹈，更有齐锦倩的月舞云袖，然顾家两姐妹的表演仍是得到了众人的连声喝彩，由此亦可见顾家两姐妹确实拥有实力，否则也不会在齐锦倩的表演之后还能吸引众人的眼球了。毫无意外的，顾家两姐妹亦得到了很多珍贵的赏赐，不至于像欧阳夕寒一样令人震惊，亦是羡煞了众人。
宫宴仍在继续，欧阳夕寒却没了心思，似乎某些事已经发生了改变，这让她有些不安，早知道会惹来这些麻烦的话，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参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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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楚逸风在咋入御花园的时候也发现了停留在欧阳夕寒身上的目光，其中还有某些棘手的人物，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而经过“盛装打扮”的欧阳夕寒似乎还是无法置身事外，宫宴还没开始就让人盯上了，这让楚逸风不知该是感叹她的魅力过大，还是为她的自欺感到好笑，毕竟她都费心打扮，存心当个局外人了，不是么？
“公子，情况似乎失控了呢？你不担心吗？”跟在楚逸风身旁显然也是经过一番修饰的唐泽也发现了宴会上的诡异，笑嘻嘻地对楚逸风说道。
“是啊，有点失控了呢，泽，你说我们现在偷溜还来得及么？”谁知楚逸风不但不掩饰，还直接开起了玩笑来，这让唐泽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家公子不是应该担心欧阳夕寒的吗？
来不及了，不用唐泽回答，光是入口处出来的尖细嗓音就知道了，“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整齐划一的声音，百官齐齐参拜，一时间御花园只余入口徐徐进来的当今皇上皇甫傲天及其身后的妃嫔站立着，其余人全都拜倒地上，角落里的欧阳夕寒自然跟着众人跪下，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而她也很成功地隐身于一干人中，至少没让皇帝发觉一丝异样。
“都平身吧。”平淡的声音不失威严地响起，皇甫傲天在主位入座，对其下一众臣子道，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遍，很快发现了位上的皇甫睿以及一身白衣的楚逸风，他们两个总是很容易让人找到，毕竟两人都是那么出色的人，既然两人都到了，也不枉他今晚的一番心思，皇甫傲天心里微微一笑，对于鲜少参加宫宴的楚逸风也暗暗赞许了番，之前的担心看来是多余的了。
“谢皇上！”百官徐徐入座，各官家千金亦在父母的身后入了座。
“开宴吧。”皇甫傲天对侍立身后的公公开口道。
“开宴……”尖细的嗓音起，早已准备好的宫女穿梭于人群之间，御膳房准备的菜肴不断地被呈上来，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歌姬艺伶倾情表演，席间不时传来百官的交谈，无非是些官场逢迎的场面话，倒也一时宾客尽欢，一片其乐融融像。
当今圣上皇甫傲天淡笑着看着台下的百官，时不时视线瞥向皇甫睿和楚逸风的方向，眼中的调笑意味明显。
楚逸风只当没看见皇甫傲天的眼神，视线不时的在人群中搜寻着那道身影，待发现她只是静静地呆在角落里，专注于眼中的吃食，对周身情况不予理睬时，眉梢染上几许笑意。
皇甫睿从一开始就对这种逢迎谄媚的场合没什么好感，若不是身为王爷无法缺席，他倒宁愿对着书房的公务，只是眼角的视线不经意间瞥到角落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子时，嘴角的笑意明显了些，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是从她跟在楚逸风身后进来他就发现了，今晚的她经过了一番特意的修饰，若是她的气场不那么强的话，或许他也不会认出她，只是她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实在很难让人忽略，看她周围的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连说话也是闪闪躲躲的就知道，她对旁边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也就只有她还沉浸其中不自知，还以为隐藏的很好呢。
“皇上，哀家最近听说顾丞相家的小姐一舞倾城，这睿儿的王妃不如就从姐妹中择一如何？”当今太后乃皇甫傲天和皇甫睿的生母，平时吃斋念佛，早已不管宫中之事，此次会出席宫宴完全是想着给睿王选位王妃。太后虽然久居深宫，但是顾丞相寿宴上顾家两位小姐的“羽衣霓裳”，最近在皇城内传的沸沸扬扬，她也是听说了的。
“也好，全听母后的。”皇甫傲天扫了眼席下的众家千金，对陈公公道：“就按太后的意思办。”
“老奴遵旨。”随侍一旁的陈公公一拂佛尘，躬身退下。
见陈公公下去安排了，皇甫傲天淡笑地对太后说道：“母后，你不怕皇弟不买账，临时退场么？”
“人都坐在那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怕跑得了吗？”太后亦是好笑地看着台下从刚才听到比赛脸色就变得很黑的睿王说道。
“母后，这可说不定，您也知道惹恼了皇弟，他可是不会管你有没有正经事，一走了之是很有可能的，况且皇弟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宴席的。”旁边的皇后也眼角带笑地接口调倪道。
“哀家都还没说什么，他有什么借口能走开的吗？”太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倒是，不过母后，等下你真的要宣布为皇弟选妃吗？他会翻脸的哦。”皇甫傲天一脸幸灾乐祸地出口。
“你这孩子，就尽会拖你母后后腿，你就不能帮忙劝劝你皇弟吗？”太后一脸无奈地看着玩性正浓的皇上，好笑地说道。
“皇上，可以开始了。”陈公公回到皇甫傲天身旁小声地回道。
“那就开始吧。”皇甫傲天挥挥手，轻松自在地回道，一点也没有正在陷害某人的自觉。
接着陈公公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接下来是各位千金的才艺比试时间，传皇上旨意，今晚才艺比试胜出者重重有赏。首先有请吏部尚书之女陈婉儿。”陈公公尖细的嗓音刚说完，一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站到了舞台之上，只见她对着众人微微行礼后，说道：“小女陈婉儿，为大家表演的是舞蹈‘彩凤于飞’。”
“工部尚书之女穆晴嫣献曲‘鸾凤和鸣’。”
“刑部尚书之女赵莹莹献曲‘潇湘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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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之女一个个轮流表演，纵使才华并不出众者，皆一一得到了赏赐。然而对外物无感如欧阳夕寒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不管百官之女如何表演出色，却不曾见太后多说一个“好”以外的评语，而到目前为止上台的女子却没有左右的丞相的女儿，不知是不是错觉，欧阳夕寒总觉得这次的宫宴名为选妃，其实人选早已内定，只是不知是哪家千金雀屏中选，不过这些都不该是她的担忧之事，她不过是过客一个，实在没兴致也没心力去争那妃子之位，隐身于角落的欧阳夕寒无聊地想着，对台上的歌舞不怎么上心，就在一曲终了时，尖细的嗓音传出了令百官关注的名字“右相之女齐锦倩献舞‘月舞云袖’。”
众人都知道京城第一才女齐锦倩以书画博得第一才女之名，琴棋书画舞中又尤以舞最不擅长，而在这明显是为睿王选妃的宫宴上表演自己不擅长的，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倒也不知该如何对齐锦倩反其道而行的做法加以评论。顷刻间只见一袭白衣的齐锦倩莲步轻移地走上舞台，平静冷淡的眼神无视台下窃窃私语的众人，恭敬地向主位上的皇上太后等人躬身行礼，清浅的嗓音缓缓地道：“臣女齐锦倩向皇上太后皇后及各位娘娘请安。”
“起吧，你要献舞？”皇甫傲天平静的嗓音隐隐含了丝不悦，或许百官对齐锦倩此举是没什么异议的，然在皇家看来却是不敬，在选妃宴上不展现自己擅长的，除了无意于王妃之位，别人不会做他想，然就算你对王妃之位再怎么不在乎，身为朝臣家眷却是不允太过刻意的宣扬的，而齐锦倩此举明显表明了拒绝之意，那么此刻除非能自圆其说，否则相当于以下犯上，那决不是能一语带过的。
“是，臣女素闻太后喜舞，不敢以笔墨之事搅太后雅兴，故而献上臣女最近新习得的一舞，望能得太后喜欢。”齐锦倩一番话下来把皇上的不悦化于无形，就算再有有心人欲作他想，也是不得为之，人家都说是为博太后欢心了，那么表演太后所感兴趣的也就无可厚非了。
乐声起，袅袅身姿翩然而起，轻灵柔缓的曲调，如泣如诉，身随乐动，女子柔美飘逸的身姿舞到尽致，不似先前华丽的舞裙，齐锦倩身上的一袭白衣巧妙地展现了“月舞云袖”的空灵飘渺，仿若仙子下凡尘般，高贵疏离，不时的加上清浅的嗓音吟唱，一曲“月舞云袖”让众人对这以书画为名的女子有了全新的认识，再也不认为她是在示弱，相反的若说她的书画是一绝，这舞称之一绝亦不为过，如此绝美舞姿，就算是顾家两位以舞为名的千金，怕也是平分秋色，不同于顾家千金舞姿的华丽高贵，她的轻灵出尘只能说各有千秋。
一曲舞罢，百官久久无法回神，就连看遍天下舞姿的太后也微微失了神，反应过来后，连声道好，“皇儿，此舞此曲甚妙，该好好赏赐才是。”
“母后说的是。”皇甫傲天亦震惊于齐锦倩的舞，转头朗声问道：“右相之女齐锦倩可有想要的赏赐？”
皇上金口一开，谁都知道是莫大的荣幸，况且还是任君选择，众人皆屏息以待，就看齐家千金的赏赐为何物。
“臣女不求赏赐，此舞能得皇上太后欢喜，已是臣女最大的荣耀。”齐锦倩淡淡地回道，似乎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无论是刚开始献舞时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还是此刻的皇恩加身，她一直都是淡定从容的，众人不由得对齐锦倩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既如此，朕就先记下你的赏赐，等哪天你想好了要什么，再来向朕讨要吧。”听到齐锦倩的回答，皇甫傲天自是愉悦非常，此等有才华的女子，若能成为皇弟的王妃亦是一大乐事。
正在众人沉浸于齐家蒙受莫大皇恩之时，一句突兀的问话引回了众人的失神，“皇兄，不看看顾家姐妹的表演吗？既有‘琴绝’、‘舞绝’之称，何不让她们一分高下？”慵懒的嗓音明明说得漫不经心，却不难让人听出其中看好戏的意味。
“皇弟说的是，就请顾家小姐上来吧。”皇甫傲天从善如流地附和，本来就想找借口让顾家姐妹表现一番，如今看来皇弟对顾家千金果然不同，只是他忽略了皇甫睿话语中的戏谑。
“对了，皇兄，听说顾家还有一位久居外地的千金回京了，怎不见左相介绍给众人认识？”不等众人反应，皇甫睿接着道，这回众人不再风轻云淡，毕竟自从左相寿宴后，京中对这位不曾谋面的顾家小姐多有传闻，众人更是好奇到不行，如今睿王话一出，百官无不纷纷露出浓厚的兴致，唯一不乐见的怕是只有当事人顾家了。
“臣惶恐，并非臣不愿，只是小女身有残疾，恐难承圣意，望皇上恕罪。”顾思铭虽想不透自己何以惹睿王不快，仍不敢怠慢地出声解释，一句‘欺君’可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
“难道传闻顾家大小姐身患哑病是真的？”皇甫睿不给顾铭推脱的机会，接着道：“不过顾家小姐琴艺出众是有目共睹的事，就算口不能言，琴技亦是不差的吧，难不成身为顾家的大小姐竟不及两位妹妹么？”话一说完，众人皆是一愣，这睿王摆明了不见到真容是不罢休了。
“王爷说的是，微臣只怕会令皇上失望，既然已有王爷担保，自当让小女向皇上太后请安。”顾思铭毕竟为官多年，早已是成精的狐狸，又岂会让皇甫睿占尽便宜，几句下来无形中把欧阳夕寒面圣后所发生的出人意料之事道了个大概，既是你硬要看的，那么到时不尽人意恐怕也有你睿王担待着，自然轮不到我来强出头，果然是老狐狸。
“那就宣顾家小姐吧。”皇甫傲天明了两人间的暗涛汹涌，心下亦是多了几分好奇，才想挥手让宫人喊话，复又想到什么，转头对顾思铭道：“朕只知爱卿府中顾惜芙顾惜蓉两位小姐，不知这大小姐……？”
“回皇上，大女儿名为顾惜涵。”顾思铭赶紧接口道。
“宣顾惜涵上前。”太监尖细的嗓音传出老远。
“小姐，怎么办？”小青压低的声音隐含几分焦急。
“你呆着，我去。”欧阳夕寒不以为然地写下几个字，起身离开座位，原以为没人会注意到自己的，却没想到会惹来皇上的好奇，只是这睿王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存在，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自己除了呆在客栈，几乎足不出户，应该没见过睿王才是。欧阳夕寒那里想到，拜她两个妹妹所赐，京都早已漫天都是她的传闻，最多的不外乎说她身患哑病，口不能言。
“你就是顾惜涵？”皇甫傲天看着台下站着的女子，疑惑地开口，一身浅蓝色长裙，头垂有点低，看不清面容，整个人在昏暗的光线的掩饰下更是毫无特色可言，何以让自己那个一直对女人没兴趣的皇弟一再提起？
欧阳夕寒并不应声，静静地等待着，座上的人看似在问她，其实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较为贴切，果然，“抬头让朕看看，听说你是最近才回京的？”皇甫傲天目光灼灼地盯着欧阳夕寒，仿佛在她身上找着什么。
欧阳夕寒依言抬头，琥珀色眼眸直接对上皇甫傲天，微微点了点头，淡然的眼眸没有太多波澜，虽然座上的是当今皇上，然而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把纸笔拿给她。”皇甫傲天突然转头对随侍一旁的宫人说道。
待笔墨到了欧阳夕寒的手上，皇甫傲天才继续说道，“听说你的琴技很出色？”至于从哪里听说就有待考究了。
“皇上过奖，略懂一二。”欧阳夕寒敛去眼里的冷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和一点，把写好的纸张交给宫人。
“那么你就弹奏一曲如何？”皇甫傲天对女子的回答不以为意，好脾气地商量道，只是没有人认为会有谁敢违抗皇命。
“民女可以选其他的么？”欧阳夕寒抬眼看了下皇甫傲天，复又写道。
“你想选什么？”皇甫傲天有点好奇地看着垂首的女子，听皇弟话外之意，这女子的琴技该是不错的，然这么毫不起眼的小女子真有皇弟所说的那么好么？
“作画。”欧阳夕寒表情平淡地写下两个字，她没兴趣把自己摆上与他人评头论足，而画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试过。
“你要作画？”皇甫傲天有点惊讶地看着台下女子，平静无波脸上看不出她的心思，连第一才女都弃画选舞，皇甫傲天不明白何以这个女子偏是选择了画，她应该也明了刚才的插曲才是。
欧阳夕寒点点头，不理会旁边众人的窃窃私语，她当然也知道先前齐锦倩才说过太后不喜书画，只是那与她并无关联。
“你需要什么？”皇甫傲天淡淡地开口，也不急着探究她的目的了，他发现这个女子似乎总能出人意料。
“胭脂。”只几个字，却在皇甫傲天喃喃念出的时候，再次引发了众人的一致疑惑。
很快宫人找来了欧阳夕寒需要的东西，并摊开在临时移上来的桌子上，欧阳夕寒从容地走到桌旁，白皙修长的手指执起桌上的一小盏茶倒在墨砚上，在把手中各色的胭脂依次倒入不同砚台中，研磨了一会，手起笔落，纤手快速地在锦帛上游移，偶尔蘸上些许墨汁，全场静悄悄的，谁也没见过有人用胭脂作画的，众人一时屏住呼吸等待着，终于半个时辰之后，欧阳夕寒收笔，看着桌面上的成品，秀眉微挑，果然皇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好了？”皇甫傲天见欧阳夕寒停笔，问道。
欧阳夕寒微点头，随即退至一边。
“母后，去看看？”皇甫傲天询问地看向座上端坐的太后。
“嗯。”在皇甫傲天的陪同下，太后步下台阶，走向舞台，本来不抱任何希望的，却在目光触到桌上的画时再也移不开目光，那是一幅百花争艳图，运用胭脂的颜色，把百花的争妍斗艳描摹得淋漓尽致，花丛中起舞的绝美身姿一袭白衣，衣袂翻飞，身姿妖娆，画上之人俨然是“月舞云袖”的齐锦倩，或是时间略显仓促的关系，画中对人物的着墨并不多，仅能窥见侧面，画的重点突出在身形变换时如墨长发和飘扬的衣袂变化的一霎那的定格，栩栩如生，咋看之下，仿佛画中人跳入眼帘般，不难看出作画者极高的造诣，若非亲眼看见画作在欧阳夕寒的手下完成，皇甫傲天还真的不敢相信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居然能作出这样的杰作，不难想象作画者平时定是极其喜欢画画的。饶是见识过无数名画的皇甫傲天亦微微愣神，太后更是连连称好，不断感慨当世竟有如此画作。
然让人惊奇的还在后面，只见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五六只蝴蝶越过众人，直直往画上飞去，最终停留在百花图上，翩翩起舞，惊得众人张大了嘴巴，淡淡茶香花香萦绕于鼻。
“皇儿，这回你可要好好赏赐，哀家得命人把它裱起来。”太后激动地对皇甫傲天道。
“母后说的是。”对于如此画作，皇甫傲天是惊叹的，能够想到运用茶的清香冲淡脂粉的香味，加上水的温度刺激香味的发散，从而吸引蝴蝶的前来，不可谓不妙，想着不由得对欧阳夕寒多看了眼，对面的女子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挑起她的情绪般。
“你想要什么？”皇甫傲天对着低垂着头的欧阳夕寒问道，声音淡淡的，已不复见刚才的惊讶。
“皇上满意就好，我没什么想要的，若无事，可容民女告退？”欧阳夕寒写完，抬头平静地看着皇甫傲天，这语气或许在别人看来是不敬，然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只是坦然从容，脸上淡淡的表情说明她只是习惯性的在说明一件事而已。
“既然这样，你下去吧。”了然对方毫无功利的心态，皇甫傲天也不强求，况且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子就算你给她再多的赏赐，在她看来亦是没什么差别的，不过赏赐还是要的，就不知道知道自己的赏赐之后，她还能不能那么平静了，想着，皇甫傲天竟开始有点期待她的反应了。
见欧阳夕寒步下舞台，众人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既没有赏赐也没有责怪，连太后也还是一副回不了神的模样，这不由得让众人更加疑惑了起来。
“把它拿起来让大家看看吧。”皇甫傲天低声对旁边的宫女吩咐道，转头看着有些不舍的太后，“母后，我们入座吧，回头朕让人裱好送到母后宫里去。”
当宫女把整幅画提起来的时候，众人终于得见上面的内容，惊呼声不断响起，此时众人才明了何以刚才皇上和太后都失神了，这样的惊世之作确实有让人震惊的资本。一时间众人的焦点再次聚集在了欧阳夕寒的身上，坐在角落的欧阳夕寒频频接到四周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有钦羡，有敬佩，亦有嫉妒，尤其是一些官家小姐的眼光，简直像要把她拆吞入腹般，而顾家两姐妹则眼含怨恨地盯着欧阳夕寒。
“顾家大小姐果然才华横溢，既如此就赏雪域宝马一匹，白银千两，绫罗绸缎五百匹。”皇甫傲天平静地宣布，只是他的赏赐刚念完，台下顿时炸开了锅，“雪域宝马”那可是藩国前些时候刚进贡的神驹，总共才三匹，一匹给了睿王，一匹给了镇西将军，如今仅剩的一匹居然就这样赏给了欧阳夕寒，众人怎能不唏嘘，前段时间晴仪公主可是向皇上讨了好久，都没能成功，晴仪公主可是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公主。
“微臣代小女谢皇上。”席中的顾思铭听到皇甫傲天的赏赐赶紧从位上起身谢恩，欧阳夕寒虽不愿，却也跟着起身弯腰低头，虽对朝野宫中之事了解不多，然“雪域宝马”是藩国贡品还是知道的，却不明白明明皇甫傲天已经知道自己并不要赏赐了，为何还是赏了，甚至是人人求之不得的“雪域宝马”，难道仅仅是因为一幅画吗？应该不至于才是。
“左相也别客套了，入席吧。”座上的太后看着台下一干震惊的大臣，出声缓和道，“顾府不是还有两位千金么？”虽然太后也对皇上的赏赐有点奇怪，不过她选择忽视，出声提醒呆立一旁的陈公公。
“顾惜芙顾惜蓉表演‘凤舞九天’。”
虽然前面已有了众家千金的舞蹈，更有齐锦倩的月舞云袖，然顾家两姐妹的表演仍是得到了众人的连声喝彩，由此亦可见顾家两姐妹确实拥有实力，否则也不会在齐锦倩的表演之后还能吸引众人的眼球了。毫无意外的，顾家两姐妹亦得到了很多珍贵的赏赐，不至于像欧阳夕寒一样令人震惊，亦是羡煞了众人。
宫宴仍在继续，欧阳夕寒却没了心思，似乎某些事已经发生了改变，这让她有些不安，早知道会惹来这些麻烦的话，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参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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