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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七章 风云剧变

    松涛阵吼到天边,天云鼓浪成箭矢,天地啸声中,雪纷纷扬扬织成一张巨大无朋的银网,片片飞雪皆暗器,他的目光寒利刺骨,直刺那个女子的现在的夫君,一身普通侍卫的戎甲在他的身上更衬出他的英伟,苍蓝色的侍卫褂随风扬起苍色飞影,如大鹏展翅,熠泽半眯着眼睛,与他直目相对,曾经的好兄弟情谊如今纵然还保留几分,也不过是为了彼此将来更加血腥的相对而埋下伏笔罢了。

    一山不能容二虎的道理,他们都懂,正如围场中的老虎不等他们去剿灭,已然自相残杀了数回。

    “你说步步此时心里在想什么?”熠泽丝毫不意外他的出现,纵然他的行踪诡异莫测,也没有一点证据表明他抗旨私自出走,但是他就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也许是某片树叶不周寻常地簌动,也许是周围的飞雪不经意地旋舞,更也许是对天生对手的了解,他能够察觉到风圣城的存在,同样的,风圣城也能感觉到熠泽猜到他的存在。

    是谁说的,最大的对手是最了解你的人?

    “她在想什么,我们永远也猜不着,就像我猜不着你为了她,亲手流掉自己的孩子。”风圣城坐在廊靠上,御鹿山的气温远比京城要低上许多,此时京中不过是小雪时节,御鹿山已经在第一场雪里变成了严冬,但是他的眼睛比风雪更冷:“我也猜不到,你竟然激怒了她,让她一个人跑进了内围场以至于几乎丧生狼口。”

    “今日的雪真大,步步素来喜欢雪,她一定很高兴。”熠泽缓缓站起身来傲然抖去一身雪,淡然道:“多谢你对步步的关心,我会代你传达的。至于孩子的事,这事再隐秘,也比不上一个天御国的余孽之事还要隐秘吧?你罔顾君命私自离开战场,此事并不比我谋害子嗣还轻。”

    至于他与步步的事,已经是他们夫妻的事,轮不着一个外人操心,他把这个用意透露得很明白,风圣城自然是心中雪亮,他轻轻地笑了笑:“人的一生一世很短暂,也很漫长,这一生中会发生什么事,实在是很难说的,你说呢?”

    “不错,但是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步步的丈夫注定就是我,而你,已经被她彻底排除在外了,不错,或许她的心也在抗拒我,但是我是她的夫君这一点是绝不会变的,拥有她的人,是我,不是你,风圣城。”

    风圣城仰天大笑:“真的吗?曾经她是我的未婚妻,如今是你的妻子,这人间的事真的不好说啊,熠泽,你还是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满!为了报答你照顾她的恩情,大齐国我会送给你的!哈哈哈!”

    当人们听到异动赶来时,只看到三王爷独自站在一堆倒塌粉碎了的廊靠边,面色阴沉,吓了一跳的宫人们跪地请安,他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一片白茫茫的苍茫大地里,随着他的脚步延伸出去,他的脚边突兀地出现一排鲜红,似落花似宝石般灿烂,然后他手一松,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落在雪地里,那是一只松鼠的尸体。

    “葬了它。”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当回到步步的房间时,他已然恢复了原样,笑语温存,似乎天塌地陷也不能撼动他分毫,一心一意照顾步步。

    步步没有看到他没有说什么,因为她正处在身体的极度痛苦中。

    步步的伤复原的速度慢得实在有点诡异,按理来说,不管什么伤,过了四个月就算不能完全愈合,至少也当止血了才对,然而她的伤口却日复一日地向外渗着血丝,虽然不像刚救回来时那样吓人,但是却不能完全止住,似乎这四个月以来,变化的只有他们,而她的身体被时间凝固了一般,不管御医开了什么神药秘方也不能让她的伤口在昏迷中愈合,直到她醒来,那伤口才有了正常愈合的迹象,只是……

    “娘娘,三王妃颈间的伤又愈合了半寸,她还是不肯吃‘曼陀迷’,只是硬熬着,三王爷亲自劝导,王妃只是不肯进止痛药,今日痛得嗓子都喊哑了。”金坤宫里,步步的贴身丫环蕙儿跪地禀报,一边说,一边哽咽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翩洛端坐如仪,面不动色,淡然道:“她不吃就不吃吧,也该让她吃吃苦头,看她下次还那么任性不成?”

    蕙儿想到主子痛苦的模样,不由得跪地痛哭起来:“可是每一次换药的时候……娘娘没有看到啊,那伤疤把旧药都粘住了,扯不下来,每换一次药就是一次新的脱皮,一脱就是全身!那血流得……王妃起初不肯叫出声来,末了是王爷怕她咬到舌头,逼她叫她才叫的,可是这么一叫,连嗓子都喊哑了!这两日完全无法出声!娘娘,您劝劝王妃吧,再这样下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她不明白为什么向来疼爱主子的皇后娘娘这一次变得这么硬心肠,明明在王妃醒来之时皇后娘娘还那么担心得寝食不安,但王妃醒后的那一日,谁不知道在王妃的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不久之后皇后娘娘拂袖而出,当即回京,又过了一盏茶时分,皇后娘娘请来的梦林禅师才面容自若地自王妃房里出来,至今他还守在御鹿苑为王妃持经作法,三王爷则守在三王妃身边不肯回京,一应公事只叫人送到御鹿苑处理,但是在王妃看不见的地方,王爷的面色总会让她们这些身边人胆寒,无缘无故地在行宫庭院里多出的一座松鼠坟更让她们感觉诡异。

    想到这里,身为大丫环的蕙儿更是觉得害怕,她只衷心恳求上苍让王妃早日苏醒,这奇怪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不是她这个丫头所能够理解与化解的,好在,王爷对王妃的确是一片真心,不久前,王爷的姬妾委夫人她们寻来想要“侍奉王妃”,都被王爷铁青着脸命人押回京,他日日守在王妃房中,换药服药乃至便溲他都亲手为之,倒让她们这些丫环闲着无事可干,每日轮流进京禀告王妃的伤势就是她们最大的工作了。

    或许是看到她的忠心,翩洛的语气略缓,道:“她只要肯服疗伤药便可,至于曼陀迷,由得她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药,喝多了会让人神智不清。而且她也就配熬着痛,忍着疼,闯下这么大的祸,若不是三王爷及时赶到她还有命么?不给她个教训保不齐下次还这么没前没后!你下去吧。”

    曼陀迷是一种麻醉药,能让人的伤痛感觉降低,一向是作为宫中止痛药使用,不过也有一个后遗症,那就是久服让人上瘾,而且会让人的脑子混沌不清,久服让人神智不清,以步步的伤势,这么服个一两个月下来,只怕真要成瘾不可,可是不服药只是徒增痛苦,那种痛是分分秒秒的挫痛啊!

    出了事情后,熠泽是自责已极,几次跪在她面前请罪,但是她却知道,步步向来任性却理智,绝不会被熠泽几句话激得孤身闯狼窝,她的任性总会把握在一个她作为可以解决的范围里,像这一次的疯狂行迳那是前所未有,只怕是早有预谋,因为看她的装备,凡是要害之处都裹了尖刺软甲,这也是为什么她全身是伤却能活到如今的原因,但是这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百思不解,孩子大了就像猫一样乖滑,你再也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她沉浸在思绪中,没有理会外面传来的“皇上驾到”的奏报声,一如既往地没有起身起安,在窗子中与月珂帝目光相对,他的目光竟然有一丝挑衅,她没有理会。

    “全身五十七处咬伤,其中重伤达肌腱处有十余处,虽然不致死也不致残,便是也够让人痛晕,她竟然能忍住不吭声,单凭一己之毅而生忍至今,果然够毅力,步步的性子像你一样硬。”不久,月珂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帘光摇映中,月珂帝踱入殿中,意态悠闲,然而他的下一然话却充满了风雨欲来的杀气。

    “想当年你落胎时痛得满床打滚,却坚持不肯喝曼陀迷,最后若不是朕拼命压着你,你能把自己的头撞破。”

    翩洛讶然回身望着他,她未婚先孕一事是他们之间的禁区,更是她心中一块不能触及的痛,这么多年来他们俩从来不曾提起,今日却为何率先要戳破她心中的旧恨?

    旧恨在心中复燃,当月珂帝走上前来欲抚她的长发,翩洛侧头笑道:“这么多年的事了,难为皇上还记得!”

    “当然记得,朕只要一想到你的肚子里怀的不是朕的骨肉,而是别的男人的孩子,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杀了他!可是朕舍不得杀你,朕也自始至终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可明白?”

    “皇上日理万机,这些小事实在不敢劳烦皇上牵挂,这都是命,是翩洛的命,爱上不该爱的人,所以才有此报应,若是没有其他的事,皇上请吧,我要为自己曾经的错负罪一辈子,这我早就知道。”

    月珂帝面带微笑,反而走上前来亲密地把她拢在怀中,不顾她的抗拒亲吻着她的发丝,笑道:“不想知道朕为什么去揭这个伤疤吗?”

    步步不对劲,月珂帝同样不对劲,翩洛颦蹙不悦地用力挣脱,却终究不能如愿,冷冷地道:“我不想听!”

    月珂帝哈哈大笑,笑得畅快之极,然则在畅快中始终带着刻骨的锋芒,他的眼睛直望进她的心:“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

    “我不想听,我不关心!”翩洛高声回应,月珂帝却一反从前的小心之态,欣赏着她的怒气,似乎从中能得到无上的享受,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密折,上面三根金鸡毛显示了它的最高绝密和最高紧急程度。

    “朕当然不能走,朕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在你看到之前,我也不能确定它对你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对朕而言,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无视翩洛冷静的面容越发苍白了的样子,他慢斯条理地拆开信封,取出一张折子在她的面前晃了一晃:“来,洛儿,念给朕听听。”

    翩洛瞠着那折子,心中已经了然,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从最深处的心底升起,直冲眼底,将多年来已经不再有泪水的眼冲得一片昏蒙失真。

    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个消息来得全在她的意料中,却半点也不能让她感觉到痛快,反而……

    反而是那么绝望悲伤。

    月珂帝强把着她的手启开了信纸,上面的字迹虽小却清楚,遒劲有力的笔锋字字如刀,砍杀一切阻路之人,这是风圣城的笔迹,她认得。

    “……大齐君臣自相残杀,龙展之力平不得,反为大齐皇帝所忌,终鸩杀之于国宴……”

    那么多的字,她偏偏一眼就看到了这一行,这一行字如同一味强有力的虎狼药,将她的力气抽失全无,她喃喃道:“是好消息,果然是好消息。”

    她想要站起来,却禁不住月珂帝的一拉,昏倒在月珂帝的怀里,月珂帝搂抱着她依旧笑意不减,轻着她的红唇,缓缓地道:“昏了也好,昏了就不痛了。龙展之已经伏诛,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不是?”

    心甘情愿堕入你的圈套,朕“一怒”而征齐,扫荡龙展之毕生引以为最重要的“国家大业”,然而为什么你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却仍旧不开怀,难道真要朕……

    “傻瓜呀……”他拥着她,长叹声幽幽响彻金坤宫。

    风圣城征齐半年,并未浪费多少国帑,他派人收买了大齐高官,引起大齐内乱和犯忌,视皇叔为国家栋梁的齐帝也终于对忠心耿耿的皇叔起了杀心,在一次国宴中用鸩酒杀了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的皇叔,龙展之,从前他叫龙问天。

    鸿图霸业,天下英雄,到头来不过是一个笑话,死在自己拼死打下的江山里,临死前的龙展之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

    是想起那年桃花初绽时,那个他心系一生的美人笑语如珠,还是想起了自己干戈铁马倥偬一生的豪情?

    他没有死在沙场上,没有死在敌人的刀枪下,他是一个英雄,为了国家耗尽一生心血与幸福的英雄,到头来就死在奸臣和昏帝的手中。

    也或者说,他死在自己最心爱女子的计谋里,死在天御国皇子的手里,死在了曾经与他交换条件与女人的月珂帝手里。

    如果当初就与心爱的女子相拥看云卷云舒,会不会今日一切风云变化都与他们无关?

    成则为帝败则鬼,这一切随着他的死去再无没有人可以给翩洛一个答案,她可以使计让月珂帝与龙展之两败俱伤,大齐与大尊陷入战争,她却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得到了,却没有得到的喜悦,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迷惘与迷乱。

    风圣城真是个天生的将才,在龙展之死后第三天,他率兵攻破齐京,生擒了齐帝,将一干齐臣与他们的妻子儿女一同解送进京,这时,适逢大尊国新年将至,无数的俘虏马车络绎不绝地进京来,几乎把官道都踩坏,大批的齐国宝物也一齐运进京来,让人产生了一种大尊天下至霸的错觉。

    错觉就是错觉,若是忽略全国百姓家无隔夜粮,户有死人骨的境况,大尊确实可以说是大胜了,但是,这种情况是无法忽视的,在步步可以在别人的搀扶下略在街上行走时,就发现了这一点,在京城这样绝对繁华之对,饿死在路上的人竟然是不绝于目。

    京城尚且如此,那么其他地方呢?

    易子而食的事件早已经不鲜见,人们饿得几乎只剩一口气,一路上可以见到的树木早已经没有了绿色,半是被风雪摧枯了,半是被人们剥了树皮,吃了树皮草根,若是天上的雪能变成面粉该多好!可是,偏偏人们吃了一肚子的雪,依旧饿得走出几步后,便有人扑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姑姑,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这就是你拼死入狼窝的原因?”

    她们是姑侄,也是母女,疑问也就是答案,再也不用多说。

    翩洛的心硬得像冰,她连一丝面皮也不曾动,步步闭上眼睛,轻声道:“我这次进京时,有一个小乞儿扒着我们的车,我给了她一个饼子,她吃了一半就倒下来死掉了,手上的饼捏得死紧,她是笑着死的,姑姑。”

    “我不饮曼陀迷,不是怕药会让我变傻,我是在用剧痛在赎罪,姑姑。”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计划,为什么不阻止我?”

    “因为我的私心。姑姑是我最爱的人,所以我不能阻止你的计划,但是我至少可以用我的身体为姑姑承担痛楚,每一次被狼啃食,我都在想姑姑的罪减少一分,我之所以在要害处着了护身软甲,不过是为了多受一点苦罢了。”

    姑姑培植的暗党无处不在,步步在城中过着人人皆知的“花天酒地”的日子时,已经把一切悄悄摸透,包括这一次暗党潜入大齐,将姑姑的一封手信交给亲王龙展之,信上,涂了剧毒,每看一次就是一次服毒过程,看得久了,左展之身体大受影响,连着判断力都大为下降,以至于在国宴上中了齐帝的诡计,被一杯鸩酒送了性命。

    “可是姑姑你想过没有,也许龙展之早已经看穿了姑姑的计谋,他既然是那么聪明的人,身体剧变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题外话------

    牙痛,明天继续看牙去,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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