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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03

    吃着杰斯夫人递过来的热粥和面包,若曦感动的几乎泪流满面。

    她和亚伦熬了两个昼夜才走出那片危机四伏的丛林,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不说,又头晕眼花饥肠辘辘,半死不活的她在终于见到房屋后,才又似活过来般冲向一户人家门口,结果被半路跳出来扑向她的一只大狗吓了一跳,加上之前精神肉体的折磨,导致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若曦再次睁开眼,便见到了一对慈眉善目对着她微笑的中年夫妇,被问起为何会狼狈到此的缘由,她顿时泪雨连连结合亚伦提到的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经历,自说自话编出了个老套的小说情节。

    她称自己本是世家小姐,家族里有个价值连城的传家之宝,因未婚夫贪恋此物,假借结婚的手段骗取了所有人的信任,最后在订婚宴上杀了他全家并夺走了宝物,自己被父亲身边的保镖掩护逃了出来,路上又因不断被追杀,几个保镖为了引开注意力,便与她失散,如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亚伦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一度惹得若曦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而面部抽筋……

    杰斯夫妇听罢安慰了她会儿,又让她吃完东西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便留给下一片空间让她好好歇息。

    若曦咬着汤勺手撑着头,凝向窗外的灯火阑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亚伦见状,疑惑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呢?”

    “唔……”似是在品味该怎么回答亚伦的问题,若曦依旧望向窗外的眸子泛起一片迷离,喃喃出声,“这里一定是陶渊明所写的世外桃源……你看那些人,脸上笑得那么开心,他们并没有为生活在这么小又闭塞不通的地方而产生什么不满足的情绪,他们自给自足,享受这样悠闲快乐的生活。而为什么有些人,却总是会去追求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亚伦眸光微敛默然片刻,走到若曦身边坐下,同她一起看向那群在篝火边载歌载舞的男女老少,清扬若风的声音飘荡而出。

    “欲望……也许,他们是为了填补空虚的心灵才会产生那么多的欲望,其实,生、老、病、死,不过如此。”

    若曦‘噗哧——’笑出声,回头拍了拍亚伦的肩膀道:“行啊,你小子才多大啊,都淡然的跟个看透世事的老爷爷一样了。”

    亚伦见她没了刚才的阴郁,跟没事儿人一样瞅着她,语气微微上扬,带出一丝莫名的意味,道:“你……是不是该洗个澡了?”

    若曦一惊,连忙举起胳膊嗅了嗅,见只有一股子泥腥味儿,才松了心神对他不满道:“轮子你吓我啊,我以为我身上很臭呢!”见他一脸就算不臭你也该去洗洗了的表情,她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我只是想吃了饭再去洗洗好吧,你也不想想我们这么多天在外面风餐露宿饥寒交迫的,有条件了,我能不洗洗嘛!哼,你个大少爷养尊处优惯了,竟然嫌弃我!”

    “我没有嫌弃你……”

    亚伦无奈的反驳,他明明说的那么含蓄了,若是她还是这幅样子见人的话,估计别人会以为是从灾民区出来的人,而且……到最后被笑话的可是她自己不是他好吧,“我只是觉得你该去收拾一下而已……”

    见亚伦一脸没奈何的样子,若曦偷笑后才道:“好了啦,我去洗澡了,出来了再聊!对了……你可不准偷看哦~!”说罢见他一脸爆红的样子,才哈哈大笑着拿起杰斯夫人给她准备的衣服进了浴室,留下亚伦兀自呆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嘟嘴哝语。

    “怎么会偷看……”

    若曦将浴池接满水,退了浴衣躺了进去,暖暖的池水舒畅了全身,连日来奔波的神经都被泡得酥酥麻麻好不舒服。闭眼感受着氤氲的雾气,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刚进浴室面对着一面梳洗镜,若曦就被吓了一跳,不是说她的非主流鸟窝形头发,也不是说那看上去跟亚伦差不多大的年纪,而是那张脸,那张自己从小到大每次照镜子都能看到的脸。

    若说受惊,第一次在空间里遇到赵紫尘时,她就适应了,可这里明明就是猎人世界,她以为不管再怎么样也会跟原来的自己有些区别才是,虽然亚伦小DD会错认,那也应该只是相似而已,最后他不也说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姐姐了吗!

    可可可……可这张脸,明明就是自己十五六岁时候的样子啊!

    若曦纠结地挠了挠鸟窝造型的头发,将其向抽象派继续发展下去,她对着镜子使劲儿做着鬼脸,最后连自己都鄙视自己的白痴行为。无奈下她打开蓬蓬头冲起澡来,却发现身上几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跟前世的那个自己一模一样,这痣就不必说了,可出现在小腿骨的那条伤痕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存在吧……还有就是早先自己刻意忽略的问题,若是真的魂穿,为什么会出现在陌生的丛林里?据亚伦说,这里离他们家可是隔着一大片海洋的。

    除了对自己是魂穿还是身穿产生怀疑外,若曦对这个地方也有了想法。

    若是普通的小地方,建在这么诡异的丛林外不说,连带着这里每一户所盖的楼房都不是普通的小茅屋而是标准版的复式楼,她在卧室的窗口和浴室的天窗观察了外面许久,发现这里仅有三十多户人家,房屋错落有致将中间不大的广场围城两圈,看似家境都不错的样子却住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都让人产生丝怀疑,不过看杰斯夫妇对她的态度倒是让她放松了不少,最起码对她没有恶意。

    若曦想了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溜下浴池将自己泡进水里,不多会儿池水面上咕噜噜开始冒起泡泡,到最后越冒越多,直到她憋不住气,才“哗——”的钻出水面,大口呼吸起空气来。

    她边呼吸边纠结,臭凤凰什么也没跟自己说清楚,好多事都瞒了她们!这镯子来的蹊跷,虽然一路上亚伦都跟正常人似得陪在身边没有进过镯子里,但她怕他呆在外面久了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想着唤出镂凤来问问看看,结果半天毛点反应都没,气得她想把它们取下来,可用尽办法都拿不掉,到最后甘败下风只咬牙切齿怒骂凤凰,看得亚伦都心惊肉跳躲得远远地避开她散发的怨气。

    胡乱擦好身子,若曦套上一条粉白公主裙出了浴室,“蹬蹬蹬”几大步走向坐在窗边看着夜景的亚伦,“轮子,回神!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亚伦松开撑着头的手回身,入眼处,一身新装若出水芙蓉的女孩婷婷而立,粉面含春,眼波潋滟,犹胜清溪,一只带着紫色流光的凤尾蝴蝶翩飞在她的右眉尾,若隐若现在滴着水珠的凌乱发丝间,带出三分妖娆三分清纯,他不自觉脸红耳赤慌忙低下头去。

    若曦因有心事,没注意到他的变化,见他转过身便开口道:“你跟你姐姐一起从小长大,可知道她身上有没有痣或者哪里有疤痕什么的?”

    亚伦调整了下呼吸,却仍低着头,听到问话,想了想回到,“姐姐除了右肩膀和右耳后有两颗极小的痣,身上再没有其它的瑕疵了。”

    “你确定?你怎么就知道她身上别的地方就没有了?”

    “我小时候跟姐姐一起洗过澡,并没有见到她身上有什么别的东西!”

    “那有些隐蔽的地方你确定你看到过?譬如说大腿内侧什么的……”若曦不依不饶继续发问。

    此问题一出,她就见亚伦缩成一团,耳朵几欲滴血,心底暗暗感叹这个纯情小男生,又不免含着丝宠溺,道:“好啦,既然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保持冷静吧,咱们俩一起想想看是怎么回事儿。”

    若曦看亚伦挺了挺身子却未抬头,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开口道:“刚才洗澡的时候我见到自己的模样,又发现身上一些痕迹,确定现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我本来的身体。”

    “什么——!”就算亚伦再有心里准备,也被若曦的话惊得叫出了声,“怎么会,我明明用了家族的重生术,复活过来的怎么可能不是姐姐的身体!”

    “那个……你用的术被凤凰解了,那什么结印的。”若曦好心解释。

    “……”亚伦瘪瘪嘴,“我知道……我用的其实是两个术……灵魂结印是保证你的灵魂不灭才用的,而重生是能复活姐姐,后来我魂魄未散便知道火之鸟解开了结印,那么最起码我的重生术还是实施了,所以,若是我们都回来了,那你应该是复活在姐姐的肉身里啊!”

    “……你们古莱恩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家族啊~!”若曦瞪大眼睛忍不住发出感慨,她可从来没听说过猎人世界有什么重生术之类的东西,用琦月的话说,这个世界玄幻了……

    “我们家族在外人看来是个商业世家,内里却以修身养性为主,而只有少数几个族中元老和家主包括继承人才知道族里涉及百年以来秘密和秘术,重生术和结印就是其中之一。而学习这些术付出相应的代价也极其大,自从第六代家主在未通知任何人的情况启用了秘术之一重生术复活了她的爱人却没有成功反而让自己的灵魂被禁锢后,族里便设了禁令不准再使用秘术,但是每一代的家主还是会被告知如何使用,这是自古传承下来的,为了不让其消失。”

    “自我六岁被选定为家主继承人后,便开始阅览家族密库里的古老书籍,并从我父亲那里知道了圣物火之鸟和血玉石,还从他手里拿到了只要历代族长才能看的秘窟钥匙,不过之前没有见到实物,以为那些只是传说中的东西,直到我和姐姐过12岁生日时,父亲把用血玉石所做出的两样饰物分别给了我们后,我才知道原来真有其物。”

    “自从见到火之鸟,我才多少明白些先人所说的话了,那些所谓的秘术也只不过是半成品而已……话说回来,你确定你现在这具不是姐姐的肉身?”

    若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难道我连我自己身上长得什么都不知道吗?听你说你姐姐身上的东西,你倒是看看我身上有没有啊!喏,你看看……”说罢,她撩起右耳边的发丝,显出莹润圆滑形若海贝,略带着粉色气息的耳朵。

    亚伦一怔,慌得手脚不知放在何处,又见若曦瞪着杏眼娇嗔着催促他快些,才尴尬地顶着红似爆虾的脸,同手同脚的走到她身后,倾身向她耳后看去。贴近的瞬间,一股清新的柠檬奶香入了口鼻,他情不自禁的又贴近几分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吐出,抬起食指抚上她耳后滑腻若瓷的肌肤,留连不返。

    “嗯~”被突袭的若曦突然发出一声呻|吟,惹得亚伦从失态的措举中回神,食指像是触到一块儿焊铁般惊跳收回,紧张的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即将面对大人的责罚般,低头顿在原地。

    若曦一脸嬉笑,扬手伸到亚伦脖子处挠了挠,道:“痒不痒?你刚才弄得我好痒~我身体比较怕痒吖!”

    “呃……”亚伦张了张嘴巴又闭上,扫了眼笑得没心没肺的若曦,径自走到窗边不再言语。

    若曦见打开岔,便就刚才的问题问他,“刚你看到有痣了没?”刚才亚伦虽然失态,却分明未看到她的耳朵后有痣,这厢独自陷入了沉思。若曦也不打扰,走到梳妆台前照了照,暗道这头发等出去以后理了算了,自己懒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打理,剪个齐肩的发型好了。

    就在若曦对着镜子左右瞧着自己十五六岁样子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亚伦清朗净澈的声音,“不是姐姐的身子就不是吧,对于已经死了的我来说,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若曦在他说话的时候便走到他身边站定,水润的琉璃瞳被窗外明灭的篝火映衬的极为冶丽夺目,亚伦接下来的话便在这样认真又似看透一切的眸光下,消失于唇齿间。他低下头,愣愣不语,只那微微攥紧的双拳,才看出它的主人现在的情绪。

    “抬起头来。”若曦凝着亚伦吐出一句。

    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带着生生不容人忽视的威压,竟似有魔力般,让亚伦不自觉抬头。对上那双通透的明眸,他嗫喏地翕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亚伦第一次发现,那是自父亲亲自教导后,对自己说如此话却还觉得很对的人。

    所以,在若曦说了那些话后,他都认真且诚恳的一一记下。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低下你高傲的头颅。那是你骄傲的证明,那代表着你尊严的肯定,那是你不服输不求全的信念。所以,抬起你的头,坚定你的心。”

    “你要记住,你的眼睛是用来看这大千世界的,欺骗、伪善、忠诚、背叛、杀戮、遗弃、黑暗、光明,你要用这双眼睛去一一看过,才能自己体会到这纷乱尘世的世事万千,而不是低眉阖眼做那一叶障目之人。”

    “你要握紧双拳,珍惜现在所拥有的,而不是希求那些未可知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只要你的心依旧如故,那么你便可以大声说出你所想要让人明白或者懂的事情,不要受外界的任何影响兀自禁闭心灵,不然,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未曾开出的口。”

    “不要再独自一个人了,你身边,现在有我。”

    那天晚上,亚伦说:“我想要回家看看。”在若曦微笑点头后,抱着她狠狠地哭了,那是自焚燃的大火之后,他第一次哭泣。

    那一刻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甘统统宣泄在大哭之中。

    那时的他哭到最后其实什么感觉都淡了,朦朦胧胧中,他听见若曦在耳边哼唱着他听不懂的歌曲,温暖又舒畅。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自己被拥在若曦的怀里,他没有了往日的羞涩,带着一颗虔诚的心,吻上了她的眉心,久久未曾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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