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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活着就好

    只要是来自于你的,我都爱。

    这是何林蒲的承诺。

    在那一瞬间,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乔绿衣望着他温柔的面庞,漆黑的眼眸,泪水不自觉地划下脸庞,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痛哭失声。

    这个男人,她曾是那样的漠视他,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这个人却成了她唯一支撑和依靠。

    她爱的人算计她欺辱她,而她不爱的人却将她揣在心口捂着疼着。如今她所承受的这一切,是不是就是因为她的有眼无珠,所以上天才给她的惩罚?

    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何林蒲并没有做出承诺,说将来一定会带这孩子如亲生子。他只是抚着她的小腹告诉她:“你嫁给了我,我就是他的父亲,日后他与江木端再无任何关系。你也是。”

    她问了一句“只是因为你爱我吗?”

    他微笑,反问:“难道这个理由不够吗?”

    她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黑湛湛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怀疑或不解存在。

    够,足够了。

    她是知道他的,他是个君子,从来只做不说。他说他从今以后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那他日后也必然会对外以她孩子的父亲自居,她不必担心他对心口不一,对待孩子面甜心苦。因为他这样的人,对于这样的事,既不会做,也不屑做。

    一直到今天,她才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一个气度高华的人。

    至少是江木端所比不上的。

    她用手抚着小腹,至今没有想好她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何林蒲没有问她愿不愿意嫁他,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件事已经由不得她说愿意,或不愿意了。趁着她现在怀孕月份尚浅,必须要尽快成亲,也免得日后被人说嘴。

    当日,何林蒲出府去了军营,将守城之事交给副将。又拟定好了守城、对敌的计划后。次日就使人准备马车,他要亲自带着乔绿衣回京城。

    乔绿衣并没有如他一般急着离开 ,而是问道:“你不是已经去了信到京城?京城尚未来信,我们何必这样急着赶回去?”

    何林蒲道:“信是加急送往京城的。而我们坐着马车,你的身体不宜疾行,所以等我们到了京城。想来他们也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成亲的事宜。正好两不耽搁。而且……”他看了看她的小腹,没有将话说下去。

    乔绿衣沉默着点了点头。她明白,一旦他们在川城耽搁得时间长了。等成亲成她的肚子突了出来,到那时就是真的难看了。

    只是她心中终归是犹豫的。

    要说她不想回京,那是假的,可是同时她又怕回京。她怕回京之后她将要面对的那些未知之事,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关联到江木端的。

    现在所有有关他的事情,她都害怕,因为这些都会牵连到乔国公府。牵连到乔老公爷。到时若是再有如七王那般的人拿这事来做文章,到时就算能压得下去。于乔老公爷的威信也将会有损。也许还会有更可怕的后果。

    这些都由不得她不怕。

    何林蒲自然是明白她的担心,他笑着告诉她:“不要担心,你忘了,有我在。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好好的,将身体养好就可以了。”

    乔绿衣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哪怕他们两府闻姻,他也只是他,他身后代表的是皇后一脉,是何府,而不是太后一脉的乔国公府。

    两日后,他们起程离开川城,前往京城。

    如果说她来川城时,是受尽了苦痛折磨,那么离开时,就是全程的小心服侍了。四名丫鬟随车服侍,车内坐垫连铺了数层的虎皮坐褥,生怕她被硌到,或稍有一丁点的不舒适。

    出城后,再次行到鸡鸣山的“一线天”,那个转角的山谷,石壁上尚有斑斑暗沉的血迹,也许是那日的杀手留下的,也许是江木端的。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血迹,拒绝去想那日江木端拼死将她送出包围圈时的真心或是假意,拒绝去想他的那一句“今昔一别,或许永年”之语。她只是冷硬了一颗心,告诉自己,从她被他拿来当挡箭牌的那夜之后,她与他,就注定了势成水火,生死成仇。

    离开川城,回京成亲,就是等于要彻底丢弃她与江木端的那一场恩怨与纠缠,此后就算再见,那也只是你死我活,就如彻底与他决裂的那夜一般,彼此再无旧情可言。

    放下车帘,她闭着眼睛倚回到车厢壁上。

    江木端,此生与你为仇,我乔绿衣,说到做到。

    一路缓行慢赶,走了近两个月才回赶到京城脚下,而此刻的京城,已经进入寒冬腊月,鹅毛般的大雪仍旧在不停地下着,似乎是越下越大了,山川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尽数被白雪覆盖,似乎这一切干净的不干净的都被这洁白的雪给掩盖了,这个世界,只剩下洁白一片,干干净净。

    何林蒲披着厚厚的大氅,头上戴着斗笠,纵马护在她的马车旁,她让阿隐倒了杯热茶,接过来递了出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何林蒲笑着接过,饮尽之后将杯子递还给她,又顺势触了触她的手背,察觉到她的手比他的还要冰凉,就皱了皱眉,道:“手太凉了,让阿隐再给你加件衣服,马上就要进城了,你再忍一忍,我先送你回乔国公府。”

    乔绿衣点头应了一声:“好。”放下了车帘。

    这一路行来,何林蒲对她可算是千般呵护万般珍重了,当时因她怀孕月份尚浅,随时都有滑胎的可能,他就令丫鬟车夫小心再小心,每行到一处城镇。就必要先找大夫为她把脉,确定她无碍后,才又接着赶路。又因炭火对胎儿不好,所以马车车厢内不能放炭盆,他就让阿隐用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大氅着她包裹。

    两个月过去,她除了最初吐过半个月。其余再无不适之感。反倒是何林蒲日日骑马护在她的马车旁。日晒雨淋的,人瘦了一圈。

    叹了口气,她想,好在是到京了。

    抚了抚小腹。如今肚子刚过三个月份,已经坐稳了胎,小腹也开始突起。只怕是真的等不起了。

    进京后。马车一路行到邯郸里的乔国公府门口,门房看到何林蒲先是一惊,然后笑着叫了句:“何将军。”

    何林蒲跳下马。吩咐门房,“大门打开。”

    门房不确定地看了一眼他身后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迟疑了一下,没敢立刻去开门,而是问了一句:“您这是?”

    何林蒲一改往日的温和,皱眉喝斥他:“慢吞吞的做什么,快去!”

    门房想着他与乔国公府的关系。对于他的话不敢不听,磨磨蹭蹭地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打开了大门。

    何林蒲吩咐车夫拉着马车进府,又让门房关了大门。马车才到院子里,外院大总管已经得了消息赶来,身后还有一顶被几个壮年仆妇抬着的暖轿。看到何林蒲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多瞅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接着就是一躬身,道:“何将军快请进,国公爷等了您有些日子了。”

    何林蒲点点头,走到马车旁边,吩咐阿隐:“扶姑娘下车。”

    不一会儿,裹着大氅头戴风帽的乔绿衣在阿隐和另一名丫鬟的搀扶下,踩着踏脚下了马车。年壮的仆妇立刻拉开暖轿的轿帘,将乔绿衣扶了进去。

    这一切都在无声之下进行的,乔绿衣隐在风帽之下的脸,或许被人看到,也或许没有被人看到,但是那又怎样呢,反正是没有人敢说出去的。

    手捧着手炉坐在暖轿里,乔绿衣心中百感交集。

    那一日,她大着胆子顶撞乔老公爷,被一顿大棒打出乔国公府,那时她只是想着出去避一避老父的怒火,顺道找地方熄一熄自己心里头的火气。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离开就是四个月,经历了几生几死之后再回来,已然是物是人非。

    时隔数月,再次回到家中,心头酸涩难忍,她闭上眼睛忍了又忍,终是将快要跌落眼眶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许是因为怀孕的原故,这几个月她总是会无故心酸难受,似乎是想一下子将她之前那十多年没流过的泪水一并补齐了一般,眼泪更是说来就来,完全是一副她曾经最不喜欢的娇弱女人的模样。

    何林蒲笑她说,如此多愁善感,想来是个女儿。

    她也是想,若真是个女儿,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并非她重女轻男。若是女儿倒还好说,将来不过备副嫁妆嫁出门去,但若真的是个儿子,那恐怕就会变成何林蒲的尴尬了吧?

    毕竟,就算何林蒲认下了这个儿子,他们也骗不了自己,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着的,终归是江木端的血。

    暖轿在内书房乔老公爷的居住之处停下,乔绿衣仍旧坐着不动,隔了一会儿,轿外脚步声远去,轿帘被何林蒲掀开,他伸手将她扶了出来。

    鹅毛般的大雪之中,她摘掉风帽,抬眼看到站在门口,头发花白,比着她离开时苍老了近十岁的乔老公爷。眼眶一热,她扑通跪在了地上,叫了一声:“爹!”眼泪随之落下。

    乔老公爷原本站得笔直的身子似乎是被这一声“爹”给击了一下,身子晃了晃,上前了一步,目虽含泪,却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扶她。

    乔绿衣推开何林蒲的搀扶,膝行着爬到乔老公爷的脚旁,拽着他的衣摆,泪如雨下,“爹,你打我吧!你打死我我都不离开家了,你打死我吧……”

    乔老公爷低头看着跪在她脚下痛哭的女儿,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打她。何林蒲见状,忙上前一步,低声道:“伯父,她身子不好。”

    最终手掌落下,也只是颤抖着摩挲着她的头发,低声说了一句:“活着就好,回来就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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