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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2第二十六章

    娴妃陪同怡妃细细将步莲宫游赏一番,二人言笑相得,十分融洽。一时来至后面水榭上,二人坐了,一面临风赏荷,一面吃茶谈笑。

    怡妃因笑道:“妹妹这里如今一切都是最好的了,只不知人手得不得力?听说妹妹原先从家里陪来的两个丫头都死了,现在身边除了皇后娘娘赐下的一个,其余两个亲近的都是从尚宫局挑的,只怕使不顺手罢?”

    娴妃叹道:“也是她们两个福薄,才跟我进宫几个月,就都没了。下人么,能端茶递水、拿东拿西的,也就算好了,哪里去寻那么些聪明伶俐体贴人意的人呢?”

    怡妃笑道:“妹妹这话说的,端茶递水谁不会?妹妹身边的人,自然是要好的才行。不如这样,我那里有个丫头,聪明稳重,是个好的,现在我那里作司饰女史,如今就送与妹妹罢。妹妹现下有孕,凡事都要精心细致,添个会办事的人,也省好些力。”

    说着,便叫云楼。云楼上前来行了礼,怡妃便向娴妃道:“妹妹瞧着怎么样?”

    娴妃一见是云楼,心中诧异,口里笑道:“这位女史我倒认得,果然是个好的。只是她现是姐姐身边的人,妹妹倒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怡妃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嫌弃,就留下;若嫌弃,我也没什么说的了。”

    娴妃听如此说,只得笑道:“姐姐的人,我哪敢说什么嫌弃。既然姐姐肯割爱,妹妹就多谢了。”

    怡妃点头含笑,甚是满意。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娴妃送至前殿,看怡妃走了,心中默默计议一番,便且向烟梦道:“这位女史既是怡妃姐姐送与本宫的,不可怠慢了,在本宫这里也还是作个女史罢。你看何处有空缺,补上就是了。”

    说着瞧了落晴一眼,落晴会意,便说道:“娘娘宫中尚寝属缺司执一位,掌扇伞灯烛事,不如就补了这个缺也好。”

    娴妃点头道:“如此也好。烟尚宫看可好?”

    烟梦恭敬道:“就依娘娘的意思。”说罢,便笑向云楼道:“还不快谢过娘娘。”

    云楼来谢过了,烟梦令宫女们安置云楼,不提。

    至晚间会夜后,因李重明未来步莲宫,娴妃还尚未安歇,云楼进寝殿内安香换烛,落晴服侍娴妃卸了妆,宽了外衫,上床卧下。宫人们因见歇下了,便都陆续出去。

    云楼知娴妃有话说,略慢了一步,伺宫人们皆散去,只有落晴留下,便走来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娘娘。”

    娴妃含笑虚扶了一把,柔声道:“倒想不到你到了我宫里来。想是老天爷也助着我,所以打发你来帮衬着。只不知怡妃姐姐是怎地想到叫你来的?”

    云楼听了这话,便知她不知命克之说,只说道:“怡妃娘娘恐怕娘娘因书信之事迁怒于奴婢,所以送至娘娘宫中来,如此便是有人要害我,娘娘也要护着些的。”

    娴妃点头道:“她为你想得倒也周到。只是……我虽有心护你,却只怕……”她顿了顿,低声道:“若叫他知道你我二人同心,怎肯容下你。”

    云楼淡淡一笑,道:“便是不知道,他也早留不得我了。如今娘娘与怡妃娘娘和好,他正好趁此机会害人,大约未必会因为我坏了局面。想来总还能安稳一时半刻。只要有这一时半刻——”

    她眼睛清冷明净,与娴妃目光交映,缓缓说道:“娘娘就一定要占得先机,叫他无暇分心谋划。”

    二人对视片刻,娴妃微点头道:“我知道了。”

    云楼低头道了个万福,退了下去。

    殿中一片寂静,炉上香雾缓缓,娴妃倚在枕上出了许久的神,直到落晴低低地问了一句:“娘娘……她——果真能信么?”

    娴妃不语。半晌,方极轻却极笃定地道:“本宫相信。”她眼望着袅袅而起的香烟,低声道:“你看到她眼底的渴求了么?她心中有欲。不论是求生之欲,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有了这个原由,就决不会轻易变卦。”

    落晴道:“但奴婢总是觉得……她不像是忠心耿耿的人。”

    娴妃眼帘微垂,轻叹一声,“是啊。她其实和我很有些相像,看起来柔顺安静,恬淡无求,骨子里却是谁也掌控不了的性子。也罢了,不管她是怎样的人,只要能帮到本宫,就好了。”

    她淡淡自嘲一笑,“何况,我本是自身难保,又如何求别人对我忠心呢?”她瞧了落晴一眼,“落晴,我如今走的这条路,真正是一条孤胆之路,除了皇上的宠爱,我没有任何依靠了。皇后忌惮我受宠,怡妃早已认定是我存心陷害淮英王府,如今连宋家这边我也不要了,也许一步路错,我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静静地瞧着落晴,眼神淡静无一丝波澜,“落晴,你还敢跟着我么?”

    落晴缓缓福□去,“娘娘,奴婢从认定了娘娘的那天起,就什么也不怕了。能跟着娘娘,奴婢粉身无怨。”

    娴妃微微一笑,柔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挑了你么?”

    落晴摇头。娴妃淡淡道:“我早已说过,我和云楼,还有你,其实骨子里都有些相像。”

    她微笑,“咱们都是为了心中目的不要命的人。”

    次日逢十六日,椒房外戚依例可入宫探视。云楼料定宋未离要来,果然时辰才一过午,他便来了。

    入殿见了礼,娴妃便命赐座奉茶,说了些家常闲话。宋未离笑意欢悦,言笑畅快,仍是翩翩公子少年;娴妃言语温柔、举止娇怯,依然温懦闺中弱女。

    云楼执扇在旁侍立,垂目屏息,谁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说了几句话,宋未离一面端茶,一面眼瞧着娴妃说话,忽然茶盏一倾,衣上便洒了茶水。

    一旁宫女忙赶上来擦拭,夏日衣裳单薄,沾水即湿,宋未离含笑止道:“罢了,我记得姐姐这里有我上次留下的衣裳,我就到后殿去换了罢。”

    娴妃便知其意,略一沉吟,便唤道:“云楼,带世子到后面去更衣罢。”

    云楼答应一声,福身道:“世子请。”

    宋未离一笑,向娴妃一礼,随云楼往后殿而去。

    宋未离有备而来,云楼心中清楚,但料想在宫里他不敢对自己如何。二人一同来至后面一间厢房,云楼当先,宋未离后入,反手阖上门,瞧着云楼,唇角一勾,便是一抹熟悉的笑意。

    那笑容仿佛很愉快似的,却分明含着些残酷的意味,今日又更添了些隐隐的怒意和冷意。云楼面色平静,看着他微微一笑,道:“许久未见,世子别来无恙。”

    宋未离盯了她一时,一笑道:“你长能耐了。我竟不知你原来这么主意正,胆子也更不小,倒叫我惊讶了。”

    云楼淡淡道:“在世子眼里,奴婢不过是一颗棋子儿罢了,棋子儿会自己走路了,也难怪世子觉得奇怪。”

    “你好。”宋未离缓缓说出这两个字,上前一步,一把捏上她的脸,瞧着她道:“你当真看上周平卿了?为了他,反咬我一口?你不是心善得很么?怎么也会干这种阴谋害人的把戏?你倒说说。”

    云楼垂下眼帘,并不睬他,道:“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若非你害他在先,我也不会帮他平反。何况你如今不还好好的么?”

    宋未离越怒,反倒越笑起来,道:“哦?看你的意思,是不想看我好好的了?你想怎么样?像我对付他一样对付我?”

    云楼道:“若有一日你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也只能怨你自己,怨不得我。”

    宋未离似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不由得就笑出了声,“这话说得好。我倒是诧异得很,周平卿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不但把你迷得这样,且连胆子也大上天了。我知道他那样子讨女孩子喜欢,却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本事。”

    云楼皱眉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惯使手段心机么?”

    宋未离瞅着她冷笑道:“我不是好人,你呢?你这叫什么?你以为你是扶危救难?”

    云楼面色平静,淡淡道:“你不是好人,我早就知道。我却是近日才知道,原来我也不是好人,我也很会算计,会使手段心机。你落不得好下场,我自然也是。但他是好人,他不该无辜被害。”

    “他是好人?”宋未离嗤笑,“好啊,既然这样,你和我才是天生的一对,与他什么相干?”

    他忽然一把将云楼推倒在榻上,欺身压了上去,贴着她的鼻尖低笑,“你是我买来的人,是我的人,更不与他相干。你的主子只有我一个,你若想男人,也只能找我。”

    云楼冷冷地看着他。他说:“你以为我买你,只为了叫你替我办事?你是个美人胚子,我看得出来。如今这苞儿才略开了点儿,已经有几分颜色了,正是新鲜的时候。我可等了很久了。”

    云楼并不挣扎,只冷冷地道:“你若在这里动我,我必然以强/暴女官之实上禀皇后娘娘。如今皇后娘娘正要杀娴妃娘娘的风头,你若敢,就只管动手。”

    宋未离看着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极锋锐,半晌,方说道:“你若敢闹出来,你以为他还会要你?”

    云楼静静道:“我原也没有指望他要我。”她忽然一笑,“你难道忘了,我是个灾星?你若想以身试法,不妨就试试。”

    宋未离脸色阴沉,盯了她一时,缓缓放开她,森然道:“你疯了。”

    她起身撩一撩鬓发,淡淡微笑,“是啊。别惹疯子,否则我就是自己死,也一定要拖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黑化这个事……其实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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