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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十四、弱小姐一意竟孤行,新婆母数语弹新人

    且说云楼这里正要走,忽听秋绡说“不好了”,便不由得站住,只见秋绡一脸惶急,说道:“咱们的帕子怕是被才刚那穿碧锦袍子的拣了去了!我瞧着他眼睛直往咱们手上瞧,偏是瞧见小姐手里没帕子,他就多瞧了两眼,定是他方才拣了去,又不知是哪一个的,所以只管瞧咱们,这一下他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余霜纨只低头抿嘴,秋绡一面说一面越发急了,说道:“他若不告诉人还罢了,倘或告诉了人,小姐的名声岂不完了!不如我去要回来罢!”说着就要去。

    余霜纨忙一把拉住,道:“我说一句话,你再去。”便说道:“他若给了,便罢;若不给,有什么说的,你只管应着,回来告诉我,再作主意。”

    秋绡答应着,忙忙地去了。这里云楼听见此事,不由暗暗心惊:从来那小说、传记上,凡男女幽期密约乃至苟合私奔等事,皆出于遗帕落簪等物,因有了这个因缘,无论有心无心,总是个定数劫运,迟早要弄出事来才罢。又思及近日常听含珠告诉自己那院里的事,秋绡又百般与自己相好,她便已知道余家母女一心算计着与秦家的这门亲事,此时忽又遇见这事,便一心要瞧到底如何。

    因此一直等在花丛后边,过了一刻工夫,方见秋绡回来了,见了余霜纨,仍是慌慌张张,将攥着的右手一撒,说道:“我去了,只说是我的帕子,求他还了,谁知他竟不肯给,还叫我把这个给小姐,说:要帕子,就在方才那里后边菊花后头等着,他亲送来。我原不敢收他的东西,谁知他又说:若不收,帕子就别要了,他只管拿着给人看去,就说咱们园里拾着的。我扭不过,只得收了。小姐,你说这可怎么样好!”

    余霜纨低了头不言语,半日,方叫秋绡近前来,悄悄的在耳边说了几句,又拔了头上一枝簪子交与她。秋绡听了,顿时脸色都变了,站着不肯去,余霜纨便沉下脸来,说道:“我叫你去,你只管去就是,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秋绡无法,只得去了。不言秋绡如何心下盘算思量,却说云楼这边瞧见了,当下心内也突突直跳起来:因再料不到余霜纨竟有如此胆色,平素瞧着她温柔和软的惯了,却不知她哪里来的胆子,威逼着秋绡做出这等事来。又想及如今这事除了她主仆二人与自己,再无第四个人知道,忽地胆气便也壮起来,也不慌了,只密密地藏着,暗暗盘算。

    一时秋绡回来,面色也镇定下来,只说:“已送去了,他说今日不来了,咱们走罢。”

    二人去了,云楼方出来,也走至那石凳上坐了,反复思量方才之事。正在出神,忽然背上被人拍了一掌,抬头只见秦中月弯腰低头瞧着她,说道:“你又发什么呆呢?小莲说你找我去了,结果我都来了,还不见你来,却原来坐在这里发呆。”

    云楼忙笑道:“我贪着采花,竟忘了你了。夫人找你呢,你可去了?”

    秦中月笑道:“都回来了。若等到这时候,茶都凉了呢。走罢,别在这冷石头上坐着,仔细肚子疼。”

    云楼便起身跟着他往前边来,一面走,一面问道:“叫你作什么?”

    秦中月道:“原是罗夫人说要见我,见了面也没说什么,不过问近来读何书、作什么事情、同谁一道玩,还是那些话罢了。”

    说着话,来至外边,迎面瞧见两个人,背对着与别人说话,云楼瞧着正是方才园里见的那两个,便问秦中月道:“那是谁?”

    秦中月告诉她道:“那穿碧锦袍子的是楚江侯家四公子,边上那个是他带来的朋友,我也不知是谁,问他又不肯说。你问他作什么?”

    云楼低头一想,便说:“才我往后头找你去,在园子小路上瞧见不知谁掉的帕子,我才要拣去,就瞧见那位小侯爷拣了,也不知是谁的。”

    秦中月诧异道:“果真他拣了咱们的东西?我问问他去。”

    云楼忙拉他道:“你这时候上去问了,他若问你怎么知道的呢?况且当着许多人,也不好,你只哪一日悄悄的问罢。”

    秦中月一想有理,便罢了。仍旧上堂入席。这一日便直到晚方散,送出宾客,打扫收拾不提。

    第二日一早,新妇拜了公婆,献了茶,合家皆见过。原来这新娘子在家是行三,闺名唤作程娇红,上头两个姐姐已出嫁,弟弟也已定了亲,原也要早早与她说亲的,只因她想着自己有三分容貌,定要择个高门大户才罢,然而她家不过是一商户,世家大族不屑与之联姻,门当户对的她又瞧不上,因此直等到十五岁上,父母见如此终不是个办法,忽有秦家来说亲,见这秦家乃是官宦人家,虽是说与庶子,倒也不亏了,因此便应了。

    这程娇红听说是庶出,心内早不乐意,奈何父母已说定了,也无可如何,只得打迭起满腹雄心机谋来,必不使人小瞧了她才罢。且说昨夜秦中玉归房,碧藕香痕两个来拜,她已是给了个下马威,今儿与秦府众人见了,秦度夫妇还好说,头一个秦朝颜便给了个冷脸;秦暮颜虽温柔安静,却是不卑不亢不温不火的,亦非好相与之辈;又见秦中月在家中众星拱月似地,秦中玉哪里及得他,心内已是不自在起来。

    见过之后,秦度便去了,众人且坐着说话儿。因丫头们倒茶来,程娇红便笑道:“可是我差点忘了,正有件事要告诉母亲。”

    秦夫人便问什么事,程娇红笑说:“昨儿家里的丫头们来拜见,我瞧着二爷房里只一个大些的,我虽有陪嫁丫头,也只有一个是常跟着我的,如今看来竟不够使,还得再添两个才好。”

    秦夫人便说:“正是呢,我原说要买两个的,因近来家里事多忙乱,竟顾不过来。”

    程娇红笑道:“依媳妇瞧着,竟也不用买,家里丫头就有不少,我便要两个就是了。”

    秦夫人才接了茶要喝,听说便且放下,道:“你想要谁?”

    程娇红闻言,只当秦夫人允了,顿时得意起来,笑说道:“我瞧着就是这两个丫头好。”说着,朝秦朝颜与秦中月那边一指。恰好红药、云楼倒了茶来,二人见她忽然指过来,都是一愣,一齐望向秦夫人。

    秦夫人瞅了程娇红一眼,慢慢喝了口茶,方说道:“二哥儿,明儿带你媳妇回门,你倒问问你那丈人丈母,他们家可是有这嫂子、弟媳妇要兄弟、姐姐房里的丫头的规矩没有?若说没有,你倒问问你那媳妇,哪里学了来的;若说有,咱们家却没有这样规矩,我也不知道。”

    几句话说下来,秦中玉忙站起来听着,那程娇红早变了脸色,半晌不言语。秦中月忙笑道:“想是二嫂子不知道,正经明儿买两个也就是了。”

    秦夫人略略冷笑一声,说道:“做人家媳妇,要紧的是温柔和顺,孝敬公婆,疼顾小姑子、小叔子,贤惠能干倒还是其次。若只管要贤惠能干,竟不必娶媳妇,只调/教几个好丫头就罢了。”说着,忽又想起来,说道:“对了,前儿不是说香痕那丫头有了么?可请大夫瞧了没有?”

    秦中玉忙回说:“前儿就瞧过了,确是有了,才两个月,如今只叫她好生养着呢。”

    秦夫人点头道:“既如此,吩咐你院里的下人们,手脚都轻巧着,别吓着她,只清清静静的静养就是。”

    秦中玉答应了。秦夫人又道:“香痕既有了,想来碧藕也是快了。她们两个是从小儿跟了你到大,尽心尽力地服侍,如今你虽娶了亲,她们毕竟也是明堂正道与你放在屋里的,也算是姨娘了,你也别得新忘旧的才是。”

    秦中玉也答应着。秦夫人又喝了几口茶,便叫:“小莲。”小莲忙答应着,秦夫人道:“你三公子房里大丫头的份例只霞影一个罢?”

    小莲忙道:“只霞影一个,燕钗还算是夫人屋里的。”

    秦夫人便道:“就把云楼提上来,从这个月算起。”

    小莲答应着,云楼来叩头谢了。众人都知秦夫人有意杀程娇红的风头,满屋里都静悄悄的,无人敢说笑,唯有秦朝颜笑道:“云楼既提上去了,恐怕弟弟屋里小丫头不够,倒是该再添一个。”

    秦夫人点头道:“倒提醒我了。”便叫:“拾翠。”

    拾翠忙过来,因自那日余时在宴上要过她之后,秦夫人便有些不喜,这些日子总冷着她,如今忽见叫她,心中自是惴惴,只听秦夫人道:“你听见了,如今你三公子屋里缺丫头,你就过去罢。”

    这话一说,拾翠心里如浇了一瓢凉水,登时木了,半晌,方才跪下磕了个头,慢慢退下去。那边小莲浣花二人也自心惊,知道秦夫人这意思竟是将拾翠贬作个小丫头了,且又给了秦中月,自是断断不能给余时的了。二人见拾翠如此落魄,不免也起些兔死狐悲之叹,只不敢露出半点。

    发落过拾翠,秦夫人又教训了秦中玉夫妻一回,方命各自散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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