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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4爱与恨相煎(二)

    第九十六章 爱与恨相煎(二)

    艳雪三人离开后绝尘对红儿道:“我们也走吧,让流霞好好休息。”

    红儿赶紧抱着我的手臂,娇嗔道:“我才不要离开,我要留下来照顾霞哥哥。”

    绝尘无奈道:“又没人跟你抢,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何况你的霞哥哥现在需要的是好好调息,你待在这反而影响他恢复。弄不好他体内的毒再发作,你这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的霞哥哥就没了。”

    绝尘一番轻重厉害的威胁下,红儿看着我,又委屈又担忧地道:“那红儿去给霞哥哥准备好吃的。”

    我轻笑道:“好。”

    见芳树无心依旧冷冷地在那里,看这我的眼色尤其冰冷,我因东风的事情对他也无甚好感,当初若不是他刺东风那一剑,东风也不至于伤得那么严重的情况下和羽觞打斗。

    芳树无心冷冷道:“流霞,看在你受重伤的份上。我今天不和你决斗,但主人毕竟死在你手上,等你恢复了,我再来找你。”说完,他便转身而去。

    他口中的主人,自然是羽觞,和我决斗,这是要为羽觞报仇么?我不禁暗暗自嘲,他对羽觞还真是忠心。

    就在绝尘也快转出门外之际,我突然道:“绝尘等等,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绝尘转身,一双凤眼如三月薰风,吹乱一池春水,“你是想问艳雪的事情么?你该知道不才本堡主交游满天下……”

    “你和艳雪有联系,我并不奇怪,我想问的是,沉醉到底是死是活?!”

    我紧紧地盯着他,眼中是定要知道个所以然的坚决。

    绝尘轻轻一叹,“流霞,那一剑是你刺的,天下人都知道沉醉死在你剑下,所以芳儿他才……你也不要怪芳儿,你也知道他那人愚忠得很……”

    “沉醉并没有死对不对,他在金叶夫人的梨花阁对不对?!”

    绝尘面上带些愕然:“流霞,你……”

    果然……羽觞真的没死麽,那个梦居然是真的……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他利用情毒引我入梦,我恨他!我恨他!”

    绝尘拍着我的肩,似有有感地叹道:“有时候真与假,爱与恨不过一念之间,流霞,你不要太执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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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天空,天高云淡,冬日里不见一丝雾霭。调养见了两三日,身体已是大好。这一日暮时分,便出了小阁,闲闲地走着。

    红尘堡占地甚广,一路行来,一园连着一园,层楼广宇,碧瓦朱檐,又要数带栏杆,梧桐杏叶,一径青石板路上,铺起厚厚的金黄,及目所见,脚下所踩,轻风一带,清旷不可方物。

    落日黄昏,对此景致,不禁将人心中的窒闷涤荡一空。数日来积聚的种种忧心,竟也淡了几分。

    又转数待栏杆,风中飘来一阵暗香。穿过一道月洞门,竟来到一处山坡,坡脚的石壁上刻着梅崦二字,抬眼望去,坡上杂植着各色梅树,几株腊梅已黄丸初破,花蕊乍吐,梅香阵阵,随风偏偏。

    坡下一方清池,几株长在水畔的古梅,伸张着虬枝,临水着影,此时月已初上,一轮新月挂在梅梢,颇有几分顾影自怜的情态,一种“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清姿。

    我正沉浸在这一片幽寂的世界里,突然间,一阵阵泠泠的琴音,自山坡对面的山坳中传来,琴声忽而清空,忽而变徵变羽,渐转悲凉,忽然又于绝处拔地而起,若天女倾花,白浪掠鲸,那样百般腾挪变化,倾尽造化所有,令听者怦然心动。我不禁举步往琴声传来处走去……

    月下,古梅树边,艳雪穿着莺色直裰,披一件胭脂红凤凰纹锦披风,轻拂着一张梧桐心木焦尾古琴,绝代姿容,绝世芳华,就那样倾泄在斓斑夜色中。

    这是世界有一种人,与生俱来,受到上帝的眷顾,艳雪他,就是那样的人么?

    此时,一声清越的尾音划过,琴声嘎然而止。

    艳雪轻轻的站起来,月下的他,长身玉立,面如傅粉,眼若点漆。

    他走过来,柔声道:“着大冷天的,穿这么少,小心着凉了。”

    说着,他已然解□上的披风,披在我肩上。

    披风上残留的他的体温,渐渐浸入我有些寒凉的身体里。

    眼前的艳雪,如此细致温柔,完全不像那个传说中的大魔头离魂。

    他为我挡了花流鸿的一剑,将我从花流雁手中救出来,又耗费内力替我疗伤,如今又是这样体贴。

    我不禁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艳雪自腊梅树间折下一枝花枝,把玩着花枝轻笑道:“霞弟,这腊梅花开得可好?”

    “这初绽之花,好比月初之月,蕴含勃勃生机,自然是好的。”

    艳雪指尖轻轻一掸,那枝上花朵儿便临风而散。

    艳雪唇角微勾,淡笑道:“花开花落,月圆月缺。霞弟,你希望花不曾开,月不曾圆么?”

    花不曾开,月不曾圆……

    我呆呆地看着艳雪,见他眉目间隐隐一种哀戚之色。

    忽又听他道:“你看池边那株老梅,它没有着花,就那样孤伶伶地立在那里,多让人怜惜,怀念或想象它花枝绽放,或者绿叶成荫子满枝的时节。”

    他眼中的神色,或明或暗,仿佛一缕孤荧在暗夜的草丛间扑飞。

    此情此景,一种无端的预感涌上心头。原来,他亦是个可怜人。

    我突然踮起脚跟,轻轻地吻上他的唇,两唇相接,一片温软。

    艳雪眸中突然闪过一抹愕然,不过只是刹那间,他便回过神来,深深地回应着我的吻。

    夜凉如水,黑天似墨,孤星冷月下,白水古梅边,是我与艳雪缠绵的影。狂风落尽深红色,衣带渐宽终不悔。

    我似乎听道自己灵魂的灵魂笑得苍凉:羽觞,你不是深爱艳雪么?我偏要你深爱的人成为我的人,哈哈哈哈……

    ☆☆☆☆

    转眼已在红尘堡待了半月有余,节下已是小寒,雪也下了两三回,北地的狂风带着雪片子,扯絮一般,在庭院中翻飞。

    一株枯木下是我与红儿一同堆的雪人,雪白滚圆的身子脑袋,红椒做的眼睛鼻子嘴,分外可人。

    室内红儿在替我收拾行李,却是一边抹泪一边收拾,将简单的行李包好,她才抽泣道:“霞哥哥说过再不离开红儿的,红儿要跟霞哥哥一起去银焰山。”

    此去银焰山虽说是要用玄镜吸出体内的心毒。实在我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拿到玄镜,这样做有多危险,连我自己也无法预知,玄镜毕竟是武林至宝,能不能带着它活着走出无间狱尚且未知,怎么能让红儿以身涉险呢?

    思及此,我只得安慰她道:“傻丫头,我是去解毒,又不是去刑场劫狱,去厮杀,你担心什么?何况你也知道,无间狱的规矩,是不容女子进入的。”

    红儿耷拉着脑袋,早已呜咽成声,扑在我怀中哽咽道:“可是红儿舍不得霞哥哥﹉﹉”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捏了捏她的小粉鼻,强笑道:“痴丫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总之我保证,毒一解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红儿这才勉强不哭了:“那霞哥哥你要在银焰山好好疗伤,红儿会乖乖在红尘堡等你回来。”

    我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笑道:“小丫头越来越懂事了。”

    说话间,雪影已自院外走了进来,站在台阶之下,面上神色依旧淡淡地道:“马车准备好了,该走了。”

    “好。”

    说完,我便拿了包袱,拍了拍红儿的脑瓜,笑道:“好妹妹,我很快就回来。”然后便一径往院外走去。

    然而红儿依旧含着泪送到了红尘堡的大门口。门边停了两辆黄色马车,雪影上了左边那辆,右边一辆马车帷幔被打开一角,露出艳雪轻浅的笑颜,又听他道:“霞弟,快上来吧。” 不知为何,我明显能感觉到雪影雪魄对我的敌意,虽说在血缘上他们也和艳雪一样是我的表哥。但对我的态度,却是有天壤之别,在这种情况下,我倒是宁愿跟艳雪同车。

    一边想着,我便上了车,拣一处地儿坐了。只听“驾”的数声,马车已在空旷萧瑟的天地间奔驰起来。

    车内铺着厚厚的地毯,四围更是拉起锦绣帐子,将小小的车厢弄得温馨极了。

    尤其中间的红木几边还放在熊熊燃烧的一炉炭火,几上更放着安神的六合茶,软香糕,梅花糕等几样精致的点心。

    艳雪只穿一间浅色夹纱直裰,脚上穿着同色丝履,闲闲地坐在桌边喝着茶。此刻他正放下天青瓷的茶盏,“霞弟,坐过来吃些东西。”

    我只得随了他的意思,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已斟好一杯茶递了上来,我接过来,慢慢地喝了,腹中一阵温暖。

    艳雪拉过我的手,用自己的手温了温,又笑着将我拉入他怀中。

    “艳……”

    雪字还没说出来,脑中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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