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好小学生
在上小学之前，不是特别爱玩游戏的李雷就接受了一些来自己爹娘和姐姐的文化启蒙，这使他进入小学后得以不学就会。在班里，他的稚嫩的笔迹被老师表扬是最工整的，听写生字他很少写不出来画圈，数学也是很少出错。
这种不学就会给李雷带来了短暂的优越感，心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也使他养成了上课不听讲的习惯。结果很快就受到打击。
那是开始学两位数的加法的时候，他不知道个位相加大于10要向十位进1，刚他把作业交上去后，老师看了几眼就说全错了。李雷简直不相信，又认认真真地算了一遍，这次老师一脸不悦地说还都不对。李雷简直懵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对。直到放学他也没算对那几道简单的数学题。
放学的路上，李雷正垂头丧气地走着。李世超的爹骑自行车载着李世超从李雷身边过去，李世超从自行车横梁上回过身，怀着伟大的友谊喊：“我的数学作业都做对了，下午你按我的抄吧。”李雷觉得心里羞耻，久久不能平复。
这之后李雷的学习成绩也就越来越普通，语文还好些，数学是越来越不行。但他算是一个好学生，不打架，守纪律，不让老师头疼。到很多年后李雷才发现，总的来说这样的学生将来最可悲，学习好的同学最终可以学业有成，取得成功；而令老师头疼的学生，将来大多都有一种闯劲，也能做成一些事；只有他这样平庸的学生，将来还将继续平庸。
李雷后来的班主任是一个极其不讲道理的微胖妇女。她剪着那个年代时兴的齐耳短发，穿一件黄西装外套，下面穿一条在那时被误以为时尚的黑色脚蹬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旅游鞋。
班主任是王村人，李雷是李村人，李雷在班里的座位是第一排靠路，围着他的三个同学全是王村的。班主作对三个王姓同学对李雷家常便饭的捉弄和欺负视而不见，但她对李雷似乎特别看不顺眼。这位才三十岁就提前步入更年期的妇女在上课时动不动就发脾气，并且脾气发的多种多样，有时直截了当，有时阴阳怪气，常令李雷摸不着头脑。在漫长的三年里，这位穿脚蹬裤妇女一直是李雷心中最大的恐惧。
有一次李雷同桌王军磊课堂上说话，脚蹬裤罚他站起来。李雷心里正暗自叫好，听到脚蹬裤说：“李雷，把王军磊的凳子搬到教室外面去。”李雷胆战心惊地照做了。当脚蹬裤出去后，李雷就在王军磊的声讨中煎熬。
王军磊说：“去，把我的凳子给我搬回来。”
“老师让我搬的。”
“她让你搬你就搬？她让你吃屎你吃不吃？”
“老师让我搬的。”
“你是她的奴才啊？”
“老师让我搬的。”李雷万分委曲，只能一遍遍重复这句话。
冬天开始上晚自习，同桌两人点一根蜡烛，一人一天带蜡烛。一天轮到王军磊带蜡烛，但他却一口咬定该李雷带。李雷刚坐到凳子挪动屁股觉得有东西粘，才知道是被人在凳子上放了口香糖。看王军磊一脸无耻的笑，李雷就知道一定是王军磊干的。
上课喊过“起立，老师好”后，李雷没有坐下，直接向脚蹬裤说不知道谁在他凳子上放了口香糖，以期脚蹬裤能为他做主。
李雷刚坐下王军磊就站起来说，今天还该李雷带蜡烛，可李雷没带。
李雷只好再次站起来说，是该王军磊带蜡烛。
脚蹬裤对他俩的这些事完全没有兴趣，完全不管，态度就是你们爱怎么斗怎么斗。李雷当然斗不过王军磊，背后还有两个不时就会打来黑拳的王姓同学呢，等李雷转过身，两位同学都笑嘻嘻地说：“不是我打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后面同学这里呢，冷不防头上又从侧面挨了一巴掌，李雷把头扭向王军磊，王军磊也笑着说：“不是我打的。”这种游戏会一直持续到下课，变成李雷拼了命以一敌三在校园里追着玩相扑。
李雷只能在三个同学不在的时候踢踢他们的桌子。有一次教室里没人，他把后排同学的一本书撕了个口子，之后咬定不是他干的，但心跳的厉害。没多久李雷的一本教辅书就不翼而飞了，直到那个学期过完了，才又神奇地出现在自己的桌洞里。
脚蹬裤有两个才五六岁的女儿，有时会跟着脚蹬裤来学校，同学们都喜欢和他两个女儿玩。在李雷看来，这都带有讨好脚蹬裤的意思。但他自己也在三位王姓同学兴致勃勃地谈论脚蹬裤两个女儿的可爱时想要加入谈话，李雷一脸媚相地问班主任的两个女儿叫什么名字，可三个王姓同学根本都不理他，装做没听见。
在小学的最后一年，还有一件事李雷印象深刻：他学会了骑自行车。那时同龄人几乎都早已学会了骑自行车，就剩李雷和赖蛋儿还不会骑。那时家里的自行车都是带横梁的二八大自行车，小孩要学骑简直像是学杂技。要先学右腿从车架三角中伸进去蹬到右边脚蹬子上，就这样扭着腰骑，俗称“掏腿儿”。
之后再学“跨”。骑时要先用右脚踩着左却蹬子滑行，之后一边保持平衡一边上梯子一样，左脚踩住脚蹬子轴，右腿跨过横梁踩住右脚蹬子，完成上车动作。开始还不敢一圈一圈地蹬，也不敢坐上车座，只能屁股悬空，两脚一点点像走小碎步一样一蹬一回原位地慢慢轧，比走路还累。
后来慢慢就敢一圈一圈地蹬了。再后来也敢坐上车座了，只是车太高人还太小，脚还不能完全够得着脚蹬子，需要一只脚的脚尖绷紧蹬到最大程度，另一只脚的脚面去勾一下另一个脚蹬子，如此反复。
赖蛋儿一天下午放了学来找李雷一起回家，说：“快点回家学骑自行车。”都十二岁了还不会骑自行车，这个秘密因赖蛋儿的大意，而被三个王姓同学取笑了好几天。这是为什么李雷这一年学会了骑自行车令他印象深刻的原因。
李雷和赖蛋儿作为骑自行车方面的后进生，引来了全胡同小伙伴的帮助。大家在路上断断续续摆上一排板砖，好让从板砖的间隙里骑过去，以练习车技。但李雷车技不佳，才会“掏腿儿”，临近砖障时心里紧张，一紧张就偏，颠簸着轧着砖就过去了，被车架斜梁硌了一下蛋，险些撞到树上去。
这就是李雷的小学时光，一个平庸的老师记不住的“好”学生，为以后继续平庸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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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学就会给李雷带来了短暂的优越感，心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也使他养成了上课不听讲的习惯。结果很快就受到打击。
那是开始学两位数的加法的时候，他不知道个位相加大于10要向十位进1，刚他把作业交上去后，老师看了几眼就说全错了。李雷简直不相信，又认认真真地算了一遍，这次老师一脸不悦地说还都不对。李雷简直懵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对。直到放学他也没算对那几道简单的数学题。
放学的路上，李雷正垂头丧气地走着。李世超的爹骑自行车载着李世超从李雷身边过去，李世超从自行车横梁上回过身，怀着伟大的友谊喊：“我的数学作业都做对了，下午你按我的抄吧。”李雷觉得心里羞耻，久久不能平复。
这之后李雷的学习成绩也就越来越普通，语文还好些，数学是越来越不行。但他算是一个好学生，不打架，守纪律，不让老师头疼。到很多年后李雷才发现，总的来说这样的学生将来最可悲，学习好的同学最终可以学业有成，取得成功；而令老师头疼的学生，将来大多都有一种闯劲，也能做成一些事；只有他这样平庸的学生，将来还将继续平庸。
李雷后来的班主任是一个极其不讲道理的微胖妇女。她剪着那个年代时兴的齐耳短发，穿一件黄西装外套，下面穿一条在那时被误以为时尚的黑色脚蹬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旅游鞋。
班主任是王村人，李雷是李村人，李雷在班里的座位是第一排靠路，围着他的三个同学全是王村的。班主作对三个王姓同学对李雷家常便饭的捉弄和欺负视而不见，但她对李雷似乎特别看不顺眼。这位才三十岁就提前步入更年期的妇女在上课时动不动就发脾气，并且脾气发的多种多样，有时直截了当，有时阴阳怪气，常令李雷摸不着头脑。在漫长的三年里，这位穿脚蹬裤妇女一直是李雷心中最大的恐惧。
有一次李雷同桌王军磊课堂上说话，脚蹬裤罚他站起来。李雷心里正暗自叫好，听到脚蹬裤说：“李雷，把王军磊的凳子搬到教室外面去。”李雷胆战心惊地照做了。当脚蹬裤出去后，李雷就在王军磊的声讨中煎熬。
王军磊说：“去，把我的凳子给我搬回来。”
“老师让我搬的。”
“她让你搬你就搬？她让你吃屎你吃不吃？”
“老师让我搬的。”
“你是她的奴才啊？”
“老师让我搬的。”李雷万分委曲，只能一遍遍重复这句话。
冬天开始上晚自习，同桌两人点一根蜡烛，一人一天带蜡烛。一天轮到王军磊带蜡烛，但他却一口咬定该李雷带。李雷刚坐到凳子挪动屁股觉得有东西粘，才知道是被人在凳子上放了口香糖。看王军磊一脸无耻的笑，李雷就知道一定是王军磊干的。
上课喊过“起立，老师好”后，李雷没有坐下，直接向脚蹬裤说不知道谁在他凳子上放了口香糖，以期脚蹬裤能为他做主。
李雷刚坐下王军磊就站起来说，今天还该李雷带蜡烛，可李雷没带。
李雷只好再次站起来说，是该王军磊带蜡烛。
脚蹬裤对他俩的这些事完全没有兴趣，完全不管，态度就是你们爱怎么斗怎么斗。李雷当然斗不过王军磊，背后还有两个不时就会打来黑拳的王姓同学呢，等李雷转过身，两位同学都笑嘻嘻地说：“不是我打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后面同学这里呢，冷不防头上又从侧面挨了一巴掌，李雷把头扭向王军磊，王军磊也笑着说：“不是我打的。”这种游戏会一直持续到下课，变成李雷拼了命以一敌三在校园里追着玩相扑。
李雷只能在三个同学不在的时候踢踢他们的桌子。有一次教室里没人，他把后排同学的一本书撕了个口子，之后咬定不是他干的，但心跳的厉害。没多久李雷的一本教辅书就不翼而飞了，直到那个学期过完了，才又神奇地出现在自己的桌洞里。
脚蹬裤有两个才五六岁的女儿，有时会跟着脚蹬裤来学校，同学们都喜欢和他两个女儿玩。在李雷看来，这都带有讨好脚蹬裤的意思。但他自己也在三位王姓同学兴致勃勃地谈论脚蹬裤两个女儿的可爱时想要加入谈话，李雷一脸媚相地问班主任的两个女儿叫什么名字，可三个王姓同学根本都不理他，装做没听见。
在小学的最后一年，还有一件事李雷印象深刻：他学会了骑自行车。那时同龄人几乎都早已学会了骑自行车，就剩李雷和赖蛋儿还不会骑。那时家里的自行车都是带横梁的二八大自行车，小孩要学骑简直像是学杂技。要先学右腿从车架三角中伸进去蹬到右边脚蹬子上，就这样扭着腰骑，俗称“掏腿儿”。
之后再学“跨”。骑时要先用右脚踩着左却蹬子滑行，之后一边保持平衡一边上梯子一样，左脚踩住脚蹬子轴，右腿跨过横梁踩住右脚蹬子，完成上车动作。开始还不敢一圈一圈地蹬，也不敢坐上车座，只能屁股悬空，两脚一点点像走小碎步一样一蹬一回原位地慢慢轧，比走路还累。
后来慢慢就敢一圈一圈地蹬了。再后来也敢坐上车座了，只是车太高人还太小，脚还不能完全够得着脚蹬子，需要一只脚的脚尖绷紧蹬到最大程度，另一只脚的脚面去勾一下另一个脚蹬子，如此反复。
赖蛋儿一天下午放了学来找李雷一起回家，说：“快点回家学骑自行车。”都十二岁了还不会骑自行车，这个秘密因赖蛋儿的大意，而被三个王姓同学取笑了好几天。这是为什么李雷这一年学会了骑自行车令他印象深刻的原因。
李雷和赖蛋儿作为骑自行车方面的后进生，引来了全胡同小伙伴的帮助。大家在路上断断续续摆上一排板砖，好让从板砖的间隙里骑过去，以练习车技。但李雷车技不佳，才会“掏腿儿”，临近砖障时心里紧张，一紧张就偏，颠簸着轧着砖就过去了，被车架斜梁硌了一下蛋，险些撞到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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