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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临渊履薄冰(上)

    这是一处皇家猎苑。

    此时恰逢八月,秋高气爽,正是诸皇子王孙扬鞭驰骋骑射狩猎的好日子。

    瞧,就在不远处,一只野猪慌不择路。在它身后,两骑紧紧相随,马背上各坐着位英姿飒爽的年轻人。

    他俩年纪都不过十六七,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骑术也不相上下。只见他们时而齐头并进,时而互有追赶。呵,最后究竟鹿死谁手,一时还当真难以判断!

    但,野猪天性凶蛮机敏,又岂会甘心受擒?疯跑一阵后,它突然转个弯,消失在片幽深的灌木丛中。

    这里想必是它的老巢,地形熟悉内有乾坤。两人凝神听去,初是短暂的“沙沙”声,接着便静悄悄,再无半点异响。

    “算它命大……皇兄,不如我们干脆走吧。”

    说话的这位,驭马早一步来到灌木旁。但他却不急于求成,倒有心放对方一条生路,“反正苑子里猎物这么多,又天色尚早,咱们再去抓别的也无妨。”

    “四弟,你太容易放弃了!”年长些的却不死心,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在灌木丛边来回踱了几步,又探身往里瞧瞧,“依我看,它刚才一路狂奔,恐怕早已累得够呛!说不定钻进去刚走几步,就趴在地上不能动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往里探探,也许很快就能发现它。哼,难道煮熟的鸭子也能飞?我就不信,一头猪也会有这么大能耐!”

    说完,他再不迟疑,抬脚便往灌木丛中走。而马背上那个,虽有意提醒,但想了想,终没有开口。

    因为他太清楚兄长的脾气——别人越说危险,他就越有兴趣去尝试;别人若只冷眼旁观,他反倒懂得适可而止。

    可,就在心思一转间,灌木丛中传来呼喊。接着便见“探险者”狼狈跑出,直向自己的坐骑冲去。

    而在他身后,只见有条一米多长的毒蛇,身子像弹簧般射出,昂首吐信,直扑过来。

    “皇兄!”眼见情势危急,做兄弟的没有下意识逃走,反而策马上前,横在毒蛇前面。接着,凭借高超的马术技巧和临危不乱的气魄,他果敢地一抖缰绳,座下良驹遂扬起前踢,狠狠踏向毒蛇的七寸处。

    眼见马蹄带着风,就要招呼到身上,毒蛇不甘就此丧命,陡然将头一缩,尾巴在地上奋力一抽,生生将半截身子转个方向,堪堪避过这致命的一脚。

    似也知马上人不好惹,这毒物侥幸逃生后,再不敢多作逗留。蛇头即刻后转,一溜烟似的重新钻回灌木丛。

    但没想到,即便如此,后面那匹马同样惊着了。和主人的反应一样,它长嘶两声,四条腿便开始哆嗦。

    正巧这时,它的主人正准备踩镫上身,这马儿便突然如着了魔般,先是用力把头一甩将背拱起,接着拔腿就跑,根本不管自己主人的左脚,此刻还套在身侧的马镫上。

    “四弟,救我……”

    的确,一切来得太快。所以,当四皇子和琪听到呼救转身,却只能见受惊的马匹绝尘而去,还有地上的斑斑血迹,一路向前延伸……

    “太子殿下,养心苑到了,奴才恭请您下轿。”

    随着太监的一声招唤,和仪终于从梦中惊醒。他张开眼,长出一口气,接着下意识地摸了摸颈后那道旧伤。

    是的,刚才那并非噩梦,而是三年前真真切切发生的事!当天,若非自己命大,恐怕早就下了黄泉。

    但,虽侥幸捡回条命,可自此,周围的一切却都变了——素来不问世事最亲最近的四弟,开始拉拢朝臣培植势力,渐渐成了他政治上的敌手;而一直疼爱自己的父皇,也三天两头找麻烦作训诫,巴不得自己不堪其负,能主动让出太子之位。

    就像今天,父皇一大早急昭自己和四弟,说是商议大事,却不知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待他跨过门槛,仰头见皇帝端坐上位,和琪及吏部尚书凌波早站在大殿中。

    三人脸上都没有好颜色,这让和仪心里一紧:莫非,他们又联合在一起,准备和自己过不去?

    “儿臣拜见父皇。”和仪低首叩拜,未敢露出半点不悦,“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你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皇帝蹙眉,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长子越来越失望,“此次凌大人奉命去江浙巡查,却在回京途中遭到歹人偷袭,差点丧命。你,难道不该向朕解释什么?”

    “凌大人遇袭了?”和仪装出吃惊的表情,抬头望向凌波,“凌尚书一向朴素清廉,巡查也总轻车简从,怎会让拦路劫财的盗匪惦记上?”

    “你还敢说这事与你无关!”

    皇帝本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断,只有意试探,可如今见和仪说漏嘴,气得一下站起,“朕刚才哪里说过,他是被盗匪追杀……哼,看来这件事,你当真比朕清楚得多!”

    “父皇……”和仪这才警觉,知道泄了底,连忙狠狠磕几个头求饶,“父皇,这件事不能怪儿臣呀!儿臣也是事后才知道,黄尽忠会这样胆大包天……”

    “也就是说,你这几天只是在府里等,等凌大人遇害身亡的消息传回京城,是不是?”

    皇帝重新回位,眼神渐冷,“凌波是朕爱卿,一向被视为左膀右臂。而你,竟为了黄尽忠送上的那区区三千两银子,便眼见他被置于死地。你,你这个太子当得真是……”

    他已无法压下愤怒,于是拿起手边茶杯,重重向地上一摔。热水濡湿了他的下摆,茶叶溅开,像点点墨迹印染。

    “请皇上息怒。微臣幸而没受什么伤,所以还请您……饶过太子殿下吧。”

    凌波也跪下,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此次巡查,除了黄尽忠贪污一案,还发现了其他一些官员的腐败行为,亟待朝廷拟出更详尽的处理办法……微臣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所以太子殿下的事,以后再提也不迟。”

    “和琪,吏部的事一向由你负责,这件事你怎么看?”

    皇帝低眉叹息,瞟一眼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太子,转向四皇子,“你觉得太子该不该受罚?”

    “儿臣也认为,整顿吏治才是当务之急。皇兄只是一时糊涂,不如大事化小吧。”

    和琪低首一拜,言辞恳切,“那黄尽忠,不过五品知州,却贪污赈灾款达十万之巨,更和当地乡绅富商勾结,倒卖私盐牟取暴利,实在罪大恶极!

    “他贿赂凌大人未果,眼见东窗事发,便狗急跳墙做出杀人灭口之事……我想,他也自知法网难逃,不过请皇兄帮忙,留他个全尸。所以,父皇实在不用太过责怪皇兄。”

    “你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好吧,那就暂且饶过太子这一遭。”

    皇帝也知和琪在扮和事佬,给自己不惩太子找台阶,于是他挥挥手,让三人退下,“早朝时间快到了,你们去吧。朕在这里再坐会儿。”

    “儿(微)臣告退。”三人又一礼,退出养心苑。

    和仪自以为够幸运,出殿门便急急离开。而和琪跟凌波,慢慢踱着继续商量。

    “昨天,我去辛大人府中做客。”和琪的步子依旧稳健,声音也沉稳,“他说,前阵子你家儿子摆满月酒,皇兄竟送了对耳坠当贺礼。”

    “回禀殿下,的确如此。”凌波的步子也不紧不慢,眼中已然露出笑意,“他在我府中安插眼线,微臣早有察觉,却空无证据。那天,他送耳坠当贺礼,而我,便将他的耳目送回太子府,作为回赠。”

    “也就是说,这次黄尽忠只是前台小丑,皇兄才是那个真正想要你命的人?”和琪停下脚步,不觉皱眉,“他……的确做得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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