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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7阴魂不散

    其实阳春巷并不难找。

    尤其是在到处漆黑一片,而唯独这处灯火撩亮的情况下。

    阳春巷,十里长街,琼楼林立。数目繁茂的大红灯笼热闹地挂在各栋花楼前,为原该寂静的黑夜增添了几份撩人的妖媚。

    沿街满是招徕声,或中气十足或甜香酥腻,或露骨或含蓄,让这夜街有不逊于白日的盛况。

    客人步履蹒跚,醉眼惺忪,完全没了白天拘谨的模样。他们褪去了日间的枷锁,逐渐退化回原始的状态。

    林谕走在这条已然酣醉的花街上,像个初次闯入成人世界的小孩一样拘谨和无措,却偏偏笨拙地伪装成一副自然和老练的样子。

    林谕放眼望过去,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间装修得最为豪华的青楼。

    他想,如果箕伯要来寻欢问柳,那么很可能第一眼就会相中这间。

    门口,鸨母和龟公正在热情地招徕着几个结伴而来,衣饰华贵的客人。

    林谕鼓起勇气,上前想打听一下箕伯有没有到这里来。

    龟公见他一身寒酸,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嘴里赶到:“去去去!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林谕差点没站稳。他说:“我是来找人的。”

    客人里有人见林谕年纪小,加上酒精上脑,便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么巧?!我们也是来找人的。”

    另一个客人打趣道:“哟,小孩儿是来找娘娘喝奶来了?”

    第三人醉醺醺地朝林谕说道:“可真巧了,叔叔们也是来找你娘喝奶的。”

    说完三人自觉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鸨母甜腻腻地说道:“我们家姑娘一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小姑娘,哪能生出那样的大小子。”说完给龟公使了个眼色。

    嫖客□道:“哪里水?哪里灵啊?”

    说完搂着鸨母毫无顾忌地轻薄起来。

    鸨母也给他抛了个魅惑的眼色,说:“老爷们进来看看呗。哪都水,哪都灵。”

    几个嫖客哄堂大笑,朝林谕招手说:“来,我们一起进去找你娘去。”

    龟公谄媚地笑道:“老爷们别逗这小孩儿了。快里面请去!”

    等龟公转过身来时已不复刚才那副狗腿子的样子。他轻蔑地挥手赶林谕道:“这没你要找的人。赶紧走开,别捣乱!”

    林谕还想上前再说,却被龟公用力一推,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龟公居高临下,扬了扬拳头,威胁道:“别自己找不痛快啊!”

    林谕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屁股下面传来一个声音。

    “痛死了,快滚开……”

    林谕吓了一跳,这才感觉到,屁股下面热热的软软的。

    他赶紧站起来,看看被自己压到的人。这是一个有些瘦小的身影,年龄不大。

    “你没事吧?”林谕担心地问道。

    那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骂道:“你自己试试?”

    林谕急忙帮忙扶着他站起来。

    那人正处于变声期,谈话间掩饰不了属于小孩的那份稚嫩,却又刻意装成流氓地痞的样子骂道:“没长眼睛呢?!”

    林谕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怎么接话。

    等小孩抬头的时候,林谕发现这孩子居然就是下午的时候在酒店看见的那个12、3岁的小少年。

    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时辰不见,这小孩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仅不像下午那么有礼貌,而且还脸青鼻肿,满脸狼狈。林谕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少年抬起头来正要开骂,却发现眼前这张脸有些眼熟。

    他疑惑地盯着林谕的脸仔细研究,直到看见林谕左耳耳坠上一个小小的红色胎记,才“啊”的一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你,你,你是那夫……唔唔。”

    林谕急忙捂着他的嘴巴,示意他噤声。

    原来两个人都没认错人。

    小少年看看林谕的打扮,又看看旁边的花楼,很快就把个中缘由想清楚了。

    林谕凑到他跟前小声说:“嘘,别叫出来。”

    小少年点点头。

    林谕这才慢慢松开他的手。

    小少年朝花楼努努嘴,又给林谕抛去一个心知肚明的眼色,戏谑地说:“找人啊?”

    明明是个稚嫩的小少年,却偏偏装成一副老流氓的油滑样,配上那副狼狈的面孔说不出的滑稽。

    林谕抬头往花楼的方向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小少年眼圈一转,说:“你这样是进不去的。”

    林谕回过头看着他。

    小少年又说:“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林谕半信半疑地问:“那,你能告诉我么?”

    小少年说:“当然可以!要我带你去都行。”

    林谕觉得似乎后面还有内容,就说:“那麻烦你带我走一趟吧。”

    小少年向他摊开掌心。

    林谕愣了愣。

    “钱。”小少年说。

    林谕木木地把手伸向钱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把东西都留在客栈里了。

    花楼的龟公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热闹地嘲笑道:“狗剩今天是病急乱投医了啊,也不看看你眼前那人什么摸样,能榨得出一个子儿不?”

    被唤作狗剩的这小少年骂道:“榨不榨得出也没你啥事!”

    龟公冷笑了一声,说:“是没我啥事。我就是好心劝你一句,省得你找错对象下手浪费时间。今天没讹到钱,小心回去让你老子给揍死了。”

    狗剩像被踩着了尾巴,梗着脖子喊道:“关你娘的屁事!反正这钱进不了你口袋!”

    “跟我娘的屁可扯不上啥关系。可跟你娘的屁股可还真有关系。”

    狗剩整个人就被点燃了,看着就要冲上去,被林谕拉下了。

    狗剩大骂道:“我操、你娘!”

    龟公笑道:“是我操、你娘吧?还能操得动不?”

    旁边有个人看不过去,说道:“刘三,省些口德吧。”

    刘三说:“不是见这小子爱犯浑吗。”说完又赶到“去去去,俩臭要饭的!”

    狗剩不服气,嘴里一串讳言秽语,不带标点符号地倒出来。林谕在一旁拉他劝他,就压根不管用。

    刘三开始还能当看笑话,后来脸色慢慢变了,眼看就要冲过来给狗剩几下。站在他旁边那人心里多少有些可怜狗剩,见状赶紧把刘三抱住,嘴里喊道:“刘三,你还能跟这小诨孩较真呢?掉不掉价?”

    刘三冷静了些,说:“行了陈四,松手吧。我还能真跟他较真?吓唬吓唬他而已。”

    被放开之后,刘三整整衣裳,对台阶下的两人说:“赶紧给爷滚远远的去!麻利点!”

    狗剩即不领情,也不示弱,冲上去就要动手开打。

    林谕连忙死命将他抱住。

    面对□裸的挑战,龟公也挽起袖子,摆出一副,谁怕谁的阵仗。

    林谕陈四一人拉一边,忙的不亦乐乎。

    路人渐渐围成一圈在看热闹,甚至还有人呐喊助威。

    眼见就要开始上演全武行的时候,鸨母出来嚷了一嗓子:“刘三!你又给老娘搞事啊?”

    刘三火气一下就消了,向老板娘诉苦道:“哪啊?你问陈四。是这小子太不像话了!他居然肖想我娘!我能不揍他吗?”

    鸨母骂道:“他想就想呗。你都不知道你娘是谁,他知道?”

    刘三立马弱下声来,说:“老板娘,您别在这揭我底啊。”

    鸨母:“还怕丢人啊?怕丢人给我这三天两头惹事的!今儿嘴又欠了是不是?跟个小要饭的逞凶斗狠。长脸了呀你!”一边说,一边拍着刘三的脸。

    鸨母一出来,大家都看刘三笑话去了。林谕就趁机拉着狗剩跑了。

    跑到一段,两人才停下来。

    狗剩气嚷嚷地骂道:“你碍啥事呢?没见着我要教训那臭不要脸的吗?那没娘的狗,杂,种!”

    林谕气喘吁吁地说:“别跟他们较劲。都在他们的地盘上呢,不怕吃亏啊?”

    “老子能怕吗?老子啥都不怕!”狗剩特豪气地说道。

    林谕靠着墙喘着粗气说:“对。你能怕吗?怕的是我!”

    狗剩哼了一声,说:“算了,我不跟女人计较。”

    林谕瞪了他一眼,小声吐槽道:“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说啥呢你!”狗剩问。

    林谕说:“我说,赶紧带我去找人吧!”

    狗剩又朝他摊开手板说:“钱!”

    林谕说:“都在客栈里呢。你先带我找到人,回头我再给你。”

    狗剩收回手板,傲慢地说:“你当我小孩啊?!万一我把你带到地儿了,你不给钱怎么办?没钱没商量!”

    林谕又说:“你知道我有钱,我绝对不会赖你的!”

    狗剩:“我凭什么信你?”

    林谕说:“我之前就给过你一次,这次,我保证,你帮我找到人之后一定给你!”

    狗剩迟疑了片刻,然后才很不情愿地说:“好吧。可事后你得给我!”

    “好。”林谕保证到。

    狗剩叫了个价。

    林谕楞了一下,然后说“可以。”又说“那现在可以走了吧?”

    狗剩又确认了一下价钱。

    林谕耐心地答道:“可以。走吧!”

    狗剩虚张声势道:“你别看我是小孩就像骗我哦!我家很有后台的!你敢骗我,小心我老子出马把你给收拾了都没人敢吭声。”

    林谕皱了皱眉头,不太习惯这孩子一身匪气,说:“我知道了。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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