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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地道中的水蚺

    当天晚上,少林寺众僧忙前忙后,帮一龙打点行装。多哥自在客舍中,逗舟舟玩耍。只听那孩子说:“哥哥,你去哪里呀?”多哥说:“哥哥去西域昆仑山。”孩子又问:“西域昆仑山远吗?你去干什么呀?”多哥说:“远!远的很!我去杀妖怪。”孩子又问:“那妖怪厉害吗?”多哥说:“厉害!它长着九个头,有九条命哩!”孩子说:“我也要去!”多哥哄他:“舟舟要陪爷爷呢,哥哥走了,万一妖怪来把爷爷抓走怎么办?舟舟要留下来保护爷爷。”孩子一听,不再出声,想了半天,说:“舟舟不去了,舟舟打妖怪,保护爷爷。”多哥说:“对呢,舟舟要保护好爷爷。”孩子说:“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多哥说:“快得很!我去用宝贝杀死妖怪就回来!”说着多哥从耳中掏出如意擎天柱,一会变大,一会变小,逗得舟舟哈哈大笑……

    窗外,一空大师微笑着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刚能模糊看清人影的样子,一龙与多哥就悄悄出发了。一空大师领着他们穿过藏经阁,绕到镇妖塔后面。大师四下里看看没有别人,就领着二人钻进了一片荆棘林。一龙走了没几步就被荆棘刮破了皮肤,胳膊上、脖子中显出丝丝血迹,他一声不吭,跟在师父后面,后面跟着多哥。行了有几十米,大师在一处杂草丛停下,俯下身子,用手在杂草丛中摸索了片刻,抓到一个把柄,然后用上力气,缓缓起身,一个巨大的石盖被徐徐提起。

    大师将石盖提到一边,对一龙和多哥说:“这是一条秘道,直通向对面的山林,你们从这里进去,一直往前走,可以节省两天的路程。”一龙再次跪下,给师傅叩了三个响头,起身点燃火把,含泪走进了黑幽幽的地道口。多哥冲一空大师一抱拳,说:“大师,我们走了。”然后俯身进入地道。一空大师也是十分不舍,在洞口向里张望了许久,直到看不见里面的火光,才含泪重新盖上石盖,顺原路返回。

    多哥与一龙举着火把,踩着石阶缓缓而下。这条秘道由少林僧人手工开凿而成,历时整整一千年。从少林寺建寺,即南北朝时期开始,达摩祖师即着手开始考察地势,设计图纸。十年之后,开始开凿。施工在夜晚悄悄进行,由达摩祖师亲自率领三十二弟子挖掘。历代主持遵循上任主持密嘱,继续秘密挖凿。少林寺历尽风霜雪雨,饱受战火摧残而千年屹立不倒,这条秘道功不可没。每当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少林方丈就会挑选十二位中正可靠的弟子,将少林主要经典、秘籍全部转入石洞。同时,这十二位弟子也不再出来,在石洞中默默修行,或参悟佛法,或研习拳法,直到危险解除,才回到地面。少林精髓就这样一脉脉传承了下来。这条秘道是少林寺千百年来无人知晓的秘密。

    台阶曲曲折折,行了一段距离之后,路面变得又陡又滑,多哥开始走在前面探路。火把将两边的石壁照成了红色,多哥不经意间发现石壁上居然刻有图画。他示意后面的一龙停下,将火把照到石壁近前,只见石壁上刻画着飞禽走兽,各种人物动作,多哥一眼就看出这是高深的武功秘籍。另一些图画却不认识,一龙看了半天,突然放下火把,倒头就拜,原来,石壁上刻着的除了武功秘籍,还有失传已久的‘三藏法典’,就是唐僧从西天取回来的佛法。二人各有所好,沿着石壁流连忘返,进入了忘我的境地。直到一龙手中的火把熄灭,二人才惊醒过来,继续赶路。

    沿途石壁上还有一些开凿的小洞,供洞中僧人生活起居。二人边看边走,不知不觉,前方传来了流水声。循声而去,却是一线娟娟溪流,从石壁顶端泻下,撞击地面,然后顺势而下发出的声响。二人又前行了几百米,快到山底台阶时,一湖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个湖是个堰塞湖,原本不存在。一千多年的风吹雨淋,溪水出口的山石发生了崩塌,将那涓涓溪流阻在了这里。日积月累,就形成了一片汪洋大湖。

    一龙将火把递进水面,四下里搜寻,见没有可供渡到对面台阶的船只,不仅满面愁容,自己不会泅水,湖面又有十几丈宽,该如何是好?他一屁股坐在了距水面一尺的台阶上,火把将一龙、多哥的影子倒映在了湖面。水下,一个幽灵般的身影正在窥视着水面上的两个影子。

    这水中的影子不是鱼也不是鳄,而是一条千年水蚺。荀子说“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此话一点不假。自从溪流出口崩塌以后,由于积水得不到及时排泄,水面开始一点一点上涨。一条小水蛇追踪一只老鼠,随老鼠由石壁上的通气孔进入了这条秘道。这里没有天敌,环境适宜,又有食物,小水蛇遂居住了下来。整整一千年,老鼠家族虽然人丁兴旺,可禁不住水蛇天天的捕捉,特别是后来,水蚺越长越大,食量大的惊人。为了维持生命,它开始疯狂地猎杀老鼠,老鼠家族几近灭绝,幸存者侥幸从通气孔里逃了出去。水蚺早已不是当年的小水蛇,已经不能再由通气口爬出,被困在了秘道里。由于这里有水,隔三差五,就有小动物顺着水汽,沿通气孔进入前来饮水。大水蚺就伏击在水下,居然活了下来。

    此刻,水蚺一如往常的伏击在离湖面一米的水下,凭借敏锐的感觉器官,水蚺判断出有两个大型生物接近了水面。一个体型较大,另一个体型少小。根据捕食经验,水蚺决定对体型小的生物发动攻击。你看它屏住呼吸,慢慢地,一点点移动到离水面三十公分的地方,慢慢将身体扭曲收缩成S型,然后蛇头往后一缩,猛地向箭一般射向水面。

    一龙与多哥在湖边徘徊了半天,见没有办法渡到对面的台阶上,只好失望地转身往回走,准备原路返回,从前山下山。一龙在前,多哥在后。两人刚转身,就听“哗”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击打水面。二人惊得一回头,多哥就见一张巨口铺天盖地的压来。躲闪不及,被一口咬住,水蚺将他脱下了水。

    没来得及及时封闭口腔,几口湖水进去,多哥昏厥了过去。水蚺见多哥不再挣扎,逐渐松开盘中多哥的身躯,用嘴咬住多哥的头颅,一点点地将他吞进了肚子。台阶上的一龙惊慌失色,对着湖面大声喊叫,出了一圈涟漪,什么也没有。

    水蚺将多哥吞进肚子后,拖着臃肿的躯体向湖水深处游去,吃了这么一个大块头,它可以一年不用进食了。水蚺悠然地摆动着尾巴,慢慢地前行,突然,腹中传来阵阵剧痛,并且越来越有力,痛得水蚺在水中不停地翻滚扑打,逐渐浮出了水面。

    一龙在水边呼喊了半天,不见多哥应答,失望加上恐惧,正准备离去,水面巨大的响声突然传来,将他吓得连连后退。只见水面上一条二十多米的巨蚺吐着血红的芯子,在水面上不停地翻滚,尾巴重重地拍打着水面,击起几米高的水花,整个湖水开始动荡不安。

    多哥迷迷糊糊被吞进了水蚺的肚子里,一股股尸臭味冲击着他的嗅觉,同时,他感觉身体正在被不停地收缩,整个人湿漉漉、滑溜溜的。这是水蚺在开始消化。多哥被尸臭熏得渐渐清醒过来,四周黑洞洞的一片,想了片刻,他说:“不好,八成是又到蛇肚子里来了,我咋这么背!为啥不是那个光头和尚……妈呀,臭死了!”多哥想起与清风子恶斗时自己在亚马逊雨林掉入蛇腹的经历,气不打一处来:“狗眼看人低也就罢了,这蛇眼也看人低!怎么老和我过不去?好,你不让闲着,我也不让你好受!”说着他就在蛇腹内开始横冲直撞,拳打脚踢,更要命的是揪住了水蚺的心脏开始来回晃荡,这谁受得了?

    水蚺在水面上痛苦地翻滚挣扎着,发出“嘶嘶”的哀嚎声,一龙听到蛇叫,一个劲地哆嗦,突然跪下开始双手合十地诵经,乞求佛祖保佑。多哥也是第一次听见蛇叫唤,他成心要出出胸中的恶气。他哪里知道,水蚺捕食时选择个体小的。

    折腾了大半天,水蚺疼的没有力气了,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上,睁着一双死鱼眼。一龙见水蚺在水面不动了,还以为是佛祖灵验了,加紧开始念佛。多哥在水蚺腹中被尸臭熏得实在受不了了,他又重重地揪了一把水蚺的心脏,水蚺疼的杀猪般嚎叫了一声。多哥开口道:“兔崽子,长记性了没?还敢不敢吃你多爷了?”水蚺听见腹中有人说话,赶紧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多哥说:“台阶那边看到没?还有个光头和尚,去,把它驮到对面台阶上!”水蚺连声说是,摆动身躯,游向一龙。

    一龙念了半天佛,睁开眼准备看看水面情况,看能不能把多哥给念活过来。刚一睁眼,“妈呀!”就见那水蚺立着半截身子,探头看着自己,蛇口中的芯子几乎挨在了自己的光头上。一龙吓得跌跌撞撞向后退去。水蚺忙问多哥:“多爷,那和尚跑了,咋办?”多哥说:“追!”水蚺摆动身体,三两下堵在了一龙前面,又问多哥:“多爷,追上了,咋办?”多哥说:“把他弄到对面去。”水蚺说:“遵命!”摇动着身子示意一龙骑上去。

    一龙哪里知道水蚺的意思?见水蚺晃动着身子向自己一步步逼近,心想:“完了,辜负了师傅他老人家……”随即又淡定了下来,两腿盘膝,闭上双眼,开始双手合十诵经。

    水蚺摇晃了半天身躯,不见一龙上去,急了,张开巨口,一口咬住他,就往对面游去。一龙吓得魂都飞上了天。

    到了对面台阶上,水蚺将一龙放下,退回到水中,对多哥说:“多爷,把那和尚弄到对面了。”多哥说:“小兔崽子,没骗你多爷吧?”说着揪了一下蛇心。水蚺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连声说:“打死我我也不敢骗您,多爷,真的,”多哥说:“那好吧,张开你的臭嘴,我要出去。”水蚺一听多哥要出来,忙张大了嘴巴,心想:“来吧!你出来我就咬死你!”多哥揪紧了水蚺心脏,往后使劲一拉,“嗖”一声就往蛇腹外冲出。

    只听“嗷”一声惨叫,大水蚺疼的整个身体都痉挛了,龇牙咧嘴,眼泪不住地涌出眼眶,哪里还能顾上咬多哥一口?多哥借助弹力,从大水蚺口中激射而出,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落在了一龙面前。惊得一龙半天合不拢嘴。

    大水蚺见多哥从口中飞出,哪还敢在水面逗留片刻,忍着剧痛,一头扎向水下,挥动尾巴,一直游到了几十米深的湖底,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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