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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05 君已逝

    “您的丈夫并不在这里,自他病逝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已经远离,留给您的只是关于他的回忆。”

    君遥华的结论,让洪夫人难以接受,满心以为还能再与丈夫相见,没想到却是一场臆想,她崩溃地双手覆面,十指间隐隐传出啜吸声。

    “不,不会的,他怎么可能就此离开,他怎么忍心就丢下我一人……我不信,我不信啊……”

    君遥华长叹一声,淡淡地出声安抚她的情绪。

    “洪夫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因为您一直没有接受洪先生已经离开的事实,才会导致您晚上的梦游之症。逝者已逝,请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自洪先生因病去世后,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明确指出,她已经和她心爱的丈夫天人永隔,逼着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永远失去他了。

    颤抖的手抚摸着面前相框中,温文尔雅的男子,那双深藏在镜片后的眼带着温和的笑意,回望着她。

    泪水一滴滴,落在相框上,形成一小片晶莹的水洼,洪夫人低着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对着面前的两人说:“抱歉,我失态了。谢谢你们为我做了那么多,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先上楼了。”

    她抱起丈夫的相框,朝两人扯出一抹凄然的笑,起身,脚步蹒跚地消失在二楼楼梯尽头。

    安怡然和君遥华两人一直做在沙发上,目送洪夫人,直到她一走上二楼,安怡然才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眼眶泛红,为深爱的两人却不能白首与共而感到浓浓的悲伤。

    她转头,望着君遥华,像是想从他眼中得到保证。

    “她会没事的,是吗?”

    “她,是一位坚强的女子。”

    君遥华收回视线,定定地望着那架三角钢琴,突然站起身,走到钢琴前面,盯着琴椅上方的位置,仿佛那里正坐着一个人。

    “不告诉她你就在这里,这样真的好吗?”

    看着他诡异的举动,听到他说出的话,安怡然浑身一颤,一阵恶寒。

    君遥华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空气,颔首。

    “好,我明白了。”

    随即,转身离开。

    安怡然急忙抓起随身包包赶上他的步伐。

    “怎么回事?你刚刚在和谁说话?难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君遥华给了安怡然一瞥,示意她跟上,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加快了脚步。

    直到离开洪夫人居住的那栋楼,他才放缓速度,似身上的重担终于放下,回头注视着安怡然。

    “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安怡然急忙点头。

    “那么请我喝杯焦糖玛奇朵吧。”

    在附近的星巴克点了两杯咖啡坐下,君遥华才缓缓道来他眼中的世界。

    之前,因为人偶的事情去洪夫人家拜访的时候,由于钢琴放在二楼,所以他没有注意。

    因此这次,当他接受洪夫人委托,再次来到她家,见到那架钢琴时,才会小小地吃了一惊——一位斯文陌生,带着金丝边眼镜的苍白男子安静地坐在钢琴前,朝他微笑。

    发现君遥华似乎能看到自己,男子起身,却并没有离开钢琴周围,对他说:“请你帮帮我的妻子好吗?”

    君遥华因他言语间的诚恳请求,而靠近钢琴。

    男子朝他感激一笑,坐下,开始述说他的请求。

    他的妻子就是洪夫人,虽然是第二次婚姻,但他与洪夫人之间的感情却宛如初恋。

    洪夫人的清新婉约,善解人意,如同潺潺溪流,润泽着他的心,虽然他大了她十几岁,两人间的相处却是平等互敬。

    就在他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两人都满面皱纹,白发苍苍时,他却在一次体检中查出自己患上了罕见的癌症,并且已到末期。

    知道自己病情的那一天,他沉默了许久,并非忧心自己,而是为深爱的妻子担心:若是他就此撒手人寰,她要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

    他原可以瞒住她,悄悄前往国外治疗,并度过自己人生最后一段时光,但他最终决定告诉妻子这个事实,并且让她全程陪同自己治疗,为的是,让她能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随着他病情的发展,渐渐接受丈夫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

    然而,洪夫人的想法却与洪先生的预想,背道而驰,治疗越深入,洪夫人的盲目乐观就越甚。

    每天,她都带着微笑陪伴在他身边,鼓励他,照顾他,而将泪水和孤寂留给深夜独处的自己,望着她红肿却用眼妆仔细掩饰的双眼,他怎么可能说出让她希望破灭的话?

    在洪夫人的努力下,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或许能逃脱死神的魔掌。

    但是,希望终究成为泡影,他去世了。

    在他心跳停止的瞬间,他听到了她哀恸的哭声悲凉地回荡在病房中。

    这是他用心呵护,与他走过十多年风风雨雨的女孩啊,他怎么忍心让她孤苦伶仃地走完今后的岁月?

    这样想着,眼前召唤他的金光似乎渐渐变弱,当他的神智完全清醒时,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家中他最喜爱的钢琴前。

    只是,他不能离开钢琴,也触摸不到任何物体。

    午夜梦回,他只能心痛地望着妻子颊边滑落的泪痕,却无法为她擦去。

    这样的情况过了几个月,妻子的行为似乎渐渐正常,只是有时候常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照片,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就在他以为他可以放心离开之时,他却发现了妻子半夜起身的怪异行为,他这才知道,原来她心底的伤一直在淌血,她从来不曾走出他已去世的阴影。

    无能为力的洪先生只能请求君遥华帮忙,帮助妻子接受现实,但不要告诉她,他还在家中徘徊。

    说道这里,安怡然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问:“为何不让洪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若是知道她应该就不会哭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他是希望洪夫人能尽快忘记他的存在,重新走上人生的又一段旅途吧。恐怕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放心离开。”

    “自己已死,希望妻子幸福,不惜看着妻子找到新的爱人吗?”

    这样的爱不难理解,却让人怅然。

    安怡然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问道:“那么那些奇怪的现象,其实和洪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洪夫人自己的心理问题?”

    “是的,这个也只能靠她自己去克服了。等到她能够完全放下的那一天……”

    茫茫人海中寻觅到真爱,是多么不容易,希望全世界相爱的人都能够白头偕老。

    《魔都阴阳师之君已逝》完结。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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