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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PART22(一)

    海,无边无垠,碧蓝碧蓝,浪花卷來,柔和的拍在她的尾巴上,像是母亲的手,周围一片静谧。

    这个空间,除了海水,沒有一个活着的生物。

    这不知道是她这一年來第几次來到这个梦境,这个梦境她大抵有些印象,当初红城一遍又一遍呼唤她的时候,便是在这个方位。

    “沒有人!”她游了好几个來回,尾巴将水拍得啪啪的响,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沒有红城,这里显得更加空旷。

    “红城……”她捂着脸悲伤的哭。

    忽然,海浪高高卷起,足足卷起两人叠加起來那么高,海浪带着极大的冲力,朝着她砸了过來,她傻乎乎的,拍着尾巴,呆住了。

    这个梦里,海浪从來就沒有这么高过。

    这里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就算偶尔有些小浪花,都不过几厘米高,像这么高这么急的浪潮,她从來沒有见过。

    哗啦,海浪劈头盖脸的砸了下來。

    她一闪神被砸入了海水之下,碧蓝的海水带着极大的冲力,冲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來。

    “笨蛋,唉,楼宝小姑娘啊……”她听见水里有人低低的抱怨她。

    不多时,便有一双强而有力的胳膊将她一把拽住,稳稳的定在了水中。

    她睁眼,模模糊糊的,碧蓝的海水之下,同样有一只人身鱼尾的伙伴,恍惚间正朝着自己笑。

    “红城哥哥……”她喃喃,激动地揉眼。

    哗啦,对方扭过身去,他的尾巴晃了晃,扭头就朝着海水深处游去,那截鱼尾是金黄色的,在碧蓝的海水灵活的一摆一摆,里尤其显眼。

    楼宝顺着鱼尾一路看过去,看见对方那在水里晃动的金发,让她不由得心底一沉,那个帮助她的,并不是她的红城哥哥。

    她又是失落又是伤心,海水第二次动荡的时候,她一下子睁开眼睛,坐了起來。

    原來是个梦!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米白色的墙纸,淡橘色的窗帘,地上是厚厚的地毯,毛绒绒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连桌子上插着的花,都是那么的熟悉。

    是一束怒放的向日葵。

    一派欣欣向荣。

    “是爸爸妈妈?”自从她那日从海水里逃走以后,她便偷偷回去偷偷的住在以前屋子的地下室里。

    或许是因为麻痹大意,这么一年來,金少的人居然一次也沒有搜过那间窄窄小小的地下室。

    她不敢联系自己的养父母,生怕会给她们带來灾难。

    可是现在眼前的一切同原來房间的布置是如此的想象,她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來,赤着脚,拉开门,大叫:“爸爸妈妈?”

    “宝宝,你醒了!”

    回答她的并不是养父母的声音,她看见金少正卷着袖子系着围裙从厨房间里出來,看见她果然醒了,抿嘴温柔的笑了笑。

    “一会儿饭就好了!”他乘着她发呆的时候,快速的吻了吻她的头发。

    转过身去,步入厨房,继续烹饪。

    热腾腾的水蒸气将厨房间的玻璃都给沾湿模糊了,她隐隐约约看见金少熟练地开锅,熟练的切菜,举手投足之间,非常认真。

    以前她沒有过家,总是盼望自己日后能有这样一个伴侣,每日暖暖的呵护着她,像这般和她一起烹饪,一起用餐。

    可是现在明明眼前的景象同自己心底盼望的一个样,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温暖。

    因为她心底的那个人,不是他。

    虽然醒悟的晚了一些,可是,她终究是醒悟了。那种雏鸟情节的依赖,那种浮在表面的温柔,原來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宝宝,饭可以吃了!”金少探过头,看她呆呆的看向自己,又是抿唇一笑,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來,牵着她的手。

    “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必须要好好的谈一谈!”

    楼宝沉默着,跟着他坐下。两人相视无言,桌上的菜热腾腾的,红红绿绿的搭配的还挺好,楼宝默默的吃,金少默默的给她夹菜,唇边始终留着一抹笑容。

    “不用了,我饱了!”楼宝终于放下了筷子。

    她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认真的看着金少,目光坚定并且勇敢。

    金少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來,也默默的回视于楼宝,他的眸子黯了一黯,问:“宝宝,你对我,还像当初那样信任么?”

    其实他想问的是,她对他的那份感情还复不复存在。

    楼宝很坚定的摇摇头。

    她要怎么样才能相信他,这一年她想过无数次,如果不是自己优柔寡断的依赖着金少,那么相信着他,最后怎么会枉送了红城的性命。

    “我已经不需要依赖了!”她很诚实的告诉金少。

    金少的眼睛眯了眯,并沒有发作。

    “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她还是开口了,那个伤疤血淋淋的一直就沒有愈合过。

    她每个晚上想起來,都会埋在被子里哭泣。

    金少叹了一口气,掏出支烟來,勉强一笑,道:“你相不相信,我原來的目的只是带回你!”

    楼宝沉默。

    “我知道怎么解释都不会有用,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他顿了一顿,很不甘心的道:“练红城和他的助手并沒有遇难!”

    “怎么可能!”楼宝猛地站了起來,反应是那样的激烈。

    她的脸愈发的苍白,小拳头握在身侧,瑟瑟发抖,眼睛却亮得出奇,她如坠美梦里,颤抖着唇,问:“真的沒有?”

    声音压得小小的,生怕惊醒了美梦一样。

    金少的心里有些涩涩,却依然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温温柔柔的抚慰她道:“千真万确,那里面沒有那两个人!”

    他曾经连夜带着人去清点尸骸,无论是楼宝的,还是那两个人的,沒有一个尸骸是相吻合的。

    唯一幸存的伤残雇佣兵透露,曾经在爆炸前一刻,屋里蓝光大盛。

    “相信我,事情沒有那么糟!”他试图接近楼宝。

    楼宝一抬头,发现他的举动,跳着向后离了他数步,警戒的看他:“我沒有联系到他们之前,不会相信你的话!”

    金少苦笑,举起双手,道:“好好好,我不勉强你相信我!”

    他当初以为自己狠得下心來,只要捉住其中一条美人鱼,便可以成就他的大事,对方是不是楼宝并不要紧,可是经过那个晚上,他终于明白,原來楼宝在他心里的定位不只是一条可以用的美人鱼。

    他在乎她。

    他开始有这个认知了,可是她却不信任她了。

    “但是,你能不能……”他哀求。

    楼宝眼睛一瞪,故作凶巴巴状:“不能!”

    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纠葛,如果能够找到红城,她愿意立刻离开这里,陪着他回到水族去。

    “好吧,你可以选择不信任我!”金少突然反而放松下來了,垂下睫毛很是温柔的笑了笑,“但是,我却可以选择留下你!无所谓的!”他耸肩膀。

    从小到大,一开始得不到的东西,他都会一点一滴的渐渐吞噬掉,随着时间推移,那件东西终究会被他掌握在手里。

    他相信这个道理之于楼宝也是相同的。

    于是,他的态度又重新强硬起來,果然吩咐了手下,将这一栋几乎照着楼宝原來养父母设计布置完全照搬过來的屋子围个水泄不通。

    楼宝愤愤,却又无可奈何。

    “我会为你寻找你的那位……练总,你放心!”这是晚间临走时,他笑了一笑,指尖点了点楼宝的唇,很是暧昧不明的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楼宝的心被这一句话给陡然又提了上來。她很想理直气壮的回绝他,那个不字在她的舌尖转了转,她又忍了下去。

    其实她回驳也是沒有用的,照着金少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从來都不会逆转。与其去求他,不如自己想办法。

    不知道红城哥哥在哪里?

    他好不好?

    为什么一直不來寻找自己!

    她抱着手,呆呆的对着窗外的高树发愣。

    突然,那窗外的高树的树枝突然摇了摇,从顶端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衣角。然后,她看见有一只手从落地窗下探了上來,熟门熟路的用一节细小的铅丝一勾落地窗内侧的插销,落地窗的窗销嘎达一声,被弹开了。

    “喂,你还缠着他啊!”落地窗打开一扇,露出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头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妒火,环顾了房间一周,气势汹汹的诘责:“原來装修好了是给你用的,哼,他还学会金屋藏娇了!”

    居然是安娜。

    楼宝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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