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正文 第八章 我有多爱你(一)

    做了许多梦。

    都是良生。全是良生。那一年的小小少年言良生,异常骄傲的无比自尊的言良生,他初初踏进周

    宝落家的门,迎头就被落落的一顿斥责弄得发愣了的表情。

    他轻轻咬着嘴唇的模样。

    他不愿意跟她说话。他很规矩地上课、吃饭、睡觉。很努力地学习。

    那天晚上的圣诞会演结束,她站在台阶下等他,他假装沒看到她,从她身边走过去。她跟在身后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在寂寞的夜色里走了许久。

    她怯怯地叫他,良生。然后她的泪水珍珠般跌落下來,他的心全软了。什么架子都放了下來。他

    们上学时一同出门,放学时他会在校门口的大榕树下等她。

    一切过往,都那么清晰。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

    他们分开了。她看到自己蹲在角落里哭泣,突然间,他又出现了,他把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

    头发。她贪婪地深呼吸,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烟草味道。她快乐得想唱歌。她喃喃地叫,“良生!

    良生!”像是怎么叫都觉得不够。

    倏地醒了过來,一睁开眼,就看到头顶上吊着好几瓶药水,她心里惊吓了一下,手轻轻一动,突

    然发现手被人握着,她收回眼神,这才注意到自己原來是躺在白色的床上,有个人,倚在床头睡着了

    。窗外又下雨了,好像还夹杂着雪粒子,急急地,敲着门和窗。

    她怔怔地注视着他。用另一只手,不敢置信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脸。

    眼泪落下來。

    天哪。真的是他。他沒事。真好。

    她的抚摸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

    他毫不退缩地迎接着她的注视,抬起手來,轻轻亲吻她的手背。她的眼泪落得更急了。他干脆抱

    过她,哄孩子一般,“别哭。别哭。”

    她哭得愈发伤心了。

    这大半年來的期盼,痛苦、以及无望的等待,那些砌意堆砌的冷淡和坚强,在此时都随着泪水一

    古脑地奔流出來。

    她抽泣着说,“我恨死你了。”

    他就在她身边,却残忍地不肯与她相见。他明明看到她的痛苦,她的难过,他也丝毫不肯怜悯。

    他还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胁她。

    她俯下头去,冷不防地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他惊呼一声,却沒缩回手。

    她抬起头來骂他,“你干脆不甩开我!”

    他冲她笑。百般欢喜。

    他搂着她,“我好害怕,我怕你再也醒不來。”

    落落含着泪水,再次重复着说,“我恨死你了。”

    这个男人,让她念念不忘。让她一次又一次地,辜负启真。

    她想起來,问,“启真呢?”

    言良生答,“他刚刚出门去。”他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是天意。落落。别再离开我。我们俩

    人在这里守候你,偏偏他一离开,你就醒來。老天的意思也是让你选我。”

    落落疲倦地骂,“滚!”

    他好脾气地笑,“不,绝不。”

    他握着她的手,说,“落落,你为什么这么爱我?”

    落落收了泪,轻哼一声,“我才不爱你。我恨你恨得要死。你看你,你害我又进医院了。”

    他拿着她的手,轻轻打自己的脸。

    她瞪着他。

    目光里却渐渐流露一丝笑意。

    启真就站在门边,一颗心哗地跌下地來,碎了一地。

    他转身走。

    他想,他需要一点酒。也许,只有酒精可以让他平静下來。

    病房里,落落还在一再要求,回家。

    她讨厌医院。她从小身体虽然不是太好,但也很少和医院打交道。这才多长日子,她竟然反复地

    在医院里出入。

    她烦燥地拍打着床沿,“我要回家!”

    言良生说,“好好好。”

    他去找医生,又叫人开车來。

    落落不肯下床,“你背我!”

    良生轻咳一声,“这里人好多。”

    落落脸色一沉,良生急忙说,“好好好。”

    一直背到家里。落落硬是不肯下來。

    良生累得笑,“喂,你也太折磨人了吧。”

    落落咬牙切齿地,“我要折磨你。一辈子狠狠地折磨你。”

    他轻笑起來,把她扔到床上,扑过來搂住她,寻找她的唇。她半坐起身子來,热烈地回应着他,

    他得寸进尺,不由分说地解她衣服。她推开他,不满地叫起來,“谁让你脱掉我的衣服的?”

    言良生看着她,固执地扑过來,他轻笑着在她耳边说,“落落,我想你,我好想你。我想死你了

    。你知道那种默默地站在你身边,却不能与你相见,不能靠近你的感觉吗?看见你和陈启真在一起,

    我快疯了!”

    落落看着他,喜悦渐渐像涨潮的海水般涌來。她想起车子疾驶过來的那一刻,她的心因为害怕差

    点裂开來,她那么害怕失去他。如果沒有了他,她也不想活下去了。

    她紧紧地搂着他,轻叹着说,“太好了,良生。太好了。你还在。我觉得好幸福。”

    雨雪还在密集地下着,良生的亲吻灼热,落落闭上眼睛,幸福地叹息一声。

    他们紧紧纠缠在一起,不舍得分开。落落伸出手,细致地抚摸着良生的眉、良生的眼睛和良生的

    唇。她注视着他,“我爱你,良生。我真的很爱你。”

    她从來都觉得这样的话难以说出口,可此刻,她想一刻不停地说。

    良生忍不住失笑,“我知道了。”

    落落翻身起來亲吻他,“我怕你忘了。”她把身体紧紧贴住他的,“答应我,永远也不离开我。

    ”

    良生的眼里泛起泪來,他挣扎着要说话,落落捂住他的嘴,“让我來。一切让我來。我会解决所

    有事。”她看着他,“你爱我吗良生?”

    良生微笑了,“你说呢。”

    落落说,“那么,答应我,去手术。”

    良生安静地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却又笨拙地把自己放到他的身体里,她亲吻着他唇,“不怕,你还有我。如果你看

    不见风景,我代你看。”

    良生一个翻身,把落落压在身下。

    他缠绵地吻着她,泪水滴到她脸上,他轻声说,“好。”

    天亮了,落落像是如梦初醒,这才想起,几天后,就是她和启真结婚的日子。

    她四处找着手机,心里安慰着自己,“启真他一定会原谅我,一定会。他那么爱我,他会原谅我

    。”

    良生从枕下取出她的手机,安静地说,“我陪你去找启真。”

    落落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她抬起头冲他笑,“好。”

    边说边打开手机,发现有來自启真的十多个來电,还有佳怡的來电和短信。

    落落先打开佳怡的短信,“我猜你一定和良生在一起。说什么才好呢。启真进了医院。”

    落落大吃一惊,急忙拨打佳怡的电话,“启真他怎么了?”

    佳怡一听是她,便嗔怪道,“你关机干嘛啊。有人打电话來,启真他在酒吧里跟人打架,浑身血

    ,送到医院去了。”

    落落心乱了,“哪家医院。”

    佳怡说,“人民医院。我刚从医院出來,可榛在陪他。”

    良生站在一边,早听到始末,即刻说,“走,我们去看他。”伸手握住落落的,冲她一笑。看到

    他的笑容,落落的慌乱的心才镇定下來。

    两人下了楼,良生招手叫出租车,落落问,“你现在都不开车了吗?”

    良生答,“是的,视力非常不好,不敢开。”

    落落说,“尽快手术好吗?”她突然落泪,“我觉得好对不起启真,可是,我沒办法。原來为了

    你,我可以做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车子來了,良生紧搂住落落,“走,我们一块跟他道歉去。”

    车子朝医院疾驰,抵达医院,衣可榛便站在病房门口,他拦住落落,神色颇为犹豫,“落落,启

    真他,有点问題。”

    落落紧张起來,“怎么了?生命有危险吗?还是身体落下了残疾?”她几乎哭起來。

    衣可榛摇摇头,“不不不,都不是。”衣可榛皱皱眉头,“他就是,选择性地失忆了。”

    落落啊地一声,怔住了。

    良生也讶异,“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他大脑受到重物袭击,身体虽然无恙,但生理和心理同时受到刺激,病人下意识地选择

    遗忘使自己痛苦的记忆。”可榛说。

    落落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说,他不认识你和佳怡了。”她不能置信地看着衣可榛,“他不认识

    我了?”

    衣可榛无奈地点了点头。

    落落叫起來,“我不信!我不信!”

    良生问,“通知他家人了吗?”

    可榛答,“他好像只有一个母亲。已经通知了,正赶來。”

    落落闭一闭眼,推开病房门。

    陈启真就半躺在床上,额上缠着绷带,听到动静,他惊讶地看着落落,神色间颇为犹豫,问道,

    “你好,这位小姐,你找谁?”

    落落如受重击。

    她怔怔地看着他,泪水狂流。

    陈启真不安起來,他坐直身子,“喂喂喂,你别哭啊。”他甚至想下床來安抚她。

    他不记得她是谁了,但他仍然记得要关心她。

    落落的泪肆无忌惮地流着,她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喃喃叫,“启真,启真!”

    陈启真慌乱得手足无措了,落落只觉得身后有人把自己拉起來,轻轻一侧头,看到可榛轻声说,

    “启真他妈妈來了。”

    只听到启真叫,“妈妈!”

    陈启真的母亲就站在门口,她死死地盯着落落,听到了启真的叫唤,立刻带上了笑容应道,“哎

    。”

    她大约已听医生说了详细情形,不忍在儿子面前有异常表现,只走近启真,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怎么这么大人了还打架,真是。”

    启真笑了,“放心,以后不会了。”继而责怪起母亲來,“又沒什么大不了的,你特意跑來干嘛

    。”

    良生拉一拉落落,“來,咱们先出去。”

    落落木然地任由良生拉扯着出了病房,佳怡正好赶到,良生便说,“佳怡,你带落落先回去,我

    留下來,等下跟启真母亲点话。”

    佳怡简短地答,“好。”

    拉着落落进了电梯。

    落落失魂落魄,双目无神地看着佳怡,喃喃说,“他不认识我了。佳怡。启真他不认识我了。”

    他曾经那么爱她。不不不。他那么爱她。他竟然不认识她了。她的心痛得厉害。

    佳怡喝道,“他不认得你才好!他认得你有什么用!你又不爱他!”

    落落被喝住了。

    佳怡继续说道,“我若是他,我愿意來这么一场意外。我不要记得你。我不要记得一个根本不爱

    自己的女人!假若真忘了,还真是一场幸运!因为可以开始一场新的生活!”

    落落的泪汩汩滚落。

    佳怡从包里拿出纸巾,“干嘛要哭。擦掉。从现在起,他是个陌生人,别为陌生人流泪。你既然

    不爱他,不能和他在一起,就别为他流泪!”佳怡缩回手來,“或者,你要扑转回头,安慰他,医治

    他,给他一场爱情?”

    落落哽咽着,“你……”

    佳怡缓和了语气,“听我的。别再來了。他不认识你了。你放过他。过自己的日子去。他母亲也

    不见得欢迎你。你明白吗?”

    落落低下头。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