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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3第七十三章

    <li>  程诺是言出必行的人。他第二天就改了电话号码,并且开始寻找新的工作。巫云峡自诩没有这么坚强,他又多颓废了几日。整天夜里上网、吃泡面、喝酒,白天睡觉。与世隔绝了相当长的日子,就连程诺也不常见到他:早上出门时他已喝的醉眼迷离,晚上回来时他却还未睡醒。

    所以,他几天后才知道出了事。

    早上临睡前他看到程诺的公事包随便扔在沙发上,他以为程诺忘记拿了,心想他大概一会就会回来取。可等晚上起来泡面时,他看到公事包仍在沙发上。

    可能只是忘记拿了。他想。

    可是程诺一夜都没有回来。直到早上他准备睡觉时,那公事包还是前一天的样子,静静的躺在沙发上。

    巫云峡觉得出问题了。程诺是一个对整洁有极高的要求、高到甚至有些病态的家伙。他的房间永远收拾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就算他临时有事要离开、没来得及跟自己说,他也一定会收拾好自己的杂物,绝不会把公事包就这样乱扔在沙发上。

    他拨通程诺的电话,响了又响,响得他几乎想报警,才听到程诺无比疲惫的声音:“喂。”

    “你在哪?”巫云峡问。

    程诺沉默良久,巫云峡不禁着急,才听到程诺回答:“在医院。”

    巫云峡大急:“怎么在医院?是受伤还是生了病?你怎么都不通知我?你……”

    程诺打断他:“你冷静一点,受伤的人不是我。”

    巫云峡急道:“果然是受伤了?那是谁?重不重?”

    程诺苦笑:“你说呢?”

    巫云峡立即明白。能让程诺一天一夜不回家,必定是极重的伤,极重的交情。可程诺和自己在本市除过绍家姐妹也没太多熟人。突然灵光一闪,惊呼道:“天哪!”

    程诺似是知道他已想通,沉默不语。巫云峡急问:“在哪家医院?”

    “中心医院。”

    巫云峡立即答:“我马上就来。”

    程诺顺便交待他去医院的途中买些卫生纸、湿巾、勺子、面包等等日用之物,赶到医院时,程诺正在住院部门口等他,巫云峡迎上前便问:“怎么样?”他听程诺的语气似是受伤,便加一句:“伤的重不重?”

    程诺推推眼镜,叹道:“她用刀扎进自己的脖子,出血到休克。”

    巫云峡与他一边走一边道:“是谁报的警?”

    “旅馆的服务员和警察。”程诺回答,“她一直住在‘海景假日公馆’,那天恰巧碰上警察突击扫房查房,拍了许久的门拍不开,警察还以为里面在进行非法勾当,就叫服务员强行开了门,就看到她脖子上插着水果刀倒在地毯上,满地都是血……”就算是程诺,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害怕,声音颤抖。二人停住脚步,巫云峡搂住他的肩用力拍打,隔了好一会,程诺才继续道:“警察紧急将她送入医院,所幸没有插中要害,总算救了过来……”

    巫云峡道:“没有危险了吗?万幸、万幸!”程诺摇了摇头:“医生同我说,说……”他痛苦的用手抚着脸颊,“说她恐怕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

    巫云峡深深震荡,张口结舌,不能出声。

    “她自己……知道吗?”半晌他哑着嗓子问。

    程诺痛苦的点头:“她很坚强的接受了。”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绍雨容近乎绝望的泪光。

    为他,仅仅是为他。他一早便知道绍雨容是一个爱玩到近乎滥交的女子,而后又得知她如此不择手段,为一纸合约不惜出卖亲生妹妹,他为她深沉的城府寒心,只想早点摆脱她。他以为绍雨容与自己一起只是图个新鲜,缝场作戏而已,离开自己便要死之类的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也高估了自己的理性,他以为他真的能轻易将这一段感情抛在脑后。直到他真的赶到医院,看到她在病床上模样,他才终于相信她是如此爱他,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那剧烈的心痛才令他明白,他也是如此爱她。

    二人在走廊的通道上站定,巫云峡突然想起一事,问:“挽溪知道吗?”

    程诺摇头,巫云峡以为是不知道,谁知程诺说的完全是另一码事:“警察认为事情有蹊跷,因为刀子入脖子的角度不合常理。本来还以为是入室抢劫,但屋里很整洁,没有丢任何东西,何况屋门还是反锁的。过一日容容清醒了以后,坚持说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才把刀子扎进脖子,警察也只能作罢。”

    “不小心?”巫云峡不解,程诺苦笑:“她是为了在警察面前掩饰我的存在。”是真心爱他,才会直到这地步还不愿为他添麻烦。

    巫云峡却追问:“挽溪知道吗?”

    程诺仍是不答,只是道:“警察怀疑也是有道理的,他们打电话给我,说在水果刀上检出了另一个人的指纹……”他紧张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峡子,也许其中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他手用力搓着脸,“说不上来为什么,我害怕,我不敢告诉你,就是害怕绍挽溪知道容容并没有死。”

    巫云峡不明白程诺怎么就是不愿回答他的问题,正有些不耐烦,蓦然体会出他的话外音,倒吸一口冷气:“难道……”

    程诺否定似的用力摇头,不等他说话拉起他的手便走进一间病房:“容容,”他轻轻道,“峡子来了。”

    巫云峡只得把念头憋回肚里,装出一个微笑,看一眼床上的绍雨容,吃了一惊。

    那床上的人是绍雨容?真打死他也不能相信!那个自满、妖冶、娇媚的女人,如今却只有一张灰白的皮肤下包裹的肿胀的脸,油腻的头发胡乱扎在脑后,一双原本美丽的大眼却有些恐惧的看向他,好似一只受惊的兔子。

    巫云峡又看向程诺,又吃了一惊:他正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微笑,轻轻拉过绍雨容的手放在手心抚摸:“乖,不怕,只他一个人,不怕不怕。”语气温柔而轻,就似爱恋中男女的涓涓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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