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一江春水向东流
陆华上学的时候学的是美术，工作后的职业却是记者，写写文章，拍拍照片，画画插画，工资除了吃穿用度外，剩下的全被他充实业余生活了，书籍、交卷、画具，还好花得有节制，不至于朝家里伸手要的程度。他是个十分讲究生活情趣的人，在雅莓眼里，国外那些绅士贵族都不及陆表哥的一半。
因为陆华的到访，冬意难得到堂屋吃饭，饭桌上的她显得十分拘谨。有姨丈在，陆华也不敢和弟妹们开玩笑，雅莓更是无心吃饭，她攒了好多话要和表哥说。
雅莓的整个心思都在陆华身上，她恨不得连上课时都要陆华坐在教室里。
“陆家少爷这次是专门来看冯老师的？”放学了，雅莓一溜烟儿似的跑回家，豆苗都看出了雅莓因何归心似箭，边整理书本边对冬意说。
冬意也在整理课本，说：“星期六我和雅莓姐要去参加清扬学姐的婚礼，本来老爷是要下人和司机送我们进城的，但是雅莓姐怕路上不安全，就叫老爷派电报叫了表少爷来。”
“我看你迟早要改口表少爷为四姐夫，”豆苗打趣她，“陪我去码头吧。”豆苗口气哀求。
“你还要去？”
“没见到他始终不甘心。”豆苗口中的他是她未见过面的未婚夫，去年腊月家里给她订了婚事，夫家在码头开货栈。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豆苗总时不时的跑到码头去寻一寻，可码头人来人往，她又不好意思问人。所以每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收拾好东西，冬意背上书包说：“可是我没向家里报备，回去晚了，娘会怪我的。”后天就要出发进城了，她也要准备行李，她又给豆苗出主意，说：“你可以叫豆青哥陪你么，也好打听打听那家的情况。”
“别提他了，”两个人边说边往外走，“上次我就叫他陪我，他不陪我就算了，还骂我不知道矜持自爱，一点儿都不像女儿家。”
“他那样也是保护你啊，像你那样的乱跑去，让别人知道了说三道四怎么办？”
“要我嫁给一个没见过的人，想起来就害怕。”
冬意拍了拍她的肩，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
预计要在城里住四天，冬意想着，觉着不需要太多行李，可不知不觉也装满了一个行李箱。冬意从来没离家那么长时间，保姆小翠妈不放心，放了好多点心在她的手提袋里，冬意好不容易塞了本书。小翠妈再冬意贴身衣物里缝了个口袋放盘缠，丫头小绿忙着熨衣服，也不免被数落手脚不麻利。
雅莓的行李更多，光是化妆品和首饰就装满了一大箱，更别说衣物皮鞋了。冯老爷分别给了她们盘缠，临走前嘱咐注意安全，难得进城，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雅莓早上梳妆打扮，没来得及吃早饭，幸好冬意带了点心，陆华看着乡下点心好奇，也跟着吃了些。
这次是坐家里的汽车进城，乡下通往城里的路还算好走，冬意看了会儿书，睡了一觉也就到了。
进城后第一站是住店，陆华之前已经给她们订好了一间套房，两个人一人一间，雅莓东西多，挑了那间大一些的房间。她有些不高兴，如果不是冬意跟着，她就可以到表哥家留宿了。放好行李，在车上养足了精神的雅莓又缠着陆华带她到百货商店，正好冬意还没准备好送给清扬的贺礼，也有些兴致勃勃。
陆华原想回家换件衣服，但是看着两个有求于他的妹妹，尤其那双暗藏恳求的眼睛，还是没忍心拒绝，她们各自换衣服，十五分钟后在客厅集合。
十分钟后冬意就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了，她穿着杏粉色仙鹤暗花八分袖上衣，下身黑色过膝裙。这件衣服冬意很少穿，她嫌颜色有些艳丽，但冯老爷说仙鹤是瑞兽，便指明给她做了这件衣服。
陆华见了冬意忍不住笑了，冬意以为是取笑之意，连忙低头检查是不是衣服穿得不得体，说道：“怎么了？衣服不合适吗？”
“不，很好看。”见惯了冬意穿素色的衣服，现在换上娇艳的颜色，竟然让陆华一时语塞了。冬意坐到沙发的另一头，陆华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他想离冬意近一点，再近一点。
连空气也沉默着，冬意低头不说话，陆华攥着拳头，手心都出汗了。从冯家多出这个妹妹开始，陆华就特别注意她，她多数时间都跟在雅莓身后，像个小跟班，什么事都任凭雅莓帮她拿主意。她总是客客气气的叫他表少爷，她凡事不争不抢，让人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陆华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冬意说：“这个送给你。”
冬意接过来，原来是一张她的素描小像卡片，卡片只有扑克牌大小，放在上衣口袋刚好。画中的冬意嘴角浅笑，眼波流转，耳鬓间还戴着朵栀子花。
“真漂亮。”冬意轻声说。
“只是，还不及真人的十分之一。”陆华也轻声着。
冬意不再说话了，她不知道接下来陆华会说什么，只盼着雅莓能早些换好衣服。冬意把小像收到手提袋里，这时雅莓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嘴里叫嚷着：“冬意快帮我。”
“怎么了？”冬意被雅莓吓得不知所措。
“帮我把项链扣好。”原来是这样，陆华也被她吓得不轻。扣好项链，雅莓原地转了几圈，向她们展示她的造型，上身白色蕾丝一字领上衣，下配淡绿色纱裙，项间一条珍珠项链，衬得她的肌肤晶莹剔透，裙子层层叠叠，随风吹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分飘逸。
“表哥，我好看吗？”雅莓扯着裙角。
“雅莓表妹什么时候不好看过。”雅莓被逗得咯咯直笑，心满意足地拉着冬意逛百货公司。
冬意从没逛过百货公司，这有很多人，好多东西再卖，不用吆喝，静静的在柜台前看就好了，还有电梯，她紧紧地跟在雅莓身后怕迷路。陆华看着冬意那双因为见了太多新鲜事物而变得明亮起来的眼睛，她就像一个走进童话世界的小公主，脚下走过的地方都开出不同寻常的花。
雅莓坐在化妆镜前，几乎把柜台里所有耳饰都试了个遍，但是她一样都没买，不中意，每种都显得俗气。而冬意却在一枚百合花胸针前停下脚步，在她眼里沈清扬就像一朵百合花，她想把这枚胸针买下来送给清扬当贺礼，但是价钱她有些承受不起。
“你喜欢这个？”陆华站在冬意身边对她说，雅莓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他们只好在这里等她。
“它很好看，我想把它送给学姐。”冬意说得没什么底气，虽然出门前老爷给了盘缠，冬意却想用自己的钱买，可是如果买下它，她的私房钱就所剩无几了，娘要是知道了，准会责怪她。
“担心学姐不喜欢？”陆华问道。
“不是，不全是。”冬意摇着头。
陆华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便说：“如果你们是真心要好的朋友，她是不会嫌弃你的礼物的，而且，”陆华有些犹豫，他怕说出口会伤了冬意的自尊心，“我也可以资助你一部分，还不还都没关系的。”
“不是钱的问题。”冬意闷闷的说，谁要借他的钱，“麻烦你，”她对售货员说，“这枚胸针，帮我包起来，还有刚才我姐姐戴过的绿色坠子的耳坠子，也一起包起来。”她要把那对耳坠子送给豆苗。
冬意执气的样子很可爱，向来低眉顺眼的冬意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这种表情。
第二天一大早雅莓便出去了，她要和几个朋友叙旧，就把冬意自己丢在了酒店，陆华打电话来知道冬意落了单，又向报社请了假半天假，他要带冬意四处逛逛。
因为陆华的到访，冬意难得到堂屋吃饭，饭桌上的她显得十分拘谨。有姨丈在，陆华也不敢和弟妹们开玩笑，雅莓更是无心吃饭，她攒了好多话要和表哥说。
雅莓的整个心思都在陆华身上，她恨不得连上课时都要陆华坐在教室里。
“陆家少爷这次是专门来看冯老师的？”放学了，雅莓一溜烟儿似的跑回家，豆苗都看出了雅莓因何归心似箭，边整理书本边对冬意说。
冬意也在整理课本，说：“星期六我和雅莓姐要去参加清扬学姐的婚礼，本来老爷是要下人和司机送我们进城的，但是雅莓姐怕路上不安全，就叫老爷派电报叫了表少爷来。”
“我看你迟早要改口表少爷为四姐夫，”豆苗打趣她，“陪我去码头吧。”豆苗口气哀求。
“你还要去？”
“没见到他始终不甘心。”豆苗口中的他是她未见过面的未婚夫，去年腊月家里给她订了婚事，夫家在码头开货栈。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豆苗总时不时的跑到码头去寻一寻，可码头人来人往，她又不好意思问人。所以每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收拾好东西，冬意背上书包说：“可是我没向家里报备，回去晚了，娘会怪我的。”后天就要出发进城了，她也要准备行李，她又给豆苗出主意，说：“你可以叫豆青哥陪你么，也好打听打听那家的情况。”
“别提他了，”两个人边说边往外走，“上次我就叫他陪我，他不陪我就算了，还骂我不知道矜持自爱，一点儿都不像女儿家。”
“他那样也是保护你啊，像你那样的乱跑去，让别人知道了说三道四怎么办？”
“要我嫁给一个没见过的人，想起来就害怕。”
冬意拍了拍她的肩，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
预计要在城里住四天，冬意想着，觉着不需要太多行李，可不知不觉也装满了一个行李箱。冬意从来没离家那么长时间，保姆小翠妈不放心，放了好多点心在她的手提袋里，冬意好不容易塞了本书。小翠妈再冬意贴身衣物里缝了个口袋放盘缠，丫头小绿忙着熨衣服，也不免被数落手脚不麻利。
雅莓的行李更多，光是化妆品和首饰就装满了一大箱，更别说衣物皮鞋了。冯老爷分别给了她们盘缠，临走前嘱咐注意安全，难得进城，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雅莓早上梳妆打扮，没来得及吃早饭，幸好冬意带了点心，陆华看着乡下点心好奇，也跟着吃了些。
这次是坐家里的汽车进城，乡下通往城里的路还算好走，冬意看了会儿书，睡了一觉也就到了。
进城后第一站是住店，陆华之前已经给她们订好了一间套房，两个人一人一间，雅莓东西多，挑了那间大一些的房间。她有些不高兴，如果不是冬意跟着，她就可以到表哥家留宿了。放好行李，在车上养足了精神的雅莓又缠着陆华带她到百货商店，正好冬意还没准备好送给清扬的贺礼，也有些兴致勃勃。
陆华原想回家换件衣服，但是看着两个有求于他的妹妹，尤其那双暗藏恳求的眼睛，还是没忍心拒绝，她们各自换衣服，十五分钟后在客厅集合。
十分钟后冬意就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了，她穿着杏粉色仙鹤暗花八分袖上衣，下身黑色过膝裙。这件衣服冬意很少穿，她嫌颜色有些艳丽，但冯老爷说仙鹤是瑞兽，便指明给她做了这件衣服。
陆华见了冬意忍不住笑了，冬意以为是取笑之意，连忙低头检查是不是衣服穿得不得体，说道：“怎么了？衣服不合适吗？”
“不，很好看。”见惯了冬意穿素色的衣服，现在换上娇艳的颜色，竟然让陆华一时语塞了。冬意坐到沙发的另一头，陆华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他想离冬意近一点，再近一点。
连空气也沉默着，冬意低头不说话，陆华攥着拳头，手心都出汗了。从冯家多出这个妹妹开始，陆华就特别注意她，她多数时间都跟在雅莓身后，像个小跟班，什么事都任凭雅莓帮她拿主意。她总是客客气气的叫他表少爷，她凡事不争不抢，让人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陆华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冬意说：“这个送给你。”
冬意接过来，原来是一张她的素描小像卡片，卡片只有扑克牌大小，放在上衣口袋刚好。画中的冬意嘴角浅笑，眼波流转，耳鬓间还戴着朵栀子花。
“真漂亮。”冬意轻声说。
“只是，还不及真人的十分之一。”陆华也轻声着。
冬意不再说话了，她不知道接下来陆华会说什么，只盼着雅莓能早些换好衣服。冬意把小像收到手提袋里，这时雅莓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嘴里叫嚷着：“冬意快帮我。”
“怎么了？”冬意被雅莓吓得不知所措。
“帮我把项链扣好。”原来是这样，陆华也被她吓得不轻。扣好项链，雅莓原地转了几圈，向她们展示她的造型，上身白色蕾丝一字领上衣，下配淡绿色纱裙，项间一条珍珠项链，衬得她的肌肤晶莹剔透，裙子层层叠叠，随风吹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分飘逸。
“表哥，我好看吗？”雅莓扯着裙角。
“雅莓表妹什么时候不好看过。”雅莓被逗得咯咯直笑，心满意足地拉着冬意逛百货公司。
冬意从没逛过百货公司，这有很多人，好多东西再卖，不用吆喝，静静的在柜台前看就好了，还有电梯，她紧紧地跟在雅莓身后怕迷路。陆华看着冬意那双因为见了太多新鲜事物而变得明亮起来的眼睛，她就像一个走进童话世界的小公主，脚下走过的地方都开出不同寻常的花。
雅莓坐在化妆镜前，几乎把柜台里所有耳饰都试了个遍，但是她一样都没买，不中意，每种都显得俗气。而冬意却在一枚百合花胸针前停下脚步，在她眼里沈清扬就像一朵百合花，她想把这枚胸针买下来送给清扬当贺礼，但是价钱她有些承受不起。
“你喜欢这个？”陆华站在冬意身边对她说，雅莓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他们只好在这里等她。
“它很好看，我想把它送给学姐。”冬意说得没什么底气，虽然出门前老爷给了盘缠，冬意却想用自己的钱买，可是如果买下它，她的私房钱就所剩无几了，娘要是知道了，准会责怪她。
“担心学姐不喜欢？”陆华问道。
“不是，不全是。”冬意摇着头。
陆华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便说：“如果你们是真心要好的朋友，她是不会嫌弃你的礼物的，而且，”陆华有些犹豫，他怕说出口会伤了冬意的自尊心，“我也可以资助你一部分，还不还都没关系的。”
“不是钱的问题。”冬意闷闷的说，谁要借他的钱，“麻烦你，”她对售货员说，“这枚胸针，帮我包起来，还有刚才我姐姐戴过的绿色坠子的耳坠子，也一起包起来。”她要把那对耳坠子送给豆苗。
冬意执气的样子很可爱，向来低眉顺眼的冬意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这种表情。
第二天一大早雅莓便出去了，她要和几个朋友叙旧，就把冬意自己丢在了酒店，陆华打电话来知道冬意落了单，又向报社请了假半天假，他要带冬意四处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