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2
顾小烟回过神，犹豫一下，点点头：“要！”
理货员非常专业，将鱼从网兜里往砧板上一倒，那鱼没翻腾一下就被敲晕了。破膛，掏腮，刮鳞动作一气呵成。
顾小烟将处理好的鱼往购物车里一放，推着去结账，一共二十四块三毛钱。二十四块三就能做一盆漂亮的水煮鱼吃，可以吃两顿，比在饭馆里划算很多。晚上有水煮鱼吃，吴缺应该会很高兴吧。
想到他忙了一天回家连口热饭都没有，顾小烟心中挺内疚的，只是吵架吵昏头给忽略了。总想着她没有错，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做妥协？却没想到，她若不回去，他就得一个人受罪，没吃没喝没人疼。
对错很重要，可他才是她最重要的人，有什么能比和他好好过日子还重要呢？
这么想，就想通了。
顾小烟坐了回家的那趟公交车，很晚了，公交车开得快，不一会儿就到了。
下车后，她特意在小区门口的水果摊上挑了两斤猕猴桃，因为他爱吃。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穿着绛紫色的羽绒服。顾小烟从前常来买水果，两个人比较熟。一边将水果装进塑料袋，一边问：“小顾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总见不着你呢。”
顾小烟没说分居，只说：“也没忙什么，工作呗，老出差。”
“小年轻忙工作是重要，也不能不要身体，你看你都瘦成一把骨头了。”
“谢谢。”顾小烟向来有礼貌，将称好的猕猴桃袋子放在左手，右手去拿钱包，忽然发现没零钱，就给了一张一百块钱的票子。掌柜没有零钱，顾小烟忙着回家，就摆摆手，“明天再找也不迟。”
东西很多，又是水果又是蔬菜，都用塑料袋装着，提了满满一手。由于提的时间长，薄薄的袋子勒得手指生疼。顾小烟换了好几次手，走到家门口时，两只手的手指都勒出了红红的印痕。
搓了搓手，刚要按门铃，手却在空中顿住。
倒不是怕他不给好脸色，反正都打算和解了。只是，她不确定家里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如果有别的女人在，又做些不好的事情，被她撞见岂不尴尬？
顾小烟疑心病特别重，越想越觉得不妥。最终还是没有按下门铃，选择离开。
她把水果蔬菜和鱼都放在门口。他开门的时候看见，应该会知道她回来过。她只要回去等他的电话就好。
顾小烟前脚离开，邵蓓宁就来了，见到门口摆放的东西，不觉嘟嘟嘴：“真大意，买来菜放在门口，人进去了，菜没进去。”说着按了几下门铃。
叮咚——
吴缺正在吃方便面，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电视声音关小才去开门，手里还端着方便面碗。一看是邵蓓宁站在门口，还冲他傻乐。吴缺口中的面条停住，掉在嘴上，半天才吸进去，嚼着问：“你怎么来了？”
她笑得春光灿烂：“我来看你呀！”
他可不希望她突然造访：“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学校的通讯录上有。”邵蓓宁背着手，眯着眼睛笑。
吴缺还有点懵：“哦……对……那上面是有，找我有事？”
她不回答，只说：“吴老师，你不会准备让我在门口站一晚上吧？太不人道了，好残忍喔。”
“少来，说，你又耍什么花花肠子。没事我关门了。”
“别别别，我有正经事找你。”邵蓓宁摇了摇手中的范本，“这个设计范本我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专程来请教老师的。”
“哦，好。”本来侧过身子让出了门口，吴缺一下反应过来，将胳膊挡在门前，“周一上课的时候解决。不着急。咱们可是有言在先，补课的地方我选，我负责通知，而且决不能在我家！”
“你太不够意思了！”邵蓓宁撅着嘴巴，“我都按照你的要求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怎么连个机会都不给。你自己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请教你的，现在又不认账！”
“明天！明天，成吗？”吴缺只能这样推辞，“我这有要紧事。你先回去。”
“什么重要的事？”邵蓓宁指指他手里的方便面，“你的要紧事不会是吃泡面吧？哈哈。正好啊，我陪你。我的肚子也好饿好饿哦。吴老师，让我进门吧，为了来向你请教问题，我连饭都没吃。对于这样一个废寝忘食爱学习的好学生，你不能这样残忍滴。”
吴缺揉揉眉心，这丫头太难缠了。
“吴老师，就让我进去吧！吴~老~师~”邵蓓宁拖着长音撒娇，一边摇着吴缺胳膊嗲嗲地说话。
吴缺身上一阵麻，手里的方便面差点被她晃下来：“好了好了，别拉拉扯扯的，被别人看见风气不好，影响恶劣。”
正巧，楼上的李大妈提着几袋子水果上楼，见吴缺和个美女拉拉扯扯，小眼睛就眯起来，“小吴，家里来人了？”
吴缺和李大妈没什么交情，只楼上楼下住着。只是顾小烟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对谁都温和友善，还很乐于助人，小区里的大妈大婶都和她很熟，李大妈就是其中一个。
吴缺平时见到大妈级的人物都巴不得躲出十丈远去走，因为她们超级八卦。
“哦，这是我家亲戚，来做客。”
李大妈半信半疑，仔细打量邵蓓宁，然后问：“顾大夫在家吗？好久没见她了哟。上次她教我做的养生粥，可好吃了，祛斑的，效果好得很，我还没谢谢她呢。”
“她最近比较忙，这不，刚进家，正在洗澡。”吴缺一边解释，一边将邵蓓宁门里拽，再站在外面，不知道李大妈又要问什么。
邵蓓宁心里偷笑，顺道将把外头的水果蔬菜也掂进了屋。
李大妈偏着脑袋往门里瞅，亲戚？和顾小烟一点都不像！顾小烟是清水出芙蓉一般的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皮裙短得屁股都要露出来了。
吴缺嘭地关上门，好在没露馅，看见桌上的菜和水果，问邵蓓宁：“你买的？”
不是他买的忘在门口了吗？算了，已经拿进屋，就当借花献佛了。
“是啊，买来当补课费的。”
“够诚心的嘛，不错不错！”吴缺翻了翻塑料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猕猴桃？”
“感觉呗，我感觉你会喜欢，就买了。怎么样，咱俩有缘分吧。”邵蓓宁凑在他跟前眨眼睛。
“屁的缘分。”吴缺翻的时候发现，蔬菜也是他喜欢的，更诧异了，“真是你买的？”买水果很正常，买菜？实在难以想象一个饭都不会做的小丫头，会跑去菜市场买菜拿来送礼。
“那还用说！”邵蓓宁转移话题，“吴老师，我饿了，你给我做饭吃。”
“敢情你买菜来是为了混吃混喝。”吴缺没有再怀疑，把桌上的蔬菜水果拿进厨房，听见她在客厅喊：
“我渴了！”
这哪是补课，明明是迎进家来一个小祖宗。
他给她倒好水放在面前，很认真地提醒：“喝完吃完就好好学习，知道不。”
“放心吧。”邵蓓宁点头，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一圈，“老吴，你家太脏了，跟猪圈似的。”
抱怨完毕，她擅作主张开始收拾，又是拖地，又是洗衣服，忙活到晚上10点钟才完。终于可以补课了，她又嚷嚷着自己困了。吴缺只得送她回家，第二天，他还没起床，这小祖宗又来了。
整整周末两天，吴缺她的折腾中度过。好不容易盼到周一，想到去学校还会看见她，他就觉得脑袋快要变成两个大了。
上班路过水果摊，水果摊的老板老远就喊他：“小吴！小吴！”
吴缺左右看了看，确定是在叫自己，走过去问了个早。老板从钱包里掏出钞票，一张张在他面前数好：“一共八十块九毛钱，哝，拿好。”
吴缺没明白：“给我钱干嘛？”
“不是给你钱，是找你钱！”老板纠正他，“上次顾大夫买我的猕猴桃，给了个整票子，没找开。说是第二天还呢，她也没来问我要。这不正巧遇见你，给你也是一样的。”
“你记错了吧？”顾小烟已经很久没有回家，怎么会在家门口买猕猴桃？
“没错！前天晚上买的！你忘了？顾大夫买了好多菜，说要给你做水煮鱼的。”
吴缺恍然，他真是笨，还以为和邵蓓宁心有灵犀。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所谓默契，不过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愈发了解，会把对方的喜好默默放在心里。
顾小烟会记得他爱吃水煮鱼，爱吃猕猴桃，就像他也会记得她吃葡萄只吃紫红色厚皮的玫瑰香。
他真是笨，怎么就没想到顾小烟回来过了？既然回来为什么不进家？
吴缺猜不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顾小烟心里还有他，不然不会买那么菜。
“谢谢啊。”吴缺把钱装进钱包里，一边走一边摸索着掏手机。
既然顾小烟有心和好，他还僵着干什么，有个台阶就赶紧下了呗！
通讯录里刚调出她的好吗，屏幕黑了。
偏偏这时候没电！
“靠！”吴缺恨不得把手机砸了。
算了，下午亲自接她下班好了，再买束百合。
她最喜欢这花，常说“养花的人都知道，几乎所有的白花都很香，越是颜色艳丽的花越是缺乏芬芳。其实人也一样，越朴素单纯的人，越有内在的芳香。”那时候听了这句话，他还笑话她“我怎么脚着你是在夸自己呢”
她倒毫不谦虚，扬起下巴笑“不行吗？”
这个女人，平时不爱笑，惟独和他在一起，总是笑个不停。笑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眯成一条缝，弯弯的，睫毛又长，一排排像是花蕊，细嫩温柔，惹人呵护。她一笑，他就总忍不住去亲吻她微笑的眼睛，还喊了她一个星期“小白花”。
到学校后，他发觉自己总是心不在焉。竟这样想念了她一整天。下班后直奔花店，买了百合去医院。医院门口遇见熟悉的面孔，是顾小烟的同事，上次在酒吧见过。
一见吴缺，她反倒有些惊讶：“这个点儿来看病？”
“我来接老婆回家。”吴缺用指尖拨了拨花蕊。
“顾小烟早就被辞了。你不知道啊？”
“你们院不是一向拿她当宝贝，还学先进树标兵吗？”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得罪了上面的人。”
吴缺不相信：“怎么可能，她很少和人来往，根本不认识上面的人，怎么会得罪！”
“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那同事很八卦，凑过去小声说，“那天她被辞退我倒是看到盛世的人了。盛世的老大和老八都在，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还有……”
女的啪啦啪啦筛豆子一样说不停，吴缺捧花的手指和眉头越收越紧，其实他并没有完全听明白顾小烟被辞退的原因，就听到两个名字，盛典、邵平安！这两个人他都不喜欢。
如果说邵平安找顾小烟是因为旧相识，盛典凑什么热闹，他可是听说，这个人仗着钱多势大不干好事。
吴缺的预感不太好，顾小烟估计是受了委屈。不然她不会离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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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诚心的嘛，不错不错！”吴缺翻了翻塑料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猕猴桃？”
“感觉呗，我感觉你会喜欢，就买了。怎么样，咱俩有缘分吧。”邵蓓宁凑在他跟前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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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她倒好水放在面前，很认真地提醒：“喝完吃完就好好学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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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缺恍然，他真是笨，还以为和邵蓓宁心有灵犀。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所谓默契，不过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愈发了解，会把对方的喜好默默放在心里。
顾小烟会记得他爱吃水煮鱼，爱吃猕猴桃，就像他也会记得她吃葡萄只吃紫红色厚皮的玫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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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喜欢这花，常说“养花的人都知道，几乎所有的白花都很香，越是颜色艳丽的花越是缺乏芬芳。其实人也一样，越朴素单纯的人，越有内在的芳香。”那时候听了这句话，他还笑话她“我怎么脚着你是在夸自己呢”
她倒毫不谦虚，扬起下巴笑“不行吗？”
这个女人，平时不爱笑，惟独和他在一起，总是笑个不停。笑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眯成一条缝，弯弯的，睫毛又长，一排排像是花蕊，细嫩温柔，惹人呵护。她一笑，他就总忍不住去亲吻她微笑的眼睛，还喊了她一个星期“小白花”。
到学校后，他发觉自己总是心不在焉。竟这样想念了她一整天。下班后直奔花店，买了百合去医院。医院门口遇见熟悉的面孔，是顾小烟的同事，上次在酒吧见过。
一见吴缺，她反倒有些惊讶：“这个点儿来看病？”
“我来接老婆回家。”吴缺用指尖拨了拨花蕊。
“顾小烟早就被辞了。你不知道啊？”
“你们院不是一向拿她当宝贝，还学先进树标兵吗？”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得罪了上面的人。”
吴缺不相信：“怎么可能，她很少和人来往，根本不认识上面的人，怎么会得罪！”
“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那同事很八卦，凑过去小声说，“那天她被辞退我倒是看到盛世的人了。盛世的老大和老八都在，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还有……”
女的啪啦啪啦筛豆子一样说不停，吴缺捧花的手指和眉头越收越紧，其实他并没有完全听明白顾小烟被辞退的原因，就听到两个名字，盛典、邵平安！这两个人他都不喜欢。
如果说邵平安找顾小烟是因为旧相识，盛典凑什么热闹，他可是听说，这个人仗着钱多势大不干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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