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回头把这个八卦新闻八给意娴听，意娴给建义下了六字考语：“自作孽，不可活！”
闻溪频频点头，意娴用网上常见的一句话來取笑她：“我猜你当时心里想的一定是：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出來让我高兴一下？”闻溪“哈”一下笑出声來：“你是我的知己。”
“夫妻是缘，有善缘，有恶缘，缘尽则散。你就当你和他只有十年的缘份吧。”意娴话语里无尽的怅然，“沒有缘份的话，什么都是空的。”
闻溪知道她这句话并不仅仅是说给自己听的，意娴心里一定想起杨庭暄來了。她若无其事调转话題：“展晖和他爸爸相处得好吗？”
“嗯，现在好多了。父子天性，展晖看上去已经接受他了。”意娴很是欣慰。
“那你和他呢？”
“我和他？”意娴苦笑了一下：“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接受他，可是我做不到。我是不是很薄情啊？虽然当初志翔消失了这么久，可是他一听到我生病了，立刻就赶了回來，这一点，和当年他娶我一样，让我十分感动。这世界上，他算是对我很好的人了。我能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是我接受不了更亲密的举动。”
“你找不到哪怕一丁点感觉了？毕竟以前你们也算是有感情基础的。”闻溪虽然不喜欢展志翔，但是事已至此，她还是希望意娴两口子能够恢复以往的生活。
意娴茫然：“是啊，我们有感情基础，可是我现在怀疑，当时嫁给他，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恩情。我等了他那么多年，是因为爱他，还是感激他。”她深深叹息：“不过这并不重要，现在绕了个大圈子之后，一切回到从前。”
“意娴，你本來可以改变这一切的。”
“不，我不会改变。”
林意娴沒有想到，她的命运仍然会有波折，令她自己意想不到的波折。
意娴离开南京后，杨庭暄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反來复去的想了个清楚。意娴來南京和他分手，可是这五天的相处，让杨庭暄对与意娴共同生活的未來有了更执着的念想。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弃她。
意娴有她的考虑，她承受的压力比自己要大，但是只要她首肯，这些压力又算得了什么？他希望意娴回家后能够想起他，能够回心转意，可是，自从她回去后，手机关机，QQ不在线，完全沒有了一点音讯。杨庭暄心一天比一天焦虑，好容易把手头的工作赶了出來，迫不及待地去找意娴。他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意娴，无论如何，他要尽力去说服她，也一定能够说服她！
站在意娴家门口，杨庭暄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的，沒來由地觉得一阵紧张和焦躁，足足站了两分钟，才抬手按响了门铃。但是门内却传來了一个男人的应门声：“谁呀？”
杨庭暄本能地抬头看了看门牌号，确信自己沒有弄错，门开了，展志翔愣了愣，问他：“你找谁？”
杨庭暄也愣了愣，问道：“请问林意娴在家吗？”
展志翔反应过來，脸上带了笑招呼他进去：“哦，意娴去医院了，你先进來坐一会儿吧，她应该就快要回來了。”
“她沒事吧？”一听说意娴去了医院，杨庭暄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紧张。
“哦，沒事沒事，只是常规检查。”
杨庭暄放松了下來：“既然她不在，那我先告辞了。”
他不想在这里多呆哪怕一分钟。虽然只是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男人，可是那张和展晖极为相似的脸，以及俨然男主人的口吻，已经让他隐约地猜到了这男人的身份。
他知道展志翔离家多年，可是在意娴心中，他始终有着不一般的地位，不然，意娴不会就这么默默地孤单过着日子。她未必不是一直在等他。即使杨庭暄能够感觉到意娴对他的心意，可是当展志翔出现的这一刻，他陡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无胜算，他了解意娴，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林意娴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拿出手机，几次想按下意娴的号码，却都颓然放弃。
入冬后的第一场寒流到來了，一连两天的沥沥小雨将气温陡然清洗到了十度以下，他站在街头，看着身边的人撑着伞缩着头呵着手匆匆经过，只有他，迷茫地无处可去。
“杨庭暄。”
身后传來了一声轻唤，他转身，面前站着的正是刚刚从出租车上下來的林意娴，脸色有点苍白地望着他。
他沒有动，看着意娴撑起伞走了过來，眼神复杂难辩，让他的心沉了一沉，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哀伤和内疚，这正是此刻他最不想在意娴脸上看到的神情。两人沉默地对峙着，杨庭暄先开口了：“去医院复查了？身体好吗？”
“嗯。很平稳。”
“那就好。”
意娴犹豫了一下，艰难地说道：“有一件事我想对你说，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展晖他爸爸..........回來了。我们........我们.......”
“我见到他了。”
意娴愕然抬头，杨庭暄蓦地移开了视线，拒绝和意娴对视。意娴心里有什么被狠狠地扯了一下，她低下了头，想把这阵子思來想去的话一一说出來，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杨庭暄等了片刻，心渐渐冷下去，明白了意娴这样子沉默的意思。
他艰难地开口：“这是你的最后决定？”
意娴的声音弱不可闻：“庭暄，对不起。”
她不敢抬头看杨庭暄，那双眼睛里一定有恼怒有痛苦有失望，会让她沉沦。
良久之后，她听到杨庭暄深深的叹了口气，对她说了一句：“外边很冷，你回家吧，别感冒了。”
意娴知道他沒看见自己回去是不会走的，当即转身。
走着走着，眼泪就掉了下來。
杨庭暄径直去找了芊蕙，开口就问道：“展志翔是不是爸爸找回來的？”
芊蕙愣在了那里。
大哥虽然看上去只专心学问不问世事，可是并不表示他不明白。他当年考全市第一、全省第二的脑子可一点沒废。芊蕙其实同意父亲的做法，可是她也知道大哥会有多生气。又不能骗他，欺骗是他更不能容忍的事情。
芊蕙低了头，慢慢措词：“其实展志翔回來并不是爸爸安排的。爸爸的确找到了他，但只是告诉他，意娴生病了，很严重。回不回來，是展志翔自己决定的。”
杨庭暄冷笑：“有区别吗？”
芊蕙硬着头皮辩解：“有！有区别！展志翔自己决定回來，说明他还是一个重感情有责任的男人，他能够回來照顾意娴，一家人团聚，对意娴，对展晖，不都是最好的结局吗？而且，展志翔回來了，意娴也可以多一个选择，这样对她不是更公平吗？”
杨庭暄心里一痛。
意娴选择了展志翔。他完全明白意娴为何这样选择，她一直是个理智的女人，她选择的是能够满足各方最大利益的方案，杨盛天可以放心，芊蕙可以安心，展晖今后可以和亲生父亲在一起，杨庭暄完全可以另觅佳偶，用不了两年就可以忘记她。
她唯独不考虑自己。即使在南京的一周里，她前所未有的暴发的激情，明明白白地表明，她爱他，可她最终还是做出这样的选择。
杨庭暄愤懑不已，胸中郁结的怒火无处排泄。他改变不了意娴的决定，他甚至不能去指责杨盛天和芊蕙的阻止干扰，因为他们的做为如此光明正大。
他苦涩无比的开口：“你们的算盘打得很好，意娴其实别无选择，她现在和展志翔一一起。你们可以安心睡觉了。我已经单身了这么多年，继续单身下去也无所谓。”
芊蕙急了：“大哥你不要钻牛角尖。意娴是很好，她是我很喜欢很欣赏的朋友。可是只要你愿意去找，肯定能找到像她一样好的女人的。你何必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杨庭暄笑了，笑得空洞无比：“每一种动物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性，人们把它们抓來关在笼子里，给它们吹空调，保持二十四小时恒温，喂最精美的食物，有医生精心照顾，按时体检，可是它们比在野外的恶劣环境下更容易死亡。知道为什么吗？”
他顿了顿，低声道：“因为那不是它们想要的。它们属于自然。”
芊蕙望着他冷漠的表情，脸上胡子拉茬，眼底里一片血红，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岁，她第一次意识到，也许自己错了，父亲错了，有些人，有些事对大哥來说，十分重要，重要到不可以用世俗的观念來衡量。她曾经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是为了大哥好，现在却沒了那份底气，怯怯地叫了一声大哥，试图再为自己辩解：“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和爸爸的立场。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杨庭暄苦笑了一下，说：“我要回南京了。”
这一刻芊蕙清清楚楚地知道大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从前爸爸就让他很失望，这一回又加上了她，以及意娴的重创。
“哥！哥！”芊蕙在他身后一迭声的喊，杨庭暄头也不回地离开。
芊蕙绝望地想，也许他这一次离开，就不会再回來了。
也许她做错了，父亲做错了，打着爱的名义，却深深伤害了杨庭暄。无可挽回的伤害。
闻溪频频点头，意娴用网上常见的一句话來取笑她：“我猜你当时心里想的一定是：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出來让我高兴一下？”闻溪“哈”一下笑出声來：“你是我的知己。”
“夫妻是缘，有善缘，有恶缘，缘尽则散。你就当你和他只有十年的缘份吧。”意娴话语里无尽的怅然，“沒有缘份的话，什么都是空的。”
闻溪知道她这句话并不仅仅是说给自己听的，意娴心里一定想起杨庭暄來了。她若无其事调转话題：“展晖和他爸爸相处得好吗？”
“嗯，现在好多了。父子天性，展晖看上去已经接受他了。”意娴很是欣慰。
“那你和他呢？”
“我和他？”意娴苦笑了一下：“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接受他，可是我做不到。我是不是很薄情啊？虽然当初志翔消失了这么久，可是他一听到我生病了，立刻就赶了回來，这一点，和当年他娶我一样，让我十分感动。这世界上，他算是对我很好的人了。我能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是我接受不了更亲密的举动。”
“你找不到哪怕一丁点感觉了？毕竟以前你们也算是有感情基础的。”闻溪虽然不喜欢展志翔，但是事已至此，她还是希望意娴两口子能够恢复以往的生活。
意娴茫然：“是啊，我们有感情基础，可是我现在怀疑，当时嫁给他，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恩情。我等了他那么多年，是因为爱他，还是感激他。”她深深叹息：“不过这并不重要，现在绕了个大圈子之后，一切回到从前。”
“意娴，你本來可以改变这一切的。”
“不，我不会改变。”
林意娴沒有想到，她的命运仍然会有波折，令她自己意想不到的波折。
意娴离开南京后，杨庭暄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反來复去的想了个清楚。意娴來南京和他分手，可是这五天的相处，让杨庭暄对与意娴共同生活的未來有了更执着的念想。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弃她。
意娴有她的考虑，她承受的压力比自己要大，但是只要她首肯，这些压力又算得了什么？他希望意娴回家后能够想起他，能够回心转意，可是，自从她回去后，手机关机，QQ不在线，完全沒有了一点音讯。杨庭暄心一天比一天焦虑，好容易把手头的工作赶了出來，迫不及待地去找意娴。他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意娴，无论如何，他要尽力去说服她，也一定能够说服她！
站在意娴家门口，杨庭暄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的，沒來由地觉得一阵紧张和焦躁，足足站了两分钟，才抬手按响了门铃。但是门内却传來了一个男人的应门声：“谁呀？”
杨庭暄本能地抬头看了看门牌号，确信自己沒有弄错，门开了，展志翔愣了愣，问他：“你找谁？”
杨庭暄也愣了愣，问道：“请问林意娴在家吗？”
展志翔反应过來，脸上带了笑招呼他进去：“哦，意娴去医院了，你先进來坐一会儿吧，她应该就快要回來了。”
“她沒事吧？”一听说意娴去了医院，杨庭暄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紧张。
“哦，沒事沒事，只是常规检查。”
杨庭暄放松了下來：“既然她不在，那我先告辞了。”
他不想在这里多呆哪怕一分钟。虽然只是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男人，可是那张和展晖极为相似的脸，以及俨然男主人的口吻，已经让他隐约地猜到了这男人的身份。
他知道展志翔离家多年，可是在意娴心中，他始终有着不一般的地位，不然，意娴不会就这么默默地孤单过着日子。她未必不是一直在等他。即使杨庭暄能够感觉到意娴对他的心意，可是当展志翔出现的这一刻，他陡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无胜算，他了解意娴，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林意娴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拿出手机，几次想按下意娴的号码，却都颓然放弃。
入冬后的第一场寒流到來了，一连两天的沥沥小雨将气温陡然清洗到了十度以下，他站在街头，看着身边的人撑着伞缩着头呵着手匆匆经过，只有他，迷茫地无处可去。
“杨庭暄。”
身后传來了一声轻唤，他转身，面前站着的正是刚刚从出租车上下來的林意娴，脸色有点苍白地望着他。
他沒有动，看着意娴撑起伞走了过來，眼神复杂难辩，让他的心沉了一沉，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哀伤和内疚，这正是此刻他最不想在意娴脸上看到的神情。两人沉默地对峙着，杨庭暄先开口了：“去医院复查了？身体好吗？”
“嗯。很平稳。”
“那就好。”
意娴犹豫了一下，艰难地说道：“有一件事我想对你说，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展晖他爸爸..........回來了。我们........我们.......”
“我见到他了。”
意娴愕然抬头，杨庭暄蓦地移开了视线，拒绝和意娴对视。意娴心里有什么被狠狠地扯了一下，她低下了头，想把这阵子思來想去的话一一说出來，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杨庭暄等了片刻，心渐渐冷下去，明白了意娴这样子沉默的意思。
他艰难地开口：“这是你的最后决定？”
意娴的声音弱不可闻：“庭暄，对不起。”
她不敢抬头看杨庭暄，那双眼睛里一定有恼怒有痛苦有失望，会让她沉沦。
良久之后，她听到杨庭暄深深的叹了口气，对她说了一句：“外边很冷，你回家吧，别感冒了。”
意娴知道他沒看见自己回去是不会走的，当即转身。
走着走着，眼泪就掉了下來。
杨庭暄径直去找了芊蕙，开口就问道：“展志翔是不是爸爸找回來的？”
芊蕙愣在了那里。
大哥虽然看上去只专心学问不问世事，可是并不表示他不明白。他当年考全市第一、全省第二的脑子可一点沒废。芊蕙其实同意父亲的做法，可是她也知道大哥会有多生气。又不能骗他，欺骗是他更不能容忍的事情。
芊蕙低了头，慢慢措词：“其实展志翔回來并不是爸爸安排的。爸爸的确找到了他，但只是告诉他，意娴生病了，很严重。回不回來，是展志翔自己决定的。”
杨庭暄冷笑：“有区别吗？”
芊蕙硬着头皮辩解：“有！有区别！展志翔自己决定回來，说明他还是一个重感情有责任的男人，他能够回來照顾意娴，一家人团聚，对意娴，对展晖，不都是最好的结局吗？而且，展志翔回來了，意娴也可以多一个选择，这样对她不是更公平吗？”
杨庭暄心里一痛。
意娴选择了展志翔。他完全明白意娴为何这样选择，她一直是个理智的女人，她选择的是能够满足各方最大利益的方案，杨盛天可以放心，芊蕙可以安心，展晖今后可以和亲生父亲在一起，杨庭暄完全可以另觅佳偶，用不了两年就可以忘记她。
她唯独不考虑自己。即使在南京的一周里，她前所未有的暴发的激情，明明白白地表明，她爱他，可她最终还是做出这样的选择。
杨庭暄愤懑不已，胸中郁结的怒火无处排泄。他改变不了意娴的决定，他甚至不能去指责杨盛天和芊蕙的阻止干扰，因为他们的做为如此光明正大。
他苦涩无比的开口：“你们的算盘打得很好，意娴其实别无选择，她现在和展志翔一一起。你们可以安心睡觉了。我已经单身了这么多年，继续单身下去也无所谓。”
芊蕙急了：“大哥你不要钻牛角尖。意娴是很好，她是我很喜欢很欣赏的朋友。可是只要你愿意去找，肯定能找到像她一样好的女人的。你何必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杨庭暄笑了，笑得空洞无比：“每一种动物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性，人们把它们抓來关在笼子里，给它们吹空调，保持二十四小时恒温，喂最精美的食物，有医生精心照顾，按时体检，可是它们比在野外的恶劣环境下更容易死亡。知道为什么吗？”
他顿了顿，低声道：“因为那不是它们想要的。它们属于自然。”
芊蕙望着他冷漠的表情，脸上胡子拉茬，眼底里一片血红，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岁，她第一次意识到，也许自己错了，父亲错了，有些人，有些事对大哥來说，十分重要，重要到不可以用世俗的观念來衡量。她曾经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是为了大哥好，现在却沒了那份底气，怯怯地叫了一声大哥，试图再为自己辩解：“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和爸爸的立场。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杨庭暄苦笑了一下，说：“我要回南京了。”
这一刻芊蕙清清楚楚地知道大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从前爸爸就让他很失望，这一回又加上了她，以及意娴的重创。
“哥！哥！”芊蕙在他身后一迭声的喊，杨庭暄头也不回地离开。
芊蕙绝望地想，也许他这一次离开，就不会再回來了。
也许她做错了，父亲做错了，打着爱的名义，却深深伤害了杨庭暄。无可挽回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