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意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盯了她半天，然后摇摇头，自顾自吃饭。闻溪问她：“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也觉得我是自做孽不可活？很好笑是吧？我刚刚被小三害得离婚，转眼自己也成三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吃饱饭，睡一觉，忘记这回事，以后离叶景明远点。”沉吟半刻，意娴下了总结陈词。
“其实，我正在努力这样做。我已经跟叶景明说了，不要和我再联系。”
意娴望着闻溪颓然的样子，帮她夹了一筷子菜表示安慰。
从被揭穿已婚身份后，叶景明消失了，一连几天音讯全无。每到下班时间，闻溪走下楼來，顾盼间沒有看到他的车子，虽然如她所愿，可还是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然后自己对自己说，所谓男人的感情，无非如此而已。
可是这一天下班，她意外地看到一辆银灰车的车停在单位不远处。她一直喜欢银灰色的车，不觉多看了一眼，孰料车窗玻璃摇了下來，叶景明仍然是一幅墨镜遮脸，示意她上车。
心念电转，闻溪想起了和叶景明那一次懈逅，那时叶景明嘻笑着问她：“喜欢银灰色。”
然后叶景明说：“好，下一辆车就买银灰色的。”
今天叶景明真的开了一辆银灰色的车來。
心中几经挣扎，闻溪装做沒看见他，转身走人。可是叶景明的车缓缓跟了上來。此情此景，更加令旁观者生疑。闻溪只好停下來，开门上车。
叶景明一言不发，等闻溪系好了安全带，就开车了。
这样坐着很尴尬，闻溪想问问这新车是什么牌子，可是这么一问，不是更尴尬？只好闭嘴。一路沉默着，叶景明只管往前开，看着怎么也不像往常带她去吃饭的样子。眼看着路边的房子越來越陈旧，稀疏，车子最后开到了郊外，顺着盘山路，來到了城郊园山公园的最高峰。
叶景明简单地说了一句：“下车吧。”
两个人下了车，站在山头。从这里可以俯瞰到整个市区。天色已晚，连着几天的大晴天，给今天带來了漫天的晚霞。而在这一片令人心醉的晚霞之下，市区的楼房街道，就像是黑客帝国里虚拟出來的场景，繁华得不真实，遥远得让人难以触摸。
很美的景致。有多少年沒见过了？自从沉迷在自己的小家庭里，围着建义、小薇、油盐柴米打转以來，有多少年沒有这样单纯的、静下心來欣赏身边的风景了？被她忽略了的这些风景一直沒变，但是，她精心呵护的小家庭，散了。
看着这漫天的晚霞，闻溪突然鼻子酸酸的很想哭。她坐了下來，随着夜色來临，晚霞的色彩一点点的，渐渐化成了城市的灯光。
叶景明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直到晚霞最后消失，城市的灯光成了有声有色的银河，才轻轻对她说：“哭过了，心情好些沒？”
原來他知道她在哭。
闻溪沒说话。只听到叶景明又说道：“你知道你以前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子的吗？很聪明，读书很用功，很爱笑，笑起來总是仰着头哈哈的，眉毛眼睛都看不见了，只看见一张大嘴。可是我喜欢看，很感染人。嗯，当然后來你只要看见我就不笑了，所以我很怀念你的笑容。”
闻溪头脑中一片空白，这是叶景明在补足他当年的表白。是的，那时她把他的情书交给了老师，而且之后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一看见他，她就立刻会把脸板起來。沒想到十几年后，居然是这个曾被她百般嫌弃的人，仍然记得她青春时期的笑容。
叶景明继续说道：“后來毕业了，大家各走各的路，我也一直沒有再见到你，渐斩地忘记你了。直到那天我遇见你。你的样子一点沒变，可是笑得不同了，淡淡的，时时挂在脸上，是一个十足的心满意足的小妇人。当时我突然觉得有点嫉妒，是谁有这样的福气娶到你。可是后來我知道了建义的事情，我眼看着你从悬崖上摔下去却帮不了你，看着你哭却无能为力。我很难过，闻溪。”
叶景明转头望着她，道：“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永远开心。上次我说的话如果让你不高兴，我很抱歉。我有老婆，而且不打算离婚，我并不打算骗你。也许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游戏规则，但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越來越低，低如耳语，带着难言的蛊惑：“闻溪，我不能承诺你什么，可是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会在。我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让你重新快乐起來。”
晚风将叶景明的低语清晰地送入闻溪耳中，伴随着耳语而來的，还有叶景明有力的拥抱和炽热的嘴唇，而闻溪，已经茫然不知拒绝。
这一晚回來后，闻溪在浴室的大花洒下淋了很久。
如果说第一次的放纵是因为不知道叶景明的已婚身份，那么这一次是明知故犯的沉沦。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违背一贯的道德底线，做出这样的事情來，叶景明是毒药，只能暂时让她陷入迷幻之中的毒药，她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仍然甘之若怡。
曾经有人说，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所谓忠贞，能够忠贞，无非是因为诱惑的价码不够而已。突然之间她有点理解了建义。
她掏出手机，想给叶景明发一条短信，希望彼此之间不要再见面。编辑完了，手指在发送上按了半天也按不下去，最后颓然放弃。就算发了又怎么样？以她此刻的心境，只要叶景明再度靠近，她仍然会迷失。
虽然明知道是饮鸩止渴而已！
生活貌似在如平常般继续。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陪小薇。表面上叶景明不再到楼下來接送她了，但实际上，她和叶景明的联系变得更密切起來。即使是白天上班时刻，叶景明也会打电话來，两个人一聊就是几十分钟。幸而办公室只有闻溪一个人。小钱出差去了。
上次闻溪搞砸了的赴江浙招商方案经过其他人的修改，终于通过了。为了做好这项招商工作的组织服务工作，局长就像上次春洽会一样，召集了几个局里的精兵强将，随同着本市有史以來规模最大的一支招商团队一同出发，闻溪理所当然地被排除了，而小钱，理所当然的是其中之一。
小钱和局长之间的暧昧，闻溪早已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次出差前，小钱很是兴奋，做了精心的准备，化妆品换了一套更高级的，衣服也临时购买了好几套。闻溪几乎已经确信小钱在往什么路上走，可是她保持了缄默。
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已经沒有了多管闲事的资格。甚至有时候，她对镜自照，会怀疑镜子里那个双面人是不是自己。
和叶景明的來往，瞒着小薇，瞒着意娴，瞒过了所有人，却瞒不了有一个人。而在接到这个人的电话后，闻溪狂乱的心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彻底浇清醒了。
那是叶景明的妻子，在闻溪猝不及防的时候，给她打來了电话：“你是闻溪吧？我想你应该猜得到我是谁。”
闻溪脸色刷一下变得又红又白，无言以对。
电话里的声音毫不客气：“你不说话？那就是知道我是谁了。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见见面吗？”
这种熟悉的句式传入闻溪的耳中，闻溪发现自己走入了早已预见到的绝境。如果可以时光倒流，她绝不会再犯下这样的错误，以至于在接到这个电话时羞愧得无地自容，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比建义还要可耻，因为她知道被背叛的痛苦，却仍然将这种痛苦加诸于另一个女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借口，疗伤也好，麻醉自己也好，都不应该如此。建义和明莉之间兴许还有几分真情意在呢，她和叶景明之间算什么？不过是被叶景明几句话就迷昏了头，实际说穿了，不过是在欲望横流的大都市里，一对男女的各取所需而已。
这个电话让闻溪及时地清醒了过來。
“吃饱饭，睡一觉，忘记这回事，以后离叶景明远点。”沉吟半刻，意娴下了总结陈词。
“其实，我正在努力这样做。我已经跟叶景明说了，不要和我再联系。”
意娴望着闻溪颓然的样子，帮她夹了一筷子菜表示安慰。
从被揭穿已婚身份后，叶景明消失了，一连几天音讯全无。每到下班时间，闻溪走下楼來，顾盼间沒有看到他的车子，虽然如她所愿，可还是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然后自己对自己说，所谓男人的感情，无非如此而已。
可是这一天下班，她意外地看到一辆银灰车的车停在单位不远处。她一直喜欢银灰色的车，不觉多看了一眼，孰料车窗玻璃摇了下來，叶景明仍然是一幅墨镜遮脸，示意她上车。
心念电转，闻溪想起了和叶景明那一次懈逅，那时叶景明嘻笑着问她：“喜欢银灰色。”
然后叶景明说：“好，下一辆车就买银灰色的。”
今天叶景明真的开了一辆银灰色的车來。
心中几经挣扎，闻溪装做沒看见他，转身走人。可是叶景明的车缓缓跟了上來。此情此景，更加令旁观者生疑。闻溪只好停下來，开门上车。
叶景明一言不发，等闻溪系好了安全带，就开车了。
这样坐着很尴尬，闻溪想问问这新车是什么牌子，可是这么一问，不是更尴尬？只好闭嘴。一路沉默着，叶景明只管往前开，看着怎么也不像往常带她去吃饭的样子。眼看着路边的房子越來越陈旧，稀疏，车子最后开到了郊外，顺着盘山路，來到了城郊园山公园的最高峰。
叶景明简单地说了一句：“下车吧。”
两个人下了车，站在山头。从这里可以俯瞰到整个市区。天色已晚，连着几天的大晴天，给今天带來了漫天的晚霞。而在这一片令人心醉的晚霞之下，市区的楼房街道，就像是黑客帝国里虚拟出來的场景，繁华得不真实，遥远得让人难以触摸。
很美的景致。有多少年沒见过了？自从沉迷在自己的小家庭里，围着建义、小薇、油盐柴米打转以來，有多少年沒有这样单纯的、静下心來欣赏身边的风景了？被她忽略了的这些风景一直沒变，但是，她精心呵护的小家庭，散了。
看着这漫天的晚霞，闻溪突然鼻子酸酸的很想哭。她坐了下來，随着夜色來临，晚霞的色彩一点点的，渐渐化成了城市的灯光。
叶景明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直到晚霞最后消失，城市的灯光成了有声有色的银河，才轻轻对她说：“哭过了，心情好些沒？”
原來他知道她在哭。
闻溪沒说话。只听到叶景明又说道：“你知道你以前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子的吗？很聪明，读书很用功，很爱笑，笑起來总是仰着头哈哈的，眉毛眼睛都看不见了，只看见一张大嘴。可是我喜欢看，很感染人。嗯，当然后來你只要看见我就不笑了，所以我很怀念你的笑容。”
闻溪头脑中一片空白，这是叶景明在补足他当年的表白。是的，那时她把他的情书交给了老师，而且之后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一看见他，她就立刻会把脸板起來。沒想到十几年后，居然是这个曾被她百般嫌弃的人，仍然记得她青春时期的笑容。
叶景明继续说道：“后來毕业了，大家各走各的路，我也一直沒有再见到你，渐斩地忘记你了。直到那天我遇见你。你的样子一点沒变，可是笑得不同了，淡淡的，时时挂在脸上，是一个十足的心满意足的小妇人。当时我突然觉得有点嫉妒，是谁有这样的福气娶到你。可是后來我知道了建义的事情，我眼看着你从悬崖上摔下去却帮不了你，看着你哭却无能为力。我很难过，闻溪。”
叶景明转头望着她，道：“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永远开心。上次我说的话如果让你不高兴，我很抱歉。我有老婆，而且不打算离婚，我并不打算骗你。也许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游戏规则，但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越來越低，低如耳语，带着难言的蛊惑：“闻溪，我不能承诺你什么，可是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会在。我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让你重新快乐起來。”
晚风将叶景明的低语清晰地送入闻溪耳中，伴随着耳语而來的，还有叶景明有力的拥抱和炽热的嘴唇，而闻溪，已经茫然不知拒绝。
这一晚回來后，闻溪在浴室的大花洒下淋了很久。
如果说第一次的放纵是因为不知道叶景明的已婚身份，那么这一次是明知故犯的沉沦。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违背一贯的道德底线，做出这样的事情來，叶景明是毒药，只能暂时让她陷入迷幻之中的毒药，她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仍然甘之若怡。
曾经有人说，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所谓忠贞，能够忠贞，无非是因为诱惑的价码不够而已。突然之间她有点理解了建义。
她掏出手机，想给叶景明发一条短信，希望彼此之间不要再见面。编辑完了，手指在发送上按了半天也按不下去，最后颓然放弃。就算发了又怎么样？以她此刻的心境，只要叶景明再度靠近，她仍然会迷失。
虽然明知道是饮鸩止渴而已！
生活貌似在如平常般继续。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陪小薇。表面上叶景明不再到楼下來接送她了，但实际上，她和叶景明的联系变得更密切起來。即使是白天上班时刻，叶景明也会打电话來，两个人一聊就是几十分钟。幸而办公室只有闻溪一个人。小钱出差去了。
上次闻溪搞砸了的赴江浙招商方案经过其他人的修改，终于通过了。为了做好这项招商工作的组织服务工作，局长就像上次春洽会一样，召集了几个局里的精兵强将，随同着本市有史以來规模最大的一支招商团队一同出发，闻溪理所当然地被排除了，而小钱，理所当然的是其中之一。
小钱和局长之间的暧昧，闻溪早已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次出差前，小钱很是兴奋，做了精心的准备，化妆品换了一套更高级的，衣服也临时购买了好几套。闻溪几乎已经确信小钱在往什么路上走，可是她保持了缄默。
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已经沒有了多管闲事的资格。甚至有时候，她对镜自照，会怀疑镜子里那个双面人是不是自己。
和叶景明的來往，瞒着小薇，瞒着意娴，瞒过了所有人，却瞒不了有一个人。而在接到这个人的电话后，闻溪狂乱的心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彻底浇清醒了。
那是叶景明的妻子，在闻溪猝不及防的时候，给她打來了电话：“你是闻溪吧？我想你应该猜得到我是谁。”
闻溪脸色刷一下变得又红又白，无言以对。
电话里的声音毫不客气：“你不说话？那就是知道我是谁了。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见见面吗？”
这种熟悉的句式传入闻溪的耳中，闻溪发现自己走入了早已预见到的绝境。如果可以时光倒流，她绝不会再犯下这样的错误，以至于在接到这个电话时羞愧得无地自容，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比建义还要可耻，因为她知道被背叛的痛苦，却仍然将这种痛苦加诸于另一个女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借口，疗伤也好，麻醉自己也好，都不应该如此。建义和明莉之间兴许还有几分真情意在呢，她和叶景明之间算什么？不过是被叶景明几句话就迷昏了头，实际说穿了，不过是在欲望横流的大都市里，一对男女的各取所需而已。
这个电话让闻溪及时地清醒了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