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一般说來，男人出轨刚刚被抓现行的时候，心里若还有老婆的地位，总要夹着尾巴做一段时间的老实人，哪怕是装装样子，至少也该按老婆的意思表面上和小三断了來往。想不到建义却这么的执拗。虽然平时就觉得他有点大男子主义，可这不是面子问題，而是是非问題啊。
可是当着闻溪的面，意娴仍然只能劝解她：“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他今天被你抓了把柄，已经抬不起头來，你应该做的是把他拉回來，不是逼出去啊。不就是不肯当面打电话吗？既然可以原谅他，就干脆再大方一点，让他自己去处理不好吗？何必为了争这一时之气，乱了自己的阵脚？”
闻溪流着泪道：“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是就是做不到。”
意娴点点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冷静，要想好，你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你结婚这么多年來，和建义的感情一直很好，不要为了争一时之气，就轻易放手。一个人带着孩子，是很难撑下來的。”
这句话，闻溪知道意娴是肺腑之言，因为意娴自己就是带孩子的单身妈妈。从她认识意娴以來，她就是单身。闻溪虽然喜欢八卦，但从不去挖人隐私。意娴既然不提，她也就从不过问。可是今天提到了这个话題，闻溪自己又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很想听听过來人的看法，她忍不住第一次开口问意娴：“意娴，你当初为什么会离婚？”
意娴沉默了一下：“我沒有离婚。”
闻溪尴尬无比，深悔自己问得太冒失。意娴如果沒有离婚的话，那应该就是丧偶了，她很懊恼触到了意娴的伤心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意娴猜到了她的想法，微微一笑道：“展晖的爸爸也沒死。”
闻溪更加尴尬，反正已经错了，问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为什么我从來沒有见过他？他在外地工作吗？”
“不是。”意娴轻叹一口气，“十年前他一时糊涂，挪用了公款，被人发现后就跑掉了。以后就一直沒有音讯了。”
闻溪十分惊讶，她真沒想到这么温文尔雅的意娴，竟然有着这样的遭遇。意娴，在这之后的十年里，怎么度过的，她做为朋友都不甚了解，她只看到，意娴的生活仍然安排得有条有理，不论何时，嘴角都带着一丝温婉恬静的笑意。
这种安然，正是当初她吸引着闻溪和她成为朋友的主要原因。
“意娴，这么多年你怎么过下來的？”
意娴浅浅一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的过。每天操心着展晖的吃喝拉撒，穿衣上学，十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完了，沒你想的那么难---哎，哎，你别误会，我这意思可不是说离婚一个人过也挺好的！你的情况和我完全不同，我能够这样过下去，不代表你也能这样过啊。”意娴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很有误导嫌疑，与她劝和不劝离的初衷南辕北辙，一时懊恼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闻溪被意娴的表情弄得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点一点头，失落的回答：“我明白。”
下班时接到了小薇的电话：“妈，今天晚上我同学过生日，我们几个朋友约好了下自习后去她家玩，嗯，肯定会玩得很晚，我可不可以不回家？”
闻溪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女孩子家的，这么小年纪就不按时回家怎么行。
小薇不高兴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其他几个同学的妈妈都答应了，就你古板。平时老说我要多独立，我到同学家住一晚都不行啊？我都已经答应了，你让我怎么跟同学说啊，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孩子！”
听着电话里传來的报怨声，闻溪可以想像小薇那张脸越拉越长的样子，还有在同学面前丢面子的恼怒。她沉默了一下，小薇说的有道理，她盼着小薇成为一个能独立的人，却从來不敢放开牵她的手。可是孩子终有一天会长大的。建义给她的打击，也让她隐隐然觉得，培养一个只会乖巧听话的女儿出來，只怕将來会替她担一辈子心，不如放手。
于是她答应了：“那好吧，可是你要答应我，到别人家里要讲礼貌，不要玩得太晚，明天还要上课呢。”
小薇欢呼一声：“谢谢妈。”
停了停，小薇还是忍不住问道：“妈，今天...........爸会回來不？”
闻溪的心绞了一下：“不知道，管他呢。”
小薇试探着问她：“要不要我给爸打个电话，问他到底忙什么---”
“不用！”闻溪断然拒绝，发现自己失态后又解释：“小孩子又不懂大人的工作，说了你也不懂。你要不要钱买生日礼物？”
最后一句话成功转移了小薇的注意力：“不用。我还有钱呢。”
“你哪來的钱？”闻溪讶异。
小薇媚笑：“嗯，嘿嘿，是老爸给的。886。”生怕闻溪追究似的，挂了电话。
闻溪怔怔的，今天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了。
沒心思做饭，也沒心思吃饭，灯也不想开，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坐在客厅里，看光线暗下來，暗下來，终于陷入无边的黑暗。
电话铃声蓦然响起，吓了她一跳，看也不看号码，本能地按了接听。还沒听到对方说话，先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是建义。闻溪不及多想，十几年的妻子口吻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建义沒回答，却沙哑着嗓子问她：“你的气消点了沒有？”
闻溪的鼻子又酸起來，想哭却又拼命忍住。
建义又小心的问她：“闻溪，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闻溪鼻子堵住了，只简单说了一句：“你先回家吧。”
推开门的时候，建义极不自在。家中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闻溪手里捧着一本影集，呆呆地在出神。几天不见，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睡眠不好的憔悴。那一瞬间，建义突然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这个已经不复昔日明艳、疲态毕现的女人，是和他结发十余载的妻子，而他，心虚得无法面对她。为了掩饰尴尬，也为了摆脱掉这种突然冒出來的复杂心情，他掩住口，剧烈地咳嗽起來。
闻溪沒有像以前一样，关切地迎上來问长问短，头也不抬，只是简单问道：“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办公室的空调坏了，睡到后半夜很冷，不小心感冒了。”
市财政局的办公楼是新建的，装修之豪华在全市所有的办公场所中圴算一流的了，每间办公室都配了一个起居间，面积很小却设备齐全，供干部职工中午或者节假日加班时休息使用。建义才进单位，还沒得及带被子去。他的回答，让闻溪心里轻松了一些，这么说，这几天他都住在办公室，沒有和明莉在一起。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一言不发地站起來，去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递给建义润润嗓子止咳。
蜂蜜水冲得太浓，建义忍住腻小口小口喝着，可是闻溪接着说的话，让他差一点又呛得咳起來。
闻溪问他：“这几天你想清楚了沒有？”
建义当然有考虑，可是，他考虑的其实并不是闻溪所期望的。
在男人圈中流传过一则短信：“坚持一个妻子中心，培养多个情人基本点，以不被发现为原则 ，以打死不承认为原则。”建义曾经一度得意过他的原则性很强，把闻溪瞒了个滴水不漏，沒想到晚节不保，只剩下了一个死不承认原则可以贯彻执行。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虽然他一时慌乱之下，默认了闻溪的指责，但是他并沒有红口白牙坐实自己已经出轨，翻案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闻溪的问话，早有打算的建义态度极其诚恳：“闻溪，你那天太激动了，都沒有听我解释就把我赶了出去。今天我想坦白一切，我跟明莉，是有暧昧，可是我并沒有出轨。”
闻溪错愕：“你说的是真的？”
“是。在驻省办的时候我和她來往很密切，而且，我也老实对你承认，我的确对她很有好感，很动心，和她在外面一起吃饭喝酒唱歌的时候，有过一些过份的举动，但是我沒做别的事，我沒有超过我的底线。”
回想起这一阵子建义的表现，闻溪并不相信：“你亲口承认了，你说你不起我！”
“那是因为我觉得我确实对不起你，我的心曾经游离在除你之外的女人身上。甚至我也不是沒有想过，放纵一下也沒什么，现在社会上这样做的男人多的是。可是我真的管住了自己，我一直把家庭看得很重，权衡之下，你对我比她重要得多，我怕伤害到你。闻溪，你相信我这一次。”
闻溪沉默了半天，问他：“你发誓？”
建义斩钉截铁：“我发誓。”
闻溪低下头去，建义心中涌起了一阵轻松，他知道闻溪相信了，或者说，闻溪宁可选择相信他，也好过被自己背叛。只要把闻溪先安抚住，明莉那头，再想办法应付。
他趁着闻溪沒有追问下去，赶紧岔开了话題：“你在看以前的照片？”
“嗯。”
建义翻开影集，指着照片问道：“你还记得这一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吗？”
“是我入学那一年新生动员会上拍的。”
“是啊，那次学校组织开了新生动员会，让我们老生代表传授学习经验。当时我在台上，紧张得手都在抖，背上的衣服都湿了呢。”
照片里建义在台上侃侃而谈，台下一片仰望的后脑勺，第三排右数第九个后脑勺正是闻溪。结婚后闻溪无意中在建义的影集里发现了这张照片，两个人都感叹：“缘份哪！”
“这一张是植树节照的，记不记得我被取笑了多久？”建义又翻出另外一张。
拍这一张照片时，建义大三，闻溪大二，他已经是学生会主席了，组织学生代表去郊区植树，人人都在挥舞着锄头干活，偏偏他拄着锄头，含笑看着闻溪的样子被拍了下來。有好事者曾经煞有介事地拿着尺子在照片上比划，证实建义的视线绝对是直线奔着闻溪去的。然后建义被寝室的同学以此要挟，义务打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开水。
这个笑话传到了闻溪那里，搞得闻溪一看到建义，就装做沒看见悄悄躲开。直到建义忍不住了，假公济私地叫闻溪到学生会办公室讨论校广播站的新栏目，却抽个空子问闻溪：“你为什么躲着我？”
闻溪红了脸辩解：“我沒有啊。我躲你干什么？”
“你不躲着我就好，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果然，建义坚持和闻溪一起回到宿舍，期间，建义一会说有事要找系主任，让闻溪一起陪他去，一会又说要顺便去图书馆还书，一会儿又说闻溪辛苦了要请她喝杯饮料。总之，当闻溪浑身不自在地顶着各色人等的目光在校园里和建义绕來绕去的转了一个大圈子下來，她才明白了建义的险恶用心。之后，她就是建义的挂牌女友鸟。
一张一张照片翻看下來，两个人的脸色越來越柔和，从前的记忆纷至踏來。当小薇下自习回家的时候，她看到的画面是爸爸妈妈并肩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微笑着，头挨着头看老照片。
闻溪惊讶地问她：“你不是要去同学家住吗？怎么回來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嘛，就回來了。”
小薇像个大人一样说完，高兴地丢下书包，插进了爸妈中间，叫着：“我也要看。”
闻溪感叹着说：“刚刚和你爸才看了你的照片呢，出生的时候小得像只猫，上幼儿园的时候像个藕做的娃娃，时间真是过得快，一眨眼的功夫，你从一个小豆丁长这么高了，都快比我高了。我怎么能不老。”
她回转头伤感的看着建义：“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老了？”
建义回答：“不老。你永远是闻溪。”
小薇凑热闹：“妈，你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漂亮了。”
闻溪笑了，笑得很欣慰。
建义在临睡前，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请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闻溪的眼泪一下子涌出，哽咽着道：“好，我相信你。”
闻溪选择相信。这一夜，闻溪终于能够在建义身边放心入睡。
可是当着闻溪的面，意娴仍然只能劝解她：“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他今天被你抓了把柄，已经抬不起头來，你应该做的是把他拉回來，不是逼出去啊。不就是不肯当面打电话吗？既然可以原谅他，就干脆再大方一点，让他自己去处理不好吗？何必为了争这一时之气，乱了自己的阵脚？”
闻溪流着泪道：“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是就是做不到。”
意娴点点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冷静，要想好，你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你结婚这么多年來，和建义的感情一直很好，不要为了争一时之气，就轻易放手。一个人带着孩子，是很难撑下來的。”
这句话，闻溪知道意娴是肺腑之言，因为意娴自己就是带孩子的单身妈妈。从她认识意娴以來，她就是单身。闻溪虽然喜欢八卦，但从不去挖人隐私。意娴既然不提，她也就从不过问。可是今天提到了这个话題，闻溪自己又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很想听听过來人的看法，她忍不住第一次开口问意娴：“意娴，你当初为什么会离婚？”
意娴沉默了一下：“我沒有离婚。”
闻溪尴尬无比，深悔自己问得太冒失。意娴如果沒有离婚的话，那应该就是丧偶了，她很懊恼触到了意娴的伤心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意娴猜到了她的想法，微微一笑道：“展晖的爸爸也沒死。”
闻溪更加尴尬，反正已经错了，问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为什么我从來沒有见过他？他在外地工作吗？”
“不是。”意娴轻叹一口气，“十年前他一时糊涂，挪用了公款，被人发现后就跑掉了。以后就一直沒有音讯了。”
闻溪十分惊讶，她真沒想到这么温文尔雅的意娴，竟然有着这样的遭遇。意娴，在这之后的十年里，怎么度过的，她做为朋友都不甚了解，她只看到，意娴的生活仍然安排得有条有理，不论何时，嘴角都带着一丝温婉恬静的笑意。
这种安然，正是当初她吸引着闻溪和她成为朋友的主要原因。
“意娴，这么多年你怎么过下來的？”
意娴浅浅一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的过。每天操心着展晖的吃喝拉撒，穿衣上学，十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完了，沒你想的那么难---哎，哎，你别误会，我这意思可不是说离婚一个人过也挺好的！你的情况和我完全不同，我能够这样过下去，不代表你也能这样过啊。”意娴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很有误导嫌疑，与她劝和不劝离的初衷南辕北辙，一时懊恼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闻溪被意娴的表情弄得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点一点头，失落的回答：“我明白。”
下班时接到了小薇的电话：“妈，今天晚上我同学过生日，我们几个朋友约好了下自习后去她家玩，嗯，肯定会玩得很晚，我可不可以不回家？”
闻溪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女孩子家的，这么小年纪就不按时回家怎么行。
小薇不高兴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其他几个同学的妈妈都答应了，就你古板。平时老说我要多独立，我到同学家住一晚都不行啊？我都已经答应了，你让我怎么跟同学说啊，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孩子！”
听着电话里传來的报怨声，闻溪可以想像小薇那张脸越拉越长的样子，还有在同学面前丢面子的恼怒。她沉默了一下，小薇说的有道理，她盼着小薇成为一个能独立的人，却从來不敢放开牵她的手。可是孩子终有一天会长大的。建义给她的打击，也让她隐隐然觉得，培养一个只会乖巧听话的女儿出來，只怕将來会替她担一辈子心，不如放手。
于是她答应了：“那好吧，可是你要答应我，到别人家里要讲礼貌，不要玩得太晚，明天还要上课呢。”
小薇欢呼一声：“谢谢妈。”
停了停，小薇还是忍不住问道：“妈，今天...........爸会回來不？”
闻溪的心绞了一下：“不知道，管他呢。”
小薇试探着问她：“要不要我给爸打个电话，问他到底忙什么---”
“不用！”闻溪断然拒绝，发现自己失态后又解释：“小孩子又不懂大人的工作，说了你也不懂。你要不要钱买生日礼物？”
最后一句话成功转移了小薇的注意力：“不用。我还有钱呢。”
“你哪來的钱？”闻溪讶异。
小薇媚笑：“嗯，嘿嘿，是老爸给的。886。”生怕闻溪追究似的，挂了电话。
闻溪怔怔的，今天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了。
沒心思做饭，也沒心思吃饭，灯也不想开，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坐在客厅里，看光线暗下來，暗下來，终于陷入无边的黑暗。
电话铃声蓦然响起，吓了她一跳，看也不看号码，本能地按了接听。还沒听到对方说话，先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是建义。闻溪不及多想，十几年的妻子口吻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建义沒回答，却沙哑着嗓子问她：“你的气消点了沒有？”
闻溪的鼻子又酸起來，想哭却又拼命忍住。
建义又小心的问她：“闻溪，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闻溪鼻子堵住了，只简单说了一句：“你先回家吧。”
推开门的时候，建义极不自在。家中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闻溪手里捧着一本影集，呆呆地在出神。几天不见，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睡眠不好的憔悴。那一瞬间，建义突然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这个已经不复昔日明艳、疲态毕现的女人，是和他结发十余载的妻子，而他，心虚得无法面对她。为了掩饰尴尬，也为了摆脱掉这种突然冒出來的复杂心情，他掩住口，剧烈地咳嗽起來。
闻溪沒有像以前一样，关切地迎上來问长问短，头也不抬，只是简单问道：“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办公室的空调坏了，睡到后半夜很冷，不小心感冒了。”
市财政局的办公楼是新建的，装修之豪华在全市所有的办公场所中圴算一流的了，每间办公室都配了一个起居间，面积很小却设备齐全，供干部职工中午或者节假日加班时休息使用。建义才进单位，还沒得及带被子去。他的回答，让闻溪心里轻松了一些，这么说，这几天他都住在办公室，沒有和明莉在一起。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一言不发地站起來，去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递给建义润润嗓子止咳。
蜂蜜水冲得太浓，建义忍住腻小口小口喝着，可是闻溪接着说的话，让他差一点又呛得咳起來。
闻溪问他：“这几天你想清楚了沒有？”
建义当然有考虑，可是，他考虑的其实并不是闻溪所期望的。
在男人圈中流传过一则短信：“坚持一个妻子中心，培养多个情人基本点，以不被发现为原则 ，以打死不承认为原则。”建义曾经一度得意过他的原则性很强，把闻溪瞒了个滴水不漏，沒想到晚节不保，只剩下了一个死不承认原则可以贯彻执行。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虽然他一时慌乱之下，默认了闻溪的指责，但是他并沒有红口白牙坐实自己已经出轨，翻案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闻溪的问话，早有打算的建义态度极其诚恳：“闻溪，你那天太激动了，都沒有听我解释就把我赶了出去。今天我想坦白一切，我跟明莉，是有暧昧，可是我并沒有出轨。”
闻溪错愕：“你说的是真的？”
“是。在驻省办的时候我和她來往很密切，而且，我也老实对你承认，我的确对她很有好感，很动心，和她在外面一起吃饭喝酒唱歌的时候，有过一些过份的举动，但是我沒做别的事，我沒有超过我的底线。”
回想起这一阵子建义的表现，闻溪并不相信：“你亲口承认了，你说你不起我！”
“那是因为我觉得我确实对不起你，我的心曾经游离在除你之外的女人身上。甚至我也不是沒有想过，放纵一下也沒什么，现在社会上这样做的男人多的是。可是我真的管住了自己，我一直把家庭看得很重，权衡之下，你对我比她重要得多，我怕伤害到你。闻溪，你相信我这一次。”
闻溪沉默了半天，问他：“你发誓？”
建义斩钉截铁：“我发誓。”
闻溪低下头去，建义心中涌起了一阵轻松，他知道闻溪相信了，或者说，闻溪宁可选择相信他，也好过被自己背叛。只要把闻溪先安抚住，明莉那头，再想办法应付。
他趁着闻溪沒有追问下去，赶紧岔开了话題：“你在看以前的照片？”
“嗯。”
建义翻开影集，指着照片问道：“你还记得这一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吗？”
“是我入学那一年新生动员会上拍的。”
“是啊，那次学校组织开了新生动员会，让我们老生代表传授学习经验。当时我在台上，紧张得手都在抖，背上的衣服都湿了呢。”
照片里建义在台上侃侃而谈，台下一片仰望的后脑勺，第三排右数第九个后脑勺正是闻溪。结婚后闻溪无意中在建义的影集里发现了这张照片，两个人都感叹：“缘份哪！”
“这一张是植树节照的，记不记得我被取笑了多久？”建义又翻出另外一张。
拍这一张照片时，建义大三，闻溪大二，他已经是学生会主席了，组织学生代表去郊区植树，人人都在挥舞着锄头干活，偏偏他拄着锄头，含笑看着闻溪的样子被拍了下來。有好事者曾经煞有介事地拿着尺子在照片上比划，证实建义的视线绝对是直线奔着闻溪去的。然后建义被寝室的同学以此要挟，义务打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开水。
这个笑话传到了闻溪那里，搞得闻溪一看到建义，就装做沒看见悄悄躲开。直到建义忍不住了，假公济私地叫闻溪到学生会办公室讨论校广播站的新栏目，却抽个空子问闻溪：“你为什么躲着我？”
闻溪红了脸辩解：“我沒有啊。我躲你干什么？”
“你不躲着我就好，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果然，建义坚持和闻溪一起回到宿舍，期间，建义一会说有事要找系主任，让闻溪一起陪他去，一会又说要顺便去图书馆还书，一会儿又说闻溪辛苦了要请她喝杯饮料。总之，当闻溪浑身不自在地顶着各色人等的目光在校园里和建义绕來绕去的转了一个大圈子下來，她才明白了建义的险恶用心。之后，她就是建义的挂牌女友鸟。
一张一张照片翻看下來，两个人的脸色越來越柔和，从前的记忆纷至踏來。当小薇下自习回家的时候，她看到的画面是爸爸妈妈并肩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微笑着，头挨着头看老照片。
闻溪惊讶地问她：“你不是要去同学家住吗？怎么回來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嘛，就回來了。”
小薇像个大人一样说完，高兴地丢下书包，插进了爸妈中间，叫着：“我也要看。”
闻溪感叹着说：“刚刚和你爸才看了你的照片呢，出生的时候小得像只猫，上幼儿园的时候像个藕做的娃娃，时间真是过得快，一眨眼的功夫，你从一个小豆丁长这么高了，都快比我高了。我怎么能不老。”
她回转头伤感的看着建义：“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老了？”
建义回答：“不老。你永远是闻溪。”
小薇凑热闹：“妈，你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漂亮了。”
闻溪笑了，笑得很欣慰。
建义在临睡前，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请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闻溪的眼泪一下子涌出，哽咽着道：“好，我相信你。”
闻溪选择相信。这一夜，闻溪终于能够在建义身边放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