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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礼物

    孙鼎云回到云来客栈之中,见赵文仍旧熟睡着,便也自歇息去了。

    翌日,赵文正对镜梳妆,孙鼎云便前来敲门。

    赵文只道:“进来吧。”正欲起身去开门,却见身旁光线一黯,便凭空多出一个人来,正是孙鼎云,她便又坐回那梳妆台前去了。

    赵文便自顾自地梳妆打扮起来,孙鼎云站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

    过了一阵,赵文见他神情有些怪异,便心下狐疑道:“小师弟,你怎么了?”

    孙鼎云便笑道:“师姐,我昨天倒是撞上个有意思的事,不知你爱不爱听?”

    “哦?”赵文倒来了兴趣,道,“却是何事,说来听听。”

    孙鼎云想了想,终于道:“昨日我二人在那街上走着,不想你倒被人盯上了,不日便要抢你去做压寨夫人了。”

    赵文一听,顿时愣在了那里,小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片刻方笑道:“好你个小师弟,又来消遣我,想来是因为以前我欺负过你,你心中忿恨,没想到你倒一直记着呢。”

    孙鼎云便挤眉弄眼道:“师姐,任你如何能言善辩,不日被别人抢去做了压寨夫人,便自有一番好光景了!”

    “胡说八道。”赵文骂道,“小师弟,你何时也学会满嘴跑马了?”

    孙鼎云意味深长道:“师姐,我向来不爱开玩笑,过几日可真会有人来抢你的。”

    赵文见他不似方才开玩笑的样子,心下一惊,错愕道:“难不成……这倒是真的,这天兴城乃皇土,天子脚下也有人敢如此,倒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可怕了?”孙鼎云道,“师姐,你莫怕,这个压寨夫人天下可不知有多少女子争着抢着打破了头想做呢!”

    “不理你了。”赵文重又开始在那梳妆打扮,过了片刻却又转过身来,见孙鼎云仍旧带着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她便又气又无奈道,“算了,不生你的气了,你既知这些,便该与那山寨大王相识,或者……”

    她忽眼中一亮,指着孙鼎云道:“小师弟,你好大胆,莫不是你想劫了我去做压寨夫人?”

    孙鼎云自然知道赵文此乃一句戏言罢了,便道:“师姐,我倒是想,只是我一来没有个山寨让你做这山寨夫人,二来我可是一穷二白身无长物的,只怕你跟了我倒要一起喝西北风去了。”

    赵文有口无心道:“你居然哭穷,娇娇姑娘家中不知有多少金山银山,不都是你的……”

    她忽闭上嘴去,脸色有些不自然,便不再理会孙鼎云。

    孙鼎云见赵文蓦然变得有些冷淡,不知何故,只道是自己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便也回房去了。

    自此二人倒也相安无事,只是赵文不甚愿意搭理孙鼎云,孙鼎云不知她心中所想,便由她去了。

    又过了一日,却是小空那猴头回来。它方回来,便寻着孙鼎云,乍乍呼呼道:“鼎云,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说完,便大大咧咧地在那桌边坐了下来,顺手拿过那桌上的茶壶,咕噜噜地灌了起来。

    孙鼎云道:“你这猴头,都两日了方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的确有些难找。”小空缓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寻了许久方才找到了。”

    孙鼎云一听,高兴道:“快带我去看看。”

    小空便抱怨道:“让我先歇上一歇,我累坏了。”

    孙鼎云便也在那桌边坐了下来,歇了片刻,他方有些不耐烦,却听小空道:“鼎云,你已经有娇娇姑娘了,现在为你师姐做这些,若是让娇娇姑娘知道了,只怕有些不妥吧?”

    孙鼎云心下一惊,便有些悚然地朝小空望去,道:“你这猴头,真是成精了!你却不该如此胡言乱语,我之所以做这些,不过是因为我师姐着实可怜,我想让她开心一些罢了。”

    小空便点点头,道:“娇娇姑娘对你也是痴心一片,你若是负了她,只怕她要恨你一辈子的。”

    孙鼎云便笑道:“你这猴头,老气横秋的,只是个猴头罢了,却偏要来揣摩人的心思。”

    他心下却道:小空说得,倒实在是有些道理,我既然给不了我师姐什么,便实在不该再这般了。

    又等了片刻,他见小空仍然没有起身带路的意思,便上前欲要揪这猴头的耳朵,这时才发现这猴头居然已经趴在桌边睡着了。他便叹了口气,道:“看来它确实累坏了,便晚些时候再去吧。”

    过了两个时辰,小空终于醒来了,伸了伸懒腰,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孙鼎云本坐在一旁,见它醒来,便道:“小空,带我去看看吧。”

    小空点点头,便带着孙鼎云往天兴城中的一处去了。那确实是个偏僻处,小空已然来过一次,却也差点迷路。

    他二人过了许久方回来,此时日已西坠,月方初升。天际残星寥寥,斑斑点点,只看一眼便自有一股寒意生出。孙鼎云带着小空回到云来客栈里,见那猴头嚷着肚饿,又想起它这两日倒着实有些辛苦了,便在店家那里点了些碎嘴之物犒赏小空。小空便顺过一张凳子,在那大厅中人模猴样地吃将起来,一旁本也有些客人,见此情景,无不感到好奇。小空那猴头倒仿若不觉,只将整张脸都埋进那盘中去了。

    孙鼎云便自先回房去了,方进房中,便感到有些异样,他立时将丑线藏进身周的大地律动之中,正欲施展地之眼查探了究竟,却不想倒有一具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从后面轻轻地抱着他,便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悄无声息地钻进他的鼻中来了。那香味如丝如缕,好似有着让人惊诧的温度和生命一般,就这么毫无声息、难以自抑、跌跌撞撞地闯入他的鼻中来了。那香味中的温度,让人不禁血脉贲张;而那香味中令人目瞪口呆的生命力,却似乎烙进了他的生命中抵死缠绵一般。

    他便知是谁了。

    却见赵文也不说话,只这般轻轻地抱着他。孙鼎云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他的身体便也有些僵硬地绷紧了,慢慢地腾起一丝火热来。

    那赵文却缓缓地松开手来,孙鼎云便转身望去。赵文虽低着头,他却立时发觉赵文似乎哭过。

    他心下一惊,立时道:“师姐,你怎么了?”

    赵文却不答。

    孙鼎云便有些忐忑道:“师姐,究竟是谁欺负你了?”

    赵文过了片刻,方瞧了孙鼎云一眼,那眼中满是幽怨道:“小师弟,便是你欺负我了。”

    “我?”孙鼎云便苦笑起来,诧异道,“师姐,我何时又欺负过你?”

    赵文便道:“你可知今日他来过了?”

    “谁?”孙鼎云顺口道。

    赵文道:“便是你昨日满嘴胡诌的时候提到的,却不想竟然一语成谶了。”

    孙鼎云愣了片刻方反应过来,长出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何事呢。却不知师姐你对他印象如何?”

    赵文一听,心下便有些恼了,气道:“什么如何,反正比你强多了!”

    孙鼎云不知她为何又将矛头指到了自己身上,便有口无心道:“是啊,他是太子,这天下将来都是他的,自然是比我强多了。他又温文尔雅,对师姐你又极有心……”

    赵文却打断他的话道:“小师弟,你在胡说些什么?”

    孙鼎云心下道:我师姐如此可怜,我既有了娇娇,实在不该再这般纠缠着她了,若她能够嫁给太子,倒也算是个很好的归宿了。

    一念及此,他便道:“师姐,我看他对你着实有心,他又是人人想要巴结的太子,若是他真的喜欢你,你何不……”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软弱无力道:“何不嫁给他算了。”

    这房间便陡然地一静,却见赵文猛然瞪大了眼睛,那眼眶中却兀自红了,她喃喃道:“小师弟,你……你可是认真的?”

    孙鼎云虽然心下不愿,但想起陈娇娇来,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便见赵文眼中的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孙鼎云心下一阵慌乱,慌不择言道:“师姐,我、我……”

    他终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住了口。

    赵文哭了一阵,猛然站起身来,只冷漠地瞪了孙鼎云一眼,那泪却落得更急了。

    孙鼎云只感到赵文这一眼好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他便惶急地追了上去,一把抓住赵文的手,涩声道:“师姐,你等等,我……我还有件礼物要送给你呢。”

    赵文此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脱开来,道:“我不稀罕你的什么礼物,等我嫁给太子之后,想要什么不成?”

    孙鼎云此时已经寻了一个小小的锦盒来,虽见赵文一脸冷漠,还是咬咬牙将那锦盒递了过去。

    但赵文只瞧了一眼,便一甩手将那锦盒打落在地,然后便推开门出去了,她强忍着眼中的泪,到了门外,终于无声地哽咽了起来,眼中的泪便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夺眶而出。

    而那房中,孙鼎云兀自僵在那里,看着被打落在地的锦盒,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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