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冰魔未时
按照玉简中所指示的路线，孙鼎云和鬼王很快寻到了那冰雪之心所在的木兰天池。
一进入大雪山中，所有的生机似乎都断绝了。平素无风，那雪已然大如鹅毛，铺天盖地地落下来；若是风起时，凛然似刀的寒风似乎将整个天幕都吹皱了。风助雪势，雪借风势，天地间便是白茫茫一片。风是冷的，雪是冷的，空气也是冷的，连四散的天地灵气都沾上了这一份冷意。风没日没夜地刮，雪没日没夜地下。那雪团儿仿佛是为了逃避什么不可知的命运，急不可耐地惶惶然地向大地扑去。就像一场无声的嚎啕大哭，整个大雪山如同一个耄耋之年的迟暮老者，垂垂老矣，醉卧安眠。那连绵千里的线条便似他一路走来的过往岁月，在他生命的尽处再回头一瞥，那生命的年轮却晦暗艰涩得令人瞠目结舌。
也罢！累了吗？那便借此处万里冰原暂一歇，千年国风共枕眠！
那就来点酒吧。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无酒吗？那就用诗，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壶！虽知今日老，诗酒乐陶陶。
连诗也死了吗？那也无妨，便学古代侠客割头下酒、饮马血河的豪情——路见不平事，拔刀岂他顾？
然岁末黯然，积重难返，神州侠已死，哪堪诗与酒——岁二稚子尸骨寒，轮下冤魂几多叹！
这大雪山分明是极不好客的，极北大冰原虽然同样人迹罕至，但却生机盎然，但这大雪山中生机全无，就像一个空落落的巨大坟场。
孙鼎云心下牵挂着那冰雪之心的下落，便要套上摩云前往，但此地虽然生机断绝，一旦有生灵存在，必是强者无疑。如此大摇大摆地从空中飞去，便是自甘被他人鱼肉了。鬼王拗他不过，便化为一团鬼烟包裹着他，在雪山中“鼠窜狼奔”一般往那玉简标注的目的地木兰天池赶去。
到了那木兰天池所在的山脚下，鬼王突然心下一凛，道：“这附近有个非常强大的存在，你便小心地去看看，我自躲在一旁伺机而动。”说完便化做森腾的鬼气黑烟，融进那漫天的凄寒急雪之中去了。
孙鼎云应了一声，便借着风雪的掩护，小心地往那山顶爬去。为防止被发现，他并没有使用瞬移，而是手脚并用地朝上攀爬而去。
等他爬到山顶的时候，顿时呆在了那里，竟有一个碧波荡漾的小小水池出现在眼前。如此寒冷的天气，那水池中居然没有结冰，反而不断地散发出热气来，四周雾气蒸腾，宛若仙境一般。水池的中央有一朵小小的素白花骨朵儿，在那风雪苦寒之地、碧波粼粼之间，就这么轻轻地、轻轻地晃着，宛若不经事的孩童一般，纯净而美好。
这就是冰雪之心吗？
孙鼎云心下激动不已，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朝那水池跑去。
跑到池边，看着那水池中心的素白花骨朵儿，孙鼎云竟一阵失神。
这么久了，终于寻到了吗？
他颤抖不已地朝那池中的花骨朵儿伸出手去，心却早已飞回到寒云寺中去了。
“住手！”
突然从一旁雪地中站起来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就这么突兀地，却又无比自然地站起身来，这天地间的风雪好像原本就和他浑然一体一般。他的满头银发在风中飘摇不定，如同恋人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线一般。
他原本该是坐在雪地之中的，但孙鼎云突然寻着冰雪之心，心下激动竟将此人忽略了。
这一声断喝声音并不大，但却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吓得孙鼎云面无人色。他心下骇然，立刻缩回手来，转身朝那白衣男子看去。只看了一眼，便立刻瞧出那眉宇之间的愤怒中分明藏着一丝的……忧伤、寂寞。
这就是冰魔吗？
从他身上孙鼎云没有看出哪怕一丝的魔性，只看出了一个普通男子的脆弱。那眉眼之间，是藏不住的忧伤。
鬼王从漫天的风雪之中现出身形来，看着那白衣男子，突然愣道：“是你！”
那白衣男子听见声音，循声望去，身体也是一颤，道：“你……”
“未时，你居然为她堕入了魔道？”鬼王叹道，“你这样牺牲值吗？”
未时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凄婉悲凉，他喃喃自语道：“是啊，值吗？值吗……”
却又突然恨声道：“若是能够和馨儿再见上一面，即使万劫不复又如何！”
“她已经魂飞魄散了，除非是古神出手，不然是绝无可能复活的。”鬼王犹豫了片刻，终于道。
“的确……”未时黯然道，“我曾遍访仙界，也未曾寻到复活馨儿的方法，甚至魔界我也曾偷偷去过几次，那些魔头倒是有些复活之法，可是实在是污秽不堪，而且需要做很多杀戮。我的馨儿如此冰清玉洁，岂能受此侮辱。”
“不错，即使用那些魔头的方法能够将玉馨仙子复活，可是要做太多杀戮，她那般善良的女子，心下必定也是不愿意的。”鬼王道。
“鬼烟，自上次一别，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未时却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鬼王抬头望天，叹道：“白云千载空悠悠，自你我上次一别，我只觉得这时间长得似乎都有些与你我毫不相干了！”
“那时你还跟着杀神前辈，只是如今前辈早已经殒落多时了。”未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
鬼王道：“我的生命也是主人赐予的，我本该随他而去，只是他曾让我好生活着，我只盼望着能够在他的骨骸前痛哭一场。”
“杀神前辈确实神通盖世，他那时只见了馨儿一面，便已看出天机，并且不惜泄漏天机点醒我要‘慎待之’，可我……”说到这里，未时凄然地笑起来，“可我一贯自恃聪明，却没有能够听出前辈的言外之意，要不然，馨儿后来也不会因我而殒命了！”
他的笑声张狂而凄惶，眼中的泪水早已充斥了眼眶，但却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等到他的情绪回复如初的时候，鬼王走到他的身边，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未时，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未时看着木兰天池中的那朵素白的花骨朵儿，幽幽道：“我心灰意冷之下，原本想随馨儿同去，但终究却又觉得不甘心！我和馨儿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为何上天会如此狠毒，生生地拆散我们。后来我偶然间想到既然杀神前辈早已看出天机，说不定心下怜惜我们，已给我留下了复活馨儿的办法也不一定。所以我便到到蜀王陵墓中走了一趟……”
“未时，你乃上界玄仙，是无法来到此界的，却不知……”
“是啊，我也明白此事，所以我便选择了堕入魔道，污染自身法力，将修为毁去了一大半，才得以来到此界。”未时淡漠道，浑不似在谈论自己一般。
孙鼎云听得心中唏嘘不已，却又听那未时道：“我在此界苦等千载，终于等到了蜀王陵墓的出现。后来在陵墓之中，我见到了前辈专门留给我的神念，原来他早已料到我会来此找他。我时常在想，若不是杀神前辈孤掌难鸣，被那卑鄙无耻的上古七神联手加害，日后必定会成为超越古神与盘古比肩的祖神，只可惜……”
鬼王听了他的话，心下很不是滋味，抽了抽鼻子，道：“你见着我主人了，可曾求得复生之法？”
未时点点头，指着那池中素白的花骨朵儿，道：“便在那里了。”
孙鼎云愣道：“那不是冰雪之心吗？”
未时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之前它是，现在却不是了，现在她是我的馨儿。”
“那……那我的冰雪之心呢？”孙鼎云心中一颤，急道。
鬼王一听，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未时朝鬼王道：“你们是来此寻这冰雪之心的？”
鬼王点点头，回答道：“求这冰雪之心，乃是为救人性命，只是既然已经被老兄你用去了，那就只有另想他法了……”
未时沉吟片刻，道：“无妨，等到这朵神女木兰花开放的时候，便是我馨儿归来的日子，那时我便将这冰雪之心送给你们。”
孙鼎云正哭丧着脸，一脸愁苦之色，闻言心中顿时又惊又喜，道：“未前辈，大恩不言谢。只是不知这冰雪之心既已用去，却又如何给予我们呢？”
未时道：“杀神前辈给我的复生之法，便是用这木兰天池做母体，将冰雪之心种在这池中，每日以我的魂魄喂养它。等到这冰雪之心生根发芽的时候，我才发现长出的竟然是传说中的神女木兰花，按前辈所言，等到这神女木兰花绽放之时，便是我的馨儿归来之日。而这冰雪之心，也将重新出现。”
却见场中一片安静，四周的风雪呼啸之声仿佛远远地隔了一个世纪。未时朝鬼王道：“鬼烟，你怎么了？”
“你竟然每日以你的魂魄喂养它？”鬼王突然一把抓住未时的衣领，怒道，“你个混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要命啦！”
但看到未时那明晰清澈的眼神，鬼王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终于放开手来，喃喃道：“你可曾想过，若是玉馨仙子得以复生，但你却不在了，你又让她如何独活下去呢？”
未时一听，摇头苦笑道：“馨儿早已魂飞魄散，但她与我朝夕相处，必然已经在我体内留下了她的气息。只有用我的魂魄不断地喂养这神女木兰花，馨儿才能够复生。只要馨儿能够开开心心地活下去，我即便死了，又有何妨呢？”
鬼王一听，一脚将未时踹翻在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个蠢货，玉馨仙子当初既然是为救你而死，便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我想她替你挡下那魔头的那一掌时，心中定然是无怨无悔的。你现在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等她复生时发现你却不知哪里去了，她能够活得开开心心的吗？等她知道了真相，必定会不管不顾，随你赴死，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未时躺在雪地上，脸上反露出笑意来，道：“鬼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可这神女木兰花近日便要开了，你难道要我罢手吗？已经晚了……”
良久，便听未时又道：“我的残余魂魄还够喂它两天，明日晚间它若不开……”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叹息了一声。
这叹息声，似泣如诉。在这池中雾气、漫天飞雪之中，只一顿，便消失不见了。
一进入大雪山中，所有的生机似乎都断绝了。平素无风，那雪已然大如鹅毛，铺天盖地地落下来；若是风起时，凛然似刀的寒风似乎将整个天幕都吹皱了。风助雪势，雪借风势，天地间便是白茫茫一片。风是冷的，雪是冷的，空气也是冷的，连四散的天地灵气都沾上了这一份冷意。风没日没夜地刮，雪没日没夜地下。那雪团儿仿佛是为了逃避什么不可知的命运，急不可耐地惶惶然地向大地扑去。就像一场无声的嚎啕大哭，整个大雪山如同一个耄耋之年的迟暮老者，垂垂老矣，醉卧安眠。那连绵千里的线条便似他一路走来的过往岁月，在他生命的尽处再回头一瞥，那生命的年轮却晦暗艰涩得令人瞠目结舌。
也罢！累了吗？那便借此处万里冰原暂一歇，千年国风共枕眠！
那就来点酒吧。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无酒吗？那就用诗，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壶！虽知今日老，诗酒乐陶陶。
连诗也死了吗？那也无妨，便学古代侠客割头下酒、饮马血河的豪情——路见不平事，拔刀岂他顾？
然岁末黯然，积重难返，神州侠已死，哪堪诗与酒——岁二稚子尸骨寒，轮下冤魂几多叹！
这大雪山分明是极不好客的，极北大冰原虽然同样人迹罕至，但却生机盎然，但这大雪山中生机全无，就像一个空落落的巨大坟场。
孙鼎云心下牵挂着那冰雪之心的下落，便要套上摩云前往，但此地虽然生机断绝，一旦有生灵存在，必是强者无疑。如此大摇大摆地从空中飞去，便是自甘被他人鱼肉了。鬼王拗他不过，便化为一团鬼烟包裹着他，在雪山中“鼠窜狼奔”一般往那玉简标注的目的地木兰天池赶去。
到了那木兰天池所在的山脚下，鬼王突然心下一凛，道：“这附近有个非常强大的存在，你便小心地去看看，我自躲在一旁伺机而动。”说完便化做森腾的鬼气黑烟，融进那漫天的凄寒急雪之中去了。
孙鼎云应了一声，便借着风雪的掩护，小心地往那山顶爬去。为防止被发现，他并没有使用瞬移，而是手脚并用地朝上攀爬而去。
等他爬到山顶的时候，顿时呆在了那里，竟有一个碧波荡漾的小小水池出现在眼前。如此寒冷的天气，那水池中居然没有结冰，反而不断地散发出热气来，四周雾气蒸腾，宛若仙境一般。水池的中央有一朵小小的素白花骨朵儿，在那风雪苦寒之地、碧波粼粼之间，就这么轻轻地、轻轻地晃着，宛若不经事的孩童一般，纯净而美好。
这就是冰雪之心吗？
孙鼎云心下激动不已，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朝那水池跑去。
跑到池边，看着那水池中心的素白花骨朵儿，孙鼎云竟一阵失神。
这么久了，终于寻到了吗？
他颤抖不已地朝那池中的花骨朵儿伸出手去，心却早已飞回到寒云寺中去了。
“住手！”
突然从一旁雪地中站起来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就这么突兀地，却又无比自然地站起身来，这天地间的风雪好像原本就和他浑然一体一般。他的满头银发在风中飘摇不定，如同恋人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线一般。
他原本该是坐在雪地之中的，但孙鼎云突然寻着冰雪之心，心下激动竟将此人忽略了。
这一声断喝声音并不大，但却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吓得孙鼎云面无人色。他心下骇然，立刻缩回手来，转身朝那白衣男子看去。只看了一眼，便立刻瞧出那眉宇之间的愤怒中分明藏着一丝的……忧伤、寂寞。
这就是冰魔吗？
从他身上孙鼎云没有看出哪怕一丝的魔性，只看出了一个普通男子的脆弱。那眉眼之间，是藏不住的忧伤。
鬼王从漫天的风雪之中现出身形来，看着那白衣男子，突然愣道：“是你！”
那白衣男子听见声音，循声望去，身体也是一颤，道：“你……”
“未时，你居然为她堕入了魔道？”鬼王叹道，“你这样牺牲值吗？”
未时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凄婉悲凉，他喃喃自语道：“是啊，值吗？值吗……”
却又突然恨声道：“若是能够和馨儿再见上一面，即使万劫不复又如何！”
“她已经魂飞魄散了，除非是古神出手，不然是绝无可能复活的。”鬼王犹豫了片刻，终于道。
“的确……”未时黯然道，“我曾遍访仙界，也未曾寻到复活馨儿的方法，甚至魔界我也曾偷偷去过几次，那些魔头倒是有些复活之法，可是实在是污秽不堪，而且需要做很多杀戮。我的馨儿如此冰清玉洁，岂能受此侮辱。”
“不错，即使用那些魔头的方法能够将玉馨仙子复活，可是要做太多杀戮，她那般善良的女子，心下必定也是不愿意的。”鬼王道。
“鬼烟，自上次一别，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未时却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鬼王抬头望天，叹道：“白云千载空悠悠，自你我上次一别，我只觉得这时间长得似乎都有些与你我毫不相干了！”
“那时你还跟着杀神前辈，只是如今前辈早已经殒落多时了。”未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
鬼王道：“我的生命也是主人赐予的，我本该随他而去，只是他曾让我好生活着，我只盼望着能够在他的骨骸前痛哭一场。”
“杀神前辈确实神通盖世，他那时只见了馨儿一面，便已看出天机，并且不惜泄漏天机点醒我要‘慎待之’，可我……”说到这里，未时凄然地笑起来，“可我一贯自恃聪明，却没有能够听出前辈的言外之意，要不然，馨儿后来也不会因我而殒命了！”
他的笑声张狂而凄惶，眼中的泪水早已充斥了眼眶，但却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等到他的情绪回复如初的时候，鬼王走到他的身边，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未时，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未时看着木兰天池中的那朵素白的花骨朵儿，幽幽道：“我心灰意冷之下，原本想随馨儿同去，但终究却又觉得不甘心！我和馨儿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为何上天会如此狠毒，生生地拆散我们。后来我偶然间想到既然杀神前辈早已看出天机，说不定心下怜惜我们，已给我留下了复活馨儿的办法也不一定。所以我便到到蜀王陵墓中走了一趟……”
“未时，你乃上界玄仙，是无法来到此界的，却不知……”
“是啊，我也明白此事，所以我便选择了堕入魔道，污染自身法力，将修为毁去了一大半，才得以来到此界。”未时淡漠道，浑不似在谈论自己一般。
孙鼎云听得心中唏嘘不已，却又听那未时道：“我在此界苦等千载，终于等到了蜀王陵墓的出现。后来在陵墓之中，我见到了前辈专门留给我的神念，原来他早已料到我会来此找他。我时常在想，若不是杀神前辈孤掌难鸣，被那卑鄙无耻的上古七神联手加害，日后必定会成为超越古神与盘古比肩的祖神，只可惜……”
鬼王听了他的话，心下很不是滋味，抽了抽鼻子，道：“你见着我主人了，可曾求得复生之法？”
未时点点头，指着那池中素白的花骨朵儿，道：“便在那里了。”
孙鼎云愣道：“那不是冰雪之心吗？”
未时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之前它是，现在却不是了，现在她是我的馨儿。”
“那……那我的冰雪之心呢？”孙鼎云心中一颤，急道。
鬼王一听，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未时朝鬼王道：“你们是来此寻这冰雪之心的？”
鬼王点点头，回答道：“求这冰雪之心，乃是为救人性命，只是既然已经被老兄你用去了，那就只有另想他法了……”
未时沉吟片刻，道：“无妨，等到这朵神女木兰花开放的时候，便是我馨儿归来的日子，那时我便将这冰雪之心送给你们。”
孙鼎云正哭丧着脸，一脸愁苦之色，闻言心中顿时又惊又喜，道：“未前辈，大恩不言谢。只是不知这冰雪之心既已用去，却又如何给予我们呢？”
未时道：“杀神前辈给我的复生之法，便是用这木兰天池做母体，将冰雪之心种在这池中，每日以我的魂魄喂养它。等到这冰雪之心生根发芽的时候，我才发现长出的竟然是传说中的神女木兰花，按前辈所言，等到这神女木兰花绽放之时，便是我的馨儿归来之日。而这冰雪之心，也将重新出现。”
却见场中一片安静，四周的风雪呼啸之声仿佛远远地隔了一个世纪。未时朝鬼王道：“鬼烟，你怎么了？”
“你竟然每日以你的魂魄喂养它？”鬼王突然一把抓住未时的衣领，怒道，“你个混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要命啦！”
但看到未时那明晰清澈的眼神，鬼王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终于放开手来，喃喃道：“你可曾想过，若是玉馨仙子得以复生，但你却不在了，你又让她如何独活下去呢？”
未时一听，摇头苦笑道：“馨儿早已魂飞魄散，但她与我朝夕相处，必然已经在我体内留下了她的气息。只有用我的魂魄不断地喂养这神女木兰花，馨儿才能够复生。只要馨儿能够开开心心地活下去，我即便死了，又有何妨呢？”
鬼王一听，一脚将未时踹翻在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个蠢货，玉馨仙子当初既然是为救你而死，便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我想她替你挡下那魔头的那一掌时，心中定然是无怨无悔的。你现在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等她复生时发现你却不知哪里去了，她能够活得开开心心的吗？等她知道了真相，必定会不管不顾，随你赴死，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未时躺在雪地上，脸上反露出笑意来，道：“鬼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可这神女木兰花近日便要开了，你难道要我罢手吗？已经晚了……”
良久，便听未时又道：“我的残余魂魄还够喂它两天，明日晚间它若不开……”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叹息了一声。
这叹息声，似泣如诉。在这池中雾气、漫天飞雪之中，只一顿，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