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积怨
出了房间回到城主府中的议事厅，陆水苏早已等候在那里。她数日未曾休息，身心疲乏，方才刚刚入定便又听说孙鼎云要见她，陆水苏毫无怨言，二话不说便赶到议事厅中。
孙鼎云看着略显疲态的陆水苏，带着歉意道：“事态紧急，多多包涵。”
陆水苏笑道：“前辈这是哪里话，前辈为墨城百姓鞠躬尽瘁，奴家钦佩万分。若有幸能够帮上一二，也算是荣幸万分了。”
孙鼎云走到书桌边，给陆水苏拉过来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
“你我无需如此客套，不知那一万枚木制八卦赶制得如何了？”孙鼎云开门见山道。
陆水苏轻点臻首道：“已经赶制出八千枚了，尚余两千在赶制中。”
孙鼎云点点头，拿过一张纸来，用毛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陆水苏道：“陆水苏，这几样东西城中可备有？”
陆水苏接过纸来看了一眼，沉思片刻回答道：“龙舌兰、益明、君迁子和乃东这几样城中都备有，只是不知这最后一样牛泪是何东西？”
孙鼎云道：“牛的眼泪。”
陆水苏吃了一惊，疑惑道：“前辈为何想要牛的眼泪呢？”
孙鼎云叹了口气，回答道：“我要这几样东西是为了配置一种叫做‘祛邪液’的东西，这种东西可以对鬼魅之类造成较大的伤害，而牛泪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样材料。我们此次前去伏击鬼将，若是让弓弩手带上涂抹了祛邪液的弩矢和箭矢，居高临下，必可重创那数万军鬼。”
陆水苏听得眼中一亮，激动道：“若真如此，则鬼将命不久矣。”
孙鼎云却没有她那么乐观，只是不忍打击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陆水苏略带埋怨道：“前辈既有这等好东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呢？”
孙鼎云苦笑道：“过几日便是决战了，我方兵力严重不足。我也是无法可想，方才突然想到这个东西，便将你召来了。我若是早就想起这个东西，岂有不拿出来之理？而且这个方子也是天机老人无意中告诉我的，我当然并未在意，能够想起来已经是万幸了。”
“天机老人？”陆水苏喃喃道。
她惊喜道：“难道这位天机老人就是……”
“正是。”孙鼎云也不想隐瞒。
陆水苏穷追不舍道：“前辈你可知这位天机老前辈的真实名讳，若告知我们，我们正好将他的名讳刻于那雕像之上，以供万世瞻仰。”
“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名讳，我虽然跟了他四年多，但实际上对他完全不了解。”孙鼎云很是无奈道。
陆水苏一听，叹息道：“唉，实在是太可惜了……”
过了片刻，陆水苏又道：“不提此事也罢。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若是我们把刀剑都涂上祛邪液，岂不是也可以对军鬼造成伤害？”
孙鼎云点点头。
陆水苏高兴道：“那我们岂不是不用惧怕那鬼将麾下的军鬼了，他有数万军鬼，我们却有足足二十万的士兵。”
孙鼎云摇摇头，反驳道：“我明白你心中所想，但是葫芦谷地形险峻狭窄，是放不下那么多士兵的，唯有在崖壁两侧架上强弓劲弩，再配上涂抹过祛邪液的弩矢和箭矢，攒射之下，才能有效地杀伤那数万军鬼。其实对付军鬼最好的方法还是利用修士的法宝轰击，只是如今我们墨城中的修士实在太少了。”
说到这里，孙鼎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陆水苏安慰了他一下，接着问道：“前辈，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我很久了，从你第一次策划出这个作战方法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你为何一定要选择在葫芦谷进行决战呢？一开始因为普通士兵对付不了军鬼，主要靠修士进攻，若说伏击我还能理解。但是如今有了祛邪液之后，城中的二十万士兵都可以对军鬼造成有效的伤害，我们明明占很大的优势，为什么还要坚持在葫芦谷进行伏击呢？而且我们墨城的士兵中骑兵是主力，若在开阔地带决战，一定可以将那数万军鬼杀得片甲不留。但在葫芦谷这里，最多只能容纳几千骑兵。且地形狭窄，骑兵根本就施展不开来，我们为什么要弃优势于不顾而偏要取那劣势呢？”
孙鼎云听完陆水苏的长篇大论，不禁有些头晕。他沉默了片刻方开口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陆水苏，我不得不夸奖你，虽然你是一个女人，但是让你带兵打仗，你一定会是个杰出的将领！不过我且问你，你可听说过孙承宗和袁崇焕？”
陆水苏道：“自然听过，孙承宗和袁崇焕都是真泽大陆历史上的名将，孙承宗构建的康武墨防线让枭雄皇太极和努尔哈赤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即使在南明帝国被暮清帝国灭亡之后，康武墨防线仍旧屹立数十年不倒。他是南明帝国末期最伟大的战略家，努尔哈赤父子的克星，都城天兴城的保卫者，皇帝的老师，忠贞的爱国者。举世无双，独一无二。袁崇焕独守孤城武阳城，面对强敌围城毫不畏惧，身先士卒奋勇拼杀，奇计屡出数挫敌军，终于打败优势敌军，守住了武阳城，保证了后来康武墨防线的顺利构建。虽然这两位名将都已经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之中，但他们的事迹如今想来仍旧让人惊叹不已。”
“不错。”孙鼎云道，“袁崇焕和孙承宗之间的差距并不大，他有坚定的决心，顽强的意志，卓越的战斗能力，只差一样东西——战略眼光。袁崇焕是一个优秀的战术实施者，一个坚定的战斗执行者，但他并不是一个卓越的战略制定者。所以两人虽然都是名将，但孙承宗是个不折不扣的帅才，而袁崇焕只能算是个将才。你陆水苏是一个将才，但我孙鼎云却是个帅才，我现在要告诉你的就是为何我非要选择葫芦谷进行决战。”
陆水苏心下虽然有些愠怒，面上仍然恭敬道：“愿闻其详。”
孙鼎云缓缓道：“每场战争都必须师出有名，无端发起的战争一定不会得到人们的支持。我们墨城修士现在为何要和那鬼将拼个你死我活？”
陆水苏咬牙道：“那些军鬼以人为食，觊觎我墨城中数百万百姓的血肉，岂可容其得逞！”
孙鼎云抚掌道：“诚然，如此暴行，我们墨城岂能坐以待毙。若是在平原之上，开阔地带，以我墨城骑兵发动冲击，必可将那数万军鬼杀得片甲不留。问题是那鬼将狡猾无比，见我们突然正面决战，必定心生疑虑，绝不肯派主力出来与我方决战。他必会出动小股军鬼和我方战斗，我方一旦迎敌必定会将祛邪液的秘密暴露出来。到那时鬼将必定不会再与我军交战，而他主力尚存，只需将兵力分散，躲进长白山中，我们便只能徒呼奈何。然后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无休止的偷袭和骚扰，到时候不光墨城，连武阳城和康定城中的百姓从此都亦是不能外出，否则随时有成为军鬼食粮的危险。若不能一次性解决所有的军鬼，便是满盘皆输。城中百姓尚且可以躲在城里不出来，但是那些小城小镇以及周围村落中的居民，又能躲到哪里去呢？他们的性命又有谁来拯救呢？陆水苏小姐，在你的骑兵发动冲击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这些可怜的人们，是不是他们的性命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呢？陆小姐！”
面对孙鼎云的咄咄逼人，陆水苏脸色煞白，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
陆水苏本身温婉可人，聪明绝顶，又很老练懂事，墨城上下基本都很喜欢她。即使是墨城之中向来桀骜不驯的修士，也全都让着这位陆大小姐，从未有人这般对待过她。
孙鼎云却全然不管这些，这些天来他一直为准备决战而忙得焦头烂额，心中难免窝着一股无名火，因此说话毫不留情。他无意间在陆水苏的心中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善断、细致而霸道。
孙鼎云看着哭泣不止的陆水苏，叹息道：“唉，陆水苏，你不要怪我，虽然我说话冲了点，但是人命关天，兹事体大啊。”
陆水苏虽然满心委屈，但她毕竟机敏聪慧，已然明白了其中种种。她呜咽道：“前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考虑不周。”
孙鼎云看着这个紧咬嘴唇的女子，轻声安慰道：“好啦，别哭了，我给你赔个不是。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不要再喊我前辈了，就喊我鼎云吧。”
陆水苏摇摇头，拒绝道：“不行，父亲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责骂我的。”
“那就跟你们的少城主贾琼一样，喊我孙叔叔吧。”孙鼎云无法可想道。
“孙叔叔？”陆水苏破涕为笑道，“那样不是显得你太老了，不如……喊你哥哥吧！”
孙鼎云白捡了一个妹妹，可是心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陆水苏的皮肤白皙而柔软，小小的胳膊，细细的腿，盈盈的腰肢不堪一握。她的嘴唇看起来像花瓣一样鲜艳，也给人格外柔软的感觉。她刚刚哭过，此时睫毛上还带着一些极小的泪滴。
孙鼎云眼中的陆水苏此时没有了方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英气，却多了一些女儿家的柔美。整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就像待字闺中的小女孩儿一样娇羞可爱，哪里像一个前几日在墨城墙头和军鬼恶战的元婴期女修士。
往日里并未如此细致地观察过陆水苏，此刻孙鼎云才发现这个白捡的妹妹确实美得让人心颤。他情不自禁地将赵文和陆水苏对比了一下，最后不得不暗叹一声。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陆水苏明显比赵文好看。
陆水苏和孙鼎云挨得很近，孙鼎云感觉她的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飘了过来。这种香味就像是荷花的香味一样清新，又像桂花的香味一样给人甜丝丝的感觉。孙鼎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浑身顿时有一种酥麻麻的感觉。
“哥哥……”陆水苏看着神情有些怪异的孙鼎云，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啦？”
“哦。没有，没有……”孙鼎云回过神来，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有些慌乱道。
陆水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一拍手，高兴道：“哥哥，你的脸怎么红啦！”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孙鼎云一听，顿时感到脸上变得滚烫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淡淡的香味随之钻入了鼻腔之中。
陆水苏看着浑身很不自在的孙鼎云，将身子探上前去，用甜甜的声音道：“哥哥，你这么厉害，若是奴家叫人欺负了，你会保护我吗？”
孙鼎云点点头。
“哥哥，你说话嘛。”陆水苏媚态尽显，不依不饶道。
孙鼎云听着那甜得发嗲的声音，身体轻轻地颤栗了一下，道：“我当然会保护你，所有墨城中的百姓我都会保护。”
陆水苏还想再说什么，孙鼎云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把她推回到椅子里，冷笑道：“好了，别演戏了，我知道你因为刚才的事情对我心怀忿恨，不过没关系，这真泽大陆上想要我命的人多的很，你只是恨我的话估计连队都排不上。”
陆水苏收回媚态，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我说的话你最好不要怀疑，因为你赌上的是墨城数百万百姓的性命。”孙鼎云站起身来，肃然道，“陆水苏听令！我命你在三天之内赶制出二十万只经过祛邪液处理的弩矢和箭矢，其中箭矢十二万只，弩矢八万只。若不能如期完成，定当重罚！这是祛邪液的配方，你收好了。”说着，孙鼎云用毛笔在纸上画了几笔，将纸递给了陆水苏。
陆水苏接过来，站起身来行礼告退。
“且慢。”就在这时，孙鼎云突然喊住了她道，“陆小姐，我想等决战过后我就要离开墨城了，只是对少城主有些放心不下，以后贾琼这孩子还要麻烦你多费心。”
“前辈放心，奴家先告退了。”陆水苏恭敬地退出到房间外，顺手将门带上，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来。
孙鼎云看着略显疲态的陆水苏，带着歉意道：“事态紧急，多多包涵。”
陆水苏笑道：“前辈这是哪里话，前辈为墨城百姓鞠躬尽瘁，奴家钦佩万分。若有幸能够帮上一二，也算是荣幸万分了。”
孙鼎云走到书桌边，给陆水苏拉过来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
“你我无需如此客套，不知那一万枚木制八卦赶制得如何了？”孙鼎云开门见山道。
陆水苏轻点臻首道：“已经赶制出八千枚了，尚余两千在赶制中。”
孙鼎云点点头，拿过一张纸来，用毛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陆水苏道：“陆水苏，这几样东西城中可备有？”
陆水苏接过纸来看了一眼，沉思片刻回答道：“龙舌兰、益明、君迁子和乃东这几样城中都备有，只是不知这最后一样牛泪是何东西？”
孙鼎云道：“牛的眼泪。”
陆水苏吃了一惊，疑惑道：“前辈为何想要牛的眼泪呢？”
孙鼎云叹了口气，回答道：“我要这几样东西是为了配置一种叫做‘祛邪液’的东西，这种东西可以对鬼魅之类造成较大的伤害，而牛泪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样材料。我们此次前去伏击鬼将，若是让弓弩手带上涂抹了祛邪液的弩矢和箭矢，居高临下，必可重创那数万军鬼。”
陆水苏听得眼中一亮，激动道：“若真如此，则鬼将命不久矣。”
孙鼎云却没有她那么乐观，只是不忍打击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陆水苏略带埋怨道：“前辈既有这等好东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呢？”
孙鼎云苦笑道：“过几日便是决战了，我方兵力严重不足。我也是无法可想，方才突然想到这个东西，便将你召来了。我若是早就想起这个东西，岂有不拿出来之理？而且这个方子也是天机老人无意中告诉我的，我当然并未在意，能够想起来已经是万幸了。”
“天机老人？”陆水苏喃喃道。
她惊喜道：“难道这位天机老人就是……”
“正是。”孙鼎云也不想隐瞒。
陆水苏穷追不舍道：“前辈你可知这位天机老前辈的真实名讳，若告知我们，我们正好将他的名讳刻于那雕像之上，以供万世瞻仰。”
“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名讳，我虽然跟了他四年多，但实际上对他完全不了解。”孙鼎云很是无奈道。
陆水苏一听，叹息道：“唉，实在是太可惜了……”
过了片刻，陆水苏又道：“不提此事也罢。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若是我们把刀剑都涂上祛邪液，岂不是也可以对军鬼造成伤害？”
孙鼎云点点头。
陆水苏高兴道：“那我们岂不是不用惧怕那鬼将麾下的军鬼了，他有数万军鬼，我们却有足足二十万的士兵。”
孙鼎云摇摇头，反驳道：“我明白你心中所想，但是葫芦谷地形险峻狭窄，是放不下那么多士兵的，唯有在崖壁两侧架上强弓劲弩，再配上涂抹过祛邪液的弩矢和箭矢，攒射之下，才能有效地杀伤那数万军鬼。其实对付军鬼最好的方法还是利用修士的法宝轰击，只是如今我们墨城中的修士实在太少了。”
说到这里，孙鼎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陆水苏安慰了他一下，接着问道：“前辈，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我很久了，从你第一次策划出这个作战方法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你为何一定要选择在葫芦谷进行决战呢？一开始因为普通士兵对付不了军鬼，主要靠修士进攻，若说伏击我还能理解。但是如今有了祛邪液之后，城中的二十万士兵都可以对军鬼造成有效的伤害，我们明明占很大的优势，为什么还要坚持在葫芦谷进行伏击呢？而且我们墨城的士兵中骑兵是主力，若在开阔地带决战，一定可以将那数万军鬼杀得片甲不留。但在葫芦谷这里，最多只能容纳几千骑兵。且地形狭窄，骑兵根本就施展不开来，我们为什么要弃优势于不顾而偏要取那劣势呢？”
孙鼎云听完陆水苏的长篇大论，不禁有些头晕。他沉默了片刻方开口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陆水苏，我不得不夸奖你，虽然你是一个女人，但是让你带兵打仗，你一定会是个杰出的将领！不过我且问你，你可听说过孙承宗和袁崇焕？”
陆水苏道：“自然听过，孙承宗和袁崇焕都是真泽大陆历史上的名将，孙承宗构建的康武墨防线让枭雄皇太极和努尔哈赤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即使在南明帝国被暮清帝国灭亡之后，康武墨防线仍旧屹立数十年不倒。他是南明帝国末期最伟大的战略家，努尔哈赤父子的克星，都城天兴城的保卫者，皇帝的老师，忠贞的爱国者。举世无双，独一无二。袁崇焕独守孤城武阳城，面对强敌围城毫不畏惧，身先士卒奋勇拼杀，奇计屡出数挫敌军，终于打败优势敌军，守住了武阳城，保证了后来康武墨防线的顺利构建。虽然这两位名将都已经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之中，但他们的事迹如今想来仍旧让人惊叹不已。”
“不错。”孙鼎云道，“袁崇焕和孙承宗之间的差距并不大，他有坚定的决心，顽强的意志，卓越的战斗能力，只差一样东西——战略眼光。袁崇焕是一个优秀的战术实施者，一个坚定的战斗执行者，但他并不是一个卓越的战略制定者。所以两人虽然都是名将，但孙承宗是个不折不扣的帅才，而袁崇焕只能算是个将才。你陆水苏是一个将才，但我孙鼎云却是个帅才，我现在要告诉你的就是为何我非要选择葫芦谷进行决战。”
陆水苏心下虽然有些愠怒，面上仍然恭敬道：“愿闻其详。”
孙鼎云缓缓道：“每场战争都必须师出有名，无端发起的战争一定不会得到人们的支持。我们墨城修士现在为何要和那鬼将拼个你死我活？”
陆水苏咬牙道：“那些军鬼以人为食，觊觎我墨城中数百万百姓的血肉，岂可容其得逞！”
孙鼎云抚掌道：“诚然，如此暴行，我们墨城岂能坐以待毙。若是在平原之上，开阔地带，以我墨城骑兵发动冲击，必可将那数万军鬼杀得片甲不留。问题是那鬼将狡猾无比，见我们突然正面决战，必定心生疑虑，绝不肯派主力出来与我方决战。他必会出动小股军鬼和我方战斗，我方一旦迎敌必定会将祛邪液的秘密暴露出来。到那时鬼将必定不会再与我军交战，而他主力尚存，只需将兵力分散，躲进长白山中，我们便只能徒呼奈何。然后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无休止的偷袭和骚扰，到时候不光墨城，连武阳城和康定城中的百姓从此都亦是不能外出，否则随时有成为军鬼食粮的危险。若不能一次性解决所有的军鬼，便是满盘皆输。城中百姓尚且可以躲在城里不出来，但是那些小城小镇以及周围村落中的居民，又能躲到哪里去呢？他们的性命又有谁来拯救呢？陆水苏小姐，在你的骑兵发动冲击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这些可怜的人们，是不是他们的性命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呢？陆小姐！”
面对孙鼎云的咄咄逼人，陆水苏脸色煞白，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
陆水苏本身温婉可人，聪明绝顶，又很老练懂事，墨城上下基本都很喜欢她。即使是墨城之中向来桀骜不驯的修士，也全都让着这位陆大小姐，从未有人这般对待过她。
孙鼎云却全然不管这些，这些天来他一直为准备决战而忙得焦头烂额，心中难免窝着一股无名火，因此说话毫不留情。他无意间在陆水苏的心中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善断、细致而霸道。
孙鼎云看着哭泣不止的陆水苏，叹息道：“唉，陆水苏，你不要怪我，虽然我说话冲了点，但是人命关天，兹事体大啊。”
陆水苏虽然满心委屈，但她毕竟机敏聪慧，已然明白了其中种种。她呜咽道：“前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考虑不周。”
孙鼎云看着这个紧咬嘴唇的女子，轻声安慰道：“好啦，别哭了，我给你赔个不是。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不要再喊我前辈了，就喊我鼎云吧。”
陆水苏摇摇头，拒绝道：“不行，父亲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责骂我的。”
“那就跟你们的少城主贾琼一样，喊我孙叔叔吧。”孙鼎云无法可想道。
“孙叔叔？”陆水苏破涕为笑道，“那样不是显得你太老了，不如……喊你哥哥吧！”
孙鼎云白捡了一个妹妹，可是心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陆水苏的皮肤白皙而柔软，小小的胳膊，细细的腿，盈盈的腰肢不堪一握。她的嘴唇看起来像花瓣一样鲜艳，也给人格外柔软的感觉。她刚刚哭过，此时睫毛上还带着一些极小的泪滴。
孙鼎云眼中的陆水苏此时没有了方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英气，却多了一些女儿家的柔美。整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就像待字闺中的小女孩儿一样娇羞可爱，哪里像一个前几日在墨城墙头和军鬼恶战的元婴期女修士。
往日里并未如此细致地观察过陆水苏，此刻孙鼎云才发现这个白捡的妹妹确实美得让人心颤。他情不自禁地将赵文和陆水苏对比了一下，最后不得不暗叹一声。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陆水苏明显比赵文好看。
陆水苏和孙鼎云挨得很近，孙鼎云感觉她的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飘了过来。这种香味就像是荷花的香味一样清新，又像桂花的香味一样给人甜丝丝的感觉。孙鼎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浑身顿时有一种酥麻麻的感觉。
“哥哥……”陆水苏看着神情有些怪异的孙鼎云，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啦？”
“哦。没有，没有……”孙鼎云回过神来，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有些慌乱道。
陆水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一拍手，高兴道：“哥哥，你的脸怎么红啦！”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孙鼎云一听，顿时感到脸上变得滚烫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淡淡的香味随之钻入了鼻腔之中。
陆水苏看着浑身很不自在的孙鼎云，将身子探上前去，用甜甜的声音道：“哥哥，你这么厉害，若是奴家叫人欺负了，你会保护我吗？”
孙鼎云点点头。
“哥哥，你说话嘛。”陆水苏媚态尽显，不依不饶道。
孙鼎云听着那甜得发嗲的声音，身体轻轻地颤栗了一下，道：“我当然会保护你，所有墨城中的百姓我都会保护。”
陆水苏还想再说什么，孙鼎云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把她推回到椅子里，冷笑道：“好了，别演戏了，我知道你因为刚才的事情对我心怀忿恨，不过没关系，这真泽大陆上想要我命的人多的很，你只是恨我的话估计连队都排不上。”
陆水苏收回媚态，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我说的话你最好不要怀疑，因为你赌上的是墨城数百万百姓的性命。”孙鼎云站起身来，肃然道，“陆水苏听令！我命你在三天之内赶制出二十万只经过祛邪液处理的弩矢和箭矢，其中箭矢十二万只，弩矢八万只。若不能如期完成，定当重罚！这是祛邪液的配方，你收好了。”说着，孙鼎云用毛笔在纸上画了几笔，将纸递给了陆水苏。
陆水苏接过来，站起身来行礼告退。
“且慢。”就在这时，孙鼎云突然喊住了她道，“陆小姐，我想等决战过后我就要离开墨城了，只是对少城主有些放心不下，以后贾琼这孩子还要麻烦你多费心。”
“前辈放心，奴家先告退了。”陆水苏恭敬地退出到房间外，顺手将门带上，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