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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1一命换一命

    安可出城上香,贴身的人就只带了听雨一人,其余都是骆玄清派的侍卫,骆玄清想到安可身边都没带个会武功的人,深觉自己疏忽了,心里一阵难受,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到墙上,缓了口气才喊道:“速速给本王备马。”

    “王爷,不可。”谷彦凉闻声赶了出来,看到了骆玄清吐血,本能的想拦住他,骆玄清哪里肯听谷彦凉的话,翻身就利落的上了马,急得谷彦凉只好朝刚赶过来的段暮喊道:“快拦住他,这个时候出去,他非但坚持不到出城,还得把自己搭上。”

    段暮能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也顾不得骆玄清主子的身份,飞身上前朝骆玄清的颈后就是一敲,骆玄清当场就晕了过去,身下的马似是感到了主人的异样,长嘶一声,刚要开始跑就被段暮给制住了。

    谷彦凉赶紧张罗着把骆玄清给抬到了屋子里,然后把脉开药,吩咐下人赶紧去熬药,眉头紧皱却又无法缓解骆玄清的痛楚,急怒攻心,这是最容易导致骆玄清病发的诱因了,安可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知道左素仙能救他,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谷神医,让我来吧!”谷彦凉正打算帮骆玄清施针试试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女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左素仙来了,安可在的这些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因为她看不得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样子,今晚听到王府一片混乱,便知道安可已经行动了。

    左素仙又朝前走了两步,谷彦凉自动让出了位子,见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朝自己的左手食指划了一刀,然后将手指放在骆玄清的嘴上,把流出的血送了进去:“他现在这个样子,光是吃药丸保命已经没有用了,这样缓的快些,我刚带来一些药丸,是把你做药丸的那些药材碾碎了泡在我的血里后制的,该比你的更有用些,以后就吃那个药丸吧!”

    谷彦凉回头看了看,果真见桌子上有个小药匣,而左素仙的脸,借着屋中的烛光看去,脸色惨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谷彦凉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听左素仙的意思,她是在自己偷偷放血来制药,这个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是真的猜不透了。

    等了好一会儿,左素仙才收起自己的手,掏出随身带的金疮药洒在自己的伤口上,脚步发飘的出了屋子,谷彦凉终于忍不住,对着她的后背问了一句:“你这是何苦,这么下去你受不住的,多吃些补品,别再做傻事了。”

    左素仙笑了笑,就连谷彦凉看着她的背影都能听出那笑声里带了很多的无奈,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一个人出了门,留下一脸不可思议的谷彦凉,还有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骆玄清。

    大抵是左素仙的血真起了作用,骆玄清没一会儿便醒了过来,觉得胸口也没那么难受了,翻身坐起就要出去,谷彦凉出手阻拦,却没吃到好果子,骆玄清语气冰冷:“彦凉,你不懂我的心情,此时此刻,你要我怎么放心得下,便是我出去死了,我也无惧,你休要再管我,否则别怪我翻脸,让开。”

    其实谷彦凉知道安可一定没什么事,她既然要走,一定是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骆玄清定是找不到的,但他却不能跟骆玄清说什么,只是干着急却又无能为力,所以语气便也不太客气:“我知你担忧,可是这大晚上的你能寻到什么,你自己的身子都顾不好,怎么照顾她,把命丢了你要她回来自责吗?”

    “王爷,请您歇好了身子天亮再出去,否则你走几次属下就打晕你几次,谷神医说的对,您得自己身子无碍才能好好寻找王妃,属下刚已经派了人去找了,一有消息会立刻回报给王爷的。”段暮刚刚进来就碰到骆玄清要出去,便顺着谷彦凉的话说道。

    骆玄清伸手甩开谷彦凉的胳膊,又扫了段暮一眼,狠狠说道:“十几年了都没死,偏偏今日就能死了,本王告诉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拦我,别人去寻本王不放心,晚上怕什么,看不见还有火把,用不着你们担心。”

    “王爷这么大张旗鼓的,对王妃有什么好处,本来没什么,如今你这样让有心人知道了,若是比你早一日寻到,你想过后果吗,你可以为了王妃什么都抛下,可是你确定别人能保住她的命吗?彦凉言尽于此,王爷若不听劝,只管闹得满城皆知。”谷彦凉实在被骆玄清逼的没办法,这才道出问题的实质,骆玄清得信儿那一刻只想找到安可,倒是把最关键的给忽略掉了,正所谓关心则乱,放在谁身上都是一样。

    皇上立太子在即,而骆玄清是最有可能的人选,若是此时被其他皇子寻到安可,那想把骆玄清拖下水简直易如反掌,其实就像谷彦凉所言,即使骆玄清可以为了安可放下皇位,但是也不一定就保得住安可的命,骆玄清想到这里,只得停下。

    “段暮,传本王令下,所有人暗地搜寻,不得走漏半点风声,监视左素仙,别让她有什么动作,本王还是要出府,不过明日早朝之前会赶回来,彦凉,刚是我冲动,你别放在心上。”骆玄清一下子瘫坐在床上,缓了口气才吩咐道。

    谷彦凉和段暮知道拦不住骆玄清,便也不再做声,谷彦凉把左素仙拿来的药丸检查一遍之后就带在了身边,准备跟骆玄清一起去找,不管怎么说,他得保住骆玄清的命,而段暮则被留在了府里,好在刚刚骆玄清在府门口就截住了回来报信的人,刚刚府中大乱下人们也都以为是骆玄清病倒了,没人知道是安可出了事情。

    之后的日子里,“忆流居”大门紧闭,只说安可得了风寒,不能出门,骆玄清白日里正常上朝,晚上就抽空去找,只是一直都没有消息,东方景的计划里,本想让安可“死掉”,可是安可怕骆玄清知道后受不了,便没有答应,她想,给他留个希望也好,不过总有一天,他能接受自己的离开,然后接受左素仙,解毒之后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安可被东方景安排在了京郊的一座宅子里,每天按时的喝安胎药,东方景也找了个名医候着,以备不时之需,安可为了肚子里得孩子,尽量用很少的时间去想骆玄清,她吃饭睡觉,看书下棋,偶尔听东方景弹弹琴,打算给孩子一个好的胎教。

    闲下来的时候,安可会摸着肚子给孩子讲骆玄清,告诉他爹爹长的什么样子,爹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爹爹有多厉害……每次说到骆玄清,安可总会很难受,东方景对阁中之事撒手不管,整日里陪在宅子里,很多时候都是偷偷的看着安可在干什么。

    肚子里的孩子到了三个月,安可渐渐有了小肚子,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老觉得自己的肚皮每一天都比前一天鼓了一点,孩子成长的兴奋也让她稍稍有了点安慰,虽然几乎每天做梦都会出现骆玄清的身影,不过安可也一直在努力的沉淀着自己的心。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骆玄清依旧没有放弃寻找,每天都很疲惫,左素仙很少出现在他面前,偶尔偷偷去看看他也只能是让自己更难受,谷彦凉倒是见过她两次,脸色苍白,几近油尽灯枯的样子,谷彦凉隐隐猜到了一些事情,还没来得及问,就出事了。

    皇上终于下旨封骆玄清为太子,安可也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太子妃,皇上的意思是让他们尽早进宫,入主东宫,只是骆玄清一直不想放弃寻找安可,便想多拖些日子,没想皇上下旨第三日,贤王府就遭了刺客。

    那晚上骆玄清没有出去,而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起了闷酒,他觉得谷彦凉最近给他的药丸似乎越来越管用,心脏明显比以往好受多了,只除了想安可的时候会很疼,其余的时候还算好,偶尔便会喝些酒,暂时忘却那些心烦的事。

    骆玄清把周围的暗卫全部都遣走了,一个人喝的有些多,所以刺客的剑刺过来时险险才躲开,等第二剑刺过来的时候他竟然连躲都不想躲了,竟然闭上了眼睛,却不想此时突然听到左素仙喊了一句“玄清”,然后直直的扑到他身上,挡住了那一剑。

    此时暗卫都赶来了,很快便制服了刺客,而且制止了他自尽,拖到了一边,左素仙躺在骆玄清的怀里,脸色苍白却绽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好似眼前出现了她此生见过的最美的风景一样:“玄清,我看到……你因我伤心了,我真的……真的因你而死了,我真的……救了你一命……这下……这下你永远……永远都不会忘了我了。”

    “段暮,快去叫彦凉过来。”骆玄清亲眼见左素仙的脸越来越苍白,却笑得越来越灿烂,心里不免有些慌乱,赶忙说着:“素仙你挺一会儿,你不会有事的,先别说话了,等你好了再说,等你好了再说。”

    左素仙摇了摇头,却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段暮闻声过来点了她两处穴道,止住了血,左素仙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接着说道:“没用了,我本就……已经油尽灯枯,没什么日子……可活了,我多开心……还能用自己的命……换你一命。”

    骆玄清刚想说什么,左素仙却抬手挡住了他的嘴:“你不要说话……傅嫣璃是我……是我逼走的,她现在……一定没事,我本来应该……恨你的,可是我却……却做不到,她是个好人……我不该这么对她,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嫉妒……”

    左素仙猛的咳嗽出来,抬起的手放了下来,从左手的袖口了摸出了两封信,递到骆玄清的面前:“玄清……我真的……真的没力气了,这是我写好的信……一封给你,另外一封……等你找到她的时候……帮我交给她,你去找东方景……他一定知道她在哪儿,玄清……我不行了,我真的撑不住了……我要走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最后的话左素仙没有说出来,手忽然垂了下去,眼睛却没有闭上,骆玄清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了呼吸,眼角瞬间滑下来一滴泪,抬手合上了她的眼睛,抱起她朝前走去。

    骆玄清将左素仙放好在床上,吩咐下人厚葬,坐在床边借着烛光打开了左素仙留给他的那封信,左素仙在信里写了很多,包括她母亲与骆常煜的相遇,包括她小时候与母亲的艰难处境,包括母亲死后她的生活,以及她为什么要接近他,为什么要报复他,又是怎样爱上他,怎样离开他,怎样拿到了那颗解药,怎样逼走了安可……

    玄清,我都是骗傅嫣璃的,你还记得那日我将你气得毒发吗,其实就算你跟我有夫妻之实,也解不了毒的,我从“冷月门”里逃出来,怕自己保不住那颗解药,我没办法,只能吃了,即使我知道,吃了它我就得牺牲自己来救你,我还是吃了。

    我回到京城,我多想你能去找我,接我到你身边,可你的下人是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我接到了别院,我很伤心,我知道自己必须救你一命,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撒谎的人,我想你一辈子记得我,记得素仙救过你,只要记得我,就够了。

    你去找她吧!我不过是嫉妒,我没想真的拆散你们,她离开之后,我只能偷偷的看着你伤心难过,却不敢出现,我怕你发现,发现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怕你从此会再也不理我,我每日都在用自己的血为你制药丸,你马上就可以解毒了。

    玄清,不要怪我,也不要怨恨我,如今,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可是我真的很开心,我流出的血已经足够让你好起来了,你也不要觉得有愧于我,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让你记住我,哪怕,我的身份永远会是你的朋友。

    走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仇恨会让一个人变得很可怕,我原本也是开朗纯真的小姑娘,可是却怎么都忘不了我娘临死前的那些情景,我知道我不该做一个拆散别人幸福的人,可我还是做了,我只希望,我醒悟的还不算晚,我只希望,我没有耽误你什么。

    我要走了,我就要离开,如果真的有地狱,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是下地狱的那个人,不过我就快跟我爹娘团聚了,玄清,谢谢你,这么多年,我活得很累,如今我终于能鼓起勇气离开这个世界了,而且,是为你离开,我不后悔,甚至,我觉得自己做这些都是值得的。

    也许我真的是个罪人,我做了太多我不该做的事,我害你跟她分开那么多年,没想到你们还是能在一起,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刚回到京城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的,可是这么久,我看到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我才发现,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不该像我娘一样,为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男人付出那么多,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没有任何怨言呢,感情,真的不是可以理智对待的事情。

    玄清,祝你们幸福。

    ……

    骆玄清看了很久,左素仙写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很伤心,她说得对,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了这个为他付出了生命的女子,只是,也只是朋友,因为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他也很庆幸,他爱的那个女子,如今真的没事。

    贤王府遭遇刺客的事第二天就被皇上知道了,骆常煜把刺客要了去,说要亲自处理这件事,事情没过几天就有了结果,原来是宁王骆玄冰派的人,皇上大怒,削了他的爵位,关进了大牢,暂时没有处理。

    接着没过几日,又查出宁王收买宫人伤害皇上的证据,接着供出了十年前后宫之中连失两个龙子的真相,淑妃自然牵扯其中,骆常煜将淑妃送进了冷宫,但到底没有狠下心处死骆玄冰,只说一辈子都会囚在牢中,淑妃进了冷宫的第三天就自尽了。

    原来骆常煜早就查到了当年的事是淑妃指使的,当时之所以没有处理就是猜到了骆玄冰一定会有所行动,他想给简淑娴报仇,把他们母子以及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也好帮骆玄清扫清一个障碍,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也没有处置程林安。

    淑妃自尽之后,宁王也死在了狱中,程林安被骆常煜送出了宫,并下旨程氏后代永不得入宫为御厨,不过程林安保住了一条命,也算是件好事了。

    骆玄清以安可受到惊吓为借口,没有立即进宫,反而是跟骆常煜告了假,说是要陪陪安可,也顺便要去体察一下民情,朝中被骆常煜肃清了一些乱党,也算太平,想想便同意了骆玄清的请求,只嘱咐一定要回来参加他外甥夏临渊的婚礼。

    回到王府之后,骆玄清立刻收拾行装,准备去把他那个藏起来的老婆找回来,然后一生一世相守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只剩一章了,然后预备写四章番外,不过不知道能不能都写,尽力吧,今天我没有人品爆发,只码出了这么一章,明天需要一天的时间陪人过生日,尽量把结局码出来吧,如果没有更,应该就后天了,感谢亲们一直支持着我,爱你们,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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