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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马巨河躺在地上翘起头,看了看木栅栏门的方向,惊问道:“岳爹,这孩子怎么跑得这么快?”话刚说完,他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哎哟,我的内脏都被他撞坏了!”马巨河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爷爷忙过去扶他起來:“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您的意思是?”马巨河龇牙咧嘴问道。

    “这个恐怕就要问你媳妇了。”爷爷答道。

    “问我媳妇?难道你认为那个小孩子真是我媳妇生下的吗?”马巨河皱起眉头。这时一阵风吹了过來,橘树轻摇。

    “我不是说这个。”爷爷摇头道,“亮仔,你去周围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

    “嗯。”

    我朝那个小孩子逃跑的方向走去。果然,在木栅栏门旁边,我发现了他手里拿着的那把蓑叶扫帚。我这才发现那个扫帚不同寻常。一般人家用的蓑叶扫帚是由一根木棍和一把扇形的蓑叶组成,但是这把扫帚上头有两根木棍。

    “爷爷,他的扫帚落在这里了!”我朝橘树园里喊道。

    爷爷扶着马巨河走了过來。马巨河“咦”了一声,问道:“这个扫帚怎么有两个手把?”

    马巨河俯身去触摸那个扫帚。就在他的手指碰触扫帚的木棍时,扫帚刹那间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人腰以下的半个身子!

    马巨河惊叫一声,再次跌倒在地。

    “这是你媳妇的身体。”爷爷道,“快起來,把这个身体移到你媳妇身体上去。”爷爷放眼眺望,似乎他还能看见已经逃到远方的那个小孩子。

    我顺着爷爷看的方向看去,只有起起伏伏的山背。

    马巨河哭丧着脸抱起地上的半截身子,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跑。爷爷拉了拉走神的我,叫我跟着进屋。

    走进屋來,马巨河媳妇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男人抱着自己的半截身子,不知是惊是喜还是呆了。

    “真的?难道这是真的?”马巨河媳妇好不容易说出话來,“难道我做的梦都是真的?”

    马巨河将抱着的半截身子放在媳妇的身上。那半截身子渐渐融入马巨河媳妇的身体。马巨河愣愣地看着他媳妇,仿佛面前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爷爷问道:“你做的什么梦?”

    马巨河媳妇回答道:“我从能记事的时候起,就经常做噩梦,梦见一个小孩子找我要奶喝。他长得很丑,眉毛突起很高,嘴巴乌黑乌黑,两颗大门牙中有一颗破缺了一些。我说我沒有奶,他就说上辈子我欠了他很多奶。”

    “上辈子?前世?”马巨河如遭电击,惊问道。

    他媳妇汗如雨下,但是看那表情已经沒有先前那么痛苦了。她说道:“是的。他说我前世是他的母亲,不过是后妈。他说我不喜欢他,故意不给他喂奶,让他活活饿死了。”

    “所以他來找你要奶喝吗?”马巨河问道。

    他媳妇摇了摇头,道:“不是。他说他已经在冥间向鬼官控告了我。鬼官说要把我的半截身子砍下來给他。”

    马巨河大惊失色。“所以他刚刚來时就是为了夺走你的半截身子?可是……可是我们把他赶走了。他会不会再來找我们?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马巨河转过身來,拉住爷爷的手,央求道,“岳爹,我们该怎么办?这次赶走了他,但是保不准以后不会再來。求您给我们想个办法吧!”

    爷爷神定自若道:“既然是欠他奶水,那么还给他就是了。”

    “还给他?怎么还?”马巨河媳妇问道,“要钱可以烧纸,要房子可以烧灵屋,要吃的我们也可以供奉,但是要奶水我们怎么给他?”

    爷爷对马巨河媳妇道:“今天赶走了他,今天晚上他必定会再來你的梦里找你的。你记住了,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害怕,也不要责骂他。你对他说,等你生下孩子后,奶水自然会还给他。”

    马巨河媳妇点点头。

    马巨河问道:“到时候了怎么还?”

    爷爷笑道:“他自己会有办法的,你就不用多心去想了。”

    马巨河和他媳妇点头称是。马巨河安顿好他媳妇后,送我跟爷爷出來,一路上不停地道谢。

    爷爷道:“今天晚饭之前,你來我家一趟,我给你媳妇画一张符。等她睡下的时候,你将符压在她的枕头下面,这样晚上做梦的时候就不会忘记我交代的话了。”

    马巨河连连点头。

    在回家的路上,爷爷掐算了一下,然后轻松地叹出一口气。我见状,连忙问道:“爷爷,怎么啦?您有什么不放心的事?”

    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快去屋里看看月季有沒有好一点儿?我叫尅孢鬼出去了一趟,这个时候应该回來了。”

    我惊道:“你叫尅孢鬼出去了一趟?你不是把它禁锢在月季花里吗?你随便把它放出來,不怕它的邪恶之气还沒有洗尽吗?”

    爷爷笑道:“我既然把它放出來,就是知道它身上的恶气已经洗得差不多了,不会乱生事的。再说了,我放它出去是叫它帮我办件事情,不是随意放它出去撒野,你就放心吧。只是这几天你要多多照看月季,可别让它枯萎了。”

    这时我再也忍不住把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乞丐的事情告诉爷爷了,手舞足蹈地将当时的情形讲给爷爷听。

    “乞丐?”爷爷沉声问道。

    “对,就是一个乞丐。”我道,“他说我不适合养这个月季,想要从我手里买走。”

    爷爷愣了一下,问我道:“他既然是乞丐,哪里有钱买你的月季呢?又怎么会对一个月季这么感兴趣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经爷爷提醒,我如醍醐灌顶道:“对呀。我怎么沒有想到呢?一个乞丐怎么会有钱买月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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