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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 生离(三)

    “猜猜看,你现在在哪儿?”一个低沉而魅惑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耳中,让她暗自心惊,迅速看向声音的來处。

    朦胧光影中,一名紫衣少年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两道眸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她的面容和颈部肌肤。他有一张很年轻的脸,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岁,他的肌肤偏白,眼睛深邃如夜,鼻梁笔直高挺,嘴唇偏薄,弧度却分外诱人,脸上的线条刚劲中带着魅惑,即使是鬼斧神工也不及其完美的万一,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中,隐约带着一点点不羁的讥讽和邪佞。

    云萝见过众多王侯帝孙,祁舜冷肃自持、燕桐风流倜傥、冷千叶卓尔不群、荀栖凤潇洒高傲,尽管他们对待美丽女子的态度不同,他们身上却都有一种贵族天生的端庄矜持,决不会像眼前的少年一样看她。

    在他逼人的目光扫视下,云萝忽然感到一块大石压在心头,沉重得让她难以呼吸,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后退,鼓起勇气问他说:“你是谁?”

    那紫衣少年将手中的火折子凑近她,想借着火光将她的面容看得更清晰一些。

    云萝的身姿纤细柔弱,苍白的小脸因火光映射漾起了嫣红,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似乎刚刚哭泣过,长长的睫毛微微扑闪着,她红润的嘴唇像成熟的樱桃,让他几乎萌生品尝一口的念头。

    他饶有兴味地观察了她半晌,笑着答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云萝无心与他敷衍,扶着洞壁轻轻站起,抬头张望寻找出洞的方法。凭借她的直觉判断,这里一定是她所站立的山谷谷底,旁边就是剑湖。那少年利用地遁之法才能瞬间将她陷落下來,如果想离开这里,必须设法寻找通道。

    那少年见她不肯回答,身法如鬼魅般迅速移动到她面前,以湛湛目神逼视着她说道:“我姓墨,字无尘。我每天清晨都看见你在湖边行走,已经半个月有余了。你的轻功身法虽然精妙,但是底气不足,终究难成气候。”

    云萝缓缓抬头,说道:“我自行在剑湖练习身法,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墨无尘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本來是沒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向來喜欢帮助别人,特别是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让人想不帮你都不行。剑湖宫的轻功心法重在一个‘快’字,却忽略了后接之力,你应该先打好根基,再练习心法才是上策。”

    他言辞平和,却能一言看破其中关键,云萝虽然暗自佩服,但是对他将自己引诱入谷坠落地洞的行为却不以为然,向他说道:“多谢你指点。我修习心法不过是为打发时间,并不想练成绝世武功,你刚才是如何将我放下來的,就请你如何将我送上去。”

    墨无尘抬头看了一眼洞顶,似玩笑般喟叹说:“这些地下密道不是我亲手制备的,我能启动机关让你跌下來,一时却难以找到机关送你上去。看來我们必须留在这里几个时辰了,你放心,我的朋友一定会尽快來寻找我,救我们出去。”

    云萝见那地道果然东南西北四向勾连,交错连横看不到尽头,墨无尘手中的火折忽明忽暗,心中隐隐觉得害怕。正在此时,那火种突然熄灭了,她吓得倚向洞壁,不料触手处摸到一个凉凉软软的物体,似乎是一个生命活体,急忙缩手惊叫了一声。

    黑暗中隐约响起墨无尘的笑声:“火折子燃尽了,你摸到的或许是壁虎。”

    她静立了片刻,隐约感觉到另一只软软的物体踩踏过自己的绣鞋鞋面,耳畔随即传來田鼠的吱呀叫唤声,心头恐惧无以复加,身体禁不住轻轻颤抖,几乎晕厥过去。

    墨无尘竟然又笑道:“是不是有田鼠踩了你的脚?”

    云萝从來沒有遇到过这么阴森可怕的情景,既不敢动也不敢倚靠墙壁,颤抖着声音问:“你……在哪里说话?”她隐约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气息渐渐贴近过來,恰好右脚又被一只田鼠踩踏,恐惧之间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松。

    墨无尘发出一声低笑,反手将她扶住,让她的双足踩踏在他的脚背上,说道:“我做你的地下保护人吧,我至今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云萝的双手被他紧紧拥住,心中顿时回忆起祁舜温暖的怀抱,吓得好一阵颤抖,说道:“你放开我!”

    他的举动虽然令人意外,声音却异常温柔,“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放开你。”

    云萝沉默了片刻,只得说道:“我叫云萝。”

    墨无尘似乎点了点头,轻声说:“想必是浮云的云、丝萝的萝了?”他如约放开了她,却又说道:“你是冷千叶的弟子吗?这位银面老兄虽然性情怪癖,收的徒儿倒是个个乖巧能干,可惜我们墨家不能收女弟子,否则我一定将你带回去。”

    云萝听见“墨家”二字,隐约只觉熟悉,却想不起究竟几时曾听人说起过,试探着问:“你认识冷大哥吗?”

    墨无尘闻言,淡淡笑道:“你叫他‘冷大哥’,看來是他的同辈了。冷千叶与我岂止认识?每年武林大会,我们都要好好打上一架才行,只不过他与我交手,总是输多赢少罢了。”

    云萝更加讶异,她在东陵驿馆内曾亲眼见到冷千叶徒手力敌数名黑衣刺客,他的武功精绝不容置疑,而眼前年龄不及弱冠的紫衣少年竟然大言不惭地告诉她冷千叶是他的手下败将,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墨无尘仿佛看出了她的猜疑,认真说道:“你一定在想,我是不是一个骗子?故意编造故事來骗你?”

    云萝咬了咬唇,回答说:“我沒有必要猜测这些。如果你的武功真的远远胜过冷大哥的话,为什么还要在这地洞里等待别人救我们出去?”

    墨无尘哈哈一笑道:“看來你是不信我了,不过你用激将法也沒有用,因为我从來不骗人。不如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吧,反正我们两人孤男寡女一起呆在这黑压压的地洞里,暂时也不能做什么!”

    云萝自从在花溪与祁舜体验过几次鱼水之欢后,对男人的欲望已有了解,毕竟在一个黑暗阴森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愿意讲故事给她听,总比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好得多。眼前的墨无尘尚且不能定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听一听他的故事也未尝不可,她沒有再表示反对,应道:“请说。”

    云萝静静聆听着墨无尘的述说,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与祁舜有七分相似。

    墨无尘的故事,是一个江湖上号称最隐秘最强大的门派--- “墨家”的传奇。墨家的亲信弟子达数千人之多,皆是武林中一流顶尖高手,擅长奇门遁甲、机关营造之术,在战场上可以以一当百,墨家掌门具有绝对权威,所有墨者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还踵。墨无尘就是“墨家”新一代的掌门,江湖上最强大的截杀密令“枯木”的执行者,他身为墨家最高领袖,武功自然远胜冷千叶。

    云萝听他说完故事,忍不住问:“你这半个月來每天都在湖边,难道剑湖宫与你们墨家之间有关系?”

    正在此时,他们头顶处隐约响起两记轻微的叩击声,墨无尘随即回以短暂的一声啸叫,只听“轰隆”一响,几缕刺眼的强光从云萝眼前投射下來,她轻轻举袖遮掩着夺目的光线,向后躲闪。

    墨无尘伸手托起她的后腰,纵身一跃出洞口,又将她放落下來。

    云萝举目远眺,见不远处一湾碧水清莹,正是剑湖,转头又见救援他们的二人背袱戴笠、布衣芒鞋,应是墨家弟子无疑,这才稍稍安心。

    墨无尘抖了抖衣襟上的尘土,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姿态,说道:“我來剑湖宫确实另有目的,不过遇见你倒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今天就要离开衣国,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來认识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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