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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06 酒不醉人人自醉

    强哥开着车四处游荡。

    他骨子里觉得自己应该背着一个行囊,四处流浪。然而人的脚力是有限的,他只好开着车游荡。

    出来游荡,一方面是逃避盈盈,另一方面,也有他爸与他妈的原因。

    他妈住在北京。他爸则隔一两个月开车来一趟京,余下的时间都待在矿上。

    强哥与他爸的关系一向很微妙,这种关系从他念初中时就开始了,那时,他偶然发现他爸在外面养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弟弟。他愤怒地把这一发现告诉了他妈,谁知他妈是知情人,在家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这样,她正宫地位不保,兴许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因为这种事,在他们那一带,实在不算什么,男人有了钱,谁没几根花花肠子呢。那以后,强哥和他爸的关系就疏远了。

    前两天,强哥的爸上京团聚来了。他妈激动得跟过年似的。

    强哥问他妈:“值得这么激动么?矿上还有一个女人,那些工人都管那女的叫老板娘!”

    他妈无所谓地笑笑,说:“叫得再响,那也是山寨的,进不了唐家的门。”

    强哥爸想和儿子处好关系,非拉着儿子说要一家三口去爬长城。强哥本不愿去,他妈坚持,只好去了。

    结果在长城脚没走几步,他爸就两腿发软,说:“老了,不中用了。”他妈在一旁很小心地服侍着,又是递水,又是捶背。

    强哥鄙夷地说:“不中用了,还到处养儿子!”

    他妈听了,喝斥儿子说:“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强哥转身就走。

    因为儿子的缘故,唐富贵打算在京城多待几天。

    爬不动长城,又说要去天安门看升旗。

    强哥被他爸的幼稚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偏又有盈盈在其中掺合,不胜其烦,索性和石头打声招呼,就悄悄地走了。

    强哥没开车,背着行囊,扛着单反,只身出发,一路游荡,一路南下。

    他曾听同学说上海郊区有个叫枫泾的古镇,和都市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就按图索骥,一路找了去。

    枫泾,据说有着一千五百年的历史,人杰地灵,出过N个宰相,N个状元,还有NN个进士举人。

    对于旅游业的这种宣传,强哥司空见惯。但凡一处能叫得出名字的景点,都千方百计地与古人沾上边,一个作古千年的名人,查考出来的出生地多半有好几个,为了多抢几个死人,各地争着编造些史话传说之类,硬生生地给那些人重新安个籍贯;要么立个衣冠冢,证明其人老死于此,也是一种荣耀。实在不济,还可找些几百年前偶然途经此地的名人,也可雁过拔毛,谱写出一段佳话。

    枫泾是否也如别的地方一般穿凿附会,姑且不论,单就小桥流水的景致而言,的确也是值得称道的。横竖没有目的地,离开学尚有一段时间,索性去一趟。

    粉墙黛瓦的江南古镇。

    走过古色古香的长廊,听着耳边的吴侬软语,连日来郁结于心的烦躁似乎一扫而空。

    河道弯弯,水面波光粼粼。几条扎着红绸揽客的小船吱呀吱呀地摇了过来。

    强哥不停地按动快门。

    夕阳落尽了最后一抹余晖,强哥也觉得肚子唱起了空城计,随意走进了临河的一家饭店,饭店里人头攒动,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临窗恰好空出了一张桌子。

    强哥酒量尚可。不过,他不爱饮烈酒,他平时喝的都是些温和的低度酒,与同学李小白等人喝的则是廉价的啤酒,喝惯了觉得啤酒最耐喝。如今入乡随俗,点了老板推荐的“石库门黄酒”,细细品着,觉得此酒度数虽低,却颇有几分后劲。

    男人品酒,如同品女人。盈盈是高度的白酒,性子过于霸道。他要寻觅的也许是如廉价啤酒一般的普通女人,性子温和,耐喝不醉。

    强哥摸出相机,检视刚才拍的一些照片,视线不觉定格在了其中一幅上。照片上一位年轻的女孩侧坐在船头,身材苗条,清瘦的瓜子脸,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微风轻轻拂起……整个人被夕阳镶了一道金色的光边,如梦似幻。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一个轻柔的女声。

    那声音仿佛从平静的湖面划过几许涟漪,又仿佛风铃在窗边轻轻摇响。

    虽然不似段誉最初听到王语嫣的声音那般热血如沸,强哥还是有一秒钟的失神,不禁把眼睛从相机挪开,抬起头来,看了那声音的主人一眼。

    “没有,坐吧。”

    一个年轻女孩在对面坐了下来,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仔细一想,正是意外闯入他镜头的红颜。

    强哥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收起了相机。

    近在咫尺,可以看得清楚,女孩的五官并不十分出色,镶在瓜子脸上平淡无奇,但有一种弱不禁风、楚楚动人的气质。

    女孩仔细看着菜单,点了几道便宜的小菜。

    强哥有些不自在地夹着桌上的菜,这对于他,还是生平头一遭吧,他的字典里,就算少年时身陷绑匪窝,也还是淡定的。

    等菜的间隙,女孩翻了翻包,轻轻地“啊”了一声,抬手就叫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应声走过来,女孩有些艰难地开口,问刚才的菜能不能退了,她有点事,不能吃了。

    服务员有些为难地说:“小妹妹,菜已经在炒了,怎么能退呢,你要有事,我们可以给你打包的。”

    女孩的脸刷地红了,局促不安起来。

    强哥看在眼里,立刻就明白了。

    等服务员走开,强哥对女孩说:“是不是钱包掉了?”

    女孩看了眼强哥,迟疑地点点头。

    强哥说:“这样吧,你点的菜算在我的账上,饭还是要吃的。”

    女孩有些迟疑,想了想说:“算我借你的。花多少钱,你留个号码给我,我朋友来了马上就能还你。”

    强哥笑了笑:“你这一顿能吃几个钱啊,我请了。”

    说着,招呼服务员过来买单,连同女孩点的菜,一起付了。然后带着几分酒意,也没有和女孩道别,就站起来晃悠悠地走了。

    晚风徐徐,给酷暑带来了几丝凉意。

    星星点点的灯笼,一串串挂在长廊檐下发着烧。

    红得有点暧昧。

    强哥觉得他的脸也在发着烧。

    这酒果然绵里带刚,有后劲。

    一家古色古香的小旅店。

    强哥前脚进门,后脚跟进来一个人。

    是刚才在饭店邂逅的女孩。

    “你好,我……”

    强哥几分酒意涌上来,戏谑道:“你怎么跟着我来了……不是看上我了吧。”

    “这个,我朋友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女孩晃了晃手中的一个银色手机,串着贝壳的手机链子一晃一晃的。

    “说过了,饭我请,不用惦记着还钱。”

    “这个,我的意思是,这个……天晚了,我身上……”女孩支支吾吾,脸也涨红了。

    柜台里的服务员有些暧昧地看着强哥。

    强哥恍然大悟,她是没钱住店了。

    抬眼看女孩,长长的睫毛低垂,瓜子脸上泛起两朵红云,更透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强哥伸手摸钱包。

    女孩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张身份证,说:“这是我的身份证,我不是骗人的。”

    强哥接过来看了一眼,身份证上写着女孩的名字:张晓雯。

    强哥把张晓雯的身份证,连同自己的,一块丢进柜台,对服务员说:“开两个房间。”

    服务员看了两人一眼,说:“只有一个房间了。”

    不知怎么,强哥忽然联想起幼年看古装剧时,经常出现的乌龙镜头:月黑风高杀人夜,一对男女去投店。为了照顾观众的恶趣味,男的肯定是翩翩佳公子,是闷骚型的情种,举止温柔,貌似君子;女的自然是貌美良家妇女,必定女扮男装,胸部高耸,就连瞎子也能看出来。两人要开房间时,旅店也必定只剩下一间,这种概率高达百分之百……孤男寡女便在所有观众的期盼之下,被永远只剩一间房的客栈逼得走投无路扭扭捏捏地同房去了。

    强哥想到这里,酒劲上涌,抽抽嘴角,几乎要笑出声来,扭头见张晓雯有些局促地盯着他。那表情百分百把他当成了想乘人之危的色狼。

    强哥说:“喂,张晓雯是吧,我脸上写着色狼两个字吗?你要以身相许,我还想守身如玉呢。”

    张晓雯瞪了一眼强哥。

    强哥也不逗她了,转而对服务员说:“那算了,我们另外找地儿。”

    服务员说:“附近的店这会儿估计都客满了,我们这儿也是有游客临时有事退了房,要不然,半间也腾不出来的。”

    “我们有两个人呢。”张晓雯抢在强哥之前开口。

    服务员不以为然地说:“这间是标房,里面两张床。”

    “这怎么行。”张晓雯着急地补了一句。

    服务员见张晓雯不买账,随手把两张身份证扔了出来,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出了门,再回来,这一间恐怕也没了。”

    强哥说:“好吧,一间就一间,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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