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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从火中来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但又奇怪的村庄。

    这是围着一个大水坑而建的村子,这里的人们都把房子建在坑的北面,坑的南面只有一座很久没有打扫过的小庙,在那儿孤零零地立着,不知立了多久,也不晓得还要立多久,与坑北面的民居隔坑而望。在小庙的南面是一个小树林,种的都是桐树,每到夏天,无数片绿色的叶子连成一个硕大无朋的亭盖,上面是鸟儿的乐园,叽叽喳喳的,像是在攀谈,不过更像是各自谱下赞美盛夏的乐曲;下面则是人们的天堂,小孩子做着各种游戏,有玩老鹰捉小鸡的,有拿石子的,还有几个玩纸牌的,中年人特别是中年妇女三五一群在东家长西家短的把话家常,农闲的时候,男的则围在一起谈天论地,下到昨天谁家又被偷了,上至我国又与日本交恶,比较安静的还是古稀花甲之际的老年人,他们有的坐在自制的板凳上,或者躺在自编的绳子床上,眯着那历尽沧桑饱尝人情冷暖的双眼,有的则吸着烟,一口,又一口,看着自己制造的人工烟雾,等到快消散时,赶紧又再吐一口,好像这就是他们认为自己还活着的理由。冬天来的时候,这里又是另一番天地了,光秃秃地枝干,张牙舞爪地刺向空荡荡的天空,失去了绿荫的陪衬,鸟儿也收起了婉转动听的歌喉。而人们呢,当然是缩在自家的屋子里了,不然要房子作甚。但是下了雪的小树林则又是另外一种景象了,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会在这里打雪仗,做雪堡,堆雪人•••虽然回家之后会被爸爸妈妈打,不过这也丝毫阻止不了他们对雪的向往。小树林的南面是一条大路,路对面是耕地。这里一年四季都是新生生命的温床,夏天收完小麦,又种上玉米或者棉花或者辣椒等经济作物,等到中秋前后,把这些作物收割结束,又种上小麦,直到来年夏天再收割,就这样一年四季轮回着,谁也没有想到要去改变它。这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可是自从他来之后,这个村子却又有点不普通了。

    他从什么地方来,不得而知,不过他们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村里的人们喝完茶之后大都到这里乘凉,可是这次却没有杜杰林的身影。杜杰林这天在家里守候着马上就要生的媳妇,在院里来回踱着步,右手不断地捶打着左手,然后又紧紧地两手攥在一起,嘴里也不停地唏嘘着,伴着媳妇的一声又一声地撕心裂肺的叫喊,本来天就热,身上的汗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滴。就在这时,杜杰森家却失了火,正在小树林里乘凉消遣的人们一下子慌了起来,各自跑回家拿水桶,然后在坑里舀水,约摸一个小时后,大火终于被扑灭了,扑火的过程中,杜杰林的媳妇安全地生下了孩子,是个男孩。在大火被扑灭的时候,忙得大汗淋淋的人们却吓了一跳,从杜杰森屋子后面走来一个男人,一开始人们怀疑是这个人放的火,可是又仔细看了一下,他四十岁左右,上身穿着白色的褂子,手里提着一个小包,又感觉不像,便没有为难他。他对此也没有做解释,只是问一句今晚是不是有人要生小孩,众人本来就对他的来历很怀疑,听他这么一问,你看我,我看你,就更加疑惑了。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从我屋子后边出来?这火是不是你放的?”杜杰森说。

    “今晚是不是有人要生小孩?”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干嘛放火烧我房子?”

    “今晚是不是有人要生小孩?”

    “你说不说•••”

    就在这时,杜杰森的媳妇好像想到了什么,忙拽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了,“这可能又是一个疯子。”

    “这位大姐,是不是今晚有人生小孩?”

    杜杰森的媳妇见他这么瞅着自己,便勉强着笑道:“又不是我生小孩,我操这份闲心干嘛?再说,什么时候都有人在生小孩,你去其他地方问问,其他地方可能有吧。”话毕,又匆忙拽着杜杰森要走。

    “大哥,大哥!快点过来!”

    听到弟弟这么急着喊自己,杜杰森以为出什么事了,便挣开他媳妇的手,向杜杰林家跑去。这时人群中有人恍然说“是不是小林家的要生了啊?”另一个又连忙接道“不会吧?还不到十个月呢!上次那个就是因为早产就•••”孔之麟听到这话便忙随着杜杰森跑去。

    “大哥,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生下来就好,生下来就好,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

    杜杰林兄弟两个都向门旁看去,这时从门外缓缓走进一个人,杜杰林以为这是大哥请的看宅子的,便没有多想,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奇怪。而杜杰森所表现的不仅仅是奇怪,还有些害怕。

    “你是怎么知道•••”

    “这是第一胎,不是第二胎,你不要再看了。”杜杰森连忙说道。

    “大哥,他不是你请的•••”

    “这是第一胎,不过•••”

    “不过什么?”杜杰林连忙问道。

    “这是活着的第一胎。”

    “是,又怎么样?不会死了还算是一个人吧?”

    “大哥,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杜杰林走到孔之麟面前,“你想怎么办?”

    “我是来帮助你的。”

    杜杰森和杜杰林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不过这时杜杰森又说道:“那你干嘛放火烧我家房子?”

    “大哥,你说啥?你家失火了?什么时候啊?怎么不叫我啊?”

    “那火不是我放的,你回去问你妻子,她知道是谁放的。”

    “那你怎么从后边出来了?”

    孔之麟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屋子里的小孩的啼哭声。

    “大哥,你赶紧回家吧,先去拾掇拾掇,我今晚就不去了,你看•••”

    “那我就先回去了。”杜杰森在走之前又在杜杰林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大意是要杜杰林防着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你真的是来帮助我的,不是那些人请的•••”

    “是的。”

    “你要是真的帮我,就别把这件事捅到支书那儿去,你随便拿什么都行。”

    “我不要你任何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

    “我只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你•••一件事?”

    “对。”

    “那•••那是什么事?”

    孔之麟整理了一下衣衫,淡淡地说道:“你看我像是什么人?”

    “难道你是•••”杜杰林便向门旁走去。

    “我不是你害怕的那种人。”见杜杰林停止了脚步,孔之麟接着说,“我想做你儿子的干爹。你看怎么样?”

    言到此,杜杰林才真正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孩子的哭声又再次进驻了他的耳朵,“我儿子?”

    “好,好,太好了•••”听到这话杜杰林的心算是真正的放下来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来。”

    话毕,孔之麟就消失在夜色中了。杜杰林连忙给门上上拴。

    第二天一大早,杜杰林就起来了,刚一打开大门,发现门前站着一个陌生人,以为他是一个问路的,也没有当回事。

    “还记得昨晚答应我的事情吗?”

    听到这儿,杜杰林不禁一怔。难道眼前这位就是昨晚•••杜杰林想到这儿,不仅脊背发凉起来,于是便忙回身关门。

    “我是来帮助你的。”

    “你不是•••”

    “我真的是来帮助你的。”

    “那你怎么可以帮我?”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要你现在赶紧走,越远越好。”

    孔之麟笑了笑,转身欲走,这时杜杰林忙上前拉住了他,“我相信你是来帮助我的,我相信你。”

    “晚上我再来。”

    待到孔之麟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外,杜杰林慌忙走进他大哥家,想请杜杰森拿拿注意。进门之后,正见杜杰森独自坐在院子当中抽烟,便问道:“怎么了,哥?”

    杜杰森没有反应,依然抽着烟,两眼微闭着,一句话也不说。

    “好好的,怎么会失火呢?”

    “还不是你嫂子?家里除了她,谁还有那个本事那个胆啊?”

    “嫂子怎么会烧自己的房子?”

    “算了,不说了,越说越生气”,杜杰森把嘴里的烟抽掉,放到脚下,踩了踩,抬起头,看着杜杰森,“那个人怎么样?”

    “那个人?”

    “昨天晚上那个。”

    “没事的,哥,他说他是来帮助我的,我看他也不像是咱们所想的人•••”

    “他从哪里来?来这儿干什么?你都知道吗?”

    “这个•••我倒是没问,不过•••”

    “不过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他不是坏人了?”

    “可是•••”

    “可是什么?”

    “他今儿大清早又来找我了•••”

    “又来了?”杜杰森眉头皱了一下,“他说什么了没?”

    “他说他今晚还要来。”

    “今晚我去你家喝茶,等他来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怎么说。”话毕,杜杰森站起来,“她身子还好吧?”

    “好,这次比上次好多了。”杜杰森嗯了一声,便什么也不说了。杜杰林由于放心不下自己的媳妇,也没有多呆,便回家来了。

    冬天的夕阳带来的是遗憾,而夏天的夕阳带来的则是欢快。夏天的黄昏给人一种静穆之感,虽然黄昏是阳衰阴生的时刻,但在夏天完全没有那种衰败的迹象。坑里的鸭子呱呱地叫着,坑对面的林子里不时传来几声悦耳的鸟鸣声,相和成趣。

    杜杰森早早地来到了杜杰林家,把话了一会儿家常,然后就开始嘱托弟弟待会儿怎么说。饭毕,杜杰森和杜杰林在院子里凉快,杜杰森嘴里叼着烟,而杜杰林则左手放在左腿的膝盖上,右腿顶着右手,右手托着右脸,任蚊子在一旁嗡嗡作响,一动不动,宛如一位大智大圣之人。二人皆不言语,整个氛围静得可怕,蟋蟀耐不住了寂寞,但又有点胆怯,所以就躲在暗处鬼鬼祟祟地发出一系列的窸窣声。

    已经晚上十点了,孔之麟还没有来,杜杰森一盒烟都快吸完了,而杜杰林依旧是那个姿势,像死了一样。

    月已中升,杜杰林的媳妇搂着小孩业已睡着。

    “哥,他是不是吓唬我们?说好今晚来却不来。”

    “你是希望他来呢,还是希望他不来?”杜杰森上过几年学,和他媳妇一样,算是半个文化人。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不过从他今早来找你看,今晚他会来的。我们还是等等吧•••”杜杰森见弟弟不说话,便主动转移了话题。

    约摸又过了十分钟,只听见一阵和缓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杜杰林先是听到,便告诉了杜杰森,杜杰森快步回到屋中,待他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孔之麟已来到跟前。杜杰森给他让了凳子,并示意他不要说话那么大声,屋里有人在睡觉。孔之麟点头笑了笑。

    “那天的事情•••”

    “没关系的,只能怪我出现的不是时候。你是这里的村长吧?”

    杜杰森点了点头。

    “我可不可以在坑南面建一座房子呢?”

    “这当然可以,不过要看你占用的是谁家的宅子了,到时候看看是谁家的,然后去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如果他们同意了,我这个村长还能说什么;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再是村长,也不能做什么。”

    “哥,那个破庙西边不是咱们的宅子吗?咱们把那个让给他,不就•••”杜杰林看哥哥正在瞪着自己,就没敢继续往下说。

    “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杜杰森转向孔之麟笑道。

    “我是孔之麟,以后你们可以随时来拜访我。”

    “不知道你今晚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那个是你•••侄儿吧?应该还没有起名字的吧?我想给他起个名字,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你要问孩子他爹,我做不了这个主。”杜杰森看了看杜杰林。杜杰林也看了看杜杰森,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从他哥哥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点信息,可是尽管借着月光,还是徒劳。“这个•••应该可以吧?”

    “你说可以就可以。”杜杰森见杜杰林看着自己,便淡淡地说道。

    “那就可以了。”

    “好,”孔之麟接着说道,“你们姓杜,刚好我来的时候你们家恰巧失火,就叫淦吧。你们觉得怎么样?”

    “杜干?杜肝?这个听起来不是很好听,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名字啊?”杜杰林嘴里反复叫着这个名字。

    “为什么要叫杜干呢?”杜杰森也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因为这个名字叫快了的话就会变成“肚肝”了。

    “这个淦不是你们所说的肝,这个是三点水加上一个金的淦。昨晚经过你们家后面,看到你们家失火,所以便起了这个名字。以作镇火之用。”

    “这名字怎么说?”杜杰森有点不知所云。

    “人有五常:仁义礼智信;天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你们的姓是杜,拆开来看,便是一木一土,木生火,火生土,你们这个村子应该很容易失火。而这个淦字,一水一金,金克木,可以断火之源,水克火,可以防火于未然,所以淦字正好可以镇住你们的姓,不然的话你们以后还要失火。”

    杜杰林听后直点头,而杜杰森却还是将信将疑。

    第二天,杜杰林带着孔之麟去看他父亲留给他的宅子。这个宅子很大,长二百米,宽一百米,而且这里还与农民隔坑而望,夜里还会很安静,一年四季面对的都是满载着希望的黄土地,绝对是一个建房子的好地方。孔之麟觉得很满意,便对杜杰林说,“我就要你这块地了,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你不是小孩儿干爹吗?以后能让小孩儿来串串门就行了。”

    “这样吧,我给你十万块,你找我给你画的模型图来建,剩下的就都是你的了,你看怎么样?”孔之麟看了看那座破庙,“这座庙要给我留着。”

    “庙给留着,倒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孔之麟转向杜杰林,见杜杰林正笑着看自己,又问道,“你笑什么呢?”

    “一看就知道你是从外地来的,在我们这儿,只需几千块钱就可以盖好大的房子了,你给我十万块•••十个房子都能盖好。”

    “是吗?”孔之麟欣慰地笑了笑。

    “我骗你干嘛,真的是这样。”

    “你还没有看我给你的模型图,怎么就知道十万块用不了?”孔之麟看看有点茫然的杜杰林,“放心,我不是要你给我建一座宫殿,只要按着我的模型图建就行了。”

    晚上杜杰林把这件事情对他哥哥说了一遍,杜杰森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十万块够用的?那乡里县里能是吃素的?你去对他说,就说这块地是公家的,要买不容易。”

    “哥,我已经对他说了这是咱爸留给我的宅子•••”

    “你是不是脑子让驴给踢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就不会掂量掂量?”杜杰森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吐血,“就算是咱爸留给你的,那就不应该给钱了啊?”

    “哥,他对咱那么好,咱就不能•••”

    “他哪里对咱好了?他来的时候带着一把火来,这叫对咱好?他抓住咱们的小腿不放,利用这在咱们这儿盖房子,叫对咱好?”

    “他不是也没有说嘛?我看他挺面善的,不像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你懂什么?我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什么人我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说不定背后有什么呢?十万块?还有十万块在后边等着呢?”

    “你说什么呀?就不会说点我能听得懂的?”

    “我是说这十万块给我,我来给他盖房子,你在一旁看着就行了,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是他要我•••”

    “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你乡里认识几个人?你以为盖房子说盖就盖啊?不经过乡里同意你敢盖吗?”杜杰森又狠狠地瞪了杜杰林一眼。

    “我答应过他要自己•••”

    “杰林,咱爸走的早,是我一手把你拉扯大的,我不想看着你往坑里跳,你知道吗?这个事就听我的,他不就是想要个房子吗?咱们给他盖个房子不就行了?管它谁盖的,只要能住不就行了?”杜杰森说完站起来,拍了拍杜杰林的肩膀,然后撂下一句话“这事就这么定了”,便向外走去。

    “可是我答应了他要按照他的模型图来盖•••”

    “我知道了。”话毕,杜杰森已走到大门外。

    “杰林,咱大哥今儿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啊?是不是你又惹大哥生气了?咱大哥待咱就像•••”平时杜杰森走的时候一定会说“我先走了”之类的话,可是这次只匆匆地说了句“我知道了”。躺在东屋床上的王爱华觉得有点奇怪,便问了一下杜杰林。

    “哎,你不知道就别瞎问了。”话毕,杜杰林也往门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干嘛去啊?”

    杜杰林现在听到媳妇这样问他,便来气。刚刚结婚的时候,杜杰林由于要学木匠活,晚上喝罢茶之后要去村西头老五家,因为白天老五没有时间。她也知道他是去老五家学木匠活,可总是不由自主地要问一下。一开始杜杰林还认为这是关心,渐渐地便听厌烦了,后来干脆装作没听见。这次杜杰林本来就心烦意乱,又听到媳妇这样问他,便没好气地说了句“找我爸去”。

    杜杰林走到他哥哥门前,便打起了退堂鼓,不敢去跟杜杰森说。只是看着他家前天被烧坏的厨房又挺起了往日的“雄姿”。隔着门缝,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杜杰森正一个人坐在堂屋里,韶文和韶武在院子里玩耍,韶依肯定在帮着她妈妈烧火。杜杰林只身又往那座破庙走去,看了看自己的宅子,顿了很久,便回去了。

    次日,杜杰森便领着一帮村子里闲散的老师儿 们,在这块沉睡了不知多久的土地上,按着孔之麟给的模型图,盖起了房子。不到一个月,坑南面便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是一组房屋,四周没有院墙,都是篱笆,正中间的是房子,四个角落便立着四座亭子,房子盖的还行,只是四座亭子建得有点儿说不过去。孔之麟来试看的时候,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轻轻地对杜杰森说了句“辛苦你们了”,杜杰森厚着脸皮说道:“这是应该的,以后你就是村里的一户了,有什么麻烦尽管对我说,在这个村里我说一还没有人敢说二”。孔之麟笑着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这天晚上,沉闷的天空骤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久违的清凉一扫白天的闷热,萦绕在每一个角落。狗儿耐不住雷声的恐吓,也直往屋里钻。

    “今天咱哥叫你去你怎么不去啊?”

    “去干什么?我才没脸去呢!”

    “你说去干什么?有饭不吃,你傻啊?”

    “吃,吃,你就知道吃,不管啥饭你都吃啊?”

    “有饭吃就不饿,没饭吃就会吸烟。”

    “我•••”

    轰然一声惊雷,淹没了杜杰林的声音,只听见里屋里婴儿的哭声,王爱华赶紧跑到床前,抱起孩子,急促地喊着“乖,宝宝,妈妈在呢,别哭”,而杜淦却不领情,还是一个劲儿地啼哭,雷声越来越大,孩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大。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直刺进杜杰林的神经中枢,他猛地站起身来,狠狠地把手里的烟扔到越下越大的雨里,“哭,就知道哭,都是你惹的祸!”杜淦哭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你吼小孩儿干嘛!有本事你去咱哥家里吼啊!在家里吵这个吼那个的算什么本事啊!赶明儿我们就回娘家,叫你使劲儿吼!”王爱华边晃着怀里的孩子,边瞪着杜杰林。

    杜杰林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到门后拿起家中唯一的一把伞,伞把儿还断了一小半儿,消失在雨里。

    “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吃饭!”话毕,紧接着便是咣当的摔门声。

    此时杜杰森在自己家中和其他的老师儿们喝得正酣,雨声和雷声也阻挡不了他的笑声,这一刻,他是主宰一切的神。

    翌日,天便放晴了。一大早,烦人的麻雀便唧唧喳喳地吵个不停,像是在赶集,又像是在演一部夏天雨后的话剧;被雨荡涤过的柳树越发显得青翠欲滴,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宛如一位位婀娜多姿的少女在对镜理红妆,清风徐来,秀发在空中自由自在地舒展着宜人的倩影,鸟儿也觉得自己玷污了这么美好的东西,便赶忙离开了,落在附近的杨树上,静静地看着,不忍离去;柳树下便是一片蛙声,呱呱地叫个不停,像是在祈求少女的怜爱,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不顾一切纵身一跃,生怕别人抢先一步,虽得不到空中的完美的身体,但是相信能捕捉到一丝丝倩影也就无憾了,只听扑通几声,伴随着点点涟漪,柳树的倩影变得更加妖娆动人,而蛙儿的美梦也就此打破,回到清凉的水里,毕竟那里才是他们的归属;一群洁白的鸭子大摇大摆地来到坑边,看着满坑的水,嘎嘎地叫个不停,坚挺着长长的脖子,大有论水上功夫在家禽界舍我其谁的霸气,所到之处,蛙儿也要忍一忍,不敢出声。

    杜杰林无暇欣赏这美景,快步走向孔之麟的住所,而真到了他门前,却止了步,犹豫了一会儿,便转身准备要走,这时门却开了。孔之麟打开门之后,眼睛微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又把这口气还给了天空,待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杜杰林站在自己门前。

    “怎么起床那么早?”孔之麟笑道。

    “昨晚下雨了。”

    “我耳朵很好,眼睛也不瞎,还是能听到看到的。”话毕,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杜杰林想要说什么,却总是欲言又止,孔之麟心中也明白,走上前去,拍了拍杜杰林的肩膀,“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都知道的。”杜杰林听到这话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那怕是一眼。“昨晚雨那么大,风也不小,地里的庄稼怎么样了?”

    “我正要到地里去看看呢,咱俩一块儿去吧?”

    孔之麟点了点头,两人径直穿过小树林,鞋虽然湿了,却没有沾泥。地里的小麦倒了一片,杜杰林走到自己家的地头,看着小麦没有被风吹倒,脸上不觉泛起了一丝微笑,而再看看哥哥的地里,几乎全部倒伏了,换做平时,杜杰林定会跑去通知哥哥,但如今他却有点厌恶杜杰森,所以心里打定主意,“休管他人瓦上霜”。孔之麟看到这也会心地一笑,“老天一直在看着我们。”话毕,二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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