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迎春搭着司棋的手走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走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到了老太太院子的时候，正好，老太太又被宝玉拉去看了西洋景，于是，迎春同鸳鸯说
“我这会子十分狼狈，不好见老太太，姐姐容我梳洗一下再来。”
鸳鸯笑道
“原是应该的，若不是老太太的房里没有姑娘的衣裳，本该在这里就换下了，免得来回折腾。”
迎春勉勉强强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司棋扶着迎春便走了出去，鸳鸯看着两人离去的样子，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
…………
另一边，邢夫人独自坐在位置上生气，她这个年纪，既不得丈夫的宠爱，膝下也没儿没女，少不得百年之后，是个孤魂野鬼的去处，只是，现如今，她还活着，必定要活得舒舒服服的，那王夫人不过是占着个菩萨的贤名，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活脱脱的母老虎，什么泼辣手段没有过？可恨贾母心眼子就是长歪了，居然将正房压成了偏房，嫡长子活的还不如次子，怎不叫邢夫人又气又妒又恨呢？
王善保家的其实一直在外面偷听着，迎春刚一跪下的时候，王善保家的就躲到了墙角旮旯里，现在，她见贾琏也离开，便偷偷摸摸的进了邢夫人的屋子，她见邢夫人的脸色不好，赶忙倒了一杯茶，端给了邢夫人。
“太太莫要生气，不过是两个半大小子，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一个个都是吃里爬外的东西。”邢夫人尖长的手指，点着前方，仿佛前面有她的仇人，恨不能一指头将拿东西的心肝脾肺肾都给挖了出来。
王善保家的见邢夫人实在是气急了，赶忙让邢夫人喝下了一口水。
“哥儿和姐儿还小，可以慢慢教导。”
“还小？一个已经娶妻了，一个已经晓得吃里扒外了，明明是大老爷的种，非要上赶着巴结二房，也不知是谁教的，你看着，你琏二爷的媳妇子就是那王夫人的内侄女，到时候，我们恐怕就更加没有好日子过了，硬生生压了我们一头，还有那迎春，小小年纪，就学着眼眉高低的，专门跟我对着干。”
“要我说迎姐儿竟然是比个大人还多了个心眼子，您瞧瞧她最近和二房打得火热，又讨得了老太太的喜欢，这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您以后可得防着她点。”
这王善保家的实实在在是个黑良心，一头拿了迎春的东西，一头又来编排迎春，那邢夫人一听，正说出了她的心思。
“可不是，那姐儿不过是个十岁的丫头，说起话来一套套的，想来就是和二房那边教的，可怜我一直无所出，但凡要是有个哥儿姐儿的，我又怎会受这样的闲气。”
邢夫人说道难过出，竟然呜咽着留下了眼泪，王善保家的一看，又是要劝，王善保家的，上前一步，忽然，看见了邢夫人头发上的葫芦簪子，心生一计，在邢夫人耳旁这样那样的说了一通，邢夫人转眼就坐直了身子
“这样可行吗？”
“怎的不可行。”
…………
…………
…………
回到迎春的院子里头之后，夏嬷嬷看迎春红着眼眶回来，本就吓了一跳，现在再看着姑娘的神情，恐怕这事情还不小，夏嬷嬷本是贾府的家生子，那些阴私之事隐约也知道一些，再看迎春的养子，心中大概有了想法。
迎春皱着眉头，仍由丫鬟们为她梳妆净面，然后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有个长眼睛弯眉毛的小丫鬟老是往司棋的身上飘过去，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迎春闭着眼睛，司棋却早就发现了，一旁的夏嬷嬷也觉得这丫头神情怪异，便走过去，接过那丫鬟手上的东西，对她说
“你且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姑娘等着用呢。”
那丫鬟再看了迎春一眼，不甘心的走了。
迎春梳妆净面，换上另一身粉红衣裳，石榴裙之后，才觉得精神好了一些。她屏退了四周的丫鬟婆子，只留下司棋和夏嬷嬷，夏嬷嬷不知是何事，只是她是积年的老嬷嬷了，这样的大家子中什么没看见，什么没看过，故而就垂着手，站在一旁不说话
“夏嬷嬷。刚才长眼弯眉的丫头是谁？”
夏嬷嬷一听，是刚才那个古怪的姑娘，便说道
“是二等丫鬟织云，王善保家的远方表亲，因手脚爽快，被分派到姑娘处了。”
迎春点点头，眼中的寒光泠泠发亮，看的夏嬷嬷的脊背上直发凉。
“这姑娘如何？”
“模样倒不是第一等的，只是手脚麻利，也不爱传闲话。”
“哟，真难得。”
“听说是老娘坐胎的时候撞了一下，些许的有些不爽利。”
也就是迎春这样的不受宠的姑娘，才让那织云趁机占了个二等丫鬟的份例，到了宝玉那处，那织云就算是三等丫鬟也未必挨得上。
迎春皱着眉头，然后说道
“从今日起，这丫头就提拔成一等丫鬟吧，份例就比照成司棋，从我的份例里扣吧。”
夏嬷嬷愣了愣，看见迎春笑盈盈的看着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能说
“那就遵照姑娘的意思。”
待织云拎着烧水的婆子回来的时候，夏嬷嬷就在院子里宣布织云被迎春提升为一等丫鬟的消息，织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天上掉下这样的好事？
夏嬷嬷看织云举止之间有些呆气，便不耐烦的说
“还不快去谢姑娘恩典，还呆着做什么？”
织云的娘老子本来在外围当差，因一心想让女儿有个好归宿，故而想方设法和王善保家的搭上了关系，王善保家的见这姑娘有些呆，也不活络，便做主给了迎春，吃了个二等丫鬟的空。
为此，织云家里每年都要送王善保家的不少孝敬。
织云进了迎春的屋子，跪下便磕头，实打实的，一点都不含糊，迎春看着有趣，便说道
“平常丫头跪下随便磕个头就算了，你这样是做什么？”
织云顿了顿，便说道
“织云来谢姑娘的恩典，但求姑娘还是将织云放在二等丫鬟上。”
“哦？为什么？”
这贾府的奴才们看了好处，莫不是削减了脑袋往上钻的，现在竟然出来个不要的，这姑娘在想些什么。
织云听迎春在问她，便说道
“织云粗手笨脚的，只能做些外围的伙计，姑娘屋子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精挑细选的，织云笨手笨脚的，还安排打坏了就不美了。”
迎春从椅子上走了下来，轻轻蹲在织云的身旁，用一根手指将织云的下巴抬了起来，迎春仔细瞧着这姑娘，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眼虽不是第一等的，只是那神情倒是异常镇定。
迎春忽然露齿一笑，
“我最不爱顺着别人的心思，所以，你就做我的一等丫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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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会子十分狼狈，不好见老太太，姐姐容我梳洗一下再来。”
鸳鸯笑道
“原是应该的，若不是老太太的房里没有姑娘的衣裳，本该在这里就换下了，免得来回折腾。”
迎春勉勉强强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司棋扶着迎春便走了出去，鸳鸯看着两人离去的样子，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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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邢夫人独自坐在位置上生气，她这个年纪，既不得丈夫的宠爱，膝下也没儿没女，少不得百年之后，是个孤魂野鬼的去处，只是，现如今，她还活着，必定要活得舒舒服服的，那王夫人不过是占着个菩萨的贤名，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活脱脱的母老虎，什么泼辣手段没有过？可恨贾母心眼子就是长歪了，居然将正房压成了偏房，嫡长子活的还不如次子，怎不叫邢夫人又气又妒又恨呢？
王善保家的其实一直在外面偷听着，迎春刚一跪下的时候，王善保家的就躲到了墙角旮旯里，现在，她见贾琏也离开，便偷偷摸摸的进了邢夫人的屋子，她见邢夫人的脸色不好，赶忙倒了一杯茶，端给了邢夫人。
“太太莫要生气，不过是两个半大小子，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一个个都是吃里爬外的东西。”邢夫人尖长的手指，点着前方，仿佛前面有她的仇人，恨不能一指头将拿东西的心肝脾肺肾都给挖了出来。
王善保家的见邢夫人实在是气急了，赶忙让邢夫人喝下了一口水。
“哥儿和姐儿还小，可以慢慢教导。”
“还小？一个已经娶妻了，一个已经晓得吃里扒外了，明明是大老爷的种，非要上赶着巴结二房，也不知是谁教的，你看着，你琏二爷的媳妇子就是那王夫人的内侄女，到时候，我们恐怕就更加没有好日子过了，硬生生压了我们一头，还有那迎春，小小年纪，就学着眼眉高低的，专门跟我对着干。”
“要我说迎姐儿竟然是比个大人还多了个心眼子，您瞧瞧她最近和二房打得火热，又讨得了老太太的喜欢，这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您以后可得防着她点。”
这王善保家的实实在在是个黑良心，一头拿了迎春的东西，一头又来编排迎春，那邢夫人一听，正说出了她的心思。
“可不是，那姐儿不过是个十岁的丫头，说起话来一套套的，想来就是和二房那边教的，可怜我一直无所出，但凡要是有个哥儿姐儿的，我又怎会受这样的闲气。”
邢夫人说道难过出，竟然呜咽着留下了眼泪，王善保家的一看，又是要劝，王善保家的，上前一步，忽然，看见了邢夫人头发上的葫芦簪子，心生一计，在邢夫人耳旁这样那样的说了一通，邢夫人转眼就坐直了身子
“这样可行吗？”
“怎的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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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迎春的院子里头之后，夏嬷嬷看迎春红着眼眶回来，本就吓了一跳，现在再看着姑娘的神情，恐怕这事情还不小，夏嬷嬷本是贾府的家生子，那些阴私之事隐约也知道一些，再看迎春的养子，心中大概有了想法。
迎春皱着眉头，仍由丫鬟们为她梳妆净面，然后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有个长眼睛弯眉毛的小丫鬟老是往司棋的身上飘过去，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迎春闭着眼睛，司棋却早就发现了，一旁的夏嬷嬷也觉得这丫头神情怪异，便走过去，接过那丫鬟手上的东西，对她说
“你且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姑娘等着用呢。”
那丫鬟再看了迎春一眼，不甘心的走了。
迎春梳妆净面，换上另一身粉红衣裳，石榴裙之后，才觉得精神好了一些。她屏退了四周的丫鬟婆子，只留下司棋和夏嬷嬷，夏嬷嬷不知是何事，只是她是积年的老嬷嬷了，这样的大家子中什么没看见，什么没看过，故而就垂着手，站在一旁不说话
“夏嬷嬷。刚才长眼弯眉的丫头是谁？”
夏嬷嬷一听，是刚才那个古怪的姑娘，便说道
“是二等丫鬟织云，王善保家的远方表亲，因手脚爽快，被分派到姑娘处了。”
迎春点点头，眼中的寒光泠泠发亮，看的夏嬷嬷的脊背上直发凉。
“这姑娘如何？”
“模样倒不是第一等的，只是手脚麻利，也不爱传闲话。”
“哟，真难得。”
“听说是老娘坐胎的时候撞了一下，些许的有些不爽利。”
也就是迎春这样的不受宠的姑娘，才让那织云趁机占了个二等丫鬟的份例，到了宝玉那处，那织云就算是三等丫鬟也未必挨得上。
迎春皱着眉头，然后说道
“从今日起，这丫头就提拔成一等丫鬟吧，份例就比照成司棋，从我的份例里扣吧。”
夏嬷嬷愣了愣，看见迎春笑盈盈的看着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能说
“那就遵照姑娘的意思。”
待织云拎着烧水的婆子回来的时候，夏嬷嬷就在院子里宣布织云被迎春提升为一等丫鬟的消息，织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天上掉下这样的好事？
夏嬷嬷看织云举止之间有些呆气，便不耐烦的说
“还不快去谢姑娘恩典，还呆着做什么？”
织云的娘老子本来在外围当差，因一心想让女儿有个好归宿，故而想方设法和王善保家的搭上了关系，王善保家的见这姑娘有些呆，也不活络，便做主给了迎春，吃了个二等丫鬟的空。
为此，织云家里每年都要送王善保家的不少孝敬。
织云进了迎春的屋子，跪下便磕头，实打实的，一点都不含糊，迎春看着有趣，便说道
“平常丫头跪下随便磕个头就算了，你这样是做什么？”
织云顿了顿，便说道
“织云来谢姑娘的恩典，但求姑娘还是将织云放在二等丫鬟上。”
“哦？为什么？”
这贾府的奴才们看了好处，莫不是削减了脑袋往上钻的，现在竟然出来个不要的，这姑娘在想些什么。
织云听迎春在问她，便说道
“织云粗手笨脚的，只能做些外围的伙计，姑娘屋子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精挑细选的，织云笨手笨脚的，还安排打坏了就不美了。”
迎春从椅子上走了下来，轻轻蹲在织云的身旁，用一根手指将织云的下巴抬了起来，迎春仔细瞧着这姑娘，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眼虽不是第一等的，只是那神情倒是异常镇定。
迎春忽然露齿一笑，
“我最不爱顺着别人的心思，所以，你就做我的一等丫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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