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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我不会认你这个老婆!

    丁湛予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首先闯入视野的是四年前他送她进监狱的那副画。那时已经入秋,他还围着一条深灰色暗格纹的围巾,她亲自为他设计的围巾。下面一张,是他们十六岁初见时的面画,那时他还稚嫩,乌黑的头发都已超过了鬓角,随风轻曳着。再往后……是新婚夜。

    丁湛予皱了皱眉,抬起头。傅佳音正歪着头瞅他,她眼睛乌黑沉静,浅浅的笑意里似乎隐藏着更深的情绪:“刚才我坐在公园里,还想再画一份给你。画一份四年后的你,可是我却画不出来了。”

    她说着站起来,伸手抚向他的俊颜,似乎是情不自禁:“你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或者说,是迷人?”

    她站得太快,连怀里的纸袋都掉落了,有五六封信从敞口中洒出来,连带着那些令人侧目的照片。

    丁湛予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一张,傅歆雅依偎在他怀里的那张,于是眉头皱得更深。

    似乎是怔了一下,傅佳音收回手,弯腰捡起那些照片:“我想,这就是你要跟我离婚的原因?”

    短暂的停顿后,丁湛予俊美的脸庞像冰封般,没有半分波澜:“你说的不错。”

    傅佳音走过来,似乎根本忘了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题,只是微笑着,拣出其中一幅画:“这些画你喜欢吗?”

    丁湛予根本没有看她:“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也应该明白,我跟你离婚是势在必行。”

    “你还没回答我呢,喜欢吗?”傅佳音执拗地拉起他的手,乌黑的眼里顾盼生辉,那神情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轻轻推开她的手,丁湛予抬眸,眼里透着的光竟依稀阴寒:“画得很好,可惜,你画得不是我。”

    傅佳音就这么蹲在他的膝前,纤长睫毛下,那双乌沉沉的眼里闪过一丝怅然:“是啊,四年来你都让我耐心地等你,等你来救我。你说过,让我不要放弃自己,你说过的,总有一天我们还是可以重新在一起的。这些话你全都说过的。可是四年后的今天,我终于从监狱里走出来,你却要跟我离婚。有时候,我也想问问,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就站在你面前。”丁湛予也不再回避,眼神犀利如同一把寒光透亮手术刀,将她的心解剖干净。

    “从一个月前开始,你给我的信里就出现了这些照片。也正是一个月前,你找到新的律师为我改判,把我从监狱里放出来,”心避无可避地疼了疼,傅佳音轻咬唇瓣,抚着他的手掌柔声说,“时间刚好都是一个月,是不是有点巧?如果你真想跟我离婚,真的不再爱我了,为什么要救我出来?刚才又为什么紧张我,从家里追出来找我,还把我带到这儿,给我做这一桌子的饭?”

    “这顿饭,算是我对你的最后一次关照,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丁湛予侧过身,准备站起来。

    气血在胸臆里上下翻涌着,傅佳音从背后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干燥的温度:“你告诉我,一个月前,歆雅对你说过什么?亦或者,做过了什么?”

    丁湛予蓦地回头,他手一用力便将她重重地按在墙壁上,语气是罕见的咄咄逼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得到傅氏,如今傅占霆已经不认你这个女儿。良禽择木而栖,我又怎么会认你这个老婆?”

    他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张照片晃在她的眼前,目光更显深沉,像一汪染了霜的冬湖:“你看她,比你年轻,比你可爱,比你温柔,又比你得人心,但凡有点头脑的男人,都会选她而不会选你,她何必对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最锋利的箭矢,直刺向傅佳音的心窝。

    身心俱焚的剧痛中,她抬眸,忽然扯起唇角凄然一笑:“丁湛予,我十六岁就认识你了,你说谎的样子我比谁清楚。如果你要选择她,这几年来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地救我出来?你还爱着我是不是?你骗不了我的。”

    “爱?”丁湛予用指尖缓缓抬起她的下巴,面无表情地说,“你觉得我凭什么爱你,凭你的身体?还是你的感情?你觉得你值吗?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些少不更事时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吧?”

    心在瑟瑟发抖着,傅佳音紧紧逼视着他:“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否则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也没必要相信。”

    她的目光是那样的炙烈而坦荡,像火一样几乎能把人的心都熔掉了,丁湛予微微侧过头,沉默中,那双被冰封住的眼眸也有了一丝波澜。

    他这样避而不答,傅佳音又打起精神:“你不肯说,是因为——你根本说不出口是不是?”

    “我一会儿还有个会,你自便。”丁湛予脸色沉了沉,他豁然转过身,像是要逃离什么囚笼般,大步往门外迈去。

    看到他转身欲走,傅佳音追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别走。别这么丢下我。”

    有什么温软的东西紧紧贴在自己的脊背,丁湛予薄唇微抿,竟真的顿下了脚步。

    “湛予,你知不知道,现在能看到你,能听到你,能触摸到你对我有奢侈?我在牢里呆了四年,每天每夜都只能对着墙壁跟你的说话,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傅佳音闭上了眼睛,在那段不见天日的岁月里,她就算把嗓子喊哑了,也听不到他一星半点的回应。

    四年来这种痛苦像毒虫般噬咬着她的心,她一次次地想要挣脱,却越挣扎,越绝望,只能借着绘图来发泄自己的情感。真的,那段回忆对她而言,是彻底的炼狱,最绝望的日子里她甚至想过自杀。

    除了湛予。他说过她会救她,不会丢下她。这是她四年监狱生涯里唯一的希望。近乎偏执的希望。

    现在她终于出来了,为什么,他却退缩了?

    泪水从他转身的刹那开始流出来。丁湛予用手握住她的腰,子夜般的黑眸直视着她的双眼。她知道,她四年来所有的悲伤、思念和恐惧,都被他尽收眼底。

    握住她腰间的手蓦然间更加用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底一寸寸地崩塌。忽然间,他低头,吻上了她苍白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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