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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5第065章

    连着两日,龙憬行的病情急速恶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而每每睁眼,总会用急切的目光在屋里寻找,找不到,便又绝望地睡去。龙翊晨再也没有出现过,父王的病情,就仿佛与他无关一样。

    人人都暗地里骂他浑帐,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不去探望,实在是因为害怕看见那人就此长眠不醒,死在自己面前。

    两日里他的毒又发了一次,可这疼痛与心灵的伤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他咬紧牙关,觉得连心都要碎成千万片了。倘若他也卧床不起该有多好。倘若他也神志不清该有多好。倘若他也快死了……该有多好。想到父王的时候他总是想哭,早知现在如此伤心,还不如以前就死在哪个地方呢。

    只是要死又谈何容易,皇上又来传召他,他像行尸走肉似地穿衣、梳理、走出锦绣宫,向烟波亭走去。

    烟波亭是御花园的一角,整座亭子建在水上,与岸边有四座拱桥连接,桥头柱上盘有蛟龙,张牙舞爪,既凶恶,又威严。龙翊晨望着那龙,突然停了脚步,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为了这龙身上一片鳞甲,得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流多少人的鲜血。父王、龙憬役、篱妃……都是受害人,也许下一个,就会是他自己。

    究竟这皇宫里面,除了他,还有谁会置龙憬役于死地呢?龙憬御么?他又摇了摇头,若是龙憬御做的,那么现在该是龙憬御原形毕露的时候了,而这位皇叔,好像直到现在也还没从当时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呢。

    不是龙憬御,答案就只能有一个。

    龙翊晨把目光投往烟波亭内,那一身明黄的天子叫他倒竖了汗毛。

    他低了头,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烟波亭下的冻结的湖水冰破了,几块冰漂在水面上,像轻舟般荡来荡去,映着岸边新芽初长的柳树的倒影,如诗如画。皇上扶着栏杆,对着梦境般的风景指指点点。龙憬御跟在他后面,老实巴交地点头,时不时偷着打个哈欠,好不容易瞥见龙翊晨过来,立即笑眯了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拉了龙翊晨的手就叫道:“你可来了,等得我无聊发慌!”说完又知错,小心地吐了吐舌头。

    皇上瞪他一眼,向龙翊晨道:“你父王的病,好些了么?”

    “日渐恶化。”龙翊晨摇头,“那江太医开的药,果真就管用么?”

    皇上道:“药自然是管用的。是你父王身子不好。”

    这话不像是骗人的。龙翊晨叹了口气,又把头垂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皇上令他坐下,又道:“朕叫你过来,是你上次请朕办的事,办得差不多啦。”一挥手,令人拿了几十幅画像来,堆在龙翊晨面前。

    这回龙翊晨倒有些不知所措了,父王病成这样,哪里有心情谈婚论嫁。想到父王心又是生疼,不禁脸色苍白。

    龙憬御笑得脸上开了花,推了推龙翊晨,羡慕道:“嘿,小晨儿,也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是好命,父皇一下就找了这么多美女给你挑!若换成是我,只怕一个也挑不着!”

    龙翊晨扯着嘴角苦笑,看了龙憬御一眼,随手把画像翻了翻。

    “怎么样?有中意的没有?”龙憬御搓着手,激动地问。

    “不是太肥,就是太瘦。不是太高,就是太矮。要么太丑,要么无才。”龙翊晨把画像推给龙憬御,“不是她们不好,实在是晨儿太优秀,一般人配不上。”

    “呃……”龙憬御下意识倒退两步,擦了把汗,又笑,“哈哈哈,你还真会说笑。哪有不合适的,你再仔细看看,这些都是从各地选出来的翘楚。”

    龙翊晨看也不看画像,站起来,无力地摇头:“晨儿看过了,没有合适的。”想了一想,又道,“近来父王病情恶化,晨儿实在无心看这些东西。赐婚一事,皇上可否暂是搁上一搁?”

    “你这简直是胡闹!”皇上一拍桌子,脸上大为不悦。

    龙翊晨低了头,小声道:“晨儿……有些后悔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当时也确是自己太冲动,说出那样的话来,可如今真到了这时候,心里反倒不情愿起来。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以为做出这样的决定后,一切便会好,却不知,临到了眼前,才发觉最糟糕的是心,心里不愿意,这便是后悔了。

    皇上见了龙翊晨表情,脸上阴翳得更厉害:“你后悔?你后悔朕就要跟着你一块后悔么?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龙憬御忙拉了龙翊晨,小声道:“父皇说得没错,你总不能叫父皇挨个跟这些姑娘家道歉吧,要说没有赐婚这个事,叫别人的脸往哪儿放?”

    龙翊晨抿了唇,没有作答。

    龙憬御又道:“这事搁一搁是没问题,可是朝上那么多大臣看着的,你迟早得有个交待。”

    龙翊晨搓了搓手,辩解道:“也没说不成婚,只是……想把时间往后推一推……”

    “你要推到什么时候去?”龙憬御道,“推到你父王驾鹤仙去?”

    龙翊晨浑身一震,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龙憬御拍了拍他,向皇上道:“父皇,您瞅小晨儿这样子,十有八九是害羞了。您别管他,随便给他指一个得了。”

    “这是能随便的吗?”皇上甩甩袖子,瞪了龙翊晨一眼。

    龙翊晨把头埋进手掌,从身到心都透着无奈。此时此刻,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真实的想法了,浮过脑海的只是父亲病中一次又一次的呻吟,那人痛苦的模样,叫他无心再思考其它。

    龙憬御慢慢走到父皇身后,在对方耳边轻声低语一阵。皇上龙颜渐渐舒展,频频点头,又看了龙翊晨一眼,再没责骂什么,甩甩衣袖走了。

    龙翊晨不明所以,正要发问,已被龙憬御抓过胳膊往别处拖了。只听龙憬御道:“走,我那儿喝酒去。”

    “哪有那个心情!”龙翊晨甩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龙憬御眨眨眼睛,才不管他,一把拽过就往自己住处拉。龙翊晨跌跌撞撞跟着走,挣了半天挣不脱,也只有叹口气,认命似地跟着了。

    进了落语宫,早有酒菜摆上了,又有歌舞姬站在桌上翩翩起舞。龙翊晨翻了个白眼,未作任何评论。

    龙憬御指着那桌上女子道:“你看这个怎么样?京城第一的歌舞姬。漂亮吧?”

    龙翊晨茫然点头,一股罪恶感蓦地升上心头。当他在此寻欢作乐的时候,锦绣宫里的那人却在遭受痛苦的折磨,他不敢去探望父王,但至少,不该留在此地。

    他又向龙憬御道:“我……还是回去了。指不定父王找我呢。”

    “他找你你去吗?”龙憬御鄙夷地瞥他一眼,“不是说连着两日都未见过了么,何必在乎这一时。我跟你说,这位歌舞姬,多少人想看一眼还不行呢!也就是你,顶着你皇长孙的身份,人家白送你了。”

    “哦……啊?”龙翊晨甩了甩头,被龙憬御吓得不轻。

    正巧这时,那舞姬向他看来,丢了根彩带过来。龙憬御二话不说就把龙翊晨捆上,找个偏房拖进去了。出来的时候,一面关门,一面嚷道:“嘿嘿,小晨儿,你呀还真别害羞,先前当着父皇面不好说,跟我就不用客气了。我把门给你关上,你想怎么办事就怎么办,等把她收了,再成大婚不迟……”

    后面的话龙翊晨听不见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女人模样娇好,身段曼妙,一面嘤嘤歌唱,一面除去衣衫,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她的声音若夜莺般鸣叫,婉转又清脆。这样的人,大概只能天上有。龙翊晨苦笑着摇头,只是再美的女人,于他而言都只是遥不可及的浮华,他爱的是男人啊,而且,是作为父王的那个男人啊。

    “殿下……”舞姬珠华似的声音响起,人已拜倒在他脚边,“请殿下除去小女这最后的衣衫。”伸手抚在龙翊晨的手上,轻轻拉住了覆在自己身上。

    温润的肌肤,像玉一样光滑。龙翊晨没有动,由着她把自己的手一路向下拉。父王的肌肤自然是比不上她的,可自己却满脑子都是父王身体的味道。父王喃喃自语的模样,斥责他的表情,被他□时绝望的呻吟,还有垂泪哭泣时脸上泛起的淡淡红晕……一切,真实又鲜活地凸现出来,在许久未经情事的他的脑海里如潮水般泛滥,叫他心头顿时酸涩非常。

    他扯了扯嘴角,嘴角弯曲的弧度悲伤地像要流泪。

    舞姬抓住他的手,扯掉自己身上最后的遮掩,继而抬起头,用流露着渴望与诱惑的眼眸深深望着龙翊晨。

    龙翊晨同样望着她,只是目光早已穿透了对方的身体,落在了锦绣宫卧床不起的父王身上。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思念着那人,仅仅两日的不见面,已经像隔着千秋万载,叫他痛不欲生了。看着别的女人的美丽胴体,心里却无数地呼唤着父王的名字,可是不能啊,他是儿子,便不能再伤害父王了。

    他咬紧了牙关,犹豫良久,突然疯了似地揪过女人的头发,提住了将整个人都扔到床上,然后扑上去,泄愤一样啃咬着女人每一寸的肌肤。

    女人惊恐又满足,呻吟连连。

    龙翊晨用力撑开她的两腿,低着头,狠命抚摸着秘处。女人昂头娇喘,伸手拂开他额前的发丝,却惊异地发现,那俊秀的脸上,流淌着比小溪更清澈的眼泪。

    女人顿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龙翊晨呆了半晌,终是丢了她,发疯一样跑回锦绣宫,冲进父王的病房,不待对方欣喜地叫出他的名字,便已深深地将对方拥进了怀里。

    “晨儿……”龙憬行梦呓似地抖动嘴唇,伸手覆在儿子背上。等到儿子的体温温暖了全身,才发现,自己同样是泪流满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懒病犯了,唉,抽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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