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剪不断理还乱
第二十五章
那顿饭，展媛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嘴上与栗文相谈甚欢，心里眼角却不时在窥视着栗斌。她注意到一个细节，只要听到有关董楠的事情。他的话语便多了起来，精神也一下子振奋了许多，这实在是件怪事，难道他们见过面？这怎么可能，董楠走的时候，他还没来呢。又或者，出于好奇。可这仅仅是好奇吗？展媛越发明显地感觉到栗斌对自己的心不在焉，他似乎对一过个场合也很牵强。好像碍于情面不得不出来似的。从头到尾。他没有主动地与展媛说过一句话，一个人，沉默地吃着东西。直到展媛说起董楠，他的注意力马上集中起来，目光紧盯着展媛的脸，像是在听重大新闻事件似的专注而矍烁。一开始，展媛还以为他的目光是为自己而倾慕，激动之情难以言述。当她发现这仅仅是个假象而已的时候，所有的皆化为泡影，莫大的失落感将她包围。搞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不能就这样沉默着，展媛反问栗斌：“栗助理似乎对我的朋友董楠格外关注。怎么你们认识？”栗斌被问得有些尴尬，忙否认道；“不，我只是好奇。姐姐也时常提起她，所以就想了解了解。”这话连他自己也觉得勉强极了。“哦！原来是这样，那么栗斌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会知无不言。”她才不会相信他的话，这个男孩的眼睛里藏着东西。她于生是个探险家，某种不祥的预感告诉她，这一次，她会输给爱情。栗斌已经发觉自己失了言。怎么还敢再问下去，急忙转移了话题。
栗文从展媛的反应中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暗自惊讶的同时又带着无可奈和的沉默。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是自己的好妹妹。展媛与栗斌同岁，在栗文心里，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妹妹看。展媛对栗斌有意，作为姐姐，栗文坚决持反对意见。不仅是她，栗家上上下下也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栗文太了解栗家的家风了。父亲是个传统的老人，他若是知道了展媛的过去。非把栗斌的皮扒下来不可。想想自己当年嫁给陆远军时父亲一气之下把自己逐出家门的情景，栗文便不寒而栗。展媛失望了。对于展媛，栗文是了解的。她当初跟着年大龙，有不得以的苦衷。这是命，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拿自己的青春作交易。但在世俗的眼中，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它会让一个女人永远背负着不洁不贞的罪恶。
眼下，只有静其变，但愿，这只是她个人的猜侧，可话又说回来了。弟弟也该有个女朋友了。爸妈还等着他家业好抱孙子呢。凭栗斌的条件。想找一个合适的不难。困难的是连她这个做姐姐的不知道弟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曾经也拭探过他每次都以各种借口做回应，此后也便不了了知。栗文想，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与主见了。由他去吧。现在的年轻人不全这样吗？这几年，栗斌也没把握知晓。只有一点是不能否定的，她必须为弟弟的终身大事尽一份心。这个想法已经迫在眉睫。接下来的日子，栗文开始四处物色人选。诚然，她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让展媛知难而退。
然而一切真的能如他所愿吗？不管结果如何，她想做了总比不做要好。可眼下到哪里去寻找那个女孩呢。栗文在办公桌前陷入深思。这两天，她得了风寒，确切地说是心病加上实病的综合症状。思来想去，反反复复的，自己也觉得滑稽了些，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不是自由恋爱，想想自己当初不也是如此吗？那时的她最最不能接受和容忍的便是‘相亲’这种俗得掉了渣似的原始而又陈旧的形式了。当初的反叛情绪如同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般剧烈。面对自己的亲弟弟，骨子里那份长辈似的亲情又把她变成了当年的父母。是的，一直以来，栗文都觉得自己是弟弟的家长。是他的至亲至爱的长姐。她有权力也有义务替年迈的父母亲把弟弟管好，教育好，照顾好。有了这样的雄心，一切便有理可寻，栗文为自己的义举找到了充分的理由。或许确是思虑过渡吧。一阵阵炫晕向袭来，栗文双手挤按着两侧太阳穴，她是个急性的人。凡事想了便做。晚上想做的事不能等到第二天，白天要做的事决不会拖到黑夜。这一刻想做的事也不可能等到下一刻。好像等待本身就是障碍。是懈怠，是躲避，无能为力。在栗文的字典里永远没有难字。打开抽屉，她忍着疲泛得快要睁不开的双眼，拿出平时自备的感冒药。却意外地发现惊喜。是的，这个惊喜顿时令她眼明心亮了起来，连昏沉的大脑也清醒起来。双手捧起那本像册，如获至宝般，封面上的四个女孩有董楠，展媛，她自己还有一个，对了，她叫什么来着。栗文想起了前年冬天的圣诞节。那个圣诞，她与公司的员工一起过的最最热闹，又最富有意义的一次。那年公司的效益节节高涨。在同行业里也是位居高位，那些竞争对手除了眼红心跳外，也只能自叹拂如。这样的辉煌自然不是她栗文一个人之功。所以，她包下了全城最有名的‘聚福财’酒楼，听听这名字，‘聚福财’用董楠的话说，既有福又有财，非她莫属。就在那个时候，董楠身边的女孩又趁热手打铁。添了一句：栗总才情兼具，不让须眉，女中豪杰！祝姐姐年年岁岁有今朝，岁岁年年福星照！”“这位姑娘是。。。。。。。”栗文听了女孩的话，格外关注起来，董楠介绍道：“她是我表妹，叫李玉。今天特意跟我捧场的。”栗文的眼中闪耀着赞许的光芒。“人如其名，晶莹如玉，很高兴认识你。也谢谢你的祝福。”李玉大方地伸出右手，“栗总您好，久闻大名，今天总算见到您的庐山真面目了。”“呵呵！这丫头不愧是你的表妹，说起话来和你一样利落。我喜欢。”栗文礼貌地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起，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边的董楠调侃道：“栗总，您这亲赏识小妹，那么将来她毕业分配问题可就全全托付给您喽！”对，李玉，栗文欣喜地看着照片上的笑靥如花的李玉。她给人的感觉如一缕清风拂面，既朝气蓬勃，又清新可人。看似平淡的长相中隐藏着另外一种耐人寻味的美，而那样的美又是那么不易被人发现。换句话说，在栗文眼里，再没有李玉这样特别的女生让她有信心了。栗斌的口味本就独特。或许，这个李玉可以彻底地征服她这个天生桀傲不驯的弟弟。
栗文打电话给董楠，本想从她那里了解一下李玉现在的情况，顺便问候她，自从上次打电话知道她很好便很少再打电话。不料董楠已经住了院。栗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一定过得不好，一定受了重创，感情的事，作为朋友的栗文并不想去干扰她，现在，于公于私，她理应亲自去一趟，订了当晚的车票，栗文第一时间通知了栗斌，希望他可以代替自己处理好公司的大小事务。栗斌的心思在闻听这个消息后全部转移至董楠的身上。明明知道，那个人已经成为他生命里的过客。心还是难以扼制想见到她。只看一眼也好，远隔千山万水，他的思念已经跃过重洋到达彼岸。只是心境苍凉了许多，没有人懂他的痛苦，有缘无份，多了些许无耐，曾经苍海皆枉然，只在回眸转瞬的刹那，留住刻骨的爱恋。为了这段还未开花便已凋谢的爱情，栗斌蓦然间长大了，他的爱变得宽广起来。他还是深深地爱着她，只不医院过他的爱藏在心里，并无需回报。也就是说他爱她与她无关。那是他自己的事，心甘情愿。这次，轮到栗文诧异了，“你跟我去？公司不能没有人管理。”她强忍住满腔不满。尽量把语调放平和些。“姐，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喜欢跟着你走。这次，把我一个人仍在家里，唉！老天！我不死掉也得疯掉！”栗斌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他太了解栗文了，这招屡试屡爽。”这次，是去看望朋友，不是旅游，再者，多大了。整天不思进取，你还以为你是个孩子呢！“栗文没好气地点指弟弟鼻头。最讨厌他这副样子了。总有一天，小鹰要离开家，离开老鹰，飞上天空的。栗文希望的是弟弟早些飞上高空。而现在他还是一只没有成长的小鹰。”当然喽！”在姐姐眼里，弟弟始终是弟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嘻嘻！”栗斌做出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顽皮相，弄得栗文还真是哭笑不得。
临行前，栗文打电话又摧了一次展媛，这家伙是不是也太慢点了，说好了六点钟在车站见面，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进站了。可她连影子还没看到。栗文的情绪变得急躁了起来。此刻的展媛还有迟疑中。电话里虽然约好同去。她没想到的是栗斌也一同前往。他为什么要去。这便是问题的所在。假如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她为什么要去？看着他与董楠卿卿我我，还是听着他们彼此倾诉衷肠？那些早已在脑海中出现过无数的画面令她痛不欲生。午夜梦回不禁慨叹命运的捉弄。她怎么会与最最 亲密的朋友同时爱上一个男人。不！董楠不会爱他，她是个有家庭的人，她的离开不代表她没有结过婚。可那又怎样呢？一切与爱情无关，见过太多婚外恋，见怪不怪了，无论是栗斌对她一往情深也好，还是他们彼此一见钟情也罢，一切皆是缘。这个缘于展媛而言，是孽缘，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偏偏注定这些人要被她的自私伤害。决定启程的那一刻，展媛显得异常激动。仿佛上了战场的人提前立下军令状。没有选择，成败与否，在此一搏。其实，军令状本身并不可怕，厉害的是人的斗志与决心全部体现在其上。于是，它变成了一种奋进的力量，勃发的动力，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雄心壮志。
医院的病房里，静静的，董楠住的是单间，房内没有浴室和卫生间，病床对面的墙上还有等离子电视。屋子里除了她的床外还有一张折折叠床。栗文他们来到时，折叠床已经整整齐齐地被陈浩收拾完毕。屋子里原本就不是很宽敞，一下子又增加了三个人，显得格外狭小，栗斌打开窗子，外面的阳光的很足。风是暖的，他的心比来之前更寒。董楠比半年前更加消瘦，瘦得好似一阵清风便可以将它卷起，瘦得让不忍相视生怕看过以后会止不住啜泣出声。白皙的皮肤也失去了光泽，但仍然竖韧，并紧紧地包裹在血肉之外。那双曾令栗斌终身难忘的眸子在看到他们时，流露出来的炙热是那么纯粹与我、欣然。栗斌想在这之前她恐怕早已感到绝望，闭上眼，什么也不想，让心静下来，谁又知道那颗心会不会就此不问世事。豁然安住于红尘之外呢？栗文将一切看在眼里，栗斌看董楠的眼神里有种她看不到的东西。摸不到，也猜不透。总之，那是秘密的秘密。而现在，她没有太多心思去分析解迷。“楠楠，好久未见。怎么病成这样。还有-”她想说秦宁跑到哪里去了，守在她身边的男人又是谁。话在嘴边，栗文四下里寻找着刚才那个男人陈浩接了电话刚好出去。栗文终于放心地说了出来。董楠的脸变得更白了，接下来是沉默，看得出来，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文姐，你能来我很高兴。还有展媛，你也来了，没想到咱们三个在这儿相聚。”栗文尴尬地笑了笑，展媛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她已经无话可说。也笑不出来。没有久别相见的欣喜，也没有朋友两字型的友谊。更不愿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展媛的步子在一点点向后退。心还停在原地思忖着。该不该走，该不该留的问题。曾经她们亲如姐妹，看到现在的董楠，她并非不难过，就在刚才，在栗斌那样专注的眼神里，那份只有男女间才可以感觉得到的亲切里，她又绝望了，她爱的男人眼里没有她，他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她哪怕只有一眼。
在来之前，展媛曾主动打电话约过栗斌，理由是天太晚了，她害怕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栗斌如约而至，这让她惊恐万分也感动万分，她是谁，曾几何时主动约过谁？就算是傻瓜也看得出她的心思。一路上，两个人就像走在两条不同的轨道上，谁也无法令两条平行的轨道交融，展媛绞尽脑汁也未能想出什么适宜的话题来，在他面前，她的脑子完全失去了自控的能力。栗斌只想尽快送她回家，然后赶回去煮碗牛肉面吃，他快要饿得发昏了，一整天没缘由地没味口，到了地方，展媛似乎有话要说，栗斌早已无心理会，终于忍不住找了借口立刻溜掉。展媛唏嘘。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对她的一切没有兴趣。而她还痴痴地认为这是开始，其实，从来就没有开始。那天，她把家里一切可以让她出气的东西全部砸了个底朝天。想想自己活得多么可笑，似乎生命里一切应该属于她的幸福全部是假的，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总在尽一切努力好好生活，却一直生活在泥泞里。有时，展媛在想，假如当初爸爸妈妈没有分开，他们一家三口该是多么幸福。她可以睡在爸爸和妈妈的中间，再也不怕黑夜的到来。还可以尽情地撒娇，然后骑在爸爸的头上，去买她最爱吃的巧克力夹心饼干。假如母亲没有因不堪生活的重压而积劳成疾，假如当初没有遇到年大龙，她的人生又将是什么样子。遗憾会不会少些。相比之下，董楠多么幸运，她生活在温室里，在父母双重的呵护下长大。又上了大学。在异性眼中，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不可贸然侵犯的女神。当初秦宁追求她，不惜生命代价，圣女的爱情亦如言情小说般浪漫而又感人至深。即使嫁作人妇。依然魅力四射，栗斌这样的偶像型男孩也为之动心。她得到的还不够多吗？展媛意识到自己的可悲可怜之处。竟是如此凄凉，试问她还能在这里干什么。“展媛！展媛！”当她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之时，身后传来董楠与栗文的叫喊声。她的脚步变得沉重而又绝决。栗斌没有跟出来。仿佛她的存在与否根本与他无关。这个可怕的事实令她浑身打起冷颤来。想哭哭不出来的沉重着实让她反胃。
栗文决定要走的这一天，天空微下起了小雨，这次来，她并没有把自己的事托付于董楠。仰望苍茫天宇，心里除了为董楠祈祷平安外真的是没有任何心情谈论其它，从不知道，董楠会病成这个样子。医生说她得的是植物性神精紊乱综合症。这种病于长期的心里压力与精神压力过重有直接的关系。试想一下吧，一个患有先天性不孕症的女人，为了成全丈夫而被迫选择退出。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让人欣慰的是秦宁没有就此而放弃。可命运偏偏不是这样安排。秦宁还是走了。留下还在痴痴等他的董楠。这以后，陈浩成了主要嫌疑人。董楠说，一定是他逼走了秦宁。她恨他，当初是他亲手毁了他们的爱情。现在又要毁灭她的秦宁。这辈子，她不会原谅他。董楠说这话时，目光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栗文听了心怦然跳动起来。一声长叹过后。更多的是深思。在这里，她看到的陈浩则是别一番模样。他完全没有一个大公司老板的架子，对她们每一个人也极尽周到。董楠晚上常常睡不着觉。陈浩就坐在床边陪伴左右。这一坐便是一夜，早晨起来，便亲自回家下厨包汤给她送来。每一个细节，微小的细节里，全部写满了他的体贴与细心。而在董楠眼里，则全部是他心虚的表现。于是她近乎变态般大吼道：“滚出去！带上你的东西滚！”陈浩并不生气，反而向栗文致意道：“她心情不好，你们不要介意。”栗文笑笑，中午，栗斌买了披萨回来！见了董楠。微微一笑，随手把披萨送上，董楠还真的吃了，吃得干干净净。这时，她才想到，自己冷落了他，从见面那天起，便冷落了他。直到告别的那一刻，董楠分明看到栗斌眼中的不舍与留恋。这让她更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上了车，栗文又有点后悔。应该留下来陪董楠几天，至少可以尽一份心意。她一个人那么孤零零地躺在那张陌生的床上，独自品味着寂寞的味道。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好残忍，竟然那么忍心看着她挣扎在痛与悲，得与失之间，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人皆已令她心灰意冷。所以，她不再对感情抱有幻想。一个已经变得麻木的人，将如何度过那么长的日夜。事实上，这些隐忧栗文大可不必伤神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她想到了秦宁。找到他一定会真相大白。也算对朋友尽一份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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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顿饭，展媛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嘴上与栗文相谈甚欢，心里眼角却不时在窥视着栗斌。她注意到一个细节，只要听到有关董楠的事情。他的话语便多了起来，精神也一下子振奋了许多，这实在是件怪事，难道他们见过面？这怎么可能，董楠走的时候，他还没来呢。又或者，出于好奇。可这仅仅是好奇吗？展媛越发明显地感觉到栗斌对自己的心不在焉，他似乎对一过个场合也很牵强。好像碍于情面不得不出来似的。从头到尾。他没有主动地与展媛说过一句话，一个人，沉默地吃着东西。直到展媛说起董楠，他的注意力马上集中起来，目光紧盯着展媛的脸，像是在听重大新闻事件似的专注而矍烁。一开始，展媛还以为他的目光是为自己而倾慕，激动之情难以言述。当她发现这仅仅是个假象而已的时候，所有的皆化为泡影，莫大的失落感将她包围。搞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不能就这样沉默着，展媛反问栗斌：“栗助理似乎对我的朋友董楠格外关注。怎么你们认识？”栗斌被问得有些尴尬，忙否认道；“不，我只是好奇。姐姐也时常提起她，所以就想了解了解。”这话连他自己也觉得勉强极了。“哦！原来是这样，那么栗斌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会知无不言。”她才不会相信他的话，这个男孩的眼睛里藏着东西。她于生是个探险家，某种不祥的预感告诉她，这一次，她会输给爱情。栗斌已经发觉自己失了言。怎么还敢再问下去，急忙转移了话题。
栗文从展媛的反应中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暗自惊讶的同时又带着无可奈和的沉默。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是自己的好妹妹。展媛与栗斌同岁，在栗文心里，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妹妹看。展媛对栗斌有意，作为姐姐，栗文坚决持反对意见。不仅是她，栗家上上下下也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栗文太了解栗家的家风了。父亲是个传统的老人，他若是知道了展媛的过去。非把栗斌的皮扒下来不可。想想自己当年嫁给陆远军时父亲一气之下把自己逐出家门的情景，栗文便不寒而栗。展媛失望了。对于展媛，栗文是了解的。她当初跟着年大龙，有不得以的苦衷。这是命，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拿自己的青春作交易。但在世俗的眼中，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它会让一个女人永远背负着不洁不贞的罪恶。
眼下，只有静其变，但愿，这只是她个人的猜侧，可话又说回来了。弟弟也该有个女朋友了。爸妈还等着他家业好抱孙子呢。凭栗斌的条件。想找一个合适的不难。困难的是连她这个做姐姐的不知道弟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曾经也拭探过他每次都以各种借口做回应，此后也便不了了知。栗文想，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与主见了。由他去吧。现在的年轻人不全这样吗？这几年，栗斌也没把握知晓。只有一点是不能否定的，她必须为弟弟的终身大事尽一份心。这个想法已经迫在眉睫。接下来的日子，栗文开始四处物色人选。诚然，她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让展媛知难而退。
然而一切真的能如他所愿吗？不管结果如何，她想做了总比不做要好。可眼下到哪里去寻找那个女孩呢。栗文在办公桌前陷入深思。这两天，她得了风寒，确切地说是心病加上实病的综合症状。思来想去，反反复复的，自己也觉得滑稽了些，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不是自由恋爱，想想自己当初不也是如此吗？那时的她最最不能接受和容忍的便是‘相亲’这种俗得掉了渣似的原始而又陈旧的形式了。当初的反叛情绪如同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般剧烈。面对自己的亲弟弟，骨子里那份长辈似的亲情又把她变成了当年的父母。是的，一直以来，栗文都觉得自己是弟弟的家长。是他的至亲至爱的长姐。她有权力也有义务替年迈的父母亲把弟弟管好，教育好，照顾好。有了这样的雄心，一切便有理可寻，栗文为自己的义举找到了充分的理由。或许确是思虑过渡吧。一阵阵炫晕向袭来，栗文双手挤按着两侧太阳穴，她是个急性的人。凡事想了便做。晚上想做的事不能等到第二天，白天要做的事决不会拖到黑夜。这一刻想做的事也不可能等到下一刻。好像等待本身就是障碍。是懈怠，是躲避，无能为力。在栗文的字典里永远没有难字。打开抽屉，她忍着疲泛得快要睁不开的双眼，拿出平时自备的感冒药。却意外地发现惊喜。是的，这个惊喜顿时令她眼明心亮了起来，连昏沉的大脑也清醒起来。双手捧起那本像册，如获至宝般，封面上的四个女孩有董楠，展媛，她自己还有一个，对了，她叫什么来着。栗文想起了前年冬天的圣诞节。那个圣诞，她与公司的员工一起过的最最热闹，又最富有意义的一次。那年公司的效益节节高涨。在同行业里也是位居高位，那些竞争对手除了眼红心跳外，也只能自叹拂如。这样的辉煌自然不是她栗文一个人之功。所以，她包下了全城最有名的‘聚福财’酒楼，听听这名字，‘聚福财’用董楠的话说，既有福又有财，非她莫属。就在那个时候，董楠身边的女孩又趁热手打铁。添了一句：栗总才情兼具，不让须眉，女中豪杰！祝姐姐年年岁岁有今朝，岁岁年年福星照！”“这位姑娘是。。。。。。。”栗文听了女孩的话，格外关注起来，董楠介绍道：“她是我表妹，叫李玉。今天特意跟我捧场的。”栗文的眼中闪耀着赞许的光芒。“人如其名，晶莹如玉，很高兴认识你。也谢谢你的祝福。”李玉大方地伸出右手，“栗总您好，久闻大名，今天总算见到您的庐山真面目了。”“呵呵！这丫头不愧是你的表妹，说起话来和你一样利落。我喜欢。”栗文礼貌地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起，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边的董楠调侃道：“栗总，您这亲赏识小妹，那么将来她毕业分配问题可就全全托付给您喽！”对，李玉，栗文欣喜地看着照片上的笑靥如花的李玉。她给人的感觉如一缕清风拂面，既朝气蓬勃，又清新可人。看似平淡的长相中隐藏着另外一种耐人寻味的美，而那样的美又是那么不易被人发现。换句话说，在栗文眼里，再没有李玉这样特别的女生让她有信心了。栗斌的口味本就独特。或许，这个李玉可以彻底地征服她这个天生桀傲不驯的弟弟。
栗文打电话给董楠，本想从她那里了解一下李玉现在的情况，顺便问候她，自从上次打电话知道她很好便很少再打电话。不料董楠已经住了院。栗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一定过得不好，一定受了重创，感情的事，作为朋友的栗文并不想去干扰她，现在，于公于私，她理应亲自去一趟，订了当晚的车票，栗文第一时间通知了栗斌，希望他可以代替自己处理好公司的大小事务。栗斌的心思在闻听这个消息后全部转移至董楠的身上。明明知道，那个人已经成为他生命里的过客。心还是难以扼制想见到她。只看一眼也好，远隔千山万水，他的思念已经跃过重洋到达彼岸。只是心境苍凉了许多，没有人懂他的痛苦，有缘无份，多了些许无耐，曾经苍海皆枉然，只在回眸转瞬的刹那，留住刻骨的爱恋。为了这段还未开花便已凋谢的爱情，栗斌蓦然间长大了，他的爱变得宽广起来。他还是深深地爱着她，只不医院过他的爱藏在心里，并无需回报。也就是说他爱她与她无关。那是他自己的事，心甘情愿。这次，轮到栗文诧异了，“你跟我去？公司不能没有人管理。”她强忍住满腔不满。尽量把语调放平和些。“姐，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喜欢跟着你走。这次，把我一个人仍在家里，唉！老天！我不死掉也得疯掉！”栗斌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他太了解栗文了，这招屡试屡爽。”这次，是去看望朋友，不是旅游，再者，多大了。整天不思进取，你还以为你是个孩子呢！“栗文没好气地点指弟弟鼻头。最讨厌他这副样子了。总有一天，小鹰要离开家，离开老鹰，飞上天空的。栗文希望的是弟弟早些飞上高空。而现在他还是一只没有成长的小鹰。”当然喽！”在姐姐眼里，弟弟始终是弟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嘻嘻！”栗斌做出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顽皮相，弄得栗文还真是哭笑不得。
临行前，栗文打电话又摧了一次展媛，这家伙是不是也太慢点了，说好了六点钟在车站见面，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进站了。可她连影子还没看到。栗文的情绪变得急躁了起来。此刻的展媛还有迟疑中。电话里虽然约好同去。她没想到的是栗斌也一同前往。他为什么要去。这便是问题的所在。假如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她为什么要去？看着他与董楠卿卿我我，还是听着他们彼此倾诉衷肠？那些早已在脑海中出现过无数的画面令她痛不欲生。午夜梦回不禁慨叹命运的捉弄。她怎么会与最最 亲密的朋友同时爱上一个男人。不！董楠不会爱他，她是个有家庭的人，她的离开不代表她没有结过婚。可那又怎样呢？一切与爱情无关，见过太多婚外恋，见怪不怪了，无论是栗斌对她一往情深也好，还是他们彼此一见钟情也罢，一切皆是缘。这个缘于展媛而言，是孽缘，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偏偏注定这些人要被她的自私伤害。决定启程的那一刻，展媛显得异常激动。仿佛上了战场的人提前立下军令状。没有选择，成败与否，在此一搏。其实，军令状本身并不可怕，厉害的是人的斗志与决心全部体现在其上。于是，它变成了一种奋进的力量，勃发的动力，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雄心壮志。
医院的病房里，静静的，董楠住的是单间，房内没有浴室和卫生间，病床对面的墙上还有等离子电视。屋子里除了她的床外还有一张折折叠床。栗文他们来到时，折叠床已经整整齐齐地被陈浩收拾完毕。屋子里原本就不是很宽敞，一下子又增加了三个人，显得格外狭小，栗斌打开窗子，外面的阳光的很足。风是暖的，他的心比来之前更寒。董楠比半年前更加消瘦，瘦得好似一阵清风便可以将它卷起，瘦得让不忍相视生怕看过以后会止不住啜泣出声。白皙的皮肤也失去了光泽，但仍然竖韧，并紧紧地包裹在血肉之外。那双曾令栗斌终身难忘的眸子在看到他们时，流露出来的炙热是那么纯粹与我、欣然。栗斌想在这之前她恐怕早已感到绝望，闭上眼，什么也不想，让心静下来，谁又知道那颗心会不会就此不问世事。豁然安住于红尘之外呢？栗文将一切看在眼里，栗斌看董楠的眼神里有种她看不到的东西。摸不到，也猜不透。总之，那是秘密的秘密。而现在，她没有太多心思去分析解迷。“楠楠，好久未见。怎么病成这样。还有-”她想说秦宁跑到哪里去了，守在她身边的男人又是谁。话在嘴边，栗文四下里寻找着刚才那个男人陈浩接了电话刚好出去。栗文终于放心地说了出来。董楠的脸变得更白了，接下来是沉默，看得出来，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文姐，你能来我很高兴。还有展媛，你也来了，没想到咱们三个在这儿相聚。”栗文尴尬地笑了笑，展媛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她已经无话可说。也笑不出来。没有久别相见的欣喜，也没有朋友两字型的友谊。更不愿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展媛的步子在一点点向后退。心还停在原地思忖着。该不该走，该不该留的问题。曾经她们亲如姐妹，看到现在的董楠，她并非不难过，就在刚才，在栗斌那样专注的眼神里，那份只有男女间才可以感觉得到的亲切里，她又绝望了，她爱的男人眼里没有她，他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她哪怕只有一眼。
在来之前，展媛曾主动打电话约过栗斌，理由是天太晚了，她害怕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栗斌如约而至，这让她惊恐万分也感动万分，她是谁，曾几何时主动约过谁？就算是傻瓜也看得出她的心思。一路上，两个人就像走在两条不同的轨道上，谁也无法令两条平行的轨道交融，展媛绞尽脑汁也未能想出什么适宜的话题来，在他面前，她的脑子完全失去了自控的能力。栗斌只想尽快送她回家，然后赶回去煮碗牛肉面吃，他快要饿得发昏了，一整天没缘由地没味口，到了地方，展媛似乎有话要说，栗斌早已无心理会，终于忍不住找了借口立刻溜掉。展媛唏嘘。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对她的一切没有兴趣。而她还痴痴地认为这是开始，其实，从来就没有开始。那天，她把家里一切可以让她出气的东西全部砸了个底朝天。想想自己活得多么可笑，似乎生命里一切应该属于她的幸福全部是假的，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总在尽一切努力好好生活，却一直生活在泥泞里。有时，展媛在想，假如当初爸爸妈妈没有分开，他们一家三口该是多么幸福。她可以睡在爸爸和妈妈的中间，再也不怕黑夜的到来。还可以尽情地撒娇，然后骑在爸爸的头上，去买她最爱吃的巧克力夹心饼干。假如母亲没有因不堪生活的重压而积劳成疾，假如当初没有遇到年大龙，她的人生又将是什么样子。遗憾会不会少些。相比之下，董楠多么幸运，她生活在温室里，在父母双重的呵护下长大。又上了大学。在异性眼中，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不可贸然侵犯的女神。当初秦宁追求她，不惜生命代价，圣女的爱情亦如言情小说般浪漫而又感人至深。即使嫁作人妇。依然魅力四射，栗斌这样的偶像型男孩也为之动心。她得到的还不够多吗？展媛意识到自己的可悲可怜之处。竟是如此凄凉，试问她还能在这里干什么。“展媛！展媛！”当她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之时，身后传来董楠与栗文的叫喊声。她的脚步变得沉重而又绝决。栗斌没有跟出来。仿佛她的存在与否根本与他无关。这个可怕的事实令她浑身打起冷颤来。想哭哭不出来的沉重着实让她反胃。
栗文决定要走的这一天，天空微下起了小雨，这次来，她并没有把自己的事托付于董楠。仰望苍茫天宇，心里除了为董楠祈祷平安外真的是没有任何心情谈论其它，从不知道，董楠会病成这个样子。医生说她得的是植物性神精紊乱综合症。这种病于长期的心里压力与精神压力过重有直接的关系。试想一下吧，一个患有先天性不孕症的女人，为了成全丈夫而被迫选择退出。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让人欣慰的是秦宁没有就此而放弃。可命运偏偏不是这样安排。秦宁还是走了。留下还在痴痴等他的董楠。这以后，陈浩成了主要嫌疑人。董楠说，一定是他逼走了秦宁。她恨他，当初是他亲手毁了他们的爱情。现在又要毁灭她的秦宁。这辈子，她不会原谅他。董楠说这话时，目光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栗文听了心怦然跳动起来。一声长叹过后。更多的是深思。在这里，她看到的陈浩则是别一番模样。他完全没有一个大公司老板的架子，对她们每一个人也极尽周到。董楠晚上常常睡不着觉。陈浩就坐在床边陪伴左右。这一坐便是一夜，早晨起来，便亲自回家下厨包汤给她送来。每一个细节，微小的细节里，全部写满了他的体贴与细心。而在董楠眼里，则全部是他心虚的表现。于是她近乎变态般大吼道：“滚出去！带上你的东西滚！”陈浩并不生气，反而向栗文致意道：“她心情不好，你们不要介意。”栗文笑笑，中午，栗斌买了披萨回来！见了董楠。微微一笑，随手把披萨送上，董楠还真的吃了，吃得干干净净。这时，她才想到，自己冷落了他，从见面那天起，便冷落了他。直到告别的那一刻，董楠分明看到栗斌眼中的不舍与留恋。这让她更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上了车，栗文又有点后悔。应该留下来陪董楠几天，至少可以尽一份心意。她一个人那么孤零零地躺在那张陌生的床上，独自品味着寂寞的味道。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好残忍，竟然那么忍心看着她挣扎在痛与悲，得与失之间，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人皆已令她心灰意冷。所以，她不再对感情抱有幻想。一个已经变得麻木的人，将如何度过那么长的日夜。事实上，这些隐忧栗文大可不必伤神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她想到了秦宁。找到他一定会真相大白。也算对朋友尽一份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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