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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五 若离了我 无处可去(上)

    停住了脚步,却未回转身,紫陌沉静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殿下,您去向武阳侯借兵了,是吗?”

    “是。”

    身形略微晃了晃,紫陌只觉得心口的伤牵连着全身,都在疼,可真正疼的却又不是那伤口。

    作为一个女子,紫陌承认自己对于所爱并非足够坦诚,也未必有皇子翳他们那样心系天下的胸怀。可作为一个普通的、善良的人,她总是能希望少一些流血、少一些眼泪,多一份平和和安定。

    这也是每一个百姓所衷心希望的。

    因此……

    “奴婢,知道了。”说着,紫陌又一步步的向门外走去,这一次,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

    “紫陌!”皇子翳眼眸的颜色一下子变得很深,“你阻止不了,我也阻止不了,你这样做,他不会懂的。”

    “……也不全是,为了他。”正好到了门口,紫陌扶着门板回眸一笑、灿然而道:“奴婢……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

    还有两个时辰……

    伸手扶上心口,由皇子翳院内出来的紫陌暗自酌了酌后,向着如影道:“给我找一匹最快的马。”

    两匹最快的伊犁马被煜殿下和玉玲珑骑走了,紫陌只希望州府内还能有快马让她赶得及。

    “姑娘,您要马做什么?”搀扶着紫陌的丫鬟听了不明所以的问道。

    而紫陌只是看着前面的如影,只见他皱了皱眉,“骆主子,您要去找殿下?”

    “如影,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殿下说,不能再耽误了!”

    看着紫陌恳切的眼神,如影的眉头皱的越发深重,低头想了想,最终他向紫陌道:“主子您等着,属下这就去。”

    “好,我在后门等你。”

    如影说着几步便不见了身影,而紫陌由丫鬟扶着慢慢的向后门走去,路过外厅的时候,不期便被一个声音叫了住——

    “姑娘留步!”

    刚听到这声低沉的男声时紫陌愣了一愣,随即便有些头大,她装作没听见快步向前走着,可还没走几步,声音的主人却已到了近前,“多日未见姑娘,沈某这厢有礼了!”

    一身青衫,沈之舟周正脸上的笑容很是平静,有一种浓淡由他冰雪中的从容之感,让人好似如沐春风般舒爽而惬意。

    也许这就是,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吧?紫陌不敢多看,可她身旁的小丫头却已看呆了眼。

    再不情愿也不能失了礼数,紫陌只得微微一福回礼道:“沈老板好。”

    “啊?!沈老板……好!”

    谁也不理,沈之舟只是盯着紫陌,须臾,只听他幽幽的道:“姑娘似乎清瘦了。”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却带着浑厚的质感。

    许是很少被人关心,紫陌竟有种窘迫的感觉,微微退了一步,她低着头又一福道:“沈老板客气了!只是奴婢还有差事在身,您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吩咐谈不上,不过沈某倒是有一事求于姑娘。”

    “沈老板吩咐就是。”

    “姑娘看那厅里。”沈之舟说着已先看向了外厅的方向。

    顺着沈之舟的目光,紫陌也是看了过去,诺大的外厅里居然有不下二十多个人影,只见他们有的静静坐着、有的来来回回溜着,神情似乎都极是阴郁。

    这里的人有几位紫陌也曾见过,正是那日的粮米商人。看着他们,紫陌不由心里一疑,“这是……”

    “这些都是南黎各行各业有名的商贾们,”微蹙了眉,沈之舟道:“几日前,他们家中的孩子一夜之间全被流匪劫走了,流匪要的赎金太高,他们一时间没了办法只好来求四殿下,不想……”

    说到这里沈之舟顿了顿,紫陌不由看向了他。

    他的目光很深,紫陌听见他道:“敢问姑娘,四殿下遇刺,不知伤势如何了?”

    心神一阵激荡,有些茫然的,紫陌答:“殿下……伤得很重,如今谁也不见。”

    听了紫陌的话,沈之舟的眉头皱的越发深重,若有所思的道:“今夜就要交赎金了,既然如此……”

    慢慢转回了神,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紫陌向沈之舟问道:“沈老板,你说今夜就要交赎金了?是什么时辰?”

    微微一愣,许是没想到紫陌会这么快回过神来,沈之舟答:“今夜戌时,幽幽谷外。”

    “那就是还有两个时辰,你们打算怎么办?”

    看着紫陌着急的样子,沈之舟倒是笑了,“我们凑到了一半的银子,午后已经让人先押去了,剩下的……由我负责送过去。”

    听闻此,像是试探的,紫陌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还来得及吗?”

    点了点头,沈之舟的眼里全是笑意,“来得及。”

    看着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攥了攥拳,紫陌认真的道:“既然这样……沈老板,请您带我一起去!”

    “什么?你去做什么?”

    刚刚在心里,紫陌已经盘算了一番。从州府到幽幽谷的路程以伊犁马的速度来说都要跑上一个多时辰,而如今的情况,莫说如影能找到最快的马了,即使马受得了她也是受不了。

    可沈之舟就不一样了,虽然只和他见过两面,可对于他这样的人紫陌还是知道的——养尊处优、事必完备,这样的人是不会让自己生受一丝一毫委屈的,而且他本来就要去,如此倒是省了很多事。

    心里打定了主意,面上便也放松了很多,看着沈之舟,紫陌淡淡的道:“怎么,堂堂沈老板还怕我一个小婢女不成?”

    面色苍白,紫陌的一双杏眼却是越发明亮,看着她这样沉静的目光,沈之舟的心思一时飘到了很久远前,记忆中的一刻。

    点了点头,他道:“好,我带你去。”

    这天下,只要你想,我都带你去……

    *

    呼呼的风声穿耳而过,缩在沈之舟的身后,紫陌根本看不清两边的景物,只觉得发丝被吹得在身后直直的飞了起来,还好马背上很稳,坐在上面就和坐在马车里一样基本上感觉不到颠簸。

    对于马,紫陌有种天生的喜爱,许是属相是马的原因,让她对这种有着水鹿般大眼睛、跑的特别快的动物有着种特别亲昵的感情,它们知善恶、通人性、不做作,和他们相处时紫陌反而会觉得更自在。

    而如今坐下的这匹,便是难得的千里良驹。

    尖耳、体型饱满优美、四肢修长、淡金色的皮毛,毫不逊色于伊犁马的速度,这匹母马应该是大宛阿哈尔捷金的名种,据《易史》上载,张骞出使西域,归来言:‘西域多善马,马汗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于坐上,紫陌不由伸着脖子多看了两眼。

    还没看到这马是不是汗血,紫陌只觉得心口一疼,原来,是她的伤口裂开了!

    本来躺了两日,再加上用的一直是大内上好的金疮药,紫陌的伤口已经结了层薄薄的血痂,奈何火速赶路一直抓着沈之舟的衣襟,持续用力,她的伤口终是受不住裂了开来!

    心口厚厚的纱布透出了淡淡的粉红色,紫陌咬牙坚持着,额上的汗汨汨而下。

    虽然一直专心策马赶路,可对于身后人的举动沈之舟还是有留意,不一会便发现了紫陌的不对劲,他慢慢减了马速,迎着风声向身后人问道:“怎么了?”

    “没事。”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紫陌深深吸了口气,凝聚了些力量后状若无事的答道。

    虽然紫陌的语调平淡,可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颤抖,沈之舟敢忙回了头,一看之下不由心惊!紫陌的脸色,居然白的就像一张纸!

    额上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双眼微微闭着,她的嘴唇也是一片惨白。

    慌忙停了,沈之舟翻身下马后将紫陌也抱了下来,托她在怀里,他有些焦虑的道:“你怎么了?”

    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动间心口更是疼的厉害,紫陌不由伸手抚上了伤口,而就在那里,微微露出的脖颈间,沈之舟分明看到了层层叠叠的几层厚厚的纱布!

    心下一时间恍然,揽着紫陌的手臂也不经意收了力,他目露寒光道:“你受伤了?”

    疼得不想睁开眼,紫陌缓了缓道:“死……不了。”

    揽着自己的手臂力一分分收紧,紫陌感觉他好像还磨了一下牙,可她疼得实在顾不上想他的感受,只得又缓了缓,道:“赶路吧。”

    她刚刚说完,一颗大大的药丸便被塞入了口中,浓烈的辛辣味道呛得紫陌一时间鼻子眼睛又酸又涩,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出来。

    “你……给我……”

    泪眼模糊,可终是睁开了眼,只是紫陌还未看清,便有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胸前!

    “你……”

    源源不断的温热之力由掌心传到了心口,配合着药劲,紫陌突然便觉得伤口没有那么疼了,周身的大穴也不再疼痛,有种酥麻的感觉在心里荡漾,转了几圈后便流向四肢百骸,顿时全身像松了一口气般一阵轻快。

    而沈之舟的脸上,慢慢现出了点点的汗意。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微微咬了唇,紫陌举起衣袖,轻轻地擦拭去他的薄汗,两人四目相对,她不由的温雅一笑,“多谢。”

    对于她这么大方的表现,沈之舟的脸色突然就变了,随即收回了给她输送内力的手掌,他语气淡漠的道:“姑娘严重了,沈某只是怕不能向四殿下交代而已。”

    “不管怎么样,多谢沈老板。”有意划开彼此的距离,是以紫陌顺着他的话,客气致谢。

    倒像是早看明白了紫陌的这点心思,沈之舟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即翻身上了马背,“赶路。”

    对于他突然如此冷漠有些不适应,可心里隐隐也能明白他为何这样,是以紫陌也没多说什么,自己抚着马身便想借力上去,却不想她只是刚伸了手便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她便已落入了沈之舟的怀里!

    “不想伤口再裂开,就安分些。”

    沈之舟刚说完,便“啪”的一甩马鞭,“驾!”

    坐下的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一个爆发奔了出去,扬起的尘埃足足迷乱了一路的风景。

    而紫陌,被紧紧的禁锢在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背后是沈之舟挺阔的胸膛,她不需要施一分力。

    药丸的药效发挥开来,周身一阵酒醉般了的酥麻,由着迎面直吹的风将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了一起,她突然觉得一阵释怀。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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