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7张央
阿楚抬头去看,入目是一张极清俊的脸，青蓝色的光与阴灵混合在一起，替他筑出身体的形状，他身形高大,双肩平阔，那青蓝色在他身上涌动着，最终形成一件青蓝色的衣衫，而本属于阿楚的阴灵，带着淡淡的银色的光，环绕在他身旁，时不时地自他的掌心接引一股,似乎在修补着他的身体。
他是谁？他是张央吗？
难道他将自己的魂魄封入了那只圆肚瓷瓶，让梁宵带着他来见小鱼么？可是坐化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不要自己的肉身了么？
阿楚愣愣地望着这人,他觉察到阿楚的目光，便向她浅浅一笑。
他很好看，阿楚被他的一笑笑红了耳廓，像见到小鱼容貌的傻梁宵一样。如果他真的是张央，只论容貌便足以称得上是天造地设了。
阿楚有些慌乱地摸了摸耳朵，那人从她身旁穿过，径自向小鱼走去。他的眼神完全放在小鱼身上，完全不想分开了一般。
小鱼也看着他，僵硬地跪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而脸上的表情却欣喜得仿佛自己身在最美好的梦境之中。
它抹了抹眼睛，好让眼泪别蒙住它的视线，它的眼神那么热切。可如何能不热切？这个人应该就是它穷尽一生的期盼了。
“张央……”它努力地平复着，声音却仍旧带着哭泣声，“……张央……张央……”
“是我。”张央笑着单膝跪下来，眼神柔软地望着小鱼，“莫哭了，我回来了。我晚了很久很久，但很感谢你这样一直等着我。”
小鱼看起来又要哭了：“……我……天天等着你……想找你可是没有没有办法……”
“我都知道，小鱼。”他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小鱼，伸出手想要碰小鱼，却听“叮——”的一声响，他的手不仅被弹回，更被那禁制打散了形状，阴灵与那青蓝色融合而成的手掌重新变成气体，远远地似要避开那禁制。
过了片刻，那逃开的气体才终于又被他召汇回来，重塑成他的手掌。
他皱起眉，喃喃道：“果然，连一点都不行啊。”
小鱼显得很紧张：“怎么回事？你也不能碰这个吗？”
张央安慰地对她笑了笑：“只是一点小问题，虽然这样说很抱歉，但小鱼再给我一些时间。只要再一会儿，我就能救你出来了。”
“然后去东海？”
“嗯，去东海。”
阿楚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交谈，忽然惊醒了似的想起梁宵。阴灵与那青蓝的光纠缠着弥漫在整间房间里，不仅遮挡住了房间内的陈设，也把梁宵遮在光幕里。
阿楚试着往直前梁宵站立的方向走了两步，并没有见到梁宵的影子，便叫了他的名字： “梁宵！”
“阿楚！你终于听见我声音了？”梁宵应了一声，但声音却十分遥远，而且像是如释重负了似的。
“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
“你看不见他的。”张央突然说，阿楚回头，却见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梁宵的声音顿时也再也听不到了。
“什么？”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又或者应该说，他被屏蔽在这个象界之外了。”
象界？这是张央设下的象界？
阿楚有些紧张。如果真的是象界的话，他究竟是何时设下？她根本没有看到他用什么咒术，从他化身出现到现在，只在小鱼身边走动了一下而已啊。而且，为什么只有梁宵被屏蔽在外？
张央的视线从她脸上划过，径自落在她脚边，她觉得衣襟一重，低头一瞧，是冬巴正慌里慌张地攀着她的裤脚要回到她怀里去。刚才它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直没看到它。
张央挑眉，表情十分意外：“这东西，竟然会认主？”
而后又看了阿楚一眼，转而释然地又喃喃道：“是你，倒也说得通了。”
阿楚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不晓得这东西是类？”
“类？”
冬巴竟然是那种东西么？
传说山中多奇兽，类便是其中之一，逐水而居，善于攀岩峭壁，居住在罕无人迹的深山之中，从不近人，食血，但也十分喜欢背阴处的水，它所经之处，死水变为活水，洁净可饮。
从前师父给过她一本异兽志，只有文字并无图画，她实在提不起兴趣，粗略而过，文字现在经张央一提倒是想起来大半，但因为当年那本册子并无图画，她总是一想象便出格，每一只兽在她的想象中都是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而眼前的冬巴，更是与她模糊的想象之中大相径庭。
“你这只是最罕见的雪类。这一身雪白的毛，若在凡间可卖得一座城池呢。”张央伸手，指尖逸出一丝青蓝的光，飘向冬巴，冬巴正警惕地盯着他，毫不留情地将那缕光一爪打散，尖尖的牙齿随着他的每一点细微的动作而翻出又收回。
“小东西，倒是气势足得很。”
阿楚忙安抚地摸了摸冬巴的头，小东西受用地哼唧了一声，继续盯紧张央。
她其实很是紧张，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发觉她身上的阴灵，更没有谁能这么轻松就把阴灵引出来，更何况这个叫张央的如今只是一团魂魄，根本不是人。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在这个人面前不仅无处遁形，更被他信手拈来，为己所用。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善是恶，会不会令她的秘密从此不再是秘密。而梁宵还在外面，如今她的阴灵被完全地暴露在外，他怎么可能不发觉？
到时候她要怎么自圆其说？
想想就是一团乱麻，阿楚低着头，眉毛几乎皱成一团，甚至觉得张央不如不出现的好。她再次念起咒文，试着收起阴灵，却依旧徒劳无功。
“不用费心费力地收阴灵了。”张央道，“如果你是担心那个小子知道，就更不必了。他在我的象界之外，不会觉察到阴灵的。”
“你为什么会把他隔绝在外？明明是他带你来这儿的，你与他的师父又是旧识，没道理把他孤立在外面，却让我一个不相干的人留在这儿。”
“你不是不相干的人。”张央说着，广袖一挥，顿时一阵青蓝的风席卷而来，阿楚遮了一下眼，放下手后却发现周遭的世界又变了。
入目是一片竹林，青翠欲滴，几乎与当年慕龙潭的竹林一样美不胜收。
张央站在她前方三四步开外的地方，扶着一根青竹，正四下里查看。
“这是哪儿？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对阴灵的事情那么清楚，为什么带我来这儿？”阿楚追上他。
“你不是不相干的人，因为你身上的阴灵可以帮我把小鱼救出来。如你所见，我如今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鬼魂罢了，只凭我自己这个样子，破不了我当年设下的禁制。”
“我，我为什么要帮你？如果我帮你，你又能帮我做什么？”
张央笑起来：“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小姑娘？阿楚又是一惊，自己明明还是男装扮相的。但又转念，连阴灵都被他引出，身份这种小事肯定也瞒不住的。
只听他继续说道：“方才，我在化形的那个瞬间，看到小鱼安然无恙，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阿楚忽然就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一进客栈就收了小鱼，否则这个时候自己说不定已经被眼前这个人给收了。
“我与曲卅并不是什么旧友，不过，看来我与你的渊源倒是颇深。”张央隔空在她两只眼瞳处点了一点，她的两只眼瞳便立刻像夜里的猫眼一样亮起来，一金一赤，“瞧这一双美极了的阴阳瞳。”
竟然连阴阳瞳也被他招出来了！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阿楚张口要问，却听得他说道：“我不仅知道你身上有阴灵，你的眼睛是阴阳瞳，我还知道，你是死而复生的人。所以，来交换吧。你帮我救小鱼，我把我所有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都告诉你。”
阿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跳得极快，张央既然这样说了，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即便会被骗，她也认了，反正她的初衷与张央是一样的，她也想帮小鱼。
虽然张央也许比与小鱼约定好的时间晚到了很久很久，但毕竟他还是来赴约了。阿楚愿意相信他。
于是她点点头：“一言为定。”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爽快，张央的表情似乎显得有些意外，但很快转为释然，笑道：“倒是我多想了。小姑娘，不管成与不成，我先谢过你。”
阿楚的个性本就是这样，想明白了就大而化之，不再放在心上。她笑了笑：“我能帮你做什么，你说吧。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与小鱼分开的地方，也就是那家客栈所在的三百年前的模样，我设的象界将我们带回了三百年前，不过这象界只能撑大概一个时辰，我需要找到我当年作为庇佑埋在小鱼墓里的那枚玉镯，但是方才你也看到了，因为没有肉身，我的魂魄连我自己设下的禁制都不能碰了。”
“小鱼的墓？她当年……”
“这说来话长了些。当年我不过是个云游的道人，而小鱼是名动京师的花娘，我在花楼上喝了一壶她斟给我的酒，就连心都被她灌醉了。然后我带她离开，当然不可能那么顺利，我们一直被追捕，直至到了这个地方。”张央一边走，一边用树枝在地上划出了禁制的范围，“到了这里，小鱼病重。我没能救回她，便将她葬在这里，用玉镯作为庇佑让她的魂魄不散，然后我去寻能让她复生的方法。我以为我能找到，但没想到一去就是三百年……“
听到“复生“二字，阿楚心头一跳，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头绪。
张央划完禁制的范围，将手里的树枝插在地上，抬起右手，口中默念一句咒文，而后隔空一指，一股青蓝的气便从他指尖逸出，沿着他划出的轨迹形成一个圆圈将禁制围住，仿佛是平地燃起的青蓝色火焰。
“小姑娘，你身体里的阴灵是源源不断的，永远不会枯竭，我需要你操纵阴灵绕在我身前，替我挡下禁制的反制，并且用阴灵去破坏禁制。阴灵与道法不同，与凡人的肉身真阳也不同，它与魂魄原本就应该算是同一种东西，用它破坏禁制，应该可行。只要破开一个口子，我能进去，就足够了。”
“阴灵可以破坏禁制？”阿楚立刻想到阿九，这么说，阿九也可以这样得救么？“那么可不可以由别人去破坏庇佑？“
“不可，仍是需要当年设下庇佑之人亲手毁掉庇佑，怎么？你要救人么？”
“我……有一个好友，是只鬼，被禁锢在玉龙山上，不得解脱。”
“是不是叫做阿九的？”
“你又知道？”这个张央怎么什么都知道，简直跟十央一样。
“我，是当年给那支箭做加持的人。”张央的脸上浮起一层青蓝的光，眼底尤其浓重，他紧紧盯着禁制外圈青蓝色的火，“他的事，我也没料到会这样棘手。当年若不是先给他做过庇佑，我也不会让小鱼也这样。他墓里的那支箭是皇家龙脉的东西，我给小鱼的可比不得，所以小鱼被限制的范围太窄，而阿九的魂魄却可以在玉龙山上来去自如。但相应的，阿九的禁制要解却更麻烦。一定要找梁王的后人。”
再一次确认了答案，阿楚的心情顿时有些低落，张央看了她一眼，掐指一算，突然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外面那小子……”
“就是他，阿九也确认过了。”
“那小子楞了些，但心智却是善良的，你找他不是不可行。但有一点，你切记，不可让他师父知晓。”
“曲卅？”
“这个人不简单。你若要找那小子，自己私下去找，不要透过他去。”
他是谁？他是张央吗？
难道他将自己的魂魄封入了那只圆肚瓷瓶，让梁宵带着他来见小鱼么？可是坐化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不要自己的肉身了么？
阿楚愣愣地望着这人,他觉察到阿楚的目光，便向她浅浅一笑。
他很好看，阿楚被他的一笑笑红了耳廓，像见到小鱼容貌的傻梁宵一样。如果他真的是张央，只论容貌便足以称得上是天造地设了。
阿楚有些慌乱地摸了摸耳朵，那人从她身旁穿过，径自向小鱼走去。他的眼神完全放在小鱼身上，完全不想分开了一般。
小鱼也看着他，僵硬地跪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而脸上的表情却欣喜得仿佛自己身在最美好的梦境之中。
它抹了抹眼睛，好让眼泪别蒙住它的视线，它的眼神那么热切。可如何能不热切？这个人应该就是它穷尽一生的期盼了。
“张央……”它努力地平复着，声音却仍旧带着哭泣声，“……张央……张央……”
“是我。”张央笑着单膝跪下来，眼神柔软地望着小鱼，“莫哭了，我回来了。我晚了很久很久，但很感谢你这样一直等着我。”
小鱼看起来又要哭了：“……我……天天等着你……想找你可是没有没有办法……”
“我都知道，小鱼。”他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小鱼，伸出手想要碰小鱼，却听“叮——”的一声响，他的手不仅被弹回，更被那禁制打散了形状，阴灵与那青蓝色融合而成的手掌重新变成气体，远远地似要避开那禁制。
过了片刻，那逃开的气体才终于又被他召汇回来，重塑成他的手掌。
他皱起眉，喃喃道：“果然，连一点都不行啊。”
小鱼显得很紧张：“怎么回事？你也不能碰这个吗？”
张央安慰地对她笑了笑：“只是一点小问题，虽然这样说很抱歉，但小鱼再给我一些时间。只要再一会儿，我就能救你出来了。”
“然后去东海？”
“嗯，去东海。”
阿楚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交谈，忽然惊醒了似的想起梁宵。阴灵与那青蓝的光纠缠着弥漫在整间房间里，不仅遮挡住了房间内的陈设，也把梁宵遮在光幕里。
阿楚试着往直前梁宵站立的方向走了两步，并没有见到梁宵的影子，便叫了他的名字： “梁宵！”
“阿楚！你终于听见我声音了？”梁宵应了一声，但声音却十分遥远，而且像是如释重负了似的。
“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
“你看不见他的。”张央突然说，阿楚回头，却见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梁宵的声音顿时也再也听不到了。
“什么？”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又或者应该说，他被屏蔽在这个象界之外了。”
象界？这是张央设下的象界？
阿楚有些紧张。如果真的是象界的话，他究竟是何时设下？她根本没有看到他用什么咒术，从他化身出现到现在，只在小鱼身边走动了一下而已啊。而且，为什么只有梁宵被屏蔽在外？
张央的视线从她脸上划过，径自落在她脚边，她觉得衣襟一重，低头一瞧，是冬巴正慌里慌张地攀着她的裤脚要回到她怀里去。刚才它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直没看到它。
张央挑眉，表情十分意外：“这东西，竟然会认主？”
而后又看了阿楚一眼，转而释然地又喃喃道：“是你，倒也说得通了。”
阿楚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不晓得这东西是类？”
“类？”
冬巴竟然是那种东西么？
传说山中多奇兽，类便是其中之一，逐水而居，善于攀岩峭壁，居住在罕无人迹的深山之中，从不近人，食血，但也十分喜欢背阴处的水，它所经之处，死水变为活水，洁净可饮。
从前师父给过她一本异兽志，只有文字并无图画，她实在提不起兴趣，粗略而过，文字现在经张央一提倒是想起来大半，但因为当年那本册子并无图画，她总是一想象便出格，每一只兽在她的想象中都是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而眼前的冬巴，更是与她模糊的想象之中大相径庭。
“你这只是最罕见的雪类。这一身雪白的毛，若在凡间可卖得一座城池呢。”张央伸手，指尖逸出一丝青蓝的光，飘向冬巴，冬巴正警惕地盯着他，毫不留情地将那缕光一爪打散，尖尖的牙齿随着他的每一点细微的动作而翻出又收回。
“小东西，倒是气势足得很。”
阿楚忙安抚地摸了摸冬巴的头，小东西受用地哼唧了一声，继续盯紧张央。
她其实很是紧张，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发觉她身上的阴灵，更没有谁能这么轻松就把阴灵引出来，更何况这个叫张央的如今只是一团魂魄，根本不是人。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在这个人面前不仅无处遁形，更被他信手拈来，为己所用。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善是恶，会不会令她的秘密从此不再是秘密。而梁宵还在外面，如今她的阴灵被完全地暴露在外，他怎么可能不发觉？
到时候她要怎么自圆其说？
想想就是一团乱麻，阿楚低着头，眉毛几乎皱成一团，甚至觉得张央不如不出现的好。她再次念起咒文，试着收起阴灵，却依旧徒劳无功。
“不用费心费力地收阴灵了。”张央道，“如果你是担心那个小子知道，就更不必了。他在我的象界之外，不会觉察到阴灵的。”
“你为什么会把他隔绝在外？明明是他带你来这儿的，你与他的师父又是旧识，没道理把他孤立在外面，却让我一个不相干的人留在这儿。”
“你不是不相干的人。”张央说着，广袖一挥，顿时一阵青蓝的风席卷而来，阿楚遮了一下眼，放下手后却发现周遭的世界又变了。
入目是一片竹林，青翠欲滴，几乎与当年慕龙潭的竹林一样美不胜收。
张央站在她前方三四步开外的地方，扶着一根青竹，正四下里查看。
“这是哪儿？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对阴灵的事情那么清楚，为什么带我来这儿？”阿楚追上他。
“你不是不相干的人，因为你身上的阴灵可以帮我把小鱼救出来。如你所见，我如今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鬼魂罢了，只凭我自己这个样子，破不了我当年设下的禁制。”
“我，我为什么要帮你？如果我帮你，你又能帮我做什么？”
张央笑起来：“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小姑娘？阿楚又是一惊，自己明明还是男装扮相的。但又转念，连阴灵都被他引出，身份这种小事肯定也瞒不住的。
只听他继续说道：“方才，我在化形的那个瞬间，看到小鱼安然无恙，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阿楚忽然就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一进客栈就收了小鱼，否则这个时候自己说不定已经被眼前这个人给收了。
“我与曲卅并不是什么旧友，不过，看来我与你的渊源倒是颇深。”张央隔空在她两只眼瞳处点了一点，她的两只眼瞳便立刻像夜里的猫眼一样亮起来，一金一赤，“瞧这一双美极了的阴阳瞳。”
竟然连阴阳瞳也被他招出来了！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阿楚张口要问，却听得他说道：“我不仅知道你身上有阴灵，你的眼睛是阴阳瞳，我还知道，你是死而复生的人。所以，来交换吧。你帮我救小鱼，我把我所有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都告诉你。”
阿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跳得极快，张央既然这样说了，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即便会被骗，她也认了，反正她的初衷与张央是一样的，她也想帮小鱼。
虽然张央也许比与小鱼约定好的时间晚到了很久很久，但毕竟他还是来赴约了。阿楚愿意相信他。
于是她点点头：“一言为定。”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爽快，张央的表情似乎显得有些意外，但很快转为释然，笑道：“倒是我多想了。小姑娘，不管成与不成，我先谢过你。”
阿楚的个性本就是这样，想明白了就大而化之，不再放在心上。她笑了笑：“我能帮你做什么，你说吧。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与小鱼分开的地方，也就是那家客栈所在的三百年前的模样，我设的象界将我们带回了三百年前，不过这象界只能撑大概一个时辰，我需要找到我当年作为庇佑埋在小鱼墓里的那枚玉镯，但是方才你也看到了，因为没有肉身，我的魂魄连我自己设下的禁制都不能碰了。”
“小鱼的墓？她当年……”
“这说来话长了些。当年我不过是个云游的道人，而小鱼是名动京师的花娘，我在花楼上喝了一壶她斟给我的酒，就连心都被她灌醉了。然后我带她离开，当然不可能那么顺利，我们一直被追捕，直至到了这个地方。”张央一边走，一边用树枝在地上划出了禁制的范围，“到了这里，小鱼病重。我没能救回她，便将她葬在这里，用玉镯作为庇佑让她的魂魄不散，然后我去寻能让她复生的方法。我以为我能找到，但没想到一去就是三百年……“
听到“复生“二字，阿楚心头一跳，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头绪。
张央划完禁制的范围，将手里的树枝插在地上，抬起右手，口中默念一句咒文，而后隔空一指，一股青蓝的气便从他指尖逸出，沿着他划出的轨迹形成一个圆圈将禁制围住，仿佛是平地燃起的青蓝色火焰。
“小姑娘，你身体里的阴灵是源源不断的，永远不会枯竭，我需要你操纵阴灵绕在我身前，替我挡下禁制的反制，并且用阴灵去破坏禁制。阴灵与道法不同，与凡人的肉身真阳也不同，它与魂魄原本就应该算是同一种东西，用它破坏禁制，应该可行。只要破开一个口子，我能进去，就足够了。”
“阴灵可以破坏禁制？”阿楚立刻想到阿九，这么说，阿九也可以这样得救么？“那么可不可以由别人去破坏庇佑？“
“不可，仍是需要当年设下庇佑之人亲手毁掉庇佑，怎么？你要救人么？”
“我……有一个好友，是只鬼，被禁锢在玉龙山上，不得解脱。”
“是不是叫做阿九的？”
“你又知道？”这个张央怎么什么都知道，简直跟十央一样。
“我，是当年给那支箭做加持的人。”张央的脸上浮起一层青蓝的光，眼底尤其浓重，他紧紧盯着禁制外圈青蓝色的火，“他的事，我也没料到会这样棘手。当年若不是先给他做过庇佑，我也不会让小鱼也这样。他墓里的那支箭是皇家龙脉的东西，我给小鱼的可比不得，所以小鱼被限制的范围太窄，而阿九的魂魄却可以在玉龙山上来去自如。但相应的，阿九的禁制要解却更麻烦。一定要找梁王的后人。”
再一次确认了答案，阿楚的心情顿时有些低落，张央看了她一眼，掐指一算，突然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外面那小子……”
“就是他，阿九也确认过了。”
“那小子楞了些，但心智却是善良的，你找他不是不可行。但有一点，你切记，不可让他师父知晓。”
“曲卅？”
“这个人不简单。你若要找那小子，自己私下去找，不要透过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