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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错综复杂的矛盾 (三)

    这些日子,贾士贞无论怎么忙,每天回到宿舍,躺到床上总要想起妻子和女儿。上次回到省城,居然不知道妻子去了哪里,周一兰似乎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实,贾士贞已经不是当初刚当上市委组织部长的他了,他成熟、冷静得多了。如果回家的话,双休日还是能抽出时间的,可是他觉得他和玲玲之间再也找不回过去那种感觉,那种亲密无间的情感了。至于玲玲那次一拳打了他,而且偏偏伤到他的命根子上,几个月过去了,尽管他的心里还会像过去那样冲动,但他的生殖器再也沒有**过。难道自己从此就失去了男人的作用了?对于这件事,他从沒怪过玲玲。他是男人,是一个有知识、有道德、有修养的男人,玲玲并非主观要置他于死地,用法律的语言來说,最多只能算是一种“过失”而已。

    上次,他出了车祸,是玲玲把他从死神那里唤了回來的。如果不是玲玲的坚持,不是玲玲日夜的呼唤,说不定他真的早已被化为灰烬了。当他死而复生之后,夫妻之间本应该更加情深似海,相濡以沫的,然而他们之间不仅沟通越來越少了,两人之间的鸿沟也越來越深了。这样想着想着,贾士贞觉得心里一阵阵发酸,眼角滚动着痛苦的泪水。

    贾士贞这次回到省城,距离上次参加省委组织部的会议,算起來已经快两个半月。当时沒有见到玲玲,在这段时间里,玲玲从沒给他打过电话,他偶尔打了电话,两人也很少沟通。他不知道妻子和女儿现在的生活状况。每每想到家庭、妻子,他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到省城时,还不到五点,贾士贞决定先回家看看。

    回到家里,虽然家里一切依旧,但却显得十分寂寞而冷清。厨房里像好久沒有动过,看看水池,也不像早晨刚用过。回到客厅里,茶几上已经积满了灰尘,贾士贞心情有些沉重,犹豫了片刻,拨了玲玲的手机,却沒有任何反应。无奈之下,又给周一兰打了电话。

    “喂,一兰吗,我是贾士贞!”

    “噢,士贞啊,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晚上有个活动。”贾士贞说,“一兰,你知道玲玲她们去哪儿了吗?”

    “这样吧!”周一兰说,“你晚上活动结束后我们见个面再说。”

    周一兰挂了电话,贾士贞更加心事重重,怀着依恋的心情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

    刚出了家门,手机响了,一接电话,是周光,周光告诉他今晚的活动改在宏门大酒店。

    一说到宏门大酒店,那些让他刻骨铭心的许许多多往事一起涌上心头。他在那里认识了华祖莹,他们从相识到相知,以至后來发生了那场“鸿门宴”,华祖莹不顾一切地把他救了出來。

    他不知道周光为什么把他们聚会的地点改在宏门大酒店,是周光得知他过去的隐私,还是无意中的巧合?不管怎么说,贾士贞现在的心情有些异样。轿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他的脑海里自然浮现华祖莹的身影了。

    到了宏门大酒店,这里一切都似乎沒有多大变化,当轿车停在大门口时,贾士贞推开车门的那一刻,似乎看到华祖莹站在大厅里,正微笑着向他走來。

    进了大厅,贾士贞竭力寻找当年的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正在这时,一位身穿制服的年轻女子走上前來,微笑着说:“请问您是贾士贞部长吗?”

    贾士贞点点头。

    “贾部长,请您到四楼第二会议室。”

    “是发改委周光主任安排的吗?”

    “是,周主任还沒到。”

    上了四楼,出了电梯左拐,就是第二会议室。一进门,只见几位同学谈笑风生,贾士贞大步走上前,激动地紧紧握着大家的手。

    这时,那位穿制服的女子來到贾士贞面前,说:“贾部长,请您來一下,有一个人要见您。”

    贾士贞奇怪地说:“见我,谁?”

    “请您随我來!”

    贾士贞跟在这个女子后面,到了三楼。眼前的场景似乎都那么熟悉,前面那间就是华祖莹当年的办公室。正当贾士贞的目光停留在这间房子的大门上时,那女子在门口停了下來。这时,贾士贞已经停在她的身后。那女子轻轻敲了两下门,沒等里面开门,她就推开门。贾士贞站在门外,往里面看去,只见室内还是当年那样的摆式,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就在女子转过脸的一刹那,贾士贞的心脏狂跳起來,“啊,是她?!”

    那个穿制服的年轻女子朝贾士贞笑笑,迅速地退了出去。

    贾士贞一个箭步进了屋,坐在椅子上的女子也大步迎了上來。贾士贞伸出双手,当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时,贾士贞有些语无伦次了:“祖莹,怎么……怎么是你?你是从天上掉下來的?”

    三楼的一间大餐厅里,三张大圆桌却沒有一个人坐下來。周光激动地拍拍手,说:“请各位入席,大家按照名单入座!”

    华祖莹在周光右边坐了下來,本來贾士贞的位置在周光的左面,不知谁把他的位置调到华祖莹右面了。

    贾士贞一直在不停地和同学们握着手,按着周光的提示,大家都找到自己的座位。二十八个同学,居然全部到齐了。想到周光在电话里说,还有一位老师,可是到现在这位老师还沒有出现,贾士贞有些莫名其妙了。

    服务员斟好了酒,周光端着酒杯,走到中间,大声说:“各位同学,首先感谢大家能够从百忙中來参加咱们回国后的第一次聚会,我想各位和我一样,心情是无比的激动的。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在美国的特别老师华祖莹小姐,并为欢迎华小姐而干杯!”

    华祖莹站起來,端着酒杯,满脸桃花样的鲜红。

    “谢谢,谢谢各位领导!”华祖莹激动地举着酒杯,“周主任,各位领导,大家这样对待我,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啊!想当年,我不过只是这里的一个打工妹,怎敢担当‘老师’的称谓啊!”

    这时,大家纷纷离开座位,來到华祖莹面前,争先恐后地和她碰杯。

    在热烈的气氛中,唯有贾士贞沒有和华祖莹碰杯。直到学员们相互敬酒的高潮中,贾士贞才得着空隙,右手端着杯子,低声说:“祖莹,我也该敬你一杯了。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在这里相识,你还记得你换给我的那杯矿泉水吗?你还记得那场莫名其妙的‘鸿门宴’吗?还有……”

    华祖莹深情地看着贾士贞,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打断了贾士贞的话,沒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來,士贞部长,咱们今天高兴,都把这杯酒喝了!”华祖莹说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贾士贞要阻止她,已经來不及了。

    贾士贞觉得心中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对华祖莹说。刚才华祖莹约他单独在她原來的办公室见面,实在太让他意外了,他沒有一点思想准备,直到现在还像做梦一般。

    周光已经喝得满脸红润,他仍然极度兴奋,这时,他又端着酒杯,离开座位,走到中间,大声说:“请各位静一静……”

    大家渐渐地安静下來,目光投向周光。只见周光把华祖莹拉过來,大声说:“各位,我们一行二十八人,能够有机会去美国度过五个月同窗学习的岁月,这是一种特别的缘分,也是人生最值得怀念的日子。我们这批同学都是人到中年的人了,美国的学习生活,对我们今后的人生、工作,将留下深刻的记忆。而我们在那艰难的岁月里,有一位最真诚、最尽责的老师,那就是华祖莹老师。现在,华祖莹老师已经顺利地完成了美国一流大学MBA的学业,今天,我们借这个机会热烈欢迎华祖莹的归來!”

    贾士贞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光,又看看华祖莹,只见华祖莹不停地向大家挥着手。

    “我现在向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周光看看华祖莹,大声说,“省发改委将录用华祖莹同志为经济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省政府和省有关部门已经批准省发改委的请求。华祖莹同志放弃美国十二万美元年薪的工作,回到莫由來发展家乡的经济建设,为留学生做出了榜样。來,请大家举杯,祝贺华祖莹同志成为我们省级机关一名公务员!”

    周光的话音一落,大家纷纷涌上前來向华祖莹敬酒,表示祝贺。

    贾士贞默默地坐着,看着大家激动兴奋地向华祖莹敬酒,心中暗暗地为她高兴,现在他忽然明白过來,今天的聚会地点也许是华祖莹的建议。

    当年华祖莹在这里奋斗过。那时,她虽然大学毕业,却只不过是餐厅的领班,一个中文系大学毕业生,不是学经济的,只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凭着酒店领班的经历能够被美国一流大学的MBA录取,这实在是一个奇迹!而今天,当她完成了MBA的学业后,居然被录用为省级机关副处级公务员,这又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场聚会一直延续到晚上十点多钟,人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在酒精的刺激下,大家越发兴奋和激动。贾士贞虽然努力控制着自己,但他的心情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同,一方面为华祖莹归來而激动,另一方面又为工作的压力、夫妻感情的变化而苦恼。他也说不清为了什么,自从那次王学西的“鸿门宴”之后,本來下决心不再多喝酒,然而,今天,他不自觉地一杯一杯地喝下去了。华祖莹悄悄地提醒他,但不知为何,好像自己也在借酒消愁。大家散去之后,华祖莹看看贾士贞说:“你也回去吧,不早了!”

    “你住哪里?”贾士贞说,“我送你。”

    “周主任安排我住在莫由宾馆。”

    贾士贞说:“走,我送你过去。”说着就要打电话。

    华祖莹按住他的手,说:“还是打出租车吧!这么晚了叫驾驶员不妥当。”

    两人上了出租车,却一句话也不讲,华祖莹不时地瞥一眼身边的贾士贞。

    贾士贞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便说:“一兰,今天美国班同学聚会,太迟了,改日吧!”

    周一兰在电话犹豫着,过了一会儿,说:“士贞啊,你不能再不重视了,难道你……”周一兰沒有把话说完,匆匆关了手机。

    贾士贞竭力让自己坦然些,甚至希望把那些烦恼和不愉快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

    进了房间,这是两张单人床的标准间,干净而整洁。莫由宾馆虽然挂牌四星级,但其标准可谓五星级。华祖莹一边给贾士贞倒水,一边说:“士贞部长,你别见外,我之所以事先沒给你打招呼,主要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再者,听说你现在正在进行新的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忙得不可开交!”

    “回來好,回來好啊!”贾士贞说。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理想,我当初出国就是带着几分偶然。”华祖莹说,“尽管当初我也说过,希望你有机会到国外去看看,但真的沒有想到,能在我读书期间遇到你们这批官员!我特别相信命运,也许是我的命中该遇上贵人相助吧!”

    贾士贞笑笑:“你还真的相信命运啊!”

    华祖莹点点头:“相信,我特相信,能够遇上你,又因为你而遇上周主任,正是因为你们二位,才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所以,您和周主任都是我人生中的贵人!”

    “中国需要人才,需要更多关心经济、关心政治的留学生。”贾士贞说,“周光这个人是一名优秀的高级领导干部,你能够有机会在他身边工作,也是难得的,这个人不久的将來就要进入部省级领导干部的行列。”

    华祖莹走到窗前,轻轻拉了拉窗帘。天空繁星点点,地上灯火辉煌,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将留下她人生的足迹。

    “祖莹,虽然我的改革也逐步被领导接受,群众更是拍手欢迎,但是毕竟冲击了人们传统的观念,也大大地冲击了一些人的既得利益,所以……”贾士贞目不转睛地看着华祖莹,“有些人并不甘心,甚至想置我于死地。”

    “我多少听到一点儿,而且从网上对你的争议也可窥见一斑。”华祖莹说,“士贞部长,干脆要求换个岗位……”

    贾士贞摇摇头:“那不是我贾某人的性格,如果将來……”

    华祖莹睁大眼睛,张了张嘴,却沒有说话。

    天一亮,贾士贞匆匆來到乌城办事处,见到了周一兰。

    “士贞啊!”周一兰语重心长地说,“这段时间玲玲和我接触比较多,可以说,她什么事也沒有瞒着我,包括你们两人的私生活。”

    贾士贞看看周一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知道,我一遍又一遍劝玲玲,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玲玲是个好女人,你千万不要怪她。”周一兰说,“我知道你也是一个好男人,世间沒有比你再好的男人了,可是两人之间竟然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哎……”

    贾士贞看着周一兰,问:“玲玲到哪里去了?”

    “她也觉得对不住你,沒有像人家老婆那样,做一个贤妻良母式的妻子,可她是一个职业女性,省级机关一个处级干部!”周一兰说,“她作为一个女人有什么办法?女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在丈夫的大树下面乘阴凉,可她……”

    贾士贞低着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一兰的一番话,心里升起许许多多对妻子的愧疚。

    “当然,她觉得最对不起你的是把你给伤了……”周一兰的眼睛有些湿润,“士贞,你千万别误解我的话。你如今都这样了,男人嘛,沒有那点精神,沒了那种要求,还是男人吗?我是尝过这种苦头的女人……”

    贾士贞早已忘记了周一兰的身世。谁知在这一刻,让她想起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周一兰的痛苦伴随她到今天,她当初嫁的男人就是一个失去性功能的人。而他第一次知道她的身世时,他从心底同情她的不幸命运。可是现在,这种灾难降临到自己的家庭,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

    “不过,士贞,你的情况不一样,玲玲希望你抓紧时间治疗。她说她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一定能治好的。”周一兰说,“玲玲还说,无论将來你们两人怎么样,她已经不在乎了,但她觉得这事是她造成了,我看出她内心的痛苦和愧疚……”

    贾士贞尴尬地低着头,感到脸上一阵阵发热,像挨了耳光一样,火辣辣的,甚至在心中埋怨玲玲不该把夫妻之间的隐私告诉周一兰。周一兰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身上。

    在回西臾的路上,贾士贞忽然想到,早上和周一兰讲了那么多的话,却最终还不知道玲玲的近况,是他自己沒有主动问,还是周一兰有意回避他?

    轿车行驶在莫由大桥上。贾士贞从车窗里望着江水浩浩东去,心情越发沉重起來。无论怎么说,他都惦念着妻子,惦念着女儿。

    西臾市市级机关不断深入进行选举产生新的领导班子,不管怎么说,经过十个部门的试点,让市委领导们感到欣慰,他们的试验成功了。尽管在选举过程中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題,但是通过群众自己选举领导人的做法,得到了广大群众的拥护和支持。

    谭书记來过西臾之后,加大了贾振兴在西臾投资的信心。特别是谭玉明表态说党的十七大提出生态文明,近几年來中央更加重视食品安全问題,省委、省政府将制订出更多的优惠政策,扶持西臾的有机粮食、蔬菜、养殖业的发展。

    令人奇怪的是,贾振兴在西臾的这段时间,一直沒有向市委任何领导提起兰克彪和他的亲戚关系。兰克彪的交通局长落选了,而他和小孙老婆的事也摆了下來。市纪委书记张亚新打过两次电话要向常友连汇报对兰克彪的处理意见,常友连只说先摆一摆吧!为这事,小孙不仅经常去市纪委找张亚新,还专门來找过常友连。小孙说他虽然离了婚,可他咽不下这口气。与此同时,机关里传出小道消息,说兰克彪的老婆是贾振兴的亲侄女,贾振兴作为一个条件向西臾市委领导提出來,如果市委要处理兰克彪,贾振兴将撤资走人。所以常友连和贾士贞无奈之下,只好放了兰克彪一码,并且还要提拔兰克彪。

    常友连听到这个消息,气得骂娘,他担心这个谣言一旦传到贾振兴那里,贾振兴不知道会怎么想。

    这几日,贾士贞为兰克彪的事也感到头痛,他是恨铁不成钢。鲁晓亮私下也找过贾士贞,说交通宾馆那天放雷管的事还有深层次的问題。贾士贞沒让鲁晓亮说得太明白,他也同意常书记的意见,这事沒有造成恶劣后果,就算沒有人报案,也不会发生严重后果。

    韦旭渐渐变得沉默起來,有时一天也不见人。这天,贾士贞一个人坐在轿车里,小苗告诉贾士贞一个消息,说韦副部长把轿车还给市交通局了,贾士贞不以为然地“喔”了一声。其实当初他得知韦旭借用了交通局的轿车后,也曾想过,何必去认真呢!而且在兰克彪出事那天,韦旭第一时间出现在事发现场,这也绝不是简单的看热闹。

    星期一早上上班后,组织部几位部长召开碰头会,商量近期工作。可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韦旭的影子,接着不知道从哪里传來消息,说韦旭要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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