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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2-千宠盛宴2

    (补上昨天的,一会还有一章。)

    八年沒有见,女子的容貌仍然如初见时那般印象深刻。她的眼微微睁着,身上覆盖着一层细细的泥沙,她的头发散乱,长时间的冷水浸泡,让她的身子一直在微微抖动。韩旭尧动了动手指,站在他身边的墨先生很自然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银锭,放在禀告的小奴手中,“你且退了去,这个人交给我们了。”

    “谢大人打赏。”小奴乐不可支地接过赏银,他倒不是认为七王爷的人赏赐了多少银两,他所高兴的是,这个陌生的女人不用自己來想办法处理了。

    韩旭尧凝神望向嘴巴在一张一合诉说着什么的女人,他的笑意深深,却是沒有任何感情,他用干净的帕子擦去女人嘴角早已干透的血迹,他的耳朵凑近了女子的唇边。

    “你……你这个……罪……罪魁祸首……”蓝末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咬的十分吃力。重新看到再也不愿意见的人,她的心中五味杂陈,落央山上,令人心念俱毁的巨变,只怕给蓝末十年的时间,她也不愿意做出那个艰难的选择。

    “末卿,你的脾气总是这般暴躁,我原以为,经过一年前的事情,你该有所长进。”韩旭尧言辞冷冰,待他听完蓝末的斥责,他竟是沒有怒,反倒轻笑一声,“你难道不觉得,大难不死,还能见到我,是一种缘分么。”

    “咳咳……缘分……是继续被你奴役的缘分么?”蓝末的眼中竟显迷离,她看着男人忽而用手中的帕子掠过自己的鼻尖,她似乎闻到了一种极其敏感的气味,也只是说完最后一句,再次晕厥了过去。

    墨先生不知道东原的穆伦王韩旭尧在后唐当质子期间,有着一段什么样的过往,但是单从韩旭尧对此人万般执念,他就猜到,这个倒地不起的病弱女人,似乎跟韩旭尧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因为他竟然用了能够令人沉迷的忘绮香。

    蓝末从來不知,她会被身心俱冷的穆伦王抱在怀中,行走在珑珍台的碎石小路,她也不知道,体内种下的忘罗香,早早就成为东原皇族掌控的身体密码,正是能够与忘绮香形成对抗的一种恐怖毒药。

    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是忘罗香的妙处,也是龙炎洛一直弄不懂蓝末的地方。然而,他却不能知道忘绮香是一种什么东西,万物生两极,忘绮香正是这样一种克制忘罗香的东西,食入后终生不能摆脱宿主的禁锢,除非有一天宿主死去。

    而蓝末往后的宿主,正是四大国首屈一指的冷血王爷--韩旭尧。

    “王爷,你这样抱着她似乎并不太好。”墨斗跟随在穆伦王的身后,他潜心规劝,可是行在前面的人却充耳不闻。

    “在这里无须这般拘束。你说呢,墨先生。”韩旭尧的外形时常能骗过一些人,众人皆以为他不堪酒力,弱不禁风,甚至连拾起一个钱袋都需要费很大力气。

    其实不然,他不但常年习武,而且还师从诡秘的林中暗术。若说潜藏在西蜀的无忧尊者代表的是光明正大的冷兵器一系,另外以毒物暗器为主的唐门为一系,那么韩旭尧的手法就是介于冷兵器与暗器之中的一种,令人生畏的诅咒能力,又或者说能够影响一个军队攻击范围的持续衰弱迹象。

    这种能力跟种蛊又不同,就好比一个人掌握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的原理,就好比他此刻用忘绮香來牵制蓝末体内本來是正能量的忘罗香,正是成功将一个美好的事物变成挟持的对象。

    这就是东原穆伦王的可怖之处,沒有人见过他的师父,亦沒有人知道穆伦王的心之所向。

    “王爷,王爷……”衣着尽显媚态的小侍婢提着一个小香炉,突然出现在回廊的尽头,因跑的有些快,本就沒有遮挡的半颗双峰在奔跑的间隙,泄了一地的春光。

    韩旭尧横抱着蓝末的身子,他只侧身疑惑地看了看迎上來的小侍婢,就立刻扭头对着墨先生的耳边嘱咐了几句,就再沒有停留继续向前方走去。

    “这位姑娘,找王爷有什么事?”墨先生停在原地,他一手拦下正欲上前的小侍婢,他的目光刻意高一些,以免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

    “参见墨斗先生,先生是明白人,小的自是奉家主之命,來请王爷跟先生返回宴席的,今儿是第一天,可不能让王爷扫了兴致,先生不如可怜可怜小的,让小的去请请七王爷吧。”小侍婢口齿伶俐,心中早已思量,半推半就的跟墨斗打着圆场。

    墨斗听到此,竟是笑了笑,上官家的侍婢原來不是只有风姿而无头脑,一个掌灯的宫婢就这么能言善辩,若是动了他的那些个夫人们,只怕他墨斗还真是挡不住,“你说的是,可是王爷今夜要先行歇息,晚上的宴会就不去参加了,你且这样回了上官大人,想必他是不会计较的。”

    “墨先生这是要折煞小的了,小的这就去回复,不叨扰先生跟王爷休息了。”小侍婢反应很快,见这厢沒有钻空子的机会,立刻抽身盈盈而俯身,就向后退去。

    千宠盛宴的前厅金碧辉煌,后院也鸟语花香,有一方登高而居的廊角亭,上面的六只角大小不一,有铃铛点缀,风儿轻轻吹动,就能听到不同音阶的美妙乐曲。

    “这么快就返回來了,如何?”亭子中有一个模样俊俏,插着一根素色簪子的青衣女子,她一手轻轻拨动着泛着血色的琵琶,她的语气刻意压的很低,眉毛轻挑,看似有些不自然的沉寂氛围笼罩在亭子上空。

    “回三小姐,那个墨先生油盐不进,羽焚让小姐失望了。”正是方才在回廊与墨斗较劲的小侍婢,她的不敢抬眼看着坐在石桌旁的主人,但是也不能从她的语气中寻得几丝害怕。

    “那你看清了他手中抱着的女人是谁么?”上官小遥有另外一个名字,东方洱身边那个会弹玉骨琵琶的偌遥,性情与姐姐偌璃有着天壤之别,她声色狠厉,一双纤长的丹凤眼,似要将面前的小侍婢脑门看出一道裂缝來。

    “三小姐,穆伦王抱着的只是一个落魄女子,就跟家奴说的一样,落魄的不能再落魄了,就是连一身破旧的衣裳,都不知糟了多少回罪了。依羽焚看,这个人不过是好运被七王爷图新鲜领走了,要说千宠盛宴上,美貌与家世并存的女人,数都数不清,王爷不过一时心善罢了。”羽焚继续为自己的失利编造着各种理由。

    上官小遥自从在东原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大哥,并且得知她的大哥是东原有名的商阀之后,性子变的更加不可一世,只是碍于长兄和长姐的颜面,在很多时候收敛了许多,但是她的欲望却是与日俱增,不但沒有听从姐姐的规劝,跟随一个上门提亲的东原贵族,还将提亲的媒人给逐出了上官府的正厅。

    一时之间,上官小楼的三妹是魔王转世的传说也让意图攀附他们的贵胄,不敢再來。难道说妹妹不能嫁,姐姐总能嫁吧。可惜的是上官小璃的骨头比妹妹还难啃,她直接将自己的卧房改成了佛堂,但凡上官小楼有意愿帮她寻个好人家,就是被戒斋戒欲等等理由给婉拒。

    上官小遥沒有姐姐这般清风傲骨,她喜欢的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权贵罢了,而在东原令所有人心生羡慕的皇族,自然就是手握穆伦封地,在朝野中令太子都要心生忌惮的七王爷,韩旭尧。小遥曾经隶属东方洱的秘密势力,她自然能够知道,当年的东原七皇子,是因何理由被东原大皇给送去了后唐沦为质子。

    许下一个太子的念想,自然让还未死去的后唐大皇满心欢喜,这是东原大皇将自己的太子送來当质子了,可是直到韩旭尧带着自己的势力偷偷从后唐潜逃回东原时,在看清了朝堂之上呈现一面倒的气势时,他才明白,他哪里是东原的太子,东原的太子之位早已被他的大哥坐实。

    只因东原分崩离析之时未设立太子,正是韩旭尧被送去后唐当质子的第一年,东原皇帝韩子虞,秘密封长子涿乐王韩旭飞为太子,外界竟知涿乐有王,却不知涿乐王就是太子。

    上官小遥最后抚了一遍玉质冰冷的琵琶,她想到此,心中早已万分清明,仆人请不來,她自己去看上一看,还不行么。突然从两层楼高的角亭上一跃而下,羽焚等人带着一声惊呼看着向來身手不赖的小主,也是沒有控制住的轻叫了一声。

    “若是哥哥來问,就说我上茅房了。”偌遥的脾性还是如此大大咧咧,她婉拒小楼沒去前厅奏曲,就是在这守株待兔她的七小王爷,这会儿人沒逮着儿,曲也沒弹成,自然要给哥哥一个交待。

    走过一拱小桥,琉璃绿瓦,平安玉般的四方中孔,每个孔上都嵌着一块剔透的绿色宝石,韩旭尧來到一间三层的阁楼前方,一层的翡翠珠帘已由下人们撩开,他看着怀中软软睡去的女子,皱着眉默默道了句,“虽还是一副皮包骨,抱久了也还是略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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