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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5-面首风波5

    一缕清冷的月光洒在只有两只人影行走的回廊之中,蓝末一脸愤愤不平,推搡殷慕枫从寝房门走出來的时候,候在门房两侧的守门护卫,本想跟上去,却是看到王爷悄悄地回了一个不必拦着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三座布满盆景的庭院,遂又迈上青石板铺就的石阶,就到了坐落在王府角落的水雾偏阁。这是仿照南空江北,竹排上的镂空建筑。四个屋檐的角上都挂着产自边境过的铜铃,微风轻拂,就能听到叮叮的轻响。

    殷慕枫略显平静,他沒有率先上前,只在进去之前,提醒了一句,“你记住,是你坚持要來看的。”

    “确实。”蓝末答道,此刻的她当然不会知道殷慕枫这番确认是什么意思。

    殷慕枫目光沉毅,他沒再回话,眉目之间似是蕴着几分说不明道不尽的神态,蓝末來不及细想,她见殷慕枫已经背着手沉重地朝屋子里面走去,她连忙买过门槛,也跟了进去。

    “王爷!你怎么來了。”飘絮手中还端着一个青色的瓷碗,只是这个碗里的药汤却是一滴都沒有动。

    “我來看他的,他在屋里么。“殷慕枫说的话极为生硬,就算是蓝末听,也觉得甚为不妥。

    “面首沒在卧房,他抱着穿山甲去后院待着了。“飘絮这才意识到她手中的汤碗似乎不该给殷慕枫看见,只是现在藏也來不及了。

    就见负手而立的沉毅男子,面色平缓,他沒有回眼看蓝末,而是只身一人走进了那一方沒有任何摆设的小院,蓝末只看了飘絮一眼,也來不及寒暄,就迫不及待要看一看这殷慕枫养着的小白脸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蓝末本來从未有过波澜的心绪,却是在看到后院中,那个面首的侧影之时,面色陡然僵住。

    ……“父皇已准许我大婚之后,归隐苍洱,你只要点头,我就有办法将你带走。”东方洱神色中沒有一丝轻浮,甚至更多的是满满的责任与坚定,他将蓝末手中的花铲轻轻拿掉,极其认真道,“二哥出征边关,我知道此刻让你跟我默默离开,是需要做很大的思想斗争,但是,只要你同意,我会将苍洱的固守驻军全部借给二哥來用,末儿,你是知道的……”……

    东方洱的头发披散,目光呆滞,略显干枯的手臂抱着一只昏昏欲睡的穿山甲,因是瘦的不成人形,他瞳孔中的眼球向外突出的很厉害,身上穿着的是洗的发白的袍子,蓝末能够看出,这是当时东方洱中了蛊毒之后,一直穿着的衣服。

    “飘絮,天凉了要给他外面加一件外衣,怎么都沒有准备?”殷慕枫见状,不由将候在门外的飘絮给训了一顿,他与蓝末擦身而过的时候,并沒有发现蓝末因为震惊,手掌微微紧握,以及强力忍受着颤抖的神情。

    飘絮急忙从屋子里找到一件墨色的披风,悄悄的探上东方洱的身后,很小心的,几乎不敢呼吸的将披风披在他的肩上。

    “不要!走开!”东方洱十分敏感,他似乎受到了惊吓,只见那墨色的披风就这样被他重新丢到了地上,而此时站在远处观望的蓝末再也不能傻傻的站在那里,她忍的好辛苦,眼眶中的泪水在持续逆流,她不能表露出來,一定不能。

    蓝末一步一步走近宛若孩童性情的东方洱,她已将墨色的披风轻轻拾起,蹲在东方洱的面前,她很温柔的看向东方洱木讷的瞳孔,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她安抚道,“这是衣服,穿上不会冷,我们穿上好吗。”

    “不要!走开!”蓝末本以为也许东方洱会记起自己,可是,当他固执的将蓝末推在地上的时候,蓝末的心就如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最不愿意受伤的人,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面首,失忆,痴呆?

    蓝末攥在手中的墨色披风瞬间被她一点一点的撕开,滚烫的泪水自眼角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面,风轻起,干透。

    殷慕枫默默看着蹲在地上,显得十分彷徨的背影,本來带她來之前,他还在怀疑來自后唐的消息是否准确,可是如今看到蓝末失了魂的模样,似乎已经肯定了他的想法。

    东方洱,是蓝末的弱点。

    “殷慕枫,我想跟你谈谈。”蓝末面色苍白,她的手心冰凉,但是印在上面的淡淡泪痕,却是显现出斑驳的影子。

    “今夜你也累了,明天好么。”月色撩人,已过了子时,两人静静的相对而视,他的话就如初见时那般温暖,只是这句话却真实的让人失去了任何防备,于是,蓝末此刻甚为不解的看向他,她的音调是不敢相信的上扬,“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他,他究竟犯了什么错?”

    “蓝末,你是说他么,东方洱,后唐的七皇子?”殷慕枫沒有回避蓝末的问題,他知道这个答案若是不告诉她,她今夜恐怕是不会罢休的。

    “你都知道!”蓝末忽然用力推了推面前的男人,直到两人距离十步之远,她才万分难以置信地继续说道,“你既然都知道,就应该明白我跟他的关系,就应该明白我究竟是谁,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是后唐的人沒有错,但他也中了月十下的蛊,这点,你应该明白吧。”殷慕枫解释道,他虽然城府极深,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蓝末刚才那已干透的泪痕,似是烧的他心里有很痛很痛,他本想无耻的利用她,可是为何到嘴的话却是告诉她真相。“我是沧妃的儿子,你知道沧妃么。”

    这一夜,只因一个人而转变,蓝末心里默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东方洱,我欠你的,要如何偿还。

    半个月后,籽乌城出了一个稀奇的事儿,本來从不沾染马匹生意的殷氏六王爷,很意外地购进了上百匹北胡血马,其中有二十头种马,正是用來繁衍小血马的。

    向來马匹生意是个薄利行当,殷慕枫作为皇族门阀的首要人物,他理所应当在惯用的每月例会上,说明此次购进马匹的來由,只是他还沒有开始说,一个穿着锦兰色骑装,手中挥着一条马鞭,相貌平平的男人,迈开步子,走进这一方盛满老古董的堂屋之时,殷慕枫竟是投去了几分赞许的目光。

    “今天的马赛,你可以好好发挥了。”殷慕枫朝着正在打算盘的账房先生微微示意,就见他已起身,穿过挡在前面的几位先生,就朝着蓝末的方向走來。

    蓝末的易容术许久沒有,近段时间为了避人耳目,用的也就勤快了些,她笑意微敛,十分轻松地大声说道,“是的,今日來自通芜和庆阳的与赛者,看样子都是甚好的,我定会不辱王爷厚望。“蓝末说完不忘记给列为心脏砰砰跳的老家伙回了个礼。

    这就是殷慕枫跟蓝末最新达成的契约,她帮殷慕枫拾起一单利润颇丰的生意,作为等同的报酬,殷慕枫必须帮她好好照顾东方洱,直到她的扇坠由专人雕刻完成。最后,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就要带着东方洱离开此处,至于他要怎么跟他的妖妃母后交代,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这就是那夜达成的约定,蓝末此时手执一个鞭子,她选的是一匹价值连城的血马,只是再值钱的马也确不如,她第一次在流风回雪苑顺过的那匹,是叫什么來着,对了,是叫野烬。

    “东鱼河畔的桦甸王所用之物,上好玉雕师傅惊世之作。“蓝末牵着马在喧闹的街上,随意走着,听见街边的小贩在热情的叫卖,她闻声牵着马走了过去。

    只见这里有卖玉佩,文房四宝,甚至还有笛子。蓝末显然被摊子上的玉笛给吸引,自从见到东方洱,也从未见到他拿出乐器來演奏,也许给他买一只笛子,也对他恢复记忆有用处。

    “这个笛子我要了。”只见从她的身边出现一只手,拿着的正是这支笛子,蓝末不由转脸看去,她的视线忽然在下一秒停住。“这个……”话都沒有说完,显然是被來人吓着了。

    龙炎洛依旧是一袭淡蓝色的长袍,他时刻不离身的纸扇,上面本该垂着的一枚扇坠,竟是什么都沒有,这对于一柄扇子來说,委实是不完整的。只见龙炎洛身侧站着的姑娘,正是祝珊珊,她也是发现蓝末盯着龙炎洛足足看了好几眼,直看的龙炎洛有些不自在,付了钱就要离开。

    “等等。”蓝末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她已将两倍的银两掏出,塞进了祝珊珊的手中,她的手速极快,还不待龙炎洛反应,已将那支笛子收入囊中,她笑嘻嘻的说,“实在对不起,这个笛子对我很重要,两倍的银两已给你们了,再会。”

    蓝末说完,掉头就走,她隐约听到龙炎洛在身后喊站住,但是她沒有停,翻身迅速上马,就朝荣王府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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