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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无处可逃

    罗伟的办公室位于人民南路的香樟公寓。李娜乘电梯到了第七楼。今天她收拾得既整洁又文雅,但脸上却显得有些疲惫。她身穿了一套咖啡色的衣裙,戴着一副墨镜。她到那里的时候刚好十点钟。而罗伟早已在等她了。

    他的办公室位于B栋的一个拐角处。很明显这是一个颇具规模、业务兴隆的律师事务所。刚一进门,就看见有几位客人在做法律咨询。他的办公室中有两扇漂亮的玻璃窗,但是里面的摆设和装饰却很简朴。看见李娜后,他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他中等身材,长着一张长方形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照镜。他望着李娜皱起了眉头。

    李娜很礼貌的说:“您好。”

    他将李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是一个让人惊叹的女人。此刻罗伟的脑海中出现今天早晨他在派出所刚刚见过的那个男人的身影。尽管他没有修面,显得疲惫不堪,但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仍然十分英俊。他与眼前这个女人真是天生的一对。

    他说:“请坐!”

    李娜点了点头,轻轻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你已经见到莫严了吗?”

    “见到了。另外还见到了负责这个案子的秦警官。昨天晚上我与陈思翰谈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我想跟你谈谈,然后咱们——起看看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件什么性质的案子。”他说话的语气非常柔和,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并用手推开了面前办公桌上的一些报纸。

    “你有没有前科?比如吸毒什么的?”这种问题对于现在的李娜不再感到吃惊难受了。她说:“没有,莫严也没有过。他只是偶尔抽几根国宾牌香烟,我是从来不抽一口。他一般都是喝点啤酒,白酒很少喝。”

    罗伟点了点头。然后说;“别让我们离题太远了。我想还是先回到毒品的问题上来。你们有没有染上毒品的朋友?”

    “也没有。”

    “那么在你和莫严身上是否存在可能被调查出来的类似问题呢?”

    “没有,我确信我们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很好。”罗伟似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我觉察到秦汉有可能要做这方面的调查。他对你的商店抱有怀疑,他说那里有个姑娘看起来象个风尘女人。显然他已注意到她是一个外来妹。另外他对你丈夫所从事的工作也很反感。这你也清楚,人们对于作家总喜欢产生许多想象。因为作家在某种下他的思维跟一般的人不同,这就是他们的一种偏见。秦汉就是那种人,他具有典型的下层人的思想意识,对于那些来自较高阶层的人,抱有强烈的偏见。”

    “我也有同感。在他们拘留莫严以前,曾经来铺子上跟我谈过话。那个被他怀疑象风尘女人的营业员,只不过是一位长得非常丰满的女人。但她的穿着并不暴露,整个身子都包得严严实实的。”罗伟被逗笑了,但李娜没有笑。

    “这么说,她很可爱。”他努力收回他的笑容。

    “假如秦警察官认为作家的思维都是不可想象的话,认为都是会编故事的人,那他也该有证据证明才是。”李娜摇了摇头,非常的不解。接着又说:“作家在现实生活中成了很多人羡慕的人,也成了许多人嫉妒的人。他们甚至这样认为作家很有钱,富有。其实我的财产都是从父母那儿继承来的。几年前,他们先后都去世了。我没有兄妹。所以他们的财产都由我一人继承下来。”

    “我明白了。”经过了一阵短暂沉默之后,罗伟又扬起脸望着她。

    “失去了家庭一定非常难受。”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说:“我有莫严。”

    “有孩子吗?”

    李娜摇摇头。罗伟开始明白了,遇到这种事,她为什么不愤怒,为什么这样不顾一切地想要她的丈夫回家。为什么对于他的报酬一口气就答应下来,连一个抱怨的字也没有。昨天他在电话中已察觉到这个女人的急切心情。现在,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一点。“我有莫严”,这句话道出其中的原委,也到出了莫严在她心中的分量。他现在突然明白了李娜如此在意的人,其实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我想问问他们有可能放弃对莫严的指控,而撤消案子吗?”

    “决不可能,他们决不会撤诉此案。那个女人她既然要这样做,就有她的目的地,也就不会放弃的。即使你提出请求,她也决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认为他们肯定会对你们过去的生活做详尽的调查。你能经受住这种事情吗?”她点了点头。他没有告诉她,莫严十分担心她经受不了这个压力。

    罗伟瞥了一眼李娜,问她:“还有什么应该让我知道的事吗?比如说你个人生活中的隐私,婚烟方面的问感,性生活方面……还有过去你是否有过放荡行为?诸如此类难以在大庭广众中启口的问题?”

    李娜又摇了摇头,一时间她的脸色变得很非常难看。这些问题都是些敏感的、尴尬的。罗伟似乎也觉察出李娜的不安,他说:“我很抱歉不得不这么问,因为这些事迟早是要被查出来的,所以最好还是现在就坦率地告诉我。当然,我们也要对那个女人进行调查,我有一个很能干的助手。我们会为莫严尽最大努力的。”

    他对她微笑起来,同时也是使气氛轻松一些。但在这一瞬间李娜仿佛感到她正在作梦。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个男人不是在询问她是否有过放荡行为什么的,也不是在对她的过去进行一个了解,莫严也没有进看守所,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一个朋友,一个知己。所有这一切只不过做了一个噩梦而已。这时她感到他正盯着她。她的思想又回到了现实中来。这是真的,都是真的。莫严已被关在看守所了。

    “在审理以前我们有办法先让把莫严保释出来吗?”

    罗伟用很肯定的语气说。“能。但是这可能主要取决于你。如果不是牵连到这种性质严重的问题,也许他只要写一份保证书就可以出来。换句话说,就是用不着交保释金。但是象这一类性质的案子,我几乎可以肯定,不管莫严有没有前科,他们也决不会对他免除保释金。他们已经对我谈了,保释金的数额五万五千元,这是很不合理的。这就是说你必须拿出五万五千元现款交给检察院,由他们一直保管到这个案子审理完毕,或者拿出五万五千元付给保释担保人,并交出相应的财产做为抵押。总之,要想让莫严出来,这笔费用是少不了的。当然,我们要想办法尽量降低这个数目,使之尽可能合理些。”

    李娜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不在焉地取下她的墨镜。罗伟吃了一惊。她的眼圈发青,眼睛肿大,一双充满恐俱的眼睛里带着血丝,深深地陷在眼眶中。罗伟原想她一定是一个坚定的女性。现在他有些怀疑了,也许她只是在强作镇定,因莫严是她的精神支柱。想到这儿,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对莫严产生了更多的好感。他确信莫严眼下的状况比眼前这个女人要好。

    李娜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自己内心的痛苦已全部暴露在罗伟的眼前。她默默地凝视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罗伟强迫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到保释金的问题上来。

    “你觉得自己能付得起保释金吗?”

    她困惑地望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耸了耸肩。“我想我可以卖掉我的服装店,或者以房屋做抵押,贷款。”李娜心里明白,假如她将手提包里的五千元现金交给罗伟,她将没有什么钱付保释担保人了。即使这样,这个数字也是相差甚远。可是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在她开始为担保人的酬金发愁以前,她首先需要一位律师。她只好用房子做抵押,先借一笔歉。但是……她必须问清楚一些细节问题。

    “如果我无法马上凑齐保释金呢?”

    “这是不能欠帐的。假如你不能如数交付担保人的翻金,他们就不会放莫严出来。”

    “那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出来?”

    “一直到这个案子审理结束。”

    “这么说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是吗?”

    “你的意思是……”

    “无论什么,只要需要,就是我把房子做抵押贷款也无所谓了。”

    他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为她而感到难过。他很少因为他的委托人而动过心。像他们这样一对恩爱夫妻是不应该受到这种报应的。想到这里,他对这起强奸案更加怀疑了。从他内心深处发出的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一起强奸案,但问题在于是否能够证明它。

    他又花了一些时间向她解释传讯的程序安排:先在法庭做初步审问,对案情进行记录,确立保释金数额,安排下一次开庭日期,做初步审理。这一次传讯原告不参加。李娜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可以留下电话号码吗?今天如果需要见你,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她点了点头,潦草地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我现在就去看莫严。”

    “好的。”我想让你在星期五再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如果你已经把他保释出来了,你们就一起来。听到“如果”这两个字李娜的全身禁不住地发出——阵战栗。

    “不,你们还是星期一再来。假如你把他保释出来了,你们俩应该休息休息,松一口气。然后,我们再抓紧时间一起认真研究对策,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还有多少时间?”李娜的口气听起来就象是个病人在向大夫寻问自己还能活多久。

    “等到这次传讯以后就清楚了,但是审理可能需要两个月时间才能开始。”

    “十一月中旬?”

    “大概是吧。除非某种原因我们使它拖延了。莫严今天早晨告诉我,他想尽快了解这个案子,因此你不必为此烦恼。忘掉它吧。”

    忘掉它?谁能把这种事情忘掉?即使老了也不会忘掉的。这不是一般的事情,它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这件事情对她产生了怎样的伤害?没有多少人知道。

    罗伟站了起来,伸出手摘下眼镜。他说:“李娜,尽可能使自己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会的。”她也站了起来,给他道了别。她的个子又一次使他吓了一跳。

    “谢谢你,罗律师。你要给莫严捎话吗?”她在门旁站住了。

    “请转告他,我认为他是个幸运的人。”他的目光温暖了她。她脸上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转身走出门去。

    罗伟从新坐回椅子上,他转动坐椅,望着窗外景致沉思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案子。虽然他确信莫严并没有犯罪,但是他们在法庭上要有证据来证明这一切。要是原告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的话,那么莫严只需在规定的时间内就可以获得自由。但到目前为止,手中还没有一份可证明莫严无罪的证据,反而他自己还承认了与原告发生的两性关系。就是这一点也难得推翻。那位原告是位古怪的女人,也许是个具有病态心理的女人。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找到足以毁掉她的证据。当然,这样做有些不道德,但这是救莫严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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