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还沒到学校门口，索嘉楠远远地就看见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在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走过去一看，原來是一辆车身宽大，豪华的黑色宾利车停在了校门口，四周的车窗都是黑色的，更增加了一种神秘感。这种车在他念过的初中校门口倒是常见，但是在现出现在这里就不太寻常了，怪不得学生们会看热闹。
不过在这车看起來怎么这么眼熟呢？索嘉楠看了看那车，还沒等他想起來，驾驶室的车门恰到好处地地打开了，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穿着一身黑的壮汉走下來，似乎专门等着他出现一样。壮汉直接走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地欠了欠身：“请吧，我家少爷正在等你。”
说着他拉开了后车门，从车子里面探出一个少年的身影來，他也戴着大墨镜，梳着油亮的飞机头，黑色的软花呢西服里面是一件花哨的丝绸衬衫，还戴着个夸张的大戒指和粗粗的金链项。
“好久不见了呀！”他朝索嘉楠招了招手。
“怎么是你？”索嘉楠有点吃惊，但随后他无奈地一笑，钻进了车里。
索嘉楠陷进柔软舒适的汽车座椅里，车门随即被关上了，壮汉回到车里发动了车子，汽车无声无息地向前滑动着。车厢里面很宽敞，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索嘉楠斜睨了花衬衫少年，心里暗想，他的品位怎么还是那么差，还是那么阴魂不散啊。他笑了笑，脸拉得老长：“你怎么这么有闲心想起來找我？”
这位品位很差的少年叫做王谦，是索嘉楠的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这个人真是让他又好笑又好气。王谦也是富家子弟，他爸爸就是所谓的“黑社会”，而他从小就以黑社会未來的老大自居，无论从衣着打扮到行为举止还有排场，一定要和黑帮片一样，而他最喜欢的则是《蛊惑仔》系列。
而他和索嘉楠的关系呢？不知道说他是索嘉楠的粉丝还是什么才好。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活在索嘉楠的阴影之中，他什么都要和索嘉楠一争高下，索嘉楠有的他也一定要有。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索嘉楠居然在初中时代就认识不少蛊惑人物，打架也非常厉害，而这些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对于索嘉楠來说完全不在乎，这点让他嫉妒的发疯。他把索嘉楠当成他最大的假想敌和人生对手。
对于这个成天缠着自己要与自己争这个比那个的家伙，索嘉楠真是不如何是好。
不过王谦的这一套在贵族学校里却非常吃不开，学生们都家境优越，一个比一个自负，当他小弟的人都是一群软弱的窝囊废，沒什么能打架的。而且学生们对校园暴力不太感兴趣，因为他们可以玩到成人世界里更加刺激东西。
这点让他十分失望，听说他在初中毕业以后也转学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王谦摘掉墨镜，熟练地从冰桶里拿出酒瓶，给索嘉楠倒了一杯，客气地递了过去。
索嘉楠沒有喝，放在了一边。
“我们是老朋友了，來看看你也是应该的。”王谦显得十分老到的说，“在新学校里感觉怎么样？”
“你不是也到另外的学校去念高中了么？”索嘉楠反问道。
“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对于出国啊念大学啊那些事一点也不感兴趣，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地方并不适合我。”王谦淡淡地说。
索嘉楠突然觉得他要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至少他现在比较有自知之明，还能在自己面前自嘲了。
“我不太明白，你换学校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跟我一样呢？”王谦饶有深意地笑着，盯着索嘉楠的眼睛。
索嘉楠迎向他的目光：“你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刚到学校就做了老大？”王谦的嘴角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嘛！”索嘉楠的头向后靠了靠，“不过早就不是了。说到目的，我根本沒什么目的，我对当什么老大一点兴趣都沒有。”
“噢？是这样啊。”王谦轻轻地扬了杨眉毛，安静地喝着杯里的酒。
王谦确实变了很多，如果是在以前，他早就气地牙根痒痒，大声和索嘉楠争辩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个学校的吗？我并沒有通过咱们原來的同学。”王谦神秘地笑笑。
“哦？”索嘉楠看着他。
王谦放下酒杯，叉着双手，目视前方，似乎在整理思路：“我这个人你应该很了解，我的理想是什么你也很清楚，虽然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朋友还是瞧不起我。不过自从我离开原來的学校以后，我才发现原來一切都是那么容易。”
索嘉楠有点吃惊地看着他，看來他这是话里有话。
王谦继续说：“如果以前的我还会被你瞧不起的话，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是你想得太多了吧，我从來沒有瞧不起你过，再说我干嘛要瞧不起你啊。”索嘉楠无可奈何地笑着。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去都不会隐藏起你的锋芒，我早就知道你有你的野心。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力量，招集那些亡命小子真是太容易了！叶旭平你知道吗？”王谦意味深长地看着索嘉楠。
“噢，我知道了。”听了他的话，索嘉楠连连点了点头，“我听说有人在招集不良少年高中生，组什么帮派的，原來就是你啊。这么说，叶旭平也加入了你的组织吧，我在学校里的事情，是他告诉你的吧。”
“你还是那么聪明。”
“那么，你來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的计划正在一步步的实现吧。”
“你说呢？”
“难道，你想，拉拢我入伙？”
“哈哈！”王谦大笑道，“我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你是个活得很潇洒的人，不喜欢拉帮结派，就算你想，也不会屈居在我的手下。”
索嘉楠释然地长出了口气：“你了解就好。”
“不过，我一定要和你决斗！一分高下！”王谦认真地说。
“哈？”索嘉楠惊讶地张大嘴，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捂着额头，“拜托！你放过我吧！你从小学开始就总是要和我比这比那的，可是我真的沒有那个心思！你要是想让我承认你哪里比我强，我都可以写一个告示签上名，你愿意贴哪就贴哪！”
索嘉楠心里叫苦不迭，怎么转了学，他还阴魂不散啊！
王谦面对着他，腰板挺得直直的，两只小眼睛放着光：“你知道么？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多久？我觉得我现在终于有能力能将你打败了！”
“我真的沒有那些想法，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过点平静的日子。你何必那么执著呢？”索嘉楠有些不能理解他了，他刚刚觉得王谦成熟了不少，沒想到他骨子里还是和原來一样。
“我不相信！你要是真的甘愿平凡的话，为什么一进高中就收拾了所有的混混，自己做了老大？我知道了这件事，忌妒得发疯！”
“我……”
“你别说你是迫不得已！收起你这一套吧！好像什么好事都是自己非要落到你的头上去，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你还不想要，少在那里装清高了！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王谦气呼呼地说。
索嘉楠半天沒有说出话來，他说的也有道理，就算自己真的那么想也不应该都表现出來。记得他初中时参加市篮球队的时候，一开始很喜欢他的教练也曾经狠狠地批评过他：不要以为是个天才什么都好，就觉得了不起了，虽然你流露出來的优越感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会让别人觉得很不舒服。在集体里，也要多为别人着想，有的时候也要学着隐藏自己的锋芒。
是啊，因为自己是个天才，什么都好，想得到什么东西都太容易了，所以才不懂得珍惜吧。
“嗯，就算你说的对，不过你应该从叶旭平那里知道我的全部情况吧。当初是因为他们先招惹我，我才找他们算账的。”索嘉楠是绝对不会说是他们先欺负了我这样的话的，“而且做了他们的老大以后我也沒再打过什么架，叶旭平他们还常骂我是缩头乌龟呢。”
“这些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跟临校的几个老大谈判，减少学校之间的争斗；还知道你私下自己里去解决问題，避免了兄弟们打群架的危险；还知道你劝说手下不要抢劫，免得被警察发现，是吗？表面上看起來是个缩头乌龟，实际上是在保护手下的兄弟们不是么？这样有头脑又有政治手腕的人才是让手下人尊敬的老大啊！”沒想到王谦居然这么说。
索嘉楠痛苦地抱着头，都要被他烦死了：“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罢，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只想过点安静的日子！”
王谦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真的是索嘉楠吗？是我认识的索嘉楠是一个无论在哪里都像明星一样的人物，永远都那么骄傲，怎么会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听说你变了很多，起初我还不相信，现在看來真的是这样。难道是因为你在初二到初三之间发生的一件事让你变成了这样？”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索嘉楠的痛处，他眼神凶恶地盯着王谦，一把打开他的手，把他推道一边，冷冰冰地说：“我已经说过了，我沒有兴趣陪你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停车！我要下去！”
汽车慢慢滑向路边，嘎然而止。
索嘉楠打开车门，在他踏出车门的那一刻，背后传來了王谦冷酷的声音：“你会为了拒绝我而后悔的。”
索嘉楠回过头，皱着眉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随便你吧！”说完，他踏出车，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2、
虽然凌晓路向自己坦白了他的情况，可还是另王冠心有余悸，联想起小猪的遭遇，他还是觉得离这个精神分裂患者远一点好。自从上次面谈之后，凌晓路一直沒有联系过他，可以说就像是消失了一般，这反倒让她感到心安。
此时的王冠正站在公共洗手间的镜子前面仔细地打理着自己的仪容，重新涂好唇彩，镜子里的自己看起來容光焕发，另她自己满意极了。
她接到了一个让她去面试演员的通知，今天正是面试的日子。
像王冠这样读着艺术类学校的女孩子都是做着明星梦的，总是为了自己的身材而烦恼的她在接到了电话之后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一大早就开始精心地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王冠走出洗手间，这里离面试的公司不远了，她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起來，她总是看着别的同学到处演出，要么做模特，要么拍广告，但是这种好事还是第一次落到她身上。
对照着抄在笔记本上的地址，这里差不多就应该是演艺公司的地址了吧。眼前是一栋豪华的写字楼，王冠不禁大喜，这个公司看起來实力还不错么。可是，仔细一对照，门牌号差了一个数字，她只好拐到写字楼后面的一处破宾馆里，她沒法怀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还是抄错了数，就是这里。
她爬上三楼，刚上去就看见走廊里站了一排花枝招展的女孩，个个都浓妆艳抹的，空气中充斥着强烈的香味。王冠在她们排挤的目光中穿过队伍，队伍前面是一个套间客房，房门上贴着一个小牌子――星皇演艺公司。门口坐着一个瘦猴子似的男人，给她一个写着号码的纸条，让她排队等着叫号去。
王冠有回到队尾，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的女孩子们――有的满心期待，不停地补着妆；有的人风尘味很足，一直在吞云吐雾。
她自己的心里乱七八糟的，不断的拿自己和别的女孩比较，估计着自己入选的可能性有多大。她对这个不正规的破地方有点怀疑，不过她听说很多剧组出來拍戏就是住在旅馆里的，这旅馆虽然破了点，大概是为了节省开支吧。
她就这样一面为剧组着想着，一面安慰着自己。在胡思乱想之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终于轮到了自己。
她有些忐忑地敲开套间里面一扇紧闭的房门，里面的一张桌子后面世一个发福的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扎着马尾辫，穿着那种口袋很多的帆布马甲。
男人自称是刘导演，让她把门关好，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之后，就开始大谈特谈起來。他说什么他们正在筹拍一部偶像剧，他觉得王冠的条件好极了，他可以捧她做下一个张子仪，总之是把人说得心花怒放。
不过王冠还是急于知道自己能否入选，然后刘导就说你的条件虽然不错，但是毕竟沒受过专门的演艺训练，所以让她先天一张表，然后交纳480元的培训费，这个费用从以后的片酬里补上的。
王冠的心里犯了嘀咕，但是对方的诱惑和自己渴望演戏成为明星的强烈愿望还是冲昏了她的头脑，她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先试一试。
“可是……”王冠犹犹豫豫面露难色地说，“我身上沒有那么多钱啊。我來之前也不知道需要交培训费这件事啊。”
“啊，这样啊……”导演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虑着。
王冠焦急地看着他，沒想到他马上就说：“那你现在有多少钱？”
她翻了翻钱包：“就二百多块。”
“行吧，看在你很有潜力的份上，我不忍心放弃你这么好的苗子，我就网开一面，你就先交二百吧！不够的在以后在你的片酬里扣。我很看好你哦！”
王冠被他的这一番话激励得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怀着十分亏欠对方的心情痛快地交了钱。
收了钱以后，刘导演又用热情洋溢的目光看着她：“你是学舞蹈的还是学表演的？”
“学舞蹈的。”
“好，你站起來，到我这來，我看看你的身材条件。”
王冠乖乖地站起來，走到他面前。
“好，转个圈让我看看。”刘导演说。
王冠又用舞蹈动作转了个圈。
“哎呀，真是美啊……”刘导演陶醉地自言自语，“皮肤真好，白白嫩嫩的……”说着，他突然抓住了王冠的手。
“啊！你……”王冠大吃一惊，紧接着刘导演站了起來，上前就要把她往怀里搂。
“喂！你要干什么啊！快放开我！”王冠害怕极了，大喊大叫地挣扎着。
刘导演色迷迷的臭脸离她越來越近：“少在那里装清纯了，演艺圈的潜规则你还不知道么？过不了我们导演这一关，还想有戏拍？”
王冠惊恐地看着他，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他肮脏龌龊的真面目，是那么恶心，她都想要吐出來了。
刘导演搂得越來越紧，她由于太害怕，奋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声音和女孩子们的尖叫声，两个人都停止了动作，一下子愣住了。
“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了，“不许动！警察！”看见几个威猛的警察身上的黑色制服，王冠终于安心下來，得救了，她吓得魂都沒有了。
原來这群人是一伙假借剧组招演员，骗财骗色的团伙。这些女孩子们也免不了被教育了一顿，警察提醒她们不要在骗子的花言巧语下冲昏了头脑，要保持冷静和警惕，做演员什么的还是要通过正规的途径。
虽然安全地脱了险，被骗的钱也被退了回來，可是王冠仍然心有余悸。她离开那个警察局以后，大街上热闹的人來人往也化解不了她心头阵阵寒意，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当时可怕的情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低着头她发现自己前方的阳光被挡住了，一条长长的黑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演员的面试经历很愉快吧？”一个冰冷的声音飘然而至，几乎让王冠打了个寒颤。
她抬起头，瞳孔瞬间扩大，投射在她眼中的是比刘导演更令人恐惧的凌晓路的脸，她惊呆得连拔腿逃走的欲望都沒有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凌晓路绽开恶魔般的微笑，“因为这场面试就是我安排的！”
“你……又是你……”王冠惊恐地战栗着。
“是啊，电话是我打给你的，不过用了一下变声麦克风而已。你玩得还高兴吧。哼哼，你还得感谢我呢，当然，报警也是我报的。我听我的表姐说起过这件被骗的事，我想把它用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吧！就你那副样子，肥得像猪一样，怎么可能有人找你当演员？可是你呢，还把自己当块宝，当初脚踩两条船，我们两个谁也舍不得放下，贪得无厌的臭女人！后來又像躲瘟疫一样地躲着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还说让我去医院？你想搞死我吗？你这个狠心的臭女人，这点教训对于你算是轻的！”凌晓路恶狠狠地说。
现在王冠一切全明白了，她的愤怒代替了恐惧，她疯狂地大喊着：“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一切！”
她冲上前去想要把满腔的怒火和怨恨都发泄到凌晓路的身上，她刚举起拳头，跑了一步，就被高跟鞋崴了脚，跌倒在地上。她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你给我滚开！求你了，不要再來害我好不好！”
凌晓路轻蔑地看着地上的王冠：“哼，你现在还是自我感觉这么良好啊。对于你，我已经玩够了。”
王冠透过手指缝，看见凌晓路这个魔鬼迈着从容的步子，拖在地上长长的黑色影子迅速地地消失在她眼前狭小的空间里……
3、
周围是一片黑暗，过了几秒钟之后，眼睛才适应了过來，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凌晓路打开床头灯，看了看表，深夜三点。他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是第几次半夜里从睡梦中惊醒，他都数不过來了。他并沒有做恶梦，但是他觉得有些比噩梦更可怕的事情正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再也睡不着了，已经连续好多天都是这样，他的精神已经临近了崩溃的极点。凌晓路拖着疲惫的身体來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凉茶。通向露天阳台的门刚拉开，一阵冷风就吹了进來。他索性坐在阳台里，让冰冷的空气冷静他的大脑。
我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題了，他心里这么想着。他分析这最近自己的经历，他觉得自己可能得了某种失忆症，他的记忆是一块一块的，总有那么一块时间，他不记得自己都做过些什么，但是他能肯定自己绝对做过些什么。
可是自己都干什么了？他一点儿想不起來，这才让他感到害怕。
而且，最近有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在学校里针对他，毁掉他的书本，把他的水杯扔到垃圾桶，甚至把带血的死老鼠放进他的书桌里……每次见到这种情景，他都吓得要死，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來他到底得罪谁了。
他起初还怀疑过索嘉楠，不过按照他的性格，决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报复别人的事。
是其他的同学？还是……王冠也好久沒和自己联系了，她的手机也换号了，算了吧，现在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也沒精神再去找王冠了。
唉，就这样吧，随她去吧。凌晓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种事也不能和她说。不过他又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和王冠说过，他也记不清了。
这个时候他开始非常怀念索嘉楠，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以对他说。索嘉楠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懂得的事情也比同龄人多得多，有时候他那种沧桑的眼神好像经历过很多事情的大人一样。可是现在……
凌晓路不知不觉间已经冻得有些发抖了，他赶紧回到房间里，可他还是睡不着，他最值得依靠的朋友已经沒有了，还能找谁倾诉呢？绝对不能告诉爸爸妈妈，妈妈还好些，可是他不想让妈妈担心；要是爸爸知道了，肯定要骂他不知道好好学习成天胡思乱想，还要教训他。
他从床上翻身下來，扭亮台灯，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來……
他走过去一看，原來是一辆车身宽大，豪华的黑色宾利车停在了校门口，四周的车窗都是黑色的，更增加了一种神秘感。这种车在他念过的初中校门口倒是常见，但是在现出现在这里就不太寻常了，怪不得学生们会看热闹。
不过在这车看起來怎么这么眼熟呢？索嘉楠看了看那车，还沒等他想起來，驾驶室的车门恰到好处地地打开了，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穿着一身黑的壮汉走下來，似乎专门等着他出现一样。壮汉直接走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地欠了欠身：“请吧，我家少爷正在等你。”
说着他拉开了后车门，从车子里面探出一个少年的身影來，他也戴着大墨镜，梳着油亮的飞机头，黑色的软花呢西服里面是一件花哨的丝绸衬衫，还戴着个夸张的大戒指和粗粗的金链项。
“好久不见了呀！”他朝索嘉楠招了招手。
“怎么是你？”索嘉楠有点吃惊，但随后他无奈地一笑，钻进了车里。
索嘉楠陷进柔软舒适的汽车座椅里，车门随即被关上了，壮汉回到车里发动了车子，汽车无声无息地向前滑动着。车厢里面很宽敞，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索嘉楠斜睨了花衬衫少年，心里暗想，他的品位怎么还是那么差，还是那么阴魂不散啊。他笑了笑，脸拉得老长：“你怎么这么有闲心想起來找我？”
这位品位很差的少年叫做王谦，是索嘉楠的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这个人真是让他又好笑又好气。王谦也是富家子弟，他爸爸就是所谓的“黑社会”，而他从小就以黑社会未來的老大自居，无论从衣着打扮到行为举止还有排场，一定要和黑帮片一样，而他最喜欢的则是《蛊惑仔》系列。
而他和索嘉楠的关系呢？不知道说他是索嘉楠的粉丝还是什么才好。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活在索嘉楠的阴影之中，他什么都要和索嘉楠一争高下，索嘉楠有的他也一定要有。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索嘉楠居然在初中时代就认识不少蛊惑人物，打架也非常厉害，而这些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对于索嘉楠來说完全不在乎，这点让他嫉妒的发疯。他把索嘉楠当成他最大的假想敌和人生对手。
对于这个成天缠着自己要与自己争这个比那个的家伙，索嘉楠真是不如何是好。
不过王谦的这一套在贵族学校里却非常吃不开，学生们都家境优越，一个比一个自负，当他小弟的人都是一群软弱的窝囊废，沒什么能打架的。而且学生们对校园暴力不太感兴趣，因为他们可以玩到成人世界里更加刺激东西。
这点让他十分失望，听说他在初中毕业以后也转学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王谦摘掉墨镜，熟练地从冰桶里拿出酒瓶，给索嘉楠倒了一杯，客气地递了过去。
索嘉楠沒有喝，放在了一边。
“我们是老朋友了，來看看你也是应该的。”王谦显得十分老到的说，“在新学校里感觉怎么样？”
“你不是也到另外的学校去念高中了么？”索嘉楠反问道。
“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对于出国啊念大学啊那些事一点也不感兴趣，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地方并不适合我。”王谦淡淡地说。
索嘉楠突然觉得他要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至少他现在比较有自知之明，还能在自己面前自嘲了。
“我不太明白，你换学校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跟我一样呢？”王谦饶有深意地笑着，盯着索嘉楠的眼睛。
索嘉楠迎向他的目光：“你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刚到学校就做了老大？”王谦的嘴角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嘛！”索嘉楠的头向后靠了靠，“不过早就不是了。说到目的，我根本沒什么目的，我对当什么老大一点兴趣都沒有。”
“噢？是这样啊。”王谦轻轻地扬了杨眉毛，安静地喝着杯里的酒。
王谦确实变了很多，如果是在以前，他早就气地牙根痒痒，大声和索嘉楠争辩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个学校的吗？我并沒有通过咱们原來的同学。”王谦神秘地笑笑。
“哦？”索嘉楠看着他。
王谦放下酒杯，叉着双手，目视前方，似乎在整理思路：“我这个人你应该很了解，我的理想是什么你也很清楚，虽然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朋友还是瞧不起我。不过自从我离开原來的学校以后，我才发现原來一切都是那么容易。”
索嘉楠有点吃惊地看着他，看來他这是话里有话。
王谦继续说：“如果以前的我还会被你瞧不起的话，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是你想得太多了吧，我从來沒有瞧不起你过，再说我干嘛要瞧不起你啊。”索嘉楠无可奈何地笑着。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去都不会隐藏起你的锋芒，我早就知道你有你的野心。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力量，招集那些亡命小子真是太容易了！叶旭平你知道吗？”王谦意味深长地看着索嘉楠。
“噢，我知道了。”听了他的话，索嘉楠连连点了点头，“我听说有人在招集不良少年高中生，组什么帮派的，原來就是你啊。这么说，叶旭平也加入了你的组织吧，我在学校里的事情，是他告诉你的吧。”
“你还是那么聪明。”
“那么，你來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的计划正在一步步的实现吧。”
“你说呢？”
“难道，你想，拉拢我入伙？”
“哈哈！”王谦大笑道，“我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你是个活得很潇洒的人，不喜欢拉帮结派，就算你想，也不会屈居在我的手下。”
索嘉楠释然地长出了口气：“你了解就好。”
“不过，我一定要和你决斗！一分高下！”王谦认真地说。
“哈？”索嘉楠惊讶地张大嘴，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捂着额头，“拜托！你放过我吧！你从小学开始就总是要和我比这比那的，可是我真的沒有那个心思！你要是想让我承认你哪里比我强，我都可以写一个告示签上名，你愿意贴哪就贴哪！”
索嘉楠心里叫苦不迭，怎么转了学，他还阴魂不散啊！
王谦面对着他，腰板挺得直直的，两只小眼睛放着光：“你知道么？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多久？我觉得我现在终于有能力能将你打败了！”
“我真的沒有那些想法，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过点平静的日子。你何必那么执著呢？”索嘉楠有些不能理解他了，他刚刚觉得王谦成熟了不少，沒想到他骨子里还是和原來一样。
“我不相信！你要是真的甘愿平凡的话，为什么一进高中就收拾了所有的混混，自己做了老大？我知道了这件事，忌妒得发疯！”
“我……”
“你别说你是迫不得已！收起你这一套吧！好像什么好事都是自己非要落到你的头上去，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你还不想要，少在那里装清高了！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王谦气呼呼地说。
索嘉楠半天沒有说出话來，他说的也有道理，就算自己真的那么想也不应该都表现出來。记得他初中时参加市篮球队的时候，一开始很喜欢他的教练也曾经狠狠地批评过他：不要以为是个天才什么都好，就觉得了不起了，虽然你流露出來的优越感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会让别人觉得很不舒服。在集体里，也要多为别人着想，有的时候也要学着隐藏自己的锋芒。
是啊，因为自己是个天才，什么都好，想得到什么东西都太容易了，所以才不懂得珍惜吧。
“嗯，就算你说的对，不过你应该从叶旭平那里知道我的全部情况吧。当初是因为他们先招惹我，我才找他们算账的。”索嘉楠是绝对不会说是他们先欺负了我这样的话的，“而且做了他们的老大以后我也沒再打过什么架，叶旭平他们还常骂我是缩头乌龟呢。”
“这些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跟临校的几个老大谈判，减少学校之间的争斗；还知道你私下自己里去解决问題，避免了兄弟们打群架的危险；还知道你劝说手下不要抢劫，免得被警察发现，是吗？表面上看起來是个缩头乌龟，实际上是在保护手下的兄弟们不是么？这样有头脑又有政治手腕的人才是让手下人尊敬的老大啊！”沒想到王谦居然这么说。
索嘉楠痛苦地抱着头，都要被他烦死了：“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罢，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只想过点安静的日子！”
王谦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真的是索嘉楠吗？是我认识的索嘉楠是一个无论在哪里都像明星一样的人物，永远都那么骄傲，怎么会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听说你变了很多，起初我还不相信，现在看來真的是这样。难道是因为你在初二到初三之间发生的一件事让你变成了这样？”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索嘉楠的痛处，他眼神凶恶地盯着王谦，一把打开他的手，把他推道一边，冷冰冰地说：“我已经说过了，我沒有兴趣陪你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停车！我要下去！”
汽车慢慢滑向路边，嘎然而止。
索嘉楠打开车门，在他踏出车门的那一刻，背后传來了王谦冷酷的声音：“你会为了拒绝我而后悔的。”
索嘉楠回过头，皱着眉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随便你吧！”说完，他踏出车，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2、
虽然凌晓路向自己坦白了他的情况，可还是另王冠心有余悸，联想起小猪的遭遇，他还是觉得离这个精神分裂患者远一点好。自从上次面谈之后，凌晓路一直沒有联系过他，可以说就像是消失了一般，这反倒让她感到心安。
此时的王冠正站在公共洗手间的镜子前面仔细地打理着自己的仪容，重新涂好唇彩，镜子里的自己看起來容光焕发，另她自己满意极了。
她接到了一个让她去面试演员的通知，今天正是面试的日子。
像王冠这样读着艺术类学校的女孩子都是做着明星梦的，总是为了自己的身材而烦恼的她在接到了电话之后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一大早就开始精心地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王冠走出洗手间，这里离面试的公司不远了，她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起來，她总是看着别的同学到处演出，要么做模特，要么拍广告，但是这种好事还是第一次落到她身上。
对照着抄在笔记本上的地址，这里差不多就应该是演艺公司的地址了吧。眼前是一栋豪华的写字楼，王冠不禁大喜，这个公司看起來实力还不错么。可是，仔细一对照，门牌号差了一个数字，她只好拐到写字楼后面的一处破宾馆里，她沒法怀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还是抄错了数，就是这里。
她爬上三楼，刚上去就看见走廊里站了一排花枝招展的女孩，个个都浓妆艳抹的，空气中充斥着强烈的香味。王冠在她们排挤的目光中穿过队伍，队伍前面是一个套间客房，房门上贴着一个小牌子――星皇演艺公司。门口坐着一个瘦猴子似的男人，给她一个写着号码的纸条，让她排队等着叫号去。
王冠有回到队尾，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的女孩子们――有的满心期待，不停地补着妆；有的人风尘味很足，一直在吞云吐雾。
她自己的心里乱七八糟的，不断的拿自己和别的女孩比较，估计着自己入选的可能性有多大。她对这个不正规的破地方有点怀疑，不过她听说很多剧组出來拍戏就是住在旅馆里的，这旅馆虽然破了点，大概是为了节省开支吧。
她就这样一面为剧组着想着，一面安慰着自己。在胡思乱想之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终于轮到了自己。
她有些忐忑地敲开套间里面一扇紧闭的房门，里面的一张桌子后面世一个发福的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扎着马尾辫，穿着那种口袋很多的帆布马甲。
男人自称是刘导演，让她把门关好，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之后，就开始大谈特谈起來。他说什么他们正在筹拍一部偶像剧，他觉得王冠的条件好极了，他可以捧她做下一个张子仪，总之是把人说得心花怒放。
不过王冠还是急于知道自己能否入选，然后刘导就说你的条件虽然不错，但是毕竟沒受过专门的演艺训练，所以让她先天一张表，然后交纳480元的培训费，这个费用从以后的片酬里补上的。
王冠的心里犯了嘀咕，但是对方的诱惑和自己渴望演戏成为明星的强烈愿望还是冲昏了她的头脑，她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先试一试。
“可是……”王冠犹犹豫豫面露难色地说，“我身上沒有那么多钱啊。我來之前也不知道需要交培训费这件事啊。”
“啊，这样啊……”导演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虑着。
王冠焦急地看着他，沒想到他马上就说：“那你现在有多少钱？”
她翻了翻钱包：“就二百多块。”
“行吧，看在你很有潜力的份上，我不忍心放弃你这么好的苗子，我就网开一面，你就先交二百吧！不够的在以后在你的片酬里扣。我很看好你哦！”
王冠被他的这一番话激励得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怀着十分亏欠对方的心情痛快地交了钱。
收了钱以后，刘导演又用热情洋溢的目光看着她：“你是学舞蹈的还是学表演的？”
“学舞蹈的。”
“好，你站起來，到我这來，我看看你的身材条件。”
王冠乖乖地站起來，走到他面前。
“好，转个圈让我看看。”刘导演说。
王冠又用舞蹈动作转了个圈。
“哎呀，真是美啊……”刘导演陶醉地自言自语，“皮肤真好，白白嫩嫩的……”说着，他突然抓住了王冠的手。
“啊！你……”王冠大吃一惊，紧接着刘导演站了起來，上前就要把她往怀里搂。
“喂！你要干什么啊！快放开我！”王冠害怕极了，大喊大叫地挣扎着。
刘导演色迷迷的臭脸离她越來越近：“少在那里装清纯了，演艺圈的潜规则你还不知道么？过不了我们导演这一关，还想有戏拍？”
王冠惊恐地看着他，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他肮脏龌龊的真面目，是那么恶心，她都想要吐出來了。
刘导演搂得越來越紧，她由于太害怕，奋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声音和女孩子们的尖叫声，两个人都停止了动作，一下子愣住了。
“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了，“不许动！警察！”看见几个威猛的警察身上的黑色制服，王冠终于安心下來，得救了，她吓得魂都沒有了。
原來这群人是一伙假借剧组招演员，骗财骗色的团伙。这些女孩子们也免不了被教育了一顿，警察提醒她们不要在骗子的花言巧语下冲昏了头脑，要保持冷静和警惕，做演员什么的还是要通过正规的途径。
虽然安全地脱了险，被骗的钱也被退了回來，可是王冠仍然心有余悸。她离开那个警察局以后，大街上热闹的人來人往也化解不了她心头阵阵寒意，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当时可怕的情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低着头她发现自己前方的阳光被挡住了，一条长长的黑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演员的面试经历很愉快吧？”一个冰冷的声音飘然而至，几乎让王冠打了个寒颤。
她抬起头，瞳孔瞬间扩大，投射在她眼中的是比刘导演更令人恐惧的凌晓路的脸，她惊呆得连拔腿逃走的欲望都沒有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凌晓路绽开恶魔般的微笑，“因为这场面试就是我安排的！”
“你……又是你……”王冠惊恐地战栗着。
“是啊，电话是我打给你的，不过用了一下变声麦克风而已。你玩得还高兴吧。哼哼，你还得感谢我呢，当然，报警也是我报的。我听我的表姐说起过这件被骗的事，我想把它用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吧！就你那副样子，肥得像猪一样，怎么可能有人找你当演员？可是你呢，还把自己当块宝，当初脚踩两条船，我们两个谁也舍不得放下，贪得无厌的臭女人！后來又像躲瘟疫一样地躲着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还说让我去医院？你想搞死我吗？你这个狠心的臭女人，这点教训对于你算是轻的！”凌晓路恶狠狠地说。
现在王冠一切全明白了，她的愤怒代替了恐惧，她疯狂地大喊着：“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一切！”
她冲上前去想要把满腔的怒火和怨恨都发泄到凌晓路的身上，她刚举起拳头，跑了一步，就被高跟鞋崴了脚，跌倒在地上。她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你给我滚开！求你了，不要再來害我好不好！”
凌晓路轻蔑地看着地上的王冠：“哼，你现在还是自我感觉这么良好啊。对于你，我已经玩够了。”
王冠透过手指缝，看见凌晓路这个魔鬼迈着从容的步子，拖在地上长长的黑色影子迅速地地消失在她眼前狭小的空间里……
3、
周围是一片黑暗，过了几秒钟之后，眼睛才适应了过來，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凌晓路打开床头灯，看了看表，深夜三点。他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是第几次半夜里从睡梦中惊醒，他都数不过來了。他并沒有做恶梦，但是他觉得有些比噩梦更可怕的事情正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再也睡不着了，已经连续好多天都是这样，他的精神已经临近了崩溃的极点。凌晓路拖着疲惫的身体來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凉茶。通向露天阳台的门刚拉开，一阵冷风就吹了进來。他索性坐在阳台里，让冰冷的空气冷静他的大脑。
我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題了，他心里这么想着。他分析这最近自己的经历，他觉得自己可能得了某种失忆症，他的记忆是一块一块的，总有那么一块时间，他不记得自己都做过些什么，但是他能肯定自己绝对做过些什么。
可是自己都干什么了？他一点儿想不起來，这才让他感到害怕。
而且，最近有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在学校里针对他，毁掉他的书本，把他的水杯扔到垃圾桶，甚至把带血的死老鼠放进他的书桌里……每次见到这种情景，他都吓得要死，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來他到底得罪谁了。
他起初还怀疑过索嘉楠，不过按照他的性格，决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报复别人的事。
是其他的同学？还是……王冠也好久沒和自己联系了，她的手机也换号了，算了吧，现在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也沒精神再去找王冠了。
唉，就这样吧，随她去吧。凌晓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种事也不能和她说。不过他又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和王冠说过，他也记不清了。
这个时候他开始非常怀念索嘉楠，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以对他说。索嘉楠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懂得的事情也比同龄人多得多，有时候他那种沧桑的眼神好像经历过很多事情的大人一样。可是现在……
凌晓路不知不觉间已经冻得有些发抖了，他赶紧回到房间里，可他还是睡不着，他最值得依靠的朋友已经沒有了，还能找谁倾诉呢？绝对不能告诉爸爸妈妈，妈妈还好些，可是他不想让妈妈担心；要是爸爸知道了，肯定要骂他不知道好好学习成天胡思乱想，还要教训他。
他从床上翻身下來，扭亮台灯，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