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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三上黑山头

    侯展循声望去,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棉布短褂,戴着一顶破旧毡帽,裤腿卷到了膝盖上面,一双破布鞋撒拉着冲着他一路小跑过来,到了侯展面前,弯弯着腰,不断地点头媚笑,侯展咋一看,没认出来,只是觉得眼熟,那人略一抬头,侯展认出来了,是黑山头上服侍梁士达的小喽啰,自己让他弄一盆土做沙盘的。那人擦了擦汗,对侯展说道:“少爷,终于把你等到了,快!快!小姐在那边出口等着你呢!”侯展大喜,也不问他们是怎么知道他坐火车回来的,撒腿就跑,那喽啰赶忙喊:“这边这边,少爷,这边——”侯展借着站台微弱的光线,远远地看见兰子穿着一身碎花小褂,黑色筒裤,在那东张西望的,忍不住大声喊:“姐——姐——,我在这!”

    那喽啰看着两人拥抱在一起,没由来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侯展和兰子紧紧地抱在一起,兰子不管不顾地把心爱的弟弟抱得紧紧的,泪水不听指挥地往下流。好一会儿,那喽啰才招呼姐弟俩出站上了车。马车里,侯展偎在兰子的怀里,这才感觉到踏实和安逸,用他特有的无赖样子,不停地嗅着兰子的头发,嗅着兰子的胳肢窝,嗅着他鼻子够着的所有地方。兰子看他这样,刚刚止住的泪水不争气地又淌了下来。良久,侯展才想起问兰子怎么知道自己这时候回来,兰子这才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原来威廉见侯展一个人回家,想想还是怕半道上出事,正好送侯展的黄包车夫回来了,一打听,说是送侯展到了火车站,威廉赶紧给侯镇江打了封电报,侯镇江接到电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了,赶紧去回禀老太爷老祖宗,兰子正在陪老祖宗唠嗑呢,侯镇江知道,那趟火车只能到南京,而且到了南京也是后半夜了。兰子咋一听侯展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当听侯镇江这么一说,兰子立刻着急了,想了想对老太爷和侯镇江说,不如这样吧,我快马赶到黑山头,带上马车连夜赶往南京。老太爷像是知道兰子会这么说似的,磕了磕烟袋锅,笑眯眯地让兰子不着急,告诉侯镇江,这么这么办,侯镇江立刻找来章有地,飞鸽传书到黑山头,又由章有地护送着兰子到了采石街岔口,黑山头的马车早就等着那了。兰子这才赶到了南京火车站等着侯展。

    兰子说完,忽然想了起来什么来,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袱,打开一看,侯展和兰子都乐了,梁士达还是很细心的,怕他们路上饿着,准备了吃食,一只烧鸡,几块饼,一大包悦来客栈的猪头肉,外带一壶酒。兰子看见后,鼻息哼了一声,对侯展说:“大就是心疼你,还有酒,不怕把你变成大酒鬼。”侯展也不答话,白了兰子一眼,伸手抓起一把猪头肉塞进嘴里。兰子心细,拿了两块饼,夹了些猪头肉,掀开车厢的帘子递给赶车的人。看着侯展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兰子心中一酸,在她看来,没有自己的照顾,侯展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侯展嘴里嚼着东西,抬头看见兰子不动手,扯下一只鸡腿硬是塞进了兰子的嘴里才作罢。

    兰子晃了晃酒壶,一点侯展的额头,“小酒鬼,都喝光了啊!”看着侯展红扑扑的脸上挂着无赖式的笑容,也没法子。拉过侯展油乎乎的手,细细地擦拭干净,又帮侯展把脸上弄干净,这才搂着侯展,对他说:“弟弟,睡一会吧,累了一天了。”侯展乖乖地依偎在兰子的怀里,拱了拱头,等自己完全舒服了,闭上眼睛嘴里咂巴咂巴嘟囔着说:“姐,我想你!”兰子听后,搂紧了侯展,把额头低下抵住侯展的额头,轻轻地说了声,“我也想你!”

    侯展又是被尿憋醒的,细细打量,发现自己躺在了兰子在黑山头的洞里。自己的手脚还都搭在兰子的身上,看着兰子睡得很香甜,就想自己起来撒尿,刚要动,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用腿蹭了蹭兰子,嘴里喊道:“姐姐,我要撒尿!”兰子一惊,赶忙爬起来,顺手又抓起了铜脸盆,懵懵懂懂地伸到站在床沿前的侯展跟前,叮当作响地声音和喷溅在手上的水,让兰子完全清醒了,看见侯展正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又被小猴崽子耍了一下。等侯展尿完,放下盆就扑了过去,把侯展掀倒压住,使劲挠他的痒处,两人嬉闹成一团,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嘴紧紧地合拢在一起,良久,兰子推开侯展,坐在床沿上,脸上红红地,背对着侯展说:“坏弟弟,出去没几天,就学会欺负人了,不理你了!”侯展还是那副无赖的样子,从后面抱住了兰子,伸手探到兰子的怀里,张嘴含住了兰子的耳朵,“姐姐,我想你!”得,兰子又被侯展俘虏了。

    侯展和兰子两人闹够出来,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梁士达等人都不在洞里,两人也没有在大堂里停留直接出来,到了洞口,热浪就迎面扑来。两人干脆就站在洞口,闲聊着,兰子说了家里的情况,侯展听说爷爷奶奶都很好,弟弟妹妹都经常找兰子玩,父母亲对兰子也都很好,这才放心。于是也把自己在学校的情况告诉了兰子。听到侯展说外国人大都是蓝眼珠子、白皮肤、黄头发,不禁很是神往,细细地问了问洋人的模样。当侯展说起威廉校长每次回家都要和太太拥抱亲吻,不禁白了侯展一眼,心说难怪呢,一回来就猴急猴急地折腾自己,敢情是耳闻目濡的啊。不知为什么,侯展下意识地隐瞒了骆灵梅的事。

    两人聊了好一会,梁士达和姚玉才回来,远远看见梁士达,侯展就串了出去,梁士达看见侯展,哈哈大笑。指点着侯展说,“好小子,敢一个人坐火车,也不怕找不到家。”伸手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臭小子长高了,也重了不少,老子差点就抱不动你了!”说完又是哈哈大笑,侯展这才明白,自己是怎么睡到了兰子的床上,敢情是这老丈人干的好事。

    四个人来到了梁士达的房间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这次侯展没敢造次,乖乖地和兰子坐在了下手位置。姚玉看着侯展,发现他又有了变化,但是只是感觉上的,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梁士达看看侯展,又看看兰子,不禁心里乐开了怀,端起酒杯,自饮一杯。侯展端起酒杯,也不言语跟着干了一杯。姚玉端起酒杯对着梁士达说:“老大,我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兰子看着他们三人,倒也不扭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梁士达开怀大笑起来,侯展也被感染了,左一杯右一杯地挨个的敬,放开了喝。直到梁士达劝阻,才停了下来。几个人边喝边聊,侯展说着学校里的见闻,特别是说到和迪姆的两次交手,更是勾起梁士达的酒虫,几人一直喝到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才罢手。

    第二天早早起来,侯展和兰子来到了土坪上,互相对练了起来,这时的兰子已经不是侯展的对手了,几次都是堪堪避过侯展的拳脚,兰子知道是侯小子有意想让,却又拿他没办法,正在着急的时候,梁士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兰子,你不是他的对手了,下来,我来陪你的小男人练练。”说完,也不理兰子的不依不饶,跳到场中,和侯展过起招来,来回几下后,梁士达抽冷子一掌掀翻了侯展,大笑着停下手来,“小子,不错,功夫没撂下,你的步伐有些变化,是不是看着西洋拳想到的,差点着了你小子的道。”侯展嘿嘿一笑,“是啊,梁伯伯,西洋拳也不是没有章法,只不过我们更注重下盘,他们人高马大的,注重出拳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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