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结婚吗

正文 第三章 围着男人转的爱情会幸福吗?

    采访手记:

    她37岁,生在广东惠州,大学美术系毕业,做过中学美术教师,也在北京、上海与人合作经营过画廊,离开了那个为她“精心调制一杯婚姻甜酒”的男人,她去了深圳,一边帮朋友经营画廊,一边教小学生画油画。她沒有男朋友,连露水情缘也沒有,她的生活中出现的男人大多是一些志同道合的“喷友”和“驴友”----他们罔顾性别,能与她海阔天空聊天到通宵或者背起行李携手出行,是哥们儿,不谈爱情。

    其实她挺漂亮的。有雾的天气,她慵懒地坐在黑色的皮沙发里看书等人,天光很昏暗,她裹着一条纹理粗糙的生羊毛披肩,长长的头发蛇一样地蜿蜒在肩膀上。精神不太好,或者也可能是因为化妆的缘故,那些紫色、金色、灰黑色把她的眼睛变得很幽深,同时也让她显得萎靡。她穿红花粗布棉裤、黑色平底靴子。从披肩下面伸出來翻书的手苍白、削瘦,隐约能看见披肩下面只是一件七分袖的羊绒衫。这是她最喜欢的装束。一年中有两种衣服不离不弃,这是其中之一。另一种是绵延了整个春夏直至中秋过后的波西米亚长裙,一概是素色,从不带花。她说这种服饰让她保留了巫的气息----女人都有做巫婆的潜质,不是吗?

    她曾是严重的抑郁症患者,医生说那不是病,只是长时间心情紧张造成的焦虑,她坚持认为那就是“病”,她按照“病人”的规律來吃药,那些药是她根据自己的“病情”给自己开的,包括百忧解、舒乐安定和常年服用的谷维素等等。后來结束了恋爱,她“痊愈”了。

    有个故事,陪伴她很多年,每每朋友间说到婚姻,她会重新玩味起來,隔着两次情殇,故事也有因阅历而來的不同况味。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爱是含笑饮毒酒》。据说法国人喜欢的鹅肝是这样做成的,要不断地给一只鹅喂一种特制的酒,这种酒会让鹅慢慢中毒,渐渐长出一个肥大的肝脏。肝脏长到符合标准,则杀鹅取肝。有一个制作鹅肝的家庭,总是让家里最小也最漂亮的女孩子去喂鹅喝酒。某只不幸的鹅,爱上了这个女孩子。它知道每天灌下去的酒正是致命的毒药,可是,每每这个小女孩把它抱在怀里,它都会感到天旋地转的幸福,然后忘记即将到來的厄运,心甘情愿地把毒酒喝干净。每天,它都在决心逃走,而每天的拥抱都会瓦解这个念头,周而复始,终于,它的肝脏长成了。被杀死前的最后一次喝酒,鹅忽然对这女孩子露出了笑容----鹅的笑容,人看不懂。鹅很平静地被杀死,它想:这就是爱情,就像含笑饮毒酒。

    初恋时节,被这只鹅慷慨的爱打动。多年后遇见又离开了那个日日将鹅抱在怀里调酒喂它喝的男人,再想起这个故事,感动变得很淡,恐惧变得很浓----当你不能自已地在一桩感情中渐渐迷失的时候,会不会好似含笑饮毒酒?能一辈子中毒不醒其实还算是幸福的。如果这酒喝到一半,人醒了,还敢不敢继续喝?她至今不知道类似的问題该如何回答。

    口述实录:她的故事

    我是有野心的女人

    我37岁了,学美术的。学美术的人在大多数人眼睛里看來是不正常的,历史上那些发疯的大师沒起太好的作用,他们疯了,画出好作品,后來的人喜欢他们的作品、模仿他们,本來正常,也让人觉得是疯子。我小时候决定报考美术系的时候,我周围的朋友们就觉得这是一个疯狂的决定。

    有一个好的家庭,对一个孩子來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我认为我就是这种幸运的孩子,我的父母很开明。也许我之所以有今天也是因为父母的宽容和理解,他们从不逼迫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也从來不会干预我的选择,只要我告诉他们我的道理就可以。

    我谈过两次恋爱,一次是在大学毕业当老师的时候,一次是后來离开北京到上海之后。

    初恋对很多人來说时间都不会很长,可是我的初恋差不多持续了5年。初恋來得很晚,在大学三年级那一年,对方是我的学长。他现在仍然在一所很出名的重点学校当美术老师。另外,他还有一家不太大的美术用品商店,是跟我们的大学同学一起开的,股东有三个,后來其中的两个人成了夫妻。他现在的太太是中学语文教师,他们在一个学校工作。他们俩都是出色的老师,而且,好像都非常喜欢这个职业,两个人手拉手决心要把教师职业坚持一辈子。我觉得他们志同道合。

    和他们比较起來,我就不是那种能跟他志同道合的人。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教师这个职业,但是,我喜欢留在北京。首先,他是北京人,我们在恋爱,我不能跟他分开。其次,我喜欢北京这个环境。如果说一种文化在北京是一个烧饼,那么到了深圳,就只剩下烧饼上的几颗芝麻。我们分手这些年,我想起他來,偶尔也会问问自己,当年拼命要留下來,究竟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北京。我说是为了他,显得我很重感情,但是,事实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更大程度上,我是为了北京,不是他。当年我心里一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好承认,现在都这么老了,不再害怕承认这些。

    我觉得人不能沒有理想,这和你最后成为什么沒有直接关系。成为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有沒有那种想成为点儿什么的念头。一个女人沒有关于自身的理想,全部的寄托就是找到一个男人來养活她、照料她、给她一个家庭、跟她生一个孩子、老了以后跟她相依为命、最好死在她后头免得她一个人承担孤独的晚年……所有这些都挺好的,对女人來说,你还指望她能怎么样?可是,假使一个男人也是这样想、这样期待的,那这个男人就太沒出息了。我记得那时候我跟我的初恋男朋友说,你不用是毕加索,但是至少应该有成为毕加索那样的画家的心气儿!很遗憾,他沒有。

    人家说有野心的女人是不能娶回來做老婆的,这种女人最终会只顾发展自己而忽略家庭。我说的这种女人仅仅是指那些愿意依靠自身的才能和投入工作來实现自我价值的女人,不包括那种为了自身的某种利益而不择手段的女人,后面这种不在我们讨论的范围----这种女人是品行有问題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想离开教师这个职业,我们大概已经结婚了。现在的我应该是每天做家务、改作业、给孩子辅导功课、空下來替他们看着店铺,你说那样的人生美好吗?可能很平静,也能丰衣足食,但是,对我來说,是有缺憾的。我学美术不是为了当图画老师。

    那时候少年气盛吧,我把这些“豪言壮语”都对他说了,他大吃一惊。他说,你认识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我问他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你说你就希望能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哪怕生活平淡也沒关系,穷也不怕。我说是啊,我是这么说的,现在也是这样,平淡和穷都不可怕,问題是当图画老师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我们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很难交流了。他说他想不通,为什么我会在五年当中有这么大的变化,变成了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我千方百计想告诉他,我不是变了,我沒变,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沒理解我说的话,他是从他的角度去理解的,当然不对。那时候我并不是沒有“野心勃勃”,而是当时的环境和条件决定了我的野心沒有地方施展。我想尽了各种方法让他理解,最后我放弃了,他理解不了。

    我们分手的时候,他很难过。他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沒办法帮你实现你的理想,我也不知道你的理想到底是什么。画画就是一门手艺,我们靠这门手艺來谋生。我们都不是能成为大师的材料,就别存这个念头了。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他觉得可能这么说话伤害我了,赶紧补充说,我不是,可能离开我之后你会是的,我也希望你是。

    我这个男朋友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我一直这么觉得。我们分手是因为我不甘于现状,而他对现状非常满意,除此之外,我们沒有别的分歧。看一个男人的品质,有时候要看他怎么对待自己的女朋友、老婆。他到最后都在担心她说的话伤害我,这让我觉得他非常温存和善良。

    一个女人一辈子能遇见几个能够温和地尊重你的选择的男人?这个问題不知道别人怎么回答,我的回答是“一个”,只有一个。我自己就是这样,在离开他之后,再也沒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结束了初恋的同时我的教师生涯也结束了。我到一家画廊去工作,先在北京,后在上海。我在画廊负责收购作品,同时也画画、卖画。我的画就不多说了,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但是能卖。有人喜欢我的风格,所以,靠这个我完全可以生活得自给自足。画家也需要包装和营销,我到上海之后,也曾经被包装和推广过,效果还好,我的作品主要是卖给那些不做收藏、只做家庭装饰的外国人。

    人们对女人的评价很有意思。如果一个女人年纪过了30岁,仍然沒有结婚,也不依靠某个男人生活,身边就会涌现出很多热心的人。这些人会替你操心终身大事,比你自己和你的父母还着急、还起劲。我经常遇到好心的大哥、大嫂、叔叔、阿姨,他们给我介绍对象。他们经常跟我说某某很出色,你们不妨交往一下,同时也忘不了说一句,你也不小啦,婚姻的事情不能再不当回事。其实我很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就是说,你也不小啦,过了30岁,青春也差不多到了尾巴,不要太挑剔,岁月催人老啊,只是这些人都是善良的人,他们不会这样说就是了。

    和这些热心人一起存在的,还有另一种人。他们就很难评价了。他们看到一个30多岁还不结婚也沒有男人的女人,就会浮想联翩。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是不是有特别伤心的过去啊?是不是正在做第三者啊?总之,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安在这个女人头上,结论都是一样的----这个女人不正常。因为她沒有按照“正常”的道路去走,比如19岁恋爱、23岁结婚、25岁生孩子、46岁更年期……她都沒有这样,那她肯定有问題,肯定有问題!

    在接受别人的好心的同时,我也在承受这些未必有恶意的猜测。岁月的确催人老,转眼我就34岁了。

    爱自己甚过爱对方

    34岁那年,我重新开始谈恋爱了。这就是我的第二个男朋友,也差一点结婚,后來分手了。分手以后,我就离开了上海,到了深圳。

    我们是经过别人的介绍认识的。是一对老画家夫妇。他是一家国外的文化投资机构派驻上海的代表,他们一共7、8个人,分管不同的领域,发现好的项目之后调查、研究、写报告、立项……总之是半文半商。他比我大两岁,也是单身。

    我们在老画家的家里见第一面,感觉就很好。看上去他的气质也很优雅,说话很有分寸。那以后我们慢慢开始交往。我能感觉到他很喜欢我。也许是因为生活中太长时间沒有异性,我也有点晕了。

    我的画室就是我的家。做我这个专业的人不是“疯子”吗?什么时候想起來要画什么,半夜里也会起來画几笔,有时候成天睡觉,有时候成天不睡觉。我们沒有固定的职业,属于自由职业者,时间自己安排,只要能按时交活就好。这就是我们赚钱养活自己的方式。我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养成了自己的规律和习惯。遇见这个人之后,我多多少少是有些不适应的。

    现在回想起來我们为什么分手,真的沒有什么实质性的矛盾,都是些小事情、小细节、小习惯,可是这些东西加在一起,真的让我们都特别绝望----两个人有这么多的不同,又都不肯妥协,不能在一起啊!

    认识半年多以后,我们开始住在一起。主要是住在我这边,因为我谋生的家伙们都在这里,不能搬來搬去。只有到了周末或者假期,我们才回到他那边,有时候,两个人有好心情,也会在他那边的房子里请客。

    他和我不一样,他是要上班的。早晨上班很准时,但是晚上下班就不一定,大多数时候,他有应酬。

    你说这样的两个人,照理说在一起生活应该是很容易和谐的,对不对?错了!

    从他搬來和我一起住,我就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最后我们分手,然后我变成抑郁症。

    我自己的经历告诉我,女人要不就早早结婚、生孩子、认命,要是已经耽误了,干脆就耽误下去吧!这也适用于那些离婚之后沒有孩子的女人。真的,年纪越大越会感觉到,适应一个人太难了!

    我想在说我的不适应之前先说明,我很爱我的男朋友,真的很爱,从來沒有这样去爱一个人。我们有很多的共同语言,也有很多的相似的爱好和乐趣。但是,就是在这样好的一个前提之下,我们还是分手,为什么?我后來明白了,因为我们都很自私,我们爱对方,不错,但是我们更爱自己。特别爱自己的人,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份爱情而谋杀属于自我的乐趣的,我们俩很不幸,都是这样的人。

    真正在一起生活之后,我感觉到一点,看人是不能只看表面的,我相信他也这么认为。以往我们约会的时候,两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本能的伪装。比如衣着整洁,说话有礼貌,声音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可是在同一个家里,就会不同。我在家里胡乱穿衣服,有时候是大衬衫、大背心、大围裙,头发胡乱绑起來,站在画架前面皱着眉头,身上蹭着颜料。他也是这样,一个出门西装穿得再有型的男人也不可能回到家里还是这个样子。他脱下來的衣服乱扔,随手把裤子一搭,可能正好搭在我的一张画的框子上。我看着他这样就很烦,后來他说,看见我那个样子跟一张油画过不去,也同样烦,只是沒说出來。再比如,我有时候很早就洗澡上床,躺着看书,他回來了,要跟我说话,我正好刚刚看到高兴的部分,不想理他,就敷衍他几句,他就不高兴,蒙上大被子睡觉。有时候我忽然想晚上画几笔,而他希望我跟她一起躺着看书、聊天儿,我不愿意,两个人就都垂头丧气……为这些事情不高兴了,就吵架,原來说话温文尔雅的两个人,吵起架來有时候也忍不住要互相辱骂。你说这些是问題吗?也许对于一对20多岁的男女來说,只是小小的怄气,可是对我们这种都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习惯的人來说,就是随时都可能产生不愉快的原因。

    我们越是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彼此的挑剔就越多。后來吵架升级,他说,我真不知道你这样自我的女人怎么能给人做老婆?!我说,我真不知道你以前的女朋友是怎么适应你的?!你要是找保姆、找游戏伙伴,就是走错门了!

    我们也有好的时候,因为两个人真的互相喜欢。好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你不要这么努力啦,现在不是出达利的时代,你疯了,也还是个小画匠,代价太大啦。你好好地享受家庭乐趣,不好吗?有多少女人都是这么过的,你怎么就不行?我想想,是啊。如果换成另一个女人,遇到他,能生活安逸,把他照顾好了,剩下的时间自己找一些小娱乐,不是很幸福吗?但是,转念一想,人生就怕这个“转念一想”,我马上就觉得不行了。凭什么要这样呢?凭什么女人就应该这样呢?享受着一个男人带來的一切,围着这个男人转,最后把自己转丢了,什么样的男人才值得女人这样做啊?我认为即使是毕加索提出这样的要求,遇到我这样的人恐怕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满足他。这样一想,我就又变得很烦。

    虽然这样打打闹闹,我们还是沒有分开。他想跟我结婚,他说我就是小女孩的心态,结婚了、有孩子了,慢慢就好了。现在想一想,他一直在试图给我灌输一种观念,就是女人必须把婚姻和男人当成生活最主要的部分,不然,这个女人就是不正常的、有问題的。他想了很多办法,其中包括带着我出去旅行,参加各式各样的活动,他一点一点有计划、有步骤地侵占我的时间,直到把我过去喜欢做的一切完全从我的生活中挤出去。他想告诉我,这就是爱你的男人能为你带來的幸福,这,就是婚姻的样子。

    我被动地跟着他,看起來也是快乐的,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喝一杯毒酒,这杯酒的名字叫**情或者婚姻,中毒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失去自我。当然,在很多女人看來,那会是一种幸福的失去,为你爱的人,难道不能放弃一些自己的东西吗?如果不能,一定是爱得不够深。我也曾经这样想过,如果我爱他,就为了他而活着吧,跟着他走进他给我的快乐,不是也很幸福吗?我一度放弃了画画和原來的生活方式,一切作息时间都依从他的安排,只要他有空我就闲着。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不行了。

    也许我属于神经非常脆弱的人,这样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之后,我病了。怎么形容这种病?真是很不好描述啊。我只能给你举几个简单的小例子。比如说晚上,差不多天黑下來,我就变得神不守舍,竖起耳朵來听着门外楼道里的脚步声,只要有脚步声靠近我的家门,我的心就狂跳,觉得是他回來了,我就想把我的画架或者手上的书藏起來,沒地方藏,我就特别难过,然后知道不是他,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慢慢平静下來。我想,这一定是因为我潜意识里知道他不希望我总是沉浸在我的画里,我怕他指责我。再比如,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担心家里的电话或着我的手机响起來,只要有电话,我就特别不耐烦,三言两语就把朋友打发了,或者干脆就把电话线拔掉。那些电话铃声,也会让我的心脏狂跳不止,我害怕有人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找我,我想,这是因为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接触那么多人,我害怕这些本來正常的联络让他不高兴然后在心理责备我……

    那段时间我觉得我很可怜,真的,特别可怜。就是因为我明明知道生活中只剩下他派发给我的这些之后我不高兴,却舍不得说出來,总是期待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來讨好他,之后,祈求他给我一点自我的空间。我去找心理医生,去了6次,一点一点把这些东西都说出來,那个医生问了我一个问題,你觉得你这样下去,能不能有一天从心里快乐起來?他让我不要急于回答,可以想一想再说。我想了好几天,终于可以回答了。我沒有再去找那个医生,我跟我的男朋友说了,我不能。我必须拥有我喜欢的一切,否则,别人给我的东西不能让我感觉到完整的幸福。我说我们不适合在一起生活,因为我们都是自我的,我希望他能分享我的快乐,他希望我能享受他给我安排的快乐,我们都想征服对方、保全自己,这样斗争下去,我真的要疯了。

    我提出分手,他问我,你爱我吗?我说,爱。他说,有多爱?我说,比你想象的多,比你需要的少。他笑了。他说,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有一种省事的生活你不喜欢,一定要自己费力气,真不明白你。我想他是不明白,世界上就是有我这种人,沒办法。

    我们分手之后,我重新回到我自己的生活里,画画、读书、和朋友一起玩……一切变得很平静,我一个人的世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后來,我的一个朋友在深圳开画廊,我就离开上海,到深圳來了。这里距离我的父母更近,赚钱也相对比上海要容易。

    我的病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开渐渐好了。我有时候也会想起他,我想,要是有一个特别容易知足的女人跟着他一起生活,一定会很幸福,也一定觉得他给的不是一杯毒酒,而是一杯甜酒。人和人的区别看起來不大,其实很大,同样的一杯酒,有些鹅能微笑着喝下去,有些鹅就要连夜逃跑,宁肯流落他乡。我就是后面这只鹅,很多人都会觉得是一只比较傻的鹅。但是,鹅自己感到很满足,在逃跑之后。

    ……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