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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江川渠遭禁令,小食肆匿大才

    大厅片刻安静,众人只不约而同打量起那红衣剑客,眼神中俱透着无比的敬重和担忧。

    小厮连连弯身作揖,想以此来安抚骤然大怒的剑客,然而那红衣剑客只是冷冷一瞥,仍旧凝出无端端的杀意,并不为之所动,小厮无奈,只好陪着笑,急急道:“贵客万勿如此,小心隔墙有耳,连累本店事小,若是累及自己性命......”

    “啪”一声,剑客猛然拍案而起,须发在他气势如虹的动作中微微颤抖,他拔出七尺长剑,当空斩下,面前桌案便被劈成两半,上面放着的器皿悉数滚落在地,不规则的旋转着。

    众人大惊失色中,红衣剑客却一声大吼:“天下人论天下事,有何说不得?他嬴愈若有本事,便将大爷的命拿去便是!你再如此聒噪,信不信大爷剐了你......”

    赳赳话语中,胆气十足,似乎并未将公子愈发在眼中,那小厮也知多说无益,维诺看了剑客一眼,便一边嘟囔一边退了下去。

    直到小厮退去,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一人神情激动,捧着酒爵上前,向青筋乍现的红衣剑客深深一礼,便操着浓厚的嬴国口音道:“足下之言,羞煞我等!如今这兴阳风声鹤唳,惟足下不怕那公子愈!此种胆魄,在下拜服!薄酒一爵敬英雄,足下请——”说罢,抬袖一饮而尽。

    那红衣剑客收回宝剑,爽快一笑,顺手捧起旁边桌案上的酒埕,一仰头灌了一大口。“兄弟你客气了!我称不得甚英雄,只不愿做那缩着头不敢出来见人的老龟罢了!哈哈哈哈......”说完,大咧咧抬手抹了抹唇角上的酒渍,果然是不拘小节的侠客,举手投足间尽是不被礼仪拘着的洒脱。而众人也被他一句粗鲁直白的比喻逗的哄然大笑,安静的食肆顷刻间便又热闹了起来,一时被剑客的风发意气所激励,众人带着无比敬仰之情举爵向那剑客敬酒,他也不客气,豪放大笑一声,瞬间七八爵下肚,沧桑的面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嬴人向来血性,见这剑客如此豪爽,又被他方才言论所激励,内心被迫憋屈着的烦闷以及隐藏起的沸腾血液顷刻间燃烧了出来。与剑客商筹交错,好不热闹,盏茶功夫,便个个喝的面红耳赤,仗着酒胆,顿时不再对此事再三缄口、不予置评,相反,还争先恐后无比热烈的议论起来。

    “那公子愈既然做的,凭什么我们便说不得?我便不信,嬴君尚在,大公子尚在,这兴阳,他便能一手遮天!”一布衣士子向着围聚在剑客身边的人道。

    愤然神色引得众人连番附和,“我便觉得,大公子才是真心为我嬴国做事的人,比那公子愈不知强了多少倍。”

    “是了是了,只是那嬴君不辨忠奸也!否则哪里容得公子愈当事......”

    连片得唉声叹气之后,有人低沉着声音分析道:“我看,大公子未必就没了辙。这等小事若能轻易扳倒他,我等又何必这样死命拥戴。”

    一人马上接口,语气有些讽刺的味道:“你小子能事?你去想个主意告诉大公子?保管日后大公子封你个兴阳令当当!”

    这句没有什么恶意的调侃,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却一布衣士子,二十五六上下,身着褐色衣衫,衣服虽然破败,然而头上发丝却一丝不苟的高高束起,扎一根褐色冠带,无比规矩严谨。他长相只算的上清秀,并无半分出众,然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却好像世间最珍贵的黑色珍珠一般,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让人过目不忘。

    褐衣士子不动声色俯在案前,在连片得笑语中极有规律地轻叩着桌案,似乎在专注地思考什么。

    红衣剑客似乎与之颇为熟稔,与众人连番痛饮之后,便径直坐到布衣男子身前,嚷嚷起来:“阿隐好生没趣,之前吵着要我陪你来嬴国,来了又甚话不说,憋死人也......”

    阿隐抬起头,好像瞬间才回神,展颜微微一笑,露出些许高深莫测。

    “我在想,江川河渠上马有一段时日了,早不停晚不停,偏偏嬴君身体抱恙的时候才勒停!恐怕并非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有个甚不简单,你倒是说说啊!”剑客粗鄙一句,却惹得众人频频侧目,直盯着那个叫阿隐的男子。

    阿隐给了剑客及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之后,慢吞吞道:“依目前形势,隐大胆揣测,或许与两位公子太子之争有关......”

    我听到这里,认真打量起了此刻成为焦点被唤作阿隐的褐衣士子。

    众人亦被这句话深深的吸引住,个个瞪大眼睛猛然盯视着阿隐,俨然等待他的下文。

    虽被厅中数十双眼睛眨也不眨猛劲盯着,他如同山水画作一般淡然的容颜只勾勒出了一抹从容淡雅的轻笑,不疾不徐道:“诸位请想想。你们因何如此拥护大公子?正是因为大公子力主修渠富嬴国国人,可对?”

    “是了是了,这样,我们嬴国江川境内,便不会满地荒芜了......”

    “本来江川能耕种的土地就屈指可数,且年年都要靠天吃饭,若遇旱涝之年,江川便颗粒无收,只能靠国库的粮食救济!而这江川渠一旦修成,不仅江川国人可年年得以饱食,甚至还极有可能成为我大嬴富甲天下的粮仓......”

    “这样利国利民的大事,就毁在那个公子愈手中了!”

    “公子愈,诚可恶也......”

    “若天佑我嬴国,但请大公子为君,若不佑我嬴国,我等也不必留在这个连说话都要拘束的窝囊地方,不如投奔其他大国,活得还自在些......”

    此话引得一片支持,继而各自默然,似乎都在做着这最坏的打算,原本汹汹然的谴责和议论,变成此起彼伏的唏嘘和垂头丧气。

    阿隐眸中闪动着睿智的锋芒,进一步道:“此时下令停工,既是敲山震虎,威胁大公子看清事实,他公子愈在这嬴国,如今是一手遮天;又可使国人人心相悖,使那些追随大公子的人不会再死命效忠......如此一来,大公子还有什么方法与他争夺太子之位呢?”

    众人恍然大悟,咒骂公子愈的声音几乎要掀开这座食肆的屋顶。

    骂完后,有人倒是清醒了,低低问了句:“那依先生之间,大公子陷此困局,便无法可解了吗?”

    “不!”阿隐拍了拍食案,坚定吐出一字。继而肃然道:“此局有解!”

    滕冰与我对视一眼,便同其余食客一样,等着阿隐继续说下去。

    阿隐站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走了几步,顿足时,缓缓道:“隐并非嬴国人,不知诸位可信的过在下?”说完,目色扫过众人,见众人眼中皆是汹汹升腾的火焰,以及一种难以让人质疑的坚定。

    向众人一礼,算是致敬。之后,坚定道:“不瞒诸位,隐之所以入嬴,便是听闻大公子贤明,于是前来投奔!然而没想到还未到江川,便听到公子愈王书下发停止修渠的消息!所以才转道来到兴阳探其究竟。素闻嬴国男儿向来血性!十余年前两国联手抗嬴,不仅未能得胜,反而两国联军伤亡惨重!这是为何?正是因为诸位血液里,有一股不服输、不低头的劲儿!可就在方才,诸位对公子愈之事,却连提都不敢提,当真让隐失望也!幸而,诸位猛然清醒,为时未晚。隐才下定决心告知详情,亦愿在此振臂一呼!诸位与其在这兴阳唯唯诺诺终日提心吊胆,不如随隐前去兴阳,助公子一臂之力!让那公子愈知道,纵然此刻他小人得志,但大公子有民心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也不枉我等七尺昂扬在这世间走上一遭。试问,若只是看着那公子愈胡作非为,大公子天生大才却不能执掌公器,我等何以自处?诸位又如何当得‘血性男儿’四字的评论?”

    “彩!隐兄尚且如此,更何况我等嬴人?”

    “正是,再不受这鸟气......”

    “娘也,老子早就受够此等窝囊罪,就按兄台所说的,去江川!”

    “就算要死,也要跟着大公子先干出一番为国为民的大事,纵然交代了,也值了......”

    一声声应和,让阿隐红了眼睛。他站起身子,肃然向着周围人群深深一躬:“有国人如此,天何忍弃嬴?”

    这声泣泪俱下的诘问,既是宣泄对当前时局的不满,又是对众人大义凛然的慰然感念。

    我与滕冰皆是无比沉重却又无比振奋,然而却听与我们同案的邋遢男子鄙夷一笑:“螳臂挡车,尤可笑也,还敢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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