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深宫锁妃帝王恩:子兮传

正文 五、 针锋以对兮,两败势同水火

    我抬眸,拱手间落落大方,开口并不客气:“在王后面前,子兮的雕虫小技如何能登大雅之堂?您一句话,便可为我凨国带来未可预知的祸患。又一句话,轻松让君上对子兮产生嫌隙。只是,你若单单针对子兮,子兮自然无话可说,然而自景朝覆灭以来,各国混战数十年,百姓本就过的凄苦。今日你侮辱质子嬴离,一旦这个事情传到嬴君的耳中,他纵然对嬴离没有一丝怜悯,可是你觉得他会咽下这口‘辱国’恶气吗?别说嬴君不会,嬴国庙堂上的谋士栋梁个个血性男子,嬴国国人个个铁血男儿,谁会忍下?到时候两国交战在即,对百姓荼毒暂且不提,若有人坐山关虎斗,趁机危及我凨国宗庙社稷,这亡国祸水的罪名,只怕姒王后你是背定了。”

    面对我的先礼后兵的针锋相对,她终于再也无法保持自己引以为傲的得体笑容,一指指向我,“你……”

    我蹙眉打断:“我如何?你如此大费周章,是希望看到嬴凨两国交战吗?那么你的目的又何在?”

    “子兮大胆……”凨王暴跳下七步台阶,寒气阴冷向我咆哮。

    我唇齿间俱是冷笑:“子兮言语无状,冒犯王后,甘受君上责罚。然姒王后居心叵测,意欲挑起两国战争,君上爱美之心太过,若还要一味纵容,为博美人一笑而不顾凨国宗庙社稷,恐离夏桀商纣亡国之鉴不远矣。”

    昏聩的凨王因我正气凛然的诘问,失了底气,“王后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你又何须当真?”

    “玩笑?如此玩笑竟能开得?子兮确实孤陋寡闻了。”

    不无讥讽说完,我坚定的目光咄咄看向殿上一人,问道:“敢问国尉大人,凨国有几套法度?”

    他面上阴寒铁青,虽不明就里,却铿锵回我:“国法不二出!”

    “再请问国尉大人,冒犯王后,是何罪责?”

    “依凨国国法,对王后出言不逊者,当受拔舌之刑……”

    此语一出,引得众人哄哄然交头接耳,我面色沉静,对上公子修无比担忧的视线,以及公主嫣自责的神情。

    只是露出一抹笑意,没有丝毫畏怖。

    想起经年前师尊曾说: “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强毅,不能清君侧,不劲直,无以矫奸佞。而法家名士的下场,或死于君王奸佞之手,或亡于刺客之流的暗杀。”

    他说到此处时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肃然,慈爱摸着我头顶:“子兮怕不怕?”

    他若此刻问我,我想答案仍旧是一样。

    “不怕”那两字,不单是我自己的勇气,更是对师尊的承诺。其中的分量,除了我,无人能体会。

    嬴离抬眸,一反方才幸灾乐祸的样子,眼神中露出几丝凝重。

    我背过手,转身看着依旧岿然不动稳坐在案的老国尉,道:“子兮之过,子兮受之,请国尉大人施刑。”说罢,躬身肃然长拜。

    “这……”凨王似乎并未想到这样严峻的刑法竟能让我如此面不改色的接受,他慌张吐出一字,被老国尉虎目一扫,便没了下文。

    老国尉淡淡看向我,道:“你当真不怕?此刑一施,从此你便成了哑人!”

    “子兮自八岁起,便跟随师尊仲子学习刑名之学,焉能言行不一?今日纵成哑人,亦要捍我凨国法度。”

    他沉默片刻,问:“那你经天纬地之大才,如何发扬?”

    “子兮尚且还有双手。”

    他捻须, 一撩青色淄衣,几步跨到我面前,“既然你要以身试法,老夫便成全你,只是日后莫要恨我。”

    “ 国尉大人秉持凨国法度,子兮万分拜服,何恨之有?”我说的诚挚恳切,他赞许一笑。

    又调转足尖,向着凨王俯身一拜,道:“君上明鉴,古人云:‘道之以政,齐之以刑’。子兮乃我凨国功臣殇君之女,功臣之后,君上可酌情从轻发落。”

    “那,那便改为杖刑,杖责二十,可好?”他看着殿中无比威严的国尉,征询道。

    老国尉没有回答,侧过身子,向殿外喝道:“来人……”

    片刻后两人应声走进,亦是满面森然。

    在众人议论声中,无比沉重地向我走来。然而却并未向对待其他犯人那般,一左一右将我押解,我心下感念,看着两人道:“多谢。”

    又示意他们稍待,颦眉看向老国尉,无比凌冽地开口,“老国尉身为执法大吏,是否要恪守国家森严法度?”

    “这是自然。”他面无表情道。

    “那么,子兮既要受刑,姒王后之罪,又当如何?”

    他挑眉后,别有深意的看我一眼,不疾不徐问:“子兮可指出姒王后之罪状,老夫定当请求君上秉公处置。”

    众人皆被这句话的力道一惊,原本热闹的场面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此刻大殿上静谧的近乎诡异。

    我置身在这样的诡异气氛之中,却只是泰然自若指出了姒王后的罪状:“罪责无他,依旧是子兮方才所说,姒王后染指凨国社稷,意欲挑起凨、嬴两国纷争。”

    这就是我,法家子兮,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

    面对愈强大的压力,便愈能放松自己的心态。

    在座的众人,没人能想到,本就是戴罪之身的我,竟然还能在这一刻对姒王后致命一击。

    而被我矛头指向的姒王后,此刻再无之前万分之一的强势,只是楚楚可怜的看着凨王,如同惊弓之鸟。

    我冷眼瞧着凨王昏碌的灰白苍颜,却听老国尉淡淡吐出一句:“君上仍要一意孤行,包庇纵容吗?”

    不知是迫于国尉言辞中的压力,还是终日浑噩的君王难得清醒一回,他面色一沉,不再理会姒王后故作可怜无辜的模样,拍案断决:“今日之事,王后确实分寸有失,子兮既然主动承担罪责,王后的无知误国也不能轻易饶恕。传寡人令,将王后禁足一月,好好思过。”

    说罢赫然起身,身心俱疲地抚着额际,似乎再也不愿在此地多留片刻,匆匆离去。

    姒王后愤然剜我一眼,慌忙跟上前去。

    “好一个无知误国!”

    我双拳片刻的紧握,又放松下来,只向老国尉盈盈一拜,表示谢过。

    起身时,对身侧两人道:“有劳二位了。”

    又扬手,制止了同时焦急站起的公子修和公主嫣,绽出一抹安抚的微笑,转身踏上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垂首时,看着神色恍然的众人,不禁苦笑:凨王今年的寿宴,竟是因为我和嬴离,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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