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哎哟，不错哦（2）
暑假来临的时候，大家并没有因为放假而离开学校。
江所为是为了学习留在学校，当我问到他还有什么可学的时候，他说要学的东西简直太多了，学习是没有止境的。
左岩没有回家是为了可以不分昼夜地守在电脑前玩游戏，在家里他妈每天都要让他用电脑帮她算帐。
林韶风留在学校是为了过小资生活，自己用电磁炉煮面特别是还加了几个鸡蛋，看得我一个劲儿地流口水，第二天我就去早市儿买了两斤鸡蛋，让林韶风下次煮面的时候捎带一手给我也加两碗。
宿舍用电有限制，每当林韶风煮面与左岩玩电脑同步进行时，必会跳闸，导致电磁炉和电脑同时停止了工作，其结果是林韶风皱着眉头吞下半生不熟的面条，左岩玩到兴起时画面却突然变成黑屏。
为此，他俩曾争执不休，经过多方调解，两人最终达成这样一项协议：左岩在每日早、中、晚的吃饭时间里停止使用电脑，以便保证林韶风能够用电磁炉将面煮熟，但林韶风为此必须付出每次煮完面让左岩先吃一口的惨重代价。
萧枫留在学校一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与木卫荷厮混在一起，木卫荷在学校报了一个英语口语班；二是因为我们的乐队成立了，萧枫作为鼓手加入乐队。
据萧枫自己讲，他小学时曾在学校鼓号队敲过小军鼓，可算作有些基础，至少比我们强。
欧阳天在乐队中担任主唱和贝司，我负责节奏吉他，徐离的学校也放假了，作为主音吉他加入乐队，我们就这样一拍即合。
为了找到一个可供排练的场地，我们几经询问，四方打探，颇费周折，最终在一栋十八层高的商品楼里租得地下室一间，房租是250元，四个人均摊。我们本想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民房，但那些房主在得知房子将被我们用于乐队排练时，无不摇头摆手，连声说“NO！”（久居大学周边，耳闻目染，当然会说些英语），因为以前曾有学生乐队租过这里的民房排练，搞得四周鸡飞狗跳，老人又哭又叫，妇女月经不调，小孩大便干燥，所以房主们对我们表现出坚决不可以的态度。
我们又从一支本校乐队手中购得二手乐器，价格低廉又适宜我们使用。这支乐队曾经在学校里声名显赫，如今成员们已经毕业，即将各奔东西，走向各自的道路。他们的主唱接过我们买乐器的钱，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趁现在能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于是我们四人每天凑在一起反复排练，查缺补漏，不断磨合。
几周下来，颇见成效，红月已经能够做到不堵耳朵走进我们的排练室了。
这段时间，红月每天都要来排练室目睹乐队的成长，还可以帮我们收拾一下狼狈不堪的房间。我们的排练室脏乱差得惨不忍睹，墙角堆积着无数个零食袋，电吉他与贝司的音频线混乱地交织在一起，饮料瓶、碎纸满目皆是，各种乐谱肆意出现在乱得不能再乱的房间的每个角落。她对我们处于这样的环境中能否排练出好的音乐表示怀疑，所以每次排练后，她都要帮我们清理杂乱的房间。 有时候，她会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用纸堵住耳朵听我们演奏。她能够起到音乐监制的作用，每当我们演奏完一曲，大家便会将目光转向她，问她感觉如何。她在这个时候只说两个词，一个是“一般”，一个是“还行”。
起初，我们并没有发觉这两个词语之间有何差别，但日久天长，我们从她的面部表情中发现了这两个词语间的微妙关系。
每当红月说“一般”的时候，都是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并伴以眉头微蹙；而红月每次说“还行”的时候都是脱口而出，面带轻松的微笑，如果她的脚或身体在我们的某次演奏中随着节奏打拍子或晃动的话，那么她对这次演奏的评论一定是“还行”，也就是说，“还行”和“一般”在此处分别代表着“及格”和“不及格”。
所以，每当她对我们上一次演奏的评价是“一般”的时候，我们都会再重练一次，直至她说“还行”为止。
只是，我们从始至终就没有听到过红月说“不错”这个词。
这个暑假，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理想世界，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身负跨时代的大学生、国家未来建设者的重任，将一切不合实际的和被强加于身的称谓统统抛至九霄云外，沉浸在自己的喜怒哀乐中。
暑假结束的前几天，乐队暂时停止排练，大家稍作休息，准备迎接下一个苦闷的学期开始。
我和欧阳天决定利用这几天出去转转， 听说某地有批发“泡泡”的商贩，价格合理，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坐上开往那里的火车。
我所说的这个地方距离学校并不远，只有二百公里左右，归福建省所属，是一个以贩卖廉价商品著称的小镇，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假冒伪劣商品，其市场混乱程度吸引了无数不法商贩来此经营，“泡泡”虽然不属于非法纯手工制品，但在这里金钱至上的原则下得以盛行亦在情理之中。
火车上的人并不多，欧阳天上了车倒头便睡，我也本想睡一会儿，无奈欧阳天在睡觉前嘱咐我说：
“第一，看好咱们的东西；第二，盯着点儿，别坐过站。”既然欧阳天率先使用了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个人可以睡觉的权利，我只好履行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的义务，默默看着欧阳天坐在对面悠然地闭上眼睛。
我身旁坐着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一上车便主动跟我搭话，我本以为可以此消磨旅途的乏味，可同他聊天实在乏味，他始终在吹嘘自己去过很多地方，北至福州，南到龙岩（瞧这几个地方，始终没出福建），于是我便将目光转向窗外，不再理他。
但这并没有结束他做出让我更加厌烦的事情，他在受到我的冷落后，竟然自己唱起歌来，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几乎唱遍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的所有流行歌曲。使得我的身心倍受摧残，这绝对是对我意志力的一个重大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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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所为是为了学习留在学校，当我问到他还有什么可学的时候，他说要学的东西简直太多了，学习是没有止境的。
左岩没有回家是为了可以不分昼夜地守在电脑前玩游戏，在家里他妈每天都要让他用电脑帮她算帐。
林韶风留在学校是为了过小资生活，自己用电磁炉煮面特别是还加了几个鸡蛋，看得我一个劲儿地流口水，第二天我就去早市儿买了两斤鸡蛋，让林韶风下次煮面的时候捎带一手给我也加两碗。
宿舍用电有限制，每当林韶风煮面与左岩玩电脑同步进行时，必会跳闸，导致电磁炉和电脑同时停止了工作，其结果是林韶风皱着眉头吞下半生不熟的面条，左岩玩到兴起时画面却突然变成黑屏。
为此，他俩曾争执不休，经过多方调解，两人最终达成这样一项协议：左岩在每日早、中、晚的吃饭时间里停止使用电脑，以便保证林韶风能够用电磁炉将面煮熟，但林韶风为此必须付出每次煮完面让左岩先吃一口的惨重代价。
萧枫留在学校一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与木卫荷厮混在一起，木卫荷在学校报了一个英语口语班；二是因为我们的乐队成立了，萧枫作为鼓手加入乐队。
据萧枫自己讲，他小学时曾在学校鼓号队敲过小军鼓，可算作有些基础，至少比我们强。
欧阳天在乐队中担任主唱和贝司，我负责节奏吉他，徐离的学校也放假了，作为主音吉他加入乐队，我们就这样一拍即合。
为了找到一个可供排练的场地，我们几经询问，四方打探，颇费周折，最终在一栋十八层高的商品楼里租得地下室一间，房租是250元，四个人均摊。我们本想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民房，但那些房主在得知房子将被我们用于乐队排练时，无不摇头摆手，连声说“NO！”（久居大学周边，耳闻目染，当然会说些英语），因为以前曾有学生乐队租过这里的民房排练，搞得四周鸡飞狗跳，老人又哭又叫，妇女月经不调，小孩大便干燥，所以房主们对我们表现出坚决不可以的态度。
我们又从一支本校乐队手中购得二手乐器，价格低廉又适宜我们使用。这支乐队曾经在学校里声名显赫，如今成员们已经毕业，即将各奔东西，走向各自的道路。他们的主唱接过我们买乐器的钱，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趁现在能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于是我们四人每天凑在一起反复排练，查缺补漏，不断磨合。
几周下来，颇见成效，红月已经能够做到不堵耳朵走进我们的排练室了。
这段时间，红月每天都要来排练室目睹乐队的成长，还可以帮我们收拾一下狼狈不堪的房间。我们的排练室脏乱差得惨不忍睹，墙角堆积着无数个零食袋，电吉他与贝司的音频线混乱地交织在一起，饮料瓶、碎纸满目皆是，各种乐谱肆意出现在乱得不能再乱的房间的每个角落。她对我们处于这样的环境中能否排练出好的音乐表示怀疑，所以每次排练后，她都要帮我们清理杂乱的房间。 有时候，她会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用纸堵住耳朵听我们演奏。她能够起到音乐监制的作用，每当我们演奏完一曲，大家便会将目光转向她，问她感觉如何。她在这个时候只说两个词，一个是“一般”，一个是“还行”。
起初，我们并没有发觉这两个词语之间有何差别，但日久天长，我们从她的面部表情中发现了这两个词语间的微妙关系。
每当红月说“一般”的时候，都是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并伴以眉头微蹙；而红月每次说“还行”的时候都是脱口而出，面带轻松的微笑，如果她的脚或身体在我们的某次演奏中随着节奏打拍子或晃动的话，那么她对这次演奏的评论一定是“还行”，也就是说，“还行”和“一般”在此处分别代表着“及格”和“不及格”。
所以，每当她对我们上一次演奏的评价是“一般”的时候，我们都会再重练一次，直至她说“还行”为止。
只是，我们从始至终就没有听到过红月说“不错”这个词。
这个暑假，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理想世界，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身负跨时代的大学生、国家未来建设者的重任，将一切不合实际的和被强加于身的称谓统统抛至九霄云外，沉浸在自己的喜怒哀乐中。
暑假结束的前几天，乐队暂时停止排练，大家稍作休息，准备迎接下一个苦闷的学期开始。
我和欧阳天决定利用这几天出去转转， 听说某地有批发“泡泡”的商贩，价格合理，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坐上开往那里的火车。
我所说的这个地方距离学校并不远，只有二百公里左右，归福建省所属，是一个以贩卖廉价商品著称的小镇，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假冒伪劣商品，其市场混乱程度吸引了无数不法商贩来此经营，“泡泡”虽然不属于非法纯手工制品，但在这里金钱至上的原则下得以盛行亦在情理之中。
火车上的人并不多，欧阳天上了车倒头便睡，我也本想睡一会儿，无奈欧阳天在睡觉前嘱咐我说：
“第一，看好咱们的东西；第二，盯着点儿，别坐过站。”既然欧阳天率先使用了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个人可以睡觉的权利，我只好履行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的义务，默默看着欧阳天坐在对面悠然地闭上眼睛。
我身旁坐着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一上车便主动跟我搭话，我本以为可以此消磨旅途的乏味，可同他聊天实在乏味，他始终在吹嘘自己去过很多地方，北至福州，南到龙岩（瞧这几个地方，始终没出福建），于是我便将目光转向窗外，不再理他。
但这并没有结束他做出让我更加厌烦的事情，他在受到我的冷落后，竟然自己唱起歌来，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几乎唱遍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的所有流行歌曲。使得我的身心倍受摧残，这绝对是对我意志力的一个重大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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