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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童话(2)

    “不用。”他熄灭烟蒂,这才注意到她穿着他的衬衫,那样纤柔的身形,极像小说里经常描述的小小的腰肢不盈一握,不过却没有一□惑,宁馨淡雅仿佛一个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涌上心口,“换上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笑了笑,“还是你真的想和我发生什么。”

    她健步如飞地冲进浴室,十分钟后他带她乘电梯上楼,穿过通向黑丝绒夜幕的甬道到天台,她视野豁然开朗,仿佛立于琼楼玉宇,俯瞰世间繁华。

    天空传来“嘭”的一声,仿佛是朵美丽的莲花在空中展开了花瓣,绚丽地绽放在夜幕上,越开越大,越绽越亮,几乎点燃半个夜空。

    美丽得不可思议。

    两三秒钟后又是沉闷一响,一颗烟花弹升到空中,在一瞬间爆炸了,璀璨的光芒划燃夜空,然后一颗颗烟花从烟花筒中喷发,有的如一串串珍珠,有的如一颗颗流星,有的如一朵朵菊花,有的如一条条瀑布,在空中划出耀眼流滟的弧迹,将夜空燃亮如白昼,紫的、红的、橙的、蓝的,无数颜色夹杂金色的弧光,姹紫嫣红盛放在黑色的夜幕里,光彩夺目得让人失魂。

    她悄悄地凝望他。是他,让她的人生有了希望;是他,让她看到了这辈子从没见过的美丽景象。

    这样美,只一眼便碧落黄泉;这样美,让她此生不换;这样美,她会永远记得,即使她知道这些不属于她。

    她愿意为他做尽世间的一切,因为在他要她离开的那一瞬,或者是更早以前,她就爱上了他。

    她只想要他幸福,至于他,可以当她是首偶尔飘过耳畔的诗,虽不贯穿生命,却可以给予一生的祝福。

    就像曾读过的一首小诗,如果不能相爱,那就感谢相见,如果不会有未来,那就不要开口说永远;宿命的相逢已经错过最美丽的季节,那么让我做你今生的红颜。

    因为爱所以我会安静的在应该离开的时候坚决的转身离开,因为爱所以我会忍下一切无法诉说的伤痛而看着你轻松微笑,只求做你一世的红颜。

    最后蓝色的弧光滑落,带着碎金万点散落在夜空里,一切又恢复最初的模样,乔绮嫣道:“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他冷笑:“不需要,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我江黎昕做不到的。”

    她很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有一天你爱的女孩喜欢上别人,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会努力把他追到手,这样你就可以得到幸福了。”

    “江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乔绮嫣语气透着担心,“还是我说错话了?”

    “没有。”太阳穴缓缓牵着疼痛,一种孤独感涌上来,似乎周围的空气都是冷的,过了好久他终于道,“你刚刚说做了早餐……”

    她满心欢喜:“我去给你盛粥。”白瓷碗盛着金黄色的南瓜小米粥,他舀了一勺放在嘴里:“你母亲怎么样了?”

    “去年过世了,她离开的时候很安详,每次我想起她的微笑都觉得她是幸福的。”

    他心里生出怜悯来,亲人的不幸比自己不幸更令人痛心,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的人离开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助他经历过:“你能这样想就好。”

    “那你以为我会怎样想?”

    他脸上仿佛是笑,语气却有种淡淡的怅然:“彩云易散琉璃脆,为什么生命里最美的韵律,总是不能长久?”

    “世间有很多事都是这样,活着就意味会发生很多的不如意,谁都无法避免,”窗外轻风柔软,她静静地看着他,“《神雕侠侣》里小龙女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些雪花落下来多么白,多么好看,过几天太阳出来,每一片雪花都变得无影无踪,到明年冬天又有许许多多雪花,只不过已不是今年这些雪花罢了’。雪花的生命虽然很短暂,但它却绽放了属于自己的美丽,对我们来说也是如此,只要能在短暂的生命里绽放最美的自己就好,若总是想些有的没的,倒真是庸人自扰了。”

    笑容从心里溢出来,漾在眉梢眼角:“有道理。”

    她的语气充满期盼:“那我够格做你的好朋友吗?”

    “够格做朋友。”

    她有些失望:“不可以是好朋友吗?”

    “朋友就是朋友,不分好坏,因为朋友只有一种,如果你出卖了我,你就根本就不配说这两个字。”

    她学他的语气:“有道理。”

    他见她一直在看表,于是道:“你赶时间?”

    “我白天在一间打字社做打字员,要求八点上班,已经迟到两个小时了。”

    “你很缺钱?”

    “不是,我……”

    他猝然明白了:“既然你这么想还钱,这样吧,明天到‘江氏’上班,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实习,至于你什么时候能还清这十万元,就看你的工作能力了,”他放下碗筷,“我从未在投资上有过任何失利,希望你不会打破这个铁律。”

    “谢谢,我一定会让你感到物超所值。”她送他离开,阳光从镂空水泥院墙穿过来,映在她脸上,像蝴蝶光影欲动,“江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过问你的事,可我还是想说,如果你真心爱一个女孩,就别错过让她知道的机会,因为不是谁在蓦然回首时,都有机会看见灯火阑珊处等候的那个人。”

    雪白的桌布印着串串蓝楹花,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铺天盖地的紫色充盈着眼眸,桌上地上满是鲜花,掬雪跑过来,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二姐!”

    “怎么了,气嘟嘟的,”掬幽粲然一笑,拍拍她的背抚慰道,“谁欺负你了,二姐替你教训她!”

    掬雪嘟嘴:“还会有谁,我不过问哪里有花瓶,结果被老巫婆给冷冷打发回来了。”

    掬幽整理着桌上没剪完的花:“别想太多了,可能兰妈真的不知道花瓶放在哪儿。”

    她还是没消气:“主人和佣人一个样子,脾气古怪不可理喻。”

    “这才应了那句成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幽幽,不许胡说。”何太太端着缤纷水果沙拉过来,是将胡萝卜、胡椒粉、蜂蜜和酸奶搅碎混合均匀,淋在冰镇的香橙、哈密瓜、菠萝、草莓、火龙果、杨桃上制成的甜食,掬幽一向偏爱凉凉的甜品,何太太怕她伤胃,总不让她多吃,她吃了一小碗,见何太太又做好一碗,月白色瓷碗隐隐透亮,水果甜香冷幽,凉郁沁人,她挑了块菠萝扔进嘴里,何太太拍开她的手笑道,“小馋猫,不许再吃了,上次胃痛折腾得死去活来,怎么又忘了教训,而且这是我给黎昕准备的。”掬幽微皱小鼻头:“您觉得那种吹毛求疵的大少爷,会吃我们给他准备的食物吗?再说,以他狭隘的心性,闹不好会认为我们借献殷勤给他下毒呢!”

    “又胡说,”何太太叹了口气,“就算黎昕不吃我们也要为他准备,你姐姐嫁给了江先生,他就是我们的家人,幽幽,我们有义务关心他照顾他。”

    澄澄金粉似的阳光撒在花束上,掬幽眼里盈溢着淡淡的冷凝:“可他从来没拿我们当过家人,连掬薇的婚宴都被他闹得不欢而散,凭什么我们还要迁就他,妈妈,如果那天不是您让雪儿拦着我,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幽幽,妈妈不是说过吗,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一向谦和大度,怎么对江黎昕这样锱铢必较。”

    “妈,您就别说二姐了,她也是为了保护大姐不受欺负才这样的。”掬雪神秘兮兮地凑近她,“二姐,再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了吗?”

    “希望我爱的人幸福快乐。”

    “那你自己呢?”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自己?”

    “比如你的终身大事……我看就许愿嫁一个有钱人好了。”掬幽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有点出息好不好?像我这样丽质天生、冰雪聪明、兰质蕙心的女孩,只嫁个有钱人就完了?怎么也得嫁个有钱兼有势的才叫许愿。”她说这句话时极俏皮,眼里露出孩子气的顽意来,江黎昕只觉她整个人都熠熠生辉,散发着一种绚丽的光彩,何太太笑道:“这么大了还这样顽皮。”她微微侧头见江黎昕站在那里,“黎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是我的家,什么时候回来还要向您报备吗?”

    何太太尴尬地笑笑:“那个……我做了沙拉,都是江先生特意空运回来的新鲜水果,你要吃吗?”

    “不要。”

    “那你什么时候想吃就告诉我,我随时都可以做。”

    江黎昕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转头看掬幽,她的眼睛如深潭里的水平静无波,听到他的话像是松了口气,低下头继续整理花卉,他有点赌气道:“阿姨,我听父亲说过您做甜点手艺堪称一绝,其实我挺想吃您做的沙拉,只是我不喜欢这些水果……”

    “那你想吃哪些水果?我现在就给你做。”

    “我也不知道,只要不是您碗里的就行。”

    掬幽放下剪刀:“妈,还是我去做吧。”

    “不用,沙拉做起来也不繁琐,你留下来陪黎昕说会儿话。”

    见何太太和掬雪离开,掬幽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你在故意折腾我妈妈,对吗?”

    “你怎么这样想我,”江黎昕见她看自己的目光就像鲁迅先生那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不由好笑,“我这样做只是想找机会和你聊天,既然命运让我们成了不得不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亲人,那就有必要更深入地了解彼此,你觉得呢?”

    她沉默的十指交握,素白的一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微微发红,他继续道:“你就这么害怕和我单独相处?”

    “谁怕了?你想说什么请便,我洗耳恭听。”

    “你生日愿望是嫁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基于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原则,你丈夫的人选就包在我身上,我认识很多七八十岁、身价上亿的富商巨贾,你嫁过去最多一两年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笔遗产,到时候就是身价倍增、人羡人妒的富婆了,也算是光耀门楣的一种方式。”

    “江黎昕,你不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吗,明明是生掬薇的气,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好退而求其次,找软柿子泄愤,真没劲。”

    他逼视着她:“我幼稚,那你呢,除了像只刺猬似的到处扎人,你还会什么?”

    “我只是在必要的时候保护自己,”她平静得近乎从容的望着他,语气声调亦是从容不迫,“如果要我单方面忍受你的奚落挖苦,抱歉,我没有这个义务。”

    “那你为什么还搬进江公馆?明知道在这里日子不会好过。”

    “我来是要照顾掬薇,免得她被豺狼虎豹欺负得走投无路。”

    他握住她的手腕,强迫的将她揽入怀中,距离近得连她轻浅的呼吸都能听见:“你真把自己当天使了,三年前为十万元医疗费退学,用自己的前程成全别人的幸福,三年后又重蹈覆撤,”他揉揉她的长发,“虽然有点傻乎乎的,不过很合我胃口,我们做个交易,如果你肯不再管你姐姐的事,我就以身相许,帮你实现生日愿望,如何?”

    他身上有好闻的剃须水和烟草的芳香,掬幽心里像有一百只兔子在乱窜,脸色却波澜不惊:“不如何,因为这个交易怎么听都有点恩将仇报的意味。”

    “什么意思?”

    “我不帮掬薇就是变相在帮你,结果却换个每次见到都会倒胃口的人陪在身边,换做是你你怎么选择?”

    他怒火上扬,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起来“上天既然安排他能拔出我的紫金宝剑,他一定是个不平凡的人,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注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上衣脚踏七彩的云彩来娶偶。”

    一瞬间笑意在他唇畔四散开来,渐次在脸上缓缓绽放:“难怪我们二小姐会形单影只,这种选丈夫的标准凡夫俗子确实望尘莫及。”

    她挣脱他去按拒听键,铃声又响起来“这不是神经病,是好美好美的理想哦。”

    他终于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起来:“嫁个有钱有势的男人竟是好美好美的理想,何掬幽,就算这是你内心的期盼,也不用昭告天下吧。”

    她狠狠白了他一眼:“有这种理想有什么不对,谁说贪钱附势是一件很羞耻的事?谁规定住在城堡里的一定要是高贵富有的公主?作为女孩子,梦想有王子为她穿上水晶鞋至于这样不可思议吗?是,每个人都应该靠勤劳的双手让梦想开花,但选择这样的捷径,从麻雀变凤凰又有什么错?只要她没有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树立怎样的价值观都不干别人的事!江黎昕,不管是我还是掬薇,我敢发誓做的任何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相反,那些成天明枪暗箭、连讽带刺的人,才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行径。”

    “你是在和我下战帖?”

    “那又怎样?”

    他皮笑肉不笑:“不怎样,只是想警告你,如果你还是没有原则地保护你姐姐,受伤害的人一定是你。”

    “可惜我不在乎,何况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呢。”她一边说一边卷起舌头做了个鬼脸,她刚刚吃了沙拉,呼吸里全是清甜的水果气息,“我妈做的沙拉我会让掬薇代劳,反正你也不屑吃它,就别糟蹋她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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