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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他看了她一眼,乔景年暗自苦笑,自己何其幸也,只是被爱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題,正好有个问題她很想知道,却不敢问,今天应该算是一个很好的谈话环境,便问了出來:“你害怕奇奇步你的后尘,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一阵寒风吹过來,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靳司勒脱下自己的风衣给她披上,她沒有拒绝,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他的声音沙沙的,极富磁性----

    他回归靳家后,便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为妈妈争气,上学的时候从來沒有拿过第二名,后來遵照爷爷的意思,到了部队,各项训练年年都是第一,就连一向冷硬的爷爷也对他另眼相加,如果不是那一次,他偶然听到爷爷和爸爸的对话,他的人生将和江辰逸相似,在军界建功立业。

    “司勒刚回來的时候,我还担心他从小跟着宝珊,会染上小市民气,看來是我多虑了。”宝珊是他妈妈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靳司勒听到妈妈的名字被父亲轻描淡写的说出來,很不舒服。

    他至今记得爷爷用他特有的冷酷声音斥责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司勒身上流的是我们靳家的血,才会如此优秀,跟那个女人沒有任何关系。”

    他多么希望父亲能够为妈妈争辩一二,可是父亲对爷爷向來言听计从,现在更是唯唯诺诺,不敢出声,那个时候他便决定了,不会再为这个家增添哪怕一点光彩。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戴着手铐被人带走,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看着他脸上期待的表情,乔景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居然为了报复那对父子----他的亲爷爷和亲生父亲,毫不犹豫地实施自毁,如今,还沉醉其中。

    “真可惜。”这是她听了这个故事最大的感觉。

    靳司勒突然将她拥进怀里,喃喃出语:“谢谢你的惋惜,谢谢!”乔景年沒有像以往那样挣脱,静静地等待他平复下來,男人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发觉好凉,他抓起來握在自己掌中一边揉搓一边哈气:“冷吗,我们上车吧。”

    “不冷。”她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也许,我更应该可惜的是江辰逸,他竟然成了你们靳家三代人家斗最大的牺牲品。”

    靳司勒恢复了惯常的冷酷,“不论是我还是江辰逸,都沒有人拿着刀逼我们,这是自己选择的路,谁也怨不得别人。”乔景年知道他说得沒错,却还是觉得难过。

    李大伟开车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这会已经到两人身边停下,他们便不再继续往前走,坐上车一直到回家,两人再沒有开口。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靳司勒意外地沒有亲自來,只是派了李大伟开车接她,乔景年猜想昨晚两人最后话不投机,他也许还生着气,管她呢,她也沒问,李大伟习惯了她的傲慢,自然也沒有多嘴。

    进了大厅,看见靳司勒与一个女人抵膝交谈,女人背对着门,只看得见一头瀑布似的直发垂顺向下,两只肩膀不时地耸动着。

    靳司勒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递到女人手中:“好啦好啦,别伤心了。”

    虾米状况,不会是自己老公在外面的情况闹到家里來了吧?乔景年撇撇嘴,心想:我说呢,他一个大男人,正值盛年,怎么可能成天守着自己这个可看不可用的名义老婆,不在外面偷腥才怪。

    “我就是气不过,靳少,你要是不管就沒有人为我作主了。”

    等等,这声音听起來怎么那么耳熟,她敢肯定,绝对不是靳司勒的情况了,只听见靳司继续劝道:“依依,不是我存心打击你,对于江辰逸來说,你从來不是,今后也不会是他的心头好,所以,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男人嘛,风流不是罪,你又何必这么认真,你说呢?”

    什么叫男人风流不是罪,乔景年总算听明白了,原來是江辰逸在外面有了情况,人家沈依依从香港跑回來告状來了,而且靳司勒今天沒有去接她,也不是跟自己呕气,是在这里扮演和事佬呢。

    “景年,快过來帮我劝劝。”靳司勒大概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连忙向她招手,乔景年沉着脸走过去,小女人慌乱地站了起來,一边擦拭着红肿的双眼,一边勉强地笑:“大嫂,你回來了。”

    乔景年哼了一声坐下,“怎么,和他吵架了?”这一问,像是又勾起了小女人的无限委屈似地,抽抽噎噎地哭诉:“他,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不是赌便是玩女人,还不止一个,身边的女人像走马列灯似地换,我,我……”沈依依泣不成声,双手捧着脸说不下去了。

    “你看,刚才我不是劝过你了吗,怎么又……”

    乔景年听了不禁妒火中烧,一头打断他的话,杏眼圆睁地指着他怒斥:“你那叫劝吗,什么叫男人风流不是罪,他既然有了沈依依,就该一心一意地对人家,现在倒好,吃喝嫖赌,只差沒抽上了,他想干嘛,靳司勒,你管不管,你要是不管,我,我跟你沒完。”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有些力促,嘴里呼呼地冒着粗气,不知是气还是累的,浑身竟然乱颤,靳司勒抚触着她的后背,轻言细语地劝:“你看,怎么倒冲着我发起火來,我可是一向规规矩矩的,你是知道的。”说到后來,竟有些委屈带讨好的口气。

    沈依依也不哭了,望着她怯怯地说:“大嫂,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女人的眼底分明带着一丝审视的光芒,乔景年正在气头上也沒有察觉,转而指着她怒其不争地骂:“你也是,就知道哭,我要是你,就揣一把刀去插在那些乱肉面前说:看谁敢缠着他,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靳司勒再也忍受不了地笑了起來,笑得眼泪都出來了,直到伏倒在她的身上还是忍俊不禁:“景年,我真服了你,不过,就你刚才那杀气腾腾的样,嗯,我看就算女人沒吓住,男人也会怕了,他怕。”他极其流氓地一笑,凑到她耳边:“怕你一怒之下割了他的命根子。”

    乔景年脸羞得通红,一把推开他,朝他啐了一口:“沒正经。”

    沈依依一直愣愣地盯着她,她刚才的反应有些过火,显然江辰逸的放浪令她极其不爽,怒气下满是掩饰不住的拈酸吃醋,可是她和老公打情骂俏也不假。

    “幸亏靳少沒有出去胡闹,不然就危险了。”沈依依似乎情绪好多了,也开起了玩笑,靳司勒煞有介事地答:“所以,我从來不出去,一心一意在家里陪着老婆大人,景年,我沒说错吧。”

    见他又缠了上來,乔景年赫地站了起來:“我去看看晚餐准备好沒有,家里來了客人,看要不要加点菜。”她虽然沒有直接说,话里已经是留客的意思了。

    晚上,乔景年洗完澡,像往常一样半躺在床上看书,今晚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女人的哭诉一直在耳边回响,眼前是他与无数女人调笑亲热的场景,心上一扯一扯地疼,她以为自己的“鸵鸟”功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沒想到他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失了控。

    将视线努力投注到字里行间,那些字却一点一点变得虚无,乔景年,这个人已经跟你沒有关系了,当他接纳沈依依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沒有你的位置了;当那一脚毫无怜惜地踢过來的时候,他对你的恨意有多深你应该明白。

    她突然扔了书跳下床,似乎有一千个理由让她忘记他,行动却作出了最好的说明。

    靳家主宅一到了晚上便出奇的安静,佣人们沒有命令是不准踏入半步的,乔景年只得下到一楼,去茶水间亲手泡了两杯咖啡,然后回到二楼主卧室旁的客房门口,抬手敲了两下,半天无人应答,试着扭了扭门钮,居然沒有锁,“依依?”她轻唤着走了进去。

    “她反应很强烈,直觉应该很生气,夹杂着醋意,对,我觉得我沒看错,……”沈依依正立在窗户前讲电话,忽然发现乔景年进來了,腔调一转,声音听上去娇滴滴,“学校快放假了,好的,一放假我就过去,我爸爸,他很好,让我感谢你呢,嗯,人家还能怎么感谢,讨厌,不理你了,拜!”说完,冲着里面啵了一个才收了线。

    乔景年觉得此行多此一举了,人家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了,用不着她这个局外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还怕你想不开,打算陪你喝一杯,看來不用了。”她的口气怎么听都带了一丝酸味。

    沈依依倒是秉承了一向的态度,对她是既热情又恭敬,“大嫂,哪里话,我正想去感谢你呢,下午为我那么仗义执言,我真的沒想到。”边说边将她迎了进去。

    看她真心实意的样子不像是做戏,乔景年不觉有些惭愧,自己哪里是替人家打抱不平,那时又气又呕又恨,全是因为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容不得他在外面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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