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善面修罗
亥时，群人尽散，鸟兽无声。
疾风骤雨依旧，雷鸣万均轰然。长空裂帛，将百丈石台上的那滩惨色血水衬得触目惊心。呼啸的狂风肆意吹袭着这片空间，仿似在猛烈的怒吼，迅疾的风势将树干都拧断，“喀嚓”声频频响彻。不远处，一截断臂被雨水浸泡得慢慢肿大，且被狂风吹动，开始在凄红的血水中汩汩翻滚，显得极为森然与悚怖。
距此寸里之地，一间以烨树皮与杉木筑成的棚褡内。一个少年满身淤血，皮开肉绽的四肢被绳索牢牢缚于木桩之上，仿似被紧紧钉住一般，丝毫挣扎不得。但，他也并未有半点挣扎，一动不动，饶是粗壮的血痕遍布也未发出半点呻吟。粘着斑斑血迹的黑发一泻而下，将他的面目全数遮掩。
无声，无言，无息。
“啪！”
屠宕握紧手中粘着点点血迹的长鞭望少年的肉身上狠狠地一抽，让人的心神为之猛地一揪。而后他将拉长了声调，阴狠切齿地声响暴喝而出：“说，还是不说？”蓦地，雷声阵阵，霹雳列缺，天穹好似被触怒一般，降下无尽的惩罚，银光乍破之际，透过牛皮帷帐，将他狰狞的表情清晰地映出。
少年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眸光透过发隙迸射而出，若两口锋利的寒刀，透发着森然的冷冽。他并未出声，但他的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我并非没有办法治你，只是一旦使上这等酷刑，恐怕会让你欲生无门，欲死不能！”话落，屠宕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少年，想要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些许悸动。然而，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时间一刻刻掠过，足足过去半个时辰，屠宕再也没有耐性等待下去，便向褡外挥手喝道：“请刑兽来！”
只见两人屈首应声，片刻便掀起帷帐疾步驱来，且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竟一丈有余，斑斑锈迹的铁笼被横嵌着一把坚实的枷锁，两者碰撞之际发出刺耳的金属铿锵之声。
铁笼内居然囚着一只凶猛的獖鹫！
獖鹫毛色深褐，体大雄壮，周身覆满鳞羽，喙呈钩状似锋利的戈骱。凶厉无比。这时，“哗啦”一声响起，暴雨疯狂的泼洒着棚褡，似要将之冲塌。且，一道刺眼的电光划过，与它那深嵌的赤目所闪烁的暗芒交相辉映。
屠宕一手接过铁笼将之单手提着，似压抑着无尽的怒火。狰髯狞眉，用那吃人般的眼神直直瞪着后者，声色阴冷而低沉道“古卷到底被你藏于何处！”但，少年依旧无言，透过帷帐袭来的缕缕寒风吹开了他那垂落的黑发，露出了一张苍白且稚气未脱的脸，眼角堆悉着干了的土泽，嘴角挂着丝丝血迹。鼻梁之上一道触目的血纹斜割，说不出的邪异。
“刑兽，刺瞎这罪人的眼眸！”屠宕异常冷酷，犹如裁决命运的判官，“咔”的一声松开铁笼上的枷锁，而后眉心浮现出一道幽绿色的符印，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红光。与此同时，獖鹫的眉心也同样浮现出相同的符印，随后它蹴步走出铁笼，缓缓张开大翅，仿佛一片阴云笼罩而至。锐利的赤目涌动绿光，扬起的勾喙紧闭不启，如一把锋利的弯刀在寸寸逼近。似马上就要刺出，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血光迸溅的景象。
“契约！”偃洛将一切尽收眼底，看到一人一兽所浮现的符印他便明悟。人与兽之间可以有契约的存在，使双方心意相同，忽有感应。一动念头之下，对方就能知悉其意。这是他从骥公那里知晓的，不料当下亲眼所见，难免有感奇异，不知不觉间便定睛而视。
“啾！”
就于此际，一道惊空遏云的鹰唳长啸而出，透过帷帐的缝隙望去，一个指尖大小的黑点冲破暴雨狂风迅速驰来，片刻之后一只隼形鵟鹰映入眼帘。它于空中一个极速盘旋，旋即猛地冲刺而下。数息之后，它昂首傲然，那宽大的膀直接翅划破帷帐，急骋而入。被暴雨冲刷过的红棕色覆羽如根根倒立的尖刃，闪烁凛冽的寒光。
“大枭！”一语不发的偃洛终于出声，只言片字间再也藏不住那如雷的激动，并且夹杂着浓浓的担忧。他生怕大枭落入敌手，倘若为此身消羽陨，他定会悲痛万分。假使它有半点不测，来日他必会血洗裂山族支。
“孩子。”这时，又有一道急切的叫唤传入耳畔。熟悉的声响使得他为之一颤，如磐石坚韧的心再度掀起层层涟漪，他模模糊糊看到雨中走来一道炳烛残年的耄耋身影，步履蹒跚，似微风吹过便会被卷走。
是骥公！
他心潮澎湃，最为关键之时这萎萎老人居然前来搭救，再也无法令他镇定不乱。要知道，这两者于自己心中占据了极大的分量。是屠青那番行径之前所被他视为至亲之人，若是出了差池，他此生难安。然而，数息之后，他猛地打一个激灵，霎时间恢复冷静。随即冰冷的眸光扫视一周，偌大的棚褡内依旧只是三人一兽。帷帐随风飘动着，一盏油灯在漆黑的夜中忽明忽暗，丝丝寒意渗入肝脾。此时，獖鹫那锐利的赤目正涌动刺眼的绿光，竟然将他的眼眸尽数笼罩着！
虚像，幻境，竟然是受之迷惑了！
屠宕颇为惊讶，眼由心生，心藏挚真。他原以为藏于少年心底最为重要的便是那扎羊皮古卷，但恰恰不是，且不曾料到眼前不修半点战气的少年，竟然意志这般坚定，不一会便挣脱了刑兽的迷神幻境。他本想借此搜寻出古卷的下落，但此刻却落空了。这让他蹙眉深锁，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幻境虽破，但獖鹫那如一把弯刀的勾喙，依旧在寸寸逼近，眼看就要触碰到偃洛的眼瞳之上，似乎已经触及到了那修长的睫毛。于这当风秉烛，九鼎一丝之际，一道沧桑且略带沙哑的声响缓缓传出。这不似那般虚幻，而视真真切切的声响，却不含一星半点的慌乱之意，沉着而稳重。
“放了他，此事就算揭过。”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两鬓枯白，那是岁月磨砺之后留下的斑斑痕迹。虽处炳烛迟暮之年，鹤发台背，但那皓首苍颜之下嵌着的眼眸炯炯生光，在黑夜中似两盏明灯，慑人心魄。
闻言，屠宕一怔，好似定格了一般。他比偃洛更为熟悉这声音，那意味着真正的裁决审判，仿佛来自炼狱的呼喊，他怯懦了，惊悚了，恐惧了。脸色煞白，那是由心而生的颤栗。此间，没有人比其更清楚老人的可怕，他可谓是一尊面善的修罗！
这一刹那，雷声顿止，电闪顷消，暴雨立滞，狂风即散。仿佛天地间只有老人那轻盈的步伐，雨露不沾，踏尘凌空。
“我不想徒增杀孽。”他又道，字句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长长的须发飘动，深邃的双眸似古井无波。每一步踏下，缓缓褪去和蔼温切的善面，露出了浓郁寒魄的杀气，好像天地为之一震，山河为之一沉。无形的压力，如一座大岳镇压而下，让人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滴顺着屠宕的耳际滑落，他的咽喉软骨在不断地上下瑟动，霎时一阵口舌发干，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老人走近了，倒影袭进，帷帐自开，一步跨入棚褡之内！
霎时，杉木桌上的那盏油灯悄然熄灭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一步跨入棚褡之内。一袭白皮短打束体，皓首苍颜，无言的威压在蔓延，片刻间便充斥着这方空间。仿佛他便是生死判官，挥手间可凐灭一切。他正身而立，脸色很平静，无悲无喜。但可怕的杀气在涌动，好似一尊杀神临尘，睥睨的威慑力缓缓席卷而开，让人分外窒息。没有丝缕的战气溢出，亦无半点的雷霆震怒，完全是由杀伐凝聚而成的“势”，入脾三分。
这一瞬，他便是主宰！
獖鹫那如刀的勾喙顿住了，停滞于离偃洛左瞳不到半寸的距离，仿佛顷刻间静止了。屠宕始终背对帷帐，脚跟似被钉住一样，冷汗浸湿了后背，渗出大片的印记，身高八丈有余的躯体居然在瑟瑟颤抖。即便蛮兽凶悍，他也未曾惧怕，徒手搏猛虎亦如便饭。但，此刻，他真的恐惧了，那是自心底发出的无边恐惧，仿佛那恐怖的黑暗，在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生机。
“扑通……扑通……”
棚褡内的三人一兽全都被震慑住，饶是偃洛也惊愕不已，清晰的心跳声渐渐传入耳畔。然而，在老人看来，这却是无比美妙的乐章，他仿似因许久未曾听到了一般，沉浸其内。半响过后，方才慢慢睁开那无比深邃的双眸。
“时下，你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老人发出如死神般的叹息，继而缓缓抬起他那如枯枝般的左手，并轻声低喃道：“已经太久没有沾染血迹了……”
疾风骤雨依旧，雷鸣万均轰然。长空裂帛，将百丈石台上的那滩惨色血水衬得触目惊心。呼啸的狂风肆意吹袭着这片空间，仿似在猛烈的怒吼，迅疾的风势将树干都拧断，“喀嚓”声频频响彻。不远处，一截断臂被雨水浸泡得慢慢肿大，且被狂风吹动，开始在凄红的血水中汩汩翻滚，显得极为森然与悚怖。
距此寸里之地，一间以烨树皮与杉木筑成的棚褡内。一个少年满身淤血，皮开肉绽的四肢被绳索牢牢缚于木桩之上，仿似被紧紧钉住一般，丝毫挣扎不得。但，他也并未有半点挣扎，一动不动，饶是粗壮的血痕遍布也未发出半点呻吟。粘着斑斑血迹的黑发一泻而下，将他的面目全数遮掩。
无声，无言，无息。
“啪！”
屠宕握紧手中粘着点点血迹的长鞭望少年的肉身上狠狠地一抽，让人的心神为之猛地一揪。而后他将拉长了声调，阴狠切齿地声响暴喝而出：“说，还是不说？”蓦地，雷声阵阵，霹雳列缺，天穹好似被触怒一般，降下无尽的惩罚，银光乍破之际，透过牛皮帷帐，将他狰狞的表情清晰地映出。
少年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眸光透过发隙迸射而出，若两口锋利的寒刀，透发着森然的冷冽。他并未出声，但他的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我并非没有办法治你，只是一旦使上这等酷刑，恐怕会让你欲生无门，欲死不能！”话落，屠宕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少年，想要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些许悸动。然而，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时间一刻刻掠过，足足过去半个时辰，屠宕再也没有耐性等待下去，便向褡外挥手喝道：“请刑兽来！”
只见两人屈首应声，片刻便掀起帷帐疾步驱来，且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竟一丈有余，斑斑锈迹的铁笼被横嵌着一把坚实的枷锁，两者碰撞之际发出刺耳的金属铿锵之声。
铁笼内居然囚着一只凶猛的獖鹫！
獖鹫毛色深褐，体大雄壮，周身覆满鳞羽，喙呈钩状似锋利的戈骱。凶厉无比。这时，“哗啦”一声响起，暴雨疯狂的泼洒着棚褡，似要将之冲塌。且，一道刺眼的电光划过，与它那深嵌的赤目所闪烁的暗芒交相辉映。
屠宕一手接过铁笼将之单手提着，似压抑着无尽的怒火。狰髯狞眉，用那吃人般的眼神直直瞪着后者，声色阴冷而低沉道“古卷到底被你藏于何处！”但，少年依旧无言，透过帷帐袭来的缕缕寒风吹开了他那垂落的黑发，露出了一张苍白且稚气未脱的脸，眼角堆悉着干了的土泽，嘴角挂着丝丝血迹。鼻梁之上一道触目的血纹斜割，说不出的邪异。
“刑兽，刺瞎这罪人的眼眸！”屠宕异常冷酷，犹如裁决命运的判官，“咔”的一声松开铁笼上的枷锁，而后眉心浮现出一道幽绿色的符印，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红光。与此同时，獖鹫的眉心也同样浮现出相同的符印，随后它蹴步走出铁笼，缓缓张开大翅，仿佛一片阴云笼罩而至。锐利的赤目涌动绿光，扬起的勾喙紧闭不启，如一把锋利的弯刀在寸寸逼近。似马上就要刺出，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血光迸溅的景象。
“契约！”偃洛将一切尽收眼底，看到一人一兽所浮现的符印他便明悟。人与兽之间可以有契约的存在，使双方心意相同，忽有感应。一动念头之下，对方就能知悉其意。这是他从骥公那里知晓的，不料当下亲眼所见，难免有感奇异，不知不觉间便定睛而视。
“啾！”
就于此际，一道惊空遏云的鹰唳长啸而出，透过帷帐的缝隙望去，一个指尖大小的黑点冲破暴雨狂风迅速驰来，片刻之后一只隼形鵟鹰映入眼帘。它于空中一个极速盘旋，旋即猛地冲刺而下。数息之后，它昂首傲然，那宽大的膀直接翅划破帷帐，急骋而入。被暴雨冲刷过的红棕色覆羽如根根倒立的尖刃，闪烁凛冽的寒光。
“大枭！”一语不发的偃洛终于出声，只言片字间再也藏不住那如雷的激动，并且夹杂着浓浓的担忧。他生怕大枭落入敌手，倘若为此身消羽陨，他定会悲痛万分。假使它有半点不测，来日他必会血洗裂山族支。
“孩子。”这时，又有一道急切的叫唤传入耳畔。熟悉的声响使得他为之一颤，如磐石坚韧的心再度掀起层层涟漪，他模模糊糊看到雨中走来一道炳烛残年的耄耋身影，步履蹒跚，似微风吹过便会被卷走。
是骥公！
他心潮澎湃，最为关键之时这萎萎老人居然前来搭救，再也无法令他镇定不乱。要知道，这两者于自己心中占据了极大的分量。是屠青那番行径之前所被他视为至亲之人，若是出了差池，他此生难安。然而，数息之后，他猛地打一个激灵，霎时间恢复冷静。随即冰冷的眸光扫视一周，偌大的棚褡内依旧只是三人一兽。帷帐随风飘动着，一盏油灯在漆黑的夜中忽明忽暗，丝丝寒意渗入肝脾。此时，獖鹫那锐利的赤目正涌动刺眼的绿光，竟然将他的眼眸尽数笼罩着！
虚像，幻境，竟然是受之迷惑了！
屠宕颇为惊讶，眼由心生，心藏挚真。他原以为藏于少年心底最为重要的便是那扎羊皮古卷，但恰恰不是，且不曾料到眼前不修半点战气的少年，竟然意志这般坚定，不一会便挣脱了刑兽的迷神幻境。他本想借此搜寻出古卷的下落，但此刻却落空了。这让他蹙眉深锁，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幻境虽破，但獖鹫那如一把弯刀的勾喙，依旧在寸寸逼近，眼看就要触碰到偃洛的眼瞳之上，似乎已经触及到了那修长的睫毛。于这当风秉烛，九鼎一丝之际，一道沧桑且略带沙哑的声响缓缓传出。这不似那般虚幻，而视真真切切的声响，却不含一星半点的慌乱之意，沉着而稳重。
“放了他，此事就算揭过。”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两鬓枯白，那是岁月磨砺之后留下的斑斑痕迹。虽处炳烛迟暮之年，鹤发台背，但那皓首苍颜之下嵌着的眼眸炯炯生光，在黑夜中似两盏明灯，慑人心魄。
闻言，屠宕一怔，好似定格了一般。他比偃洛更为熟悉这声音，那意味着真正的裁决审判，仿佛来自炼狱的呼喊，他怯懦了，惊悚了，恐惧了。脸色煞白，那是由心而生的颤栗。此间，没有人比其更清楚老人的可怕，他可谓是一尊面善的修罗！
这一刹那，雷声顿止，电闪顷消，暴雨立滞，狂风即散。仿佛天地间只有老人那轻盈的步伐，雨露不沾，踏尘凌空。
“我不想徒增杀孽。”他又道，字句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长长的须发飘动，深邃的双眸似古井无波。每一步踏下，缓缓褪去和蔼温切的善面，露出了浓郁寒魄的杀气，好像天地为之一震，山河为之一沉。无形的压力，如一座大岳镇压而下，让人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滴顺着屠宕的耳际滑落，他的咽喉软骨在不断地上下瑟动，霎时一阵口舌发干，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老人走近了，倒影袭进，帷帐自开，一步跨入棚褡之内！
霎时，杉木桌上的那盏油灯悄然熄灭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一步跨入棚褡之内。一袭白皮短打束体，皓首苍颜，无言的威压在蔓延，片刻间便充斥着这方空间。仿佛他便是生死判官，挥手间可凐灭一切。他正身而立，脸色很平静，无悲无喜。但可怕的杀气在涌动，好似一尊杀神临尘，睥睨的威慑力缓缓席卷而开，让人分外窒息。没有丝缕的战气溢出，亦无半点的雷霆震怒，完全是由杀伐凝聚而成的“势”，入脾三分。
这一瞬，他便是主宰！
獖鹫那如刀的勾喙顿住了，停滞于离偃洛左瞳不到半寸的距离，仿佛顷刻间静止了。屠宕始终背对帷帐，脚跟似被钉住一样，冷汗浸湿了后背，渗出大片的印记，身高八丈有余的躯体居然在瑟瑟颤抖。即便蛮兽凶悍，他也未曾惧怕，徒手搏猛虎亦如便饭。但，此刻，他真的恐惧了，那是自心底发出的无边恐惧，仿佛那恐怖的黑暗，在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生机。
“扑通……扑通……”
棚褡内的三人一兽全都被震慑住，饶是偃洛也惊愕不已，清晰的心跳声渐渐传入耳畔。然而，在老人看来，这却是无比美妙的乐章，他仿似因许久未曾听到了一般，沉浸其内。半响过后，方才慢慢睁开那无比深邃的双眸。
“时下，你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老人发出如死神般的叹息，继而缓缓抬起他那如枯枝般的左手，并轻声低喃道：“已经太久没有沾染血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