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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谁来主持公道

    苏三娘一听老王妃发火了,原本还有十足把握的自信变成了哭哭啼啼的求饶。咚,的一声跪在上官子飞身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着诉说:“老夫人啊,您可怜可怜飞儿吧,他还没成亲啊,您饶过他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上官家以后都要靠他的啊!”如果真让家法伺候,她的宝贝儿子怎么受得了啊,那可是铁铮铮的杖刑,是大燕朝军营里结结实实的杖刑啊。上官家历代行伍出身,经历几代人才跻身将门,侯门,家里以前要求用的是军营的纪律,所以一切的刑罚都是参照军营里的刑法而行。

    由于刑罚过重,到了后来,家法才跟随朝廷的一些刑罚,以杖刑为主,而这杖刑,最少也是三十下,这三十下打下去,她儿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后代呢?深知家法厉害的苏三娘当然是哭死哭活的不肯让儿子受罚了。

    可她不知道刚才情急说出的一番话,把上官家的另外两房得罪了个彻底,三老爷没什么,他是个庶出的儿子,要光耀门楣轮到也好,轮不到他也没所谓。可王妃和王爷听到了,揭了他们最痛的伤疤,如果不是当年,子鸿在军中担任前锋将军,在一次行军中遇埋伏,堕马受伤。伤愈后留下了后遗症,变得傻痴,如三岁幼童。现在他也定能广大家族,成为国之栋梁了,现在还被自己的堂兄羞辱,想想都觉得不堪。

    所以在场的人听完她说的话都不自觉的看向上官子鸿,好端端的成个亲,却遭到毒打,光想就觉得可怜。

    “王爷,王爷,求您放过飞儿吧!”求老王妃不成,转去求王爷,王爷冷漠的看着她,原先想不打也打了,就算了的,可刚才听了她的一席话,就觉得有气,他也受的宝贝儿子也受了伤啊,她儿子打的时候怎么不放过他,上官战别开脸。看见子鸿淤青红肿的脸,阴冷的脸更加阴沉了。

    “老爷,老爷,你说句话啊,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见王爷不理她,她向自己相公求救,好让他去求老王妃和王爷。

    二老爷也想救自己儿子啊,但是,他不能,自己儿子的确犯了不该犯的错,尤其是对上官子鸿,更何况还在人家大婚之日,洞房之夜,太不知分寸了,二老爷从小就是个怕娘亲,怕亲哥的主儿,如今还是自己的儿子一手犯的错,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三娘见没人能帮她,她把心一横,说:“你们要罚就罚我吧,是我教子无方。”

    众人见她阔出去的样子,最少三十大板啊,别说是女人,就连男人连十板也是受不了的。母爱,多伟大的母爱啊!

    连惩罚都还没出,就急着替罪了。明月不禁觉得好笑。想她当年,在得到她所有嫁妆之后,苏三娘可和上官子飞联合起来陷害她定她罪的时候,说过的话:“不管谁犯错,都得自己承担,这是我们上官家族的祖训!”

    她今天倒要看看,她是如何承了这句话的!

    见她一脸哭哭啼啼,老王妃就来气,她除了上官子鸿就只有上官子飞这么一个嫡出孙子了,手背是肉手心也是肉,如果重罚,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子鸿也不知道能不能传后,如果这打下去,以后上官家没后,叫她以后下去了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啊!不过,毕竟是活了多年的人,也不是个省油的。

    就在众人个怀心事的时候,老王妃张氏对关明月说:“鸿儿媳妇,子飞打伤你夫妻二人,你看,这如何处置啊?”

    众人见老王妃询问进门不到一天的关明月,颇为大吃惊。王妃杜十娘也蹙起眉头,想这老夫人偏心,还真不是假,哪有这样询问被打的人如何处置打人的人,罚轻了对不起自己所受的伤,罚重了怕别人会说借机报复,无论如何都是不合理。

    只听明月抬起头,一脸的惊恐,委屈,不安所有的情绪全堆在一张因暴露在众人目光下的一张小脸上,无助的看着杜十娘。不是说万事有她们帮她做主吗?明看都是老王妃偏心上官子飞。

    上一世,懦弱的关明月入不了她张莲青的眼,这一世她不一样了,张氏对她也不像上一世那样,爱理不理的。这一世,她比上一世公道多了,至少没有大事化小,上一世,当第二天张氏知道上官子飞不只与她拜了堂连房也帮子鸿洞了后,只说了一句“谁也不准让王爷和王妃知道,有违者乱棍打死。”那时关明月连死的心都有了。懦弱的她不想就此死去,上官子飞对她甜言蜜语、百般呵护,在他的英俊潇洒的温柔攻势下,在他们半哄半吓半骗的手段下无声的接受了他们的安排,做一只沉默的羔羊,任他们宰割。

    在子飞和子鸿之间,即使张氏再如何痛爱子鸿,她也是要在权衡谁才能让家族兴旺荣华的利弊,一个子鸿已经折损了,另一个却是太子身边的大红人,前途无可限量。就是公道站在她面前,她也会毫不犹豫站在子飞那边吧!

    这一世能真让她做主的话,她会让上官子飞生不如死,明月心里恶狠狠的想着,手里的指甲把恨意深深的扎在手掌里,不让人感觉到一丝的恨意。

    古井似的双眼平静无波,看着张氏,张氏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丝毫不回避明月的眼神。干笑了声:“是啊,他打伤你夫妻二人,你看如何处置?”明月似乎有点明白老王妃如此发问了。

    配合着顾不得身上的伤,刚离开座,一个站不稳就要摔倒,一旁同样受伤的冬儿手眼较快,一把扶住明月,明月站稳了才向老王妃作了个福,才幽幽的说:“祖母,明月不敢。”她何德何能有权利去裁决上官家大公子的罪行。而众人看着那柔弱的人儿,娇滴滴的,还有那一身的伤,都不由向上官子飞投去责备的眼光。那么美的人儿,你也舍得打下去!当然这些都只能闷在嘴里,烂在肚子里的。

    王妃心疼啊,不管今天伤的是她的儿子还是儿媳,她都要讨个公道。脸上颇有温色的说:“母亲,月儿才刚进门,什么都不懂,那能决定呢?你看。”分明是为难她媳妇嘛,杜十娘很不满,十分不满!但她是王妃,她是卫国公的掌上明珠,她的教养不允许她随便发火,但是忍无可忍之下,她可顾不了那么多。

    听出王妃的不满,老王妃又咳了咳,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听听鸿儿媳妇的意见,作为参详而已。”

    苏三娘原以为看到曙光,听她这样说,她原本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此时的上官子飞向前跪了跪说:“祖母,伯父、伯母,一切都是飞儿的错,飞儿愿意承担一切惩罚。”

    看着明月微肿的俏脸,和子鸿猪头似的脸,心中多少有些内疚,他是不忿子鸿从小就比他优秀,从小就得到世子的头衔,小小年纪就从军担任将军。他嫉妒,他十分的嫉妒,有的人从小就轻易得到一切,有的人却穷其毕生的努力也得不到他人的半句赞赏。他就是后者。

    但是如今上官子鸿也得到了上天的惩罚,对是,是上天的惩罚。他也不该再为难他的。为了大局,他就不该再和一个傻子计较。谁知道,今天他的媳妇宁愿和傻子踢轿门,拜堂,也不愿意由他代劳,也不知道何种原因,当看到明月拜完堂离去的身影时,被他收起的嫉妒又该死的复燃,为什么会这样,关明月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的是,脑里浮起陆雅意无比娇俏的脸容,和她向他提议的赚钱计划。

    等回过神来,只听的明月说:“明月刚来,不晓得如何处置,而且,王妃,二婶也在,明月不敢越矩,还请老王妃定夺!”轻柔而坚定的声音夹带着一丝的怯,让人产生无尽的怜爱。好生生的新媳妇,看被你吓得!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时的上官子飞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是啊,母亲,虽说本王妃在,不过,现在主持中馈的是二婶呢,那么请二婶给本妃主持个公道!”杜十娘刚烈却不傻,终于懂老王妃的意思了,配合着说。

    想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苏三娘,你总不好偏私吧,无论是不是偏私了。她开始对老王妃的不满也有所减少了,连明月都明白的意思,她多少也明白了。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明月和鸿儿能跟自己一起走吗?她是舍不得儿子去边关那寒苦之地才送回来京城的。

    而老王妃所想的正是以后的事情,对明月和鸿儿最好的做法,就是要让苏三娘自己仲裁自己的儿子所犯的错!至于以后。。。。。。

    思及此处,不禁对老王妃投去姜还是老的辣的眼神。也同时对明月另眼相看了,而老王妃也对明月的机灵颇感安慰。不枉她假作小人啊!是个玲珑剔透的。

    二夫人偏私

    “我?”苏三娘一听她们要自己决定自己儿子该怎么罚的时候,一脸惊呆了,事情怎么会这样的,不是应该有老王妃决定的吗?

    苏三娘疑惑的看着堂上的老王妃,却见关明月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古井似的双眼明晃晃的瞧得她心里发毛。而王妃、王爷、三婶、三叔、以及自己的儿子,女儿等一众的小辈连带下人们全齐刷刷的看着她。希望她这个代管中馈的二夫人作出公证的处理。

    她顿时心里觉得发毛了。经过一番的思想斗争,想起来也对,她才是掌管王府中馈的人,既然这个家交给她代为管理,那她现在才是这个家最有话事权的人。平时老王妃是不管事的,三夫人是没资格管,杜十娘常年在边关,也不像个当家主母。只有她苏三娘,为这个王府鞠躬尽瘁,辛苦持家。

    苏三娘还以为杜十娘真的怕了她,让回话事权给她。那是她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杜十娘不久后,她还不是要跟王爷回那不毛之地去。到时候这个家还不照样得靠她打理!

    现在连老王妃都帮着她,她才是这个王府的话事人,再想下去,连她自己都要笑出声了,自己罚自己的儿子,事情不就好办了。

    一激动,苏三娘也没多考虑,不害臊的站起来说:“是啊,既然这家的中馈是交给我代管的,那三娘只好当仁不二,为鸿儿主持公道了。”

    看众人没异议,继续说:“我认为,子飞把人打伤是不对,那是因为他弟弟成亲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太高兴了喝大了,喝醉了酒才闹的误会。依我看,为了镇国候府的声誉和子鸿明月的声誉着想,让子飞道个歉,再罚他禁足一个月好了!”

    啥?众人心里都知道她会偏私,没想到居然偏得那么的厉害还有理。有可能真的是子飞太高兴了,但太高兴了会把人打伤吗?也有可能真的是误会,但好端端的人家在洞房,你跑去把人打成那样,能有什么误会?

    众人只能慨叹这苏三娘真是太有才了。

    王妃一听,真是不发威当她病猫,随便打发还得了?当下就问:“二婶,你的公道就这样?”

    苏三娘还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才是王府的话事人:“那王妃是认为三娘我处理的不够公道,不适合管理这个家了?既然这样,那还让我主持个什么公道?”言下之意就是,不同意她的处理,以后不要让她再打理这个家了。看你们没了她怎么办?

    杜十娘挑了挑颇为英气的眉头,敢威胁她,还没够格!指着子鸿还在叫痛的脸说:“本王妃虽然不管事,还很感激你对这个家的付出,但是本妃要处罚府上任何一个犯错的的人还是有这个权利的,二婶该不会想要我亲自定罪吧?”

    她是个有诰命的一品夫人,有足够权利责罚王府上的任何一个人,是要让她出手的话,恐怕不只禁足道歉而已。苏三娘见偷鸡不成,反被死死吃住,她确实是不敢让王妃亲自定罪,而王妃确实也是有这个权利处罚府里头的任何一个犯错的人,包括她在内!

    见苗头不对,语气一转,讨好的说:“当然,还有就是罚跪祠堂三天三夜,不准吃饭,王妃你看这可好?”以后要是让她儿子当上世子爷,到时可有你们好瞧!心中虽然不忿,但脸上讨好之色不减。

    知道王府里谁是主子就好,当杜十娘三岁!冷着脸,一双凤眼凝视前方,一个真正上位者的气势。

    苏三娘见被她那浑然天成的气势吓倒了,这个杜十娘别看平时和气好相处,可是真正见过她发火的人,想到就浑身发抖。连忙又说:“再加杖刑十下,立即行刑。”一咬牙,恐怕她是不见杖刑不满意的。不打是不行了。

    王妃绷紧的脸才稍微好看了些,她看了看关明月,见明月微微点头。王妃无奈似的叹了口气,有时候不是义气用事就能解决问题的,她虽然是个刚烈女子,但也是个识大体,懂分寸的,既然人家动了刑也不好太过说:“还是二婶明事理为人公道!既然子飞是无心只过,就依二婶的吧!”

    公道是不太公道的,虽然只有十板子,但也是打回去,才能消她杜十娘心头之恨。

    既然王妃首肯了杖刑十下,其他的那些处罚都是走走样子,禁足是假的,罚跪也是假的,不给吃饭也是假的,等王爷王妃一走,那些不都不用受了,所以最直接的是当着他们的面,把子飞打回去,十下而已。苏三娘心里想。

    子鸿除了会叫痛,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王爷心痛的看着子鸿,既然处罚出来了,不敢多留片刻,他是爱他的,却又不敢面对那曾经刚毅勇敢果断如今却如三岁稚童般天真涣散的眼神,他对子鸿是有愧疚,当初如果不是他不武断,在子鸿的再三劝说下还让子鸿追击敌人,他就不会中了敌人的埋伏,就不会堕马受伤,就不会伤好了却变得痴傻,除了有愧疚还有失望。他一直都寻找名医给子鸿治病,三年来名医寻遍了,子鸿的病却一直没果。失望得让他都快要放弃了。

    王妃也是知道王爷的心思,不敢多留他。看着那落寂的背影,刚才决定回来不去边关的决定又动摇了,几年来,要不是自己一直在他身边开解他,陪他寻找名医给儿子治病,他那看起来坚强的外表下早以伤透的心,不知道还要等到何时才能愈合!

    众人对主子们的决定也不敢有异议,看着受伤不轻的两个新人,不只是下人们,连上官子飞自己都觉得二夫人偏私明显得过了,十下板子而已!

    于是上官子飞抬头说:“伯母,子飞自知犯了大错,自领五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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